41 暗着呢

沉默半晌, 沈司岚重重嘆了口氣。

“你上去吧。”

穗杏嗯了聲,什麽話也沒說,小跑上樓。

回到寝室後, 室友們已經洗好澡,都躺在床上玩手機。

“你回來了啊?跟學長有進展嗎?”孟舒桐探出頭問。

穗杏回想了下剛剛她兇沈司岚那樣子,遺憾的搖了搖頭。

“啊, 你們都去吃宵夜了還沒進展啊?穗穗你是不是不行?”

面對孟舒桐的質疑, 穗杏當然要解釋了。

她解釋是因為臨時和徐師兄一起去吃,她見了偶像心情比較激動,所以就沒顧上沈司岚。

“你不是吧, 為了個師兄你就把學長忘了?”孟舒桐很不能理解。

穗杏掰着手指支支吾吾地解釋:“我從小就聽我爸跟我說師兄的事, 可是又沒見過師兄,所以今天就激動了點。”

“從小是什麽意思?你爸認識師兄啊?”

穗杏點頭, 又對孟舒桐重複了一遍爸爸和師兄的淵源。

一直聽者的王可慈突然表示理解:“那我理解。就是見偶像嘛,畢竟偶像又不是想什麽事見就什麽時候見的, 這時候當然是萬事以偶像為重。”

從小對師兄的事耳濡目染, 即使沒見過, 在穗杏的想象裏,師兄的形象也是近乎完美的。今天一見,和她想象中的不差, 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

溫和、儒雅、風趣且紳士,對她這樣魯莽的崇拜者也依舊風度翩翩,最最重要的是,師兄長得特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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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杏又想起陰陽怪氣的沈司岚。

他今天一整天都板着張臉, 她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 他卻不知所謂的反諷嘲笑。

想到這裏,穗杏不經嘆了口氣。

為什麽會喜歡沈司岚呢。

僅僅就因為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下午的陽光剛好落在他散漫随性的姿态上,他穿着好看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頂着張漂亮的臉,聲音也是那麽好聽。

因此忽略了他那糟糕的性格,和嚣張的态度。

“我還是不太理解,如果其他人和裴老師跟我在一塊,我眼中只會有裴老師,其他人再好那都是打擾我跟裴老師的電燈泡。”

穗杏沒說話,反倒是萬億笑着問她:“那你跟裴老師最近怎麽樣了?”

孟舒桐立馬耷拉下臉,搖搖頭說:“上次他揭穿我不是法學院以後,我就找不到機會去蹭他的課了。”

萬億給她出主意:“要不你查查裴老師這學期有沒有選修課要教?等選課系統開了你報他的選修課?”

孟舒桐素來豪爽大方,現在竟然猶豫起來了,“我這麽主動,那他會不會發現我在追他啊?”

“難道你現在不是在追他嗎?”

“我沒有啊,”孟舒桐說,“我現在只是在撩他而已。”

都去法學院蹭課了,還只是撩?誰沒事放着在寝室睡覺打游戲的悠閑日子不過跑去法學院遭罪?

也就只有孟舒桐掩耳盜鈴的以為她藏得好,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看得出來她在觊觎裴老師。

孟舒桐和穗杏,這兩個極端,一個是膽子太大心裏頭沒有逼數,一個是膽子太小處處收到制約始終不敢上前一步,随便中和一下,也不至于這兩個人現在都還停滞在原地。

感情這種事,外人看得最清楚,所以王可慈和萬億看得很透徹。

可是她們都明白,倘若換成自己,未必會比這兩個人處理得更好。

“孟老師,我說句實話,裴老師那樣的,你未必追的上,”王可慈思索良久,還是決定給孟舒桐潑一潑冷水,就像當初孟老師潑醒她那樣,“先不說你們是師生,你确定裴老師這個年紀了還沒有女朋友嗎?”

孟舒桐說:“這點我去打聽過了,裴老師是單身。”

“那前女友呢?前女友總有吧,他的前女友一定跟他年紀差不多吧,能和裴老師談戀愛,那他的前女友應該也很優秀,你就不介意嗎?”

孟舒桐挺起胸說:“我以後也會變成熟的。”

“可是我覺得你這樣的話有點吃虧。”

王可慈不好意思的說。

“沒什麽虧不虧的,”孟舒桐說,“我沒遇上裴老師之前,我也想過要找個跟我一樣是初戀的男朋友。可是遇上裴老師以後,诶我總不能因為他談過戀愛就嫌棄他吧?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他談過戀愛,那我也沒辦法,他沒談過的話那……算了沒意思,他怎麽可能沒談過。”

擇偶的标準五花八門,可那些真的在戀愛的人,又有幾個是真的照着自己的擇偶标準去選擇對象的。

生活本來就不會按着個人的想法進行。

孟舒桐想得很開,大大方方地說:“現在想那麽多有什麽用,喜歡了就喜歡了呗。”

趴在桌上發呆的穗杏也想。

是啊。

喜歡了就喜歡了呗。

為什麽還要去找理由,莽撞而又青澀的初次,不是因為一個人對自己好才喜歡,而只是因為那個人長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和其他都無關,純粹又不講道理。

有時候孟老師不愧是孟老師,真的是會說出真理來的。

熄燈後,孟舒桐又開啓了個新的話題。

國慶放假去哪裏玩。

“回家啊,票都買好了。”王可慈和萬億都說。

“果然,我就知道,”孟舒桐轉而将期盼放在了穗杏身上,“穗穗你每周都回家,應該不會浪費這個國慶假吧?”

穗杏想了想,小聲說:“我想去香港。”

“香港?我記得下半年的打折季還沒開始吧,還是說哪個品牌單獨做活動嗎?”

孟舒桐第一反應是穗杏要去那兒買東西,因為她每次去香港的目的也只是購物。

“就是去玩啊。”穗杏說。

“玩什麽?”

穗杏硬着頭皮說:“迪士尼?”

孟舒桐更不能理解了,“那去上海啊,不是更方便嗎?”

穗杏:“……”

她不說話了,免得被孟老師看出來端倪。

國慶假真的到了。

穗杏想去香港的夙願終究是沒有實現。

沒有人帶她去,父母不放心她單獨去香港,說什麽也不同意。

穗杏本來想跟杭嘉澍撒撒嬌,讓他帶自己去,結果國慶節當天,外面熱熱鬧鬧的,到處都在搞歡慶國慶的活動,就連小區的公共廣播裏都在循環播放《我和我的祖國》,只有家裏安安靜靜,什麽也沒發生。

中午十二點,穗杏被餓醒,這才從房間裏磨磨蹭蹭的走出來。

杭美玉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的看着她,“舍得起床了?”

穗杏看了眼媽媽,沒說話,轉頭往廁所走。

“還在生氣?就因為不許你單獨去香港玩?”杭美玉問。

穗杏:“沒生氣。”

她嘴上說不生氣,但臉上卻寫着“我很生氣”四個大字。

“你一個人去香港太危險了知道嗎?道理都跟你講清楚了,怎麽還任性呢?”杭美玉搖搖頭,只能叫丈夫過來開導,“老穗你過來跟你女兒說。”

在客廳看電視的穗峥嵘正沉浸在電視劇裏,不願意挪身,嘴上敷衍道:“穗穗想去香港玩,我們不讓她去,她生氣這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我都跟她說了道理了。”杭美玉嘆氣。

“道理是道理,生氣是生氣,要是誰都願意聽道理,那法院都倒閉了。”穗峥嵘想得很開。

孩子有時候就是這樣。

其實父母是不是為他們好,他們心裏都清楚,但明白不等于他們就會乖乖聽話了。

反之父母有時候也是這樣,喜怒哀樂不會因為簡簡單單的一句“講道理”就輕易消失。

母女倆誰都覺得自己有道理,誰也不願意認輸。

等飯菜做好了,杭美玉還是先軟化了态度,敲了敲穗杏的房門,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出來吃飯。”

穗杏再次磨磨蹭蹭的從房間裏走出來,坐上餐桌,一言不發,杭美玉特意給她做了排骨,她看都不看一眼。

杭美玉沒法了,只能擺出家長的架勢來:“穗杏,你差不多行了啊。”

滿肚子的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穗杏梗着脖子,倔強的像頭長角的小妞,擺出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來。

穗峥嵘漫不經心的說:“不吃飯長不高哦。”

穗杏的表情終于出現一絲松動。

杭美玉趕緊接過丈夫的話,繼續說:“長不高就會一直被人當成小孩。”

穗杏終于夾了塊排骨,一送進嘴裏,氣兒就消了大半。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穗杏再次試圖和父母商量,“我都讀大學了,一個人去旅游有什麽不行的。”

“人家讀大學的時候都十八了,你滿十八了嗎?”杭美玉問。

穗杏有些不服氣:“那跳級能怪我嗎?”

“……被你說的跳級好像還委屈你了。”杭美玉忍不住笑了出來。

穗峥嵘說:“那也至少得等到你看着像個大人,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不會吸引人販子過來拐你的時候,我和你媽就允許你單獨出去旅游。”

杭美玉瞪了眼穗峥嵘,“說什麽呢。”

“我說錯了?”穗峥嵘反問。

話說的是沒錯,但這話由爸爸說給女兒聽,也太不好聽了。

穗杏被爸爸的話給說懵了,茫然的問:“那什麽時候我走在路上才不會被吸引到人販子?”

穗峥嵘指了指她的碗,說:“那要看你肯不肯多吃點飯,快點長高長大了。”

穗杏立馬扒了一大口飯進嘴,撐得兩頰鼓囊囊的。

杭美玉心想果然還是丈夫知道怎麽哄女兒。

哄好了女兒,穗峥嵘指了指杭嘉澍的房門:“嘉澍還沒起來?”

“沒有,他昨天好像是淩晨才回來的。”杭美玉說。

“咱們都放假了,他還沒放假?他怎麽比我們還忙了?”

杭美玉給穗杏夾了片青菜,“別只吃肉,青菜也要吃,”看着穗杏吃了青菜才對穗峥嵘說,“忙項目吧,做他們這行的,有項目的時候都忙。”

穗峥嵘搖搖頭:“他一開始不願意跟我做進出口貿易這行,我還以為他是看我這個工作太累了,想做個輕松點的,沒想到他現在比我還忙了。”

“年輕人有幹勁是好事,他要是躺在家裏我才頭疼呢。”

穗峥嵘滿不在乎地說:“躺在家裏也有我這個做爸爸的養他,那又怎麽了?我賺的這些錢,以後不還是要留給他和穗穗的?”

“別說這種話,”杭美玉突然皺眉,“嘉澍不喜歡聽。”

“我知道,我随口說說,”穗峥嵘抿唇,過幾秒後又問,“他最近有沒有跟你說過遇到什麽困難了,我想辦法看能不能幫幫他。”

“我問過他,他說是說有,但是說不用我們操心,也沒具體跟我說。”

穗峥嵘說:“他跟你親近些,要是跟你抱怨了你第一時間跟我說。”

“知道。”

從妻子這裏問不到什麽,穗峥嵘又問正安靜吃飯的穗杏:“穗穗,哥哥最近有沒有跟你抱怨過工作上的事情?”

穗杏撇嘴,“他工作關我什麽事。”

一看女兒這反應,倆口子立馬明白這是又跟哥哥吵架了。

“又吵架了?這次又是誰偷吃了誰的零食?”

穗杏不肯說。

不是因為零食的事,是她去找杭嘉澍,想讓他帶自己去香港玩,結果杭嘉澍直接拒絕了,後來又在父母這裏吃了閉門羹,穗杏搞連座,連杭嘉澍一并埋怨了起來而已。

夫妻倆也沒問,給杭嘉澍單獨留了份飯,吃完飯後收拾桌子,讓穗杏給哥哥送進去。

穗杏不想送。

杭美玉說:“不送也行,那你負責洗碗。”

穗杏果斷端起盤子去送飯了。

敲了兩下杭嘉澍的房門,沒有反應,穗杏直接擰門把,還好杭嘉澍沒有鎖房門的習慣。

遮光窗簾牢牢将白日的陽光隔絕在窗外,房間裏一片漆黑。

穗杏打開燈,看到床上縮成一團的被子,被子裏的人巍然不動,仍然睡着。

她将盤子放在桌上,叫他:“起床吃飯。”

沒反應。

穗杏用手指戳了戳那團鼓起的被子,又重複了一遍:“起床。”

還是沒反應。

她哼聲,掀開被子将頭從被子前端鑽了進去,雙手亂摸,摸到了杭嘉澍的耳朵。

穗杏靠近他的耳朵,深深吸了口氣,然後。

“杭!嘉!澍!起!床!”

“啊!”

床墊猛地震了兩下,躲在被子裏的人一把掀開被子,雙目睜得老大,一臉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穗杏。

穗杏看到他眼下兩塊明顯的烏青,以及蒼白到極點的臉色。

愧疚感油然而生,緊接着下一秒她被清醒過來的杭嘉澍狠狠摁在床上,後背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打了兩下,穗杏剛想喊疼,男人又立馬朝她頭頂上來了幾個腦瓜崩。

“痛啊!”

穗杏捂着頭從床上坐起來,惡狠狠地看着杭嘉澍。

“知道痛就好,”杭嘉澍并沒有解氣,繃着臉,一副憔悴又可怖的樣子,他又擡手用力掐她的臉以示被吓醒的報複,“下次還敢嗎?”

穗杏心裏那點愧疚感立馬就消失了,啊啊怒吼兩聲,張牙舞爪的沖杭嘉澍伸出罪惡之手。

換平時杭嘉澍這會兒肯定給她直接扔床下去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麽的,輕易就被穗杏摁在身下,被打了兩下後痛苦的皺起眉,只能勉強側過身躲她。

“別碰我肩膀,痛死了。”杭嘉澍喘着氣兒,語氣相當羸弱。

穗杏從他身上下來,問:“你怎麽了?”

“坐電腦坐太久了,”杭嘉澍指了指床頭抽屜,“幫我拿兩片鎮痛貼出來。”

穗杏趕緊按照他的吩咐從抽屜裏拿出兩片鎮痛貼。

打開抽屜看到那滿滿一抽屜鎮痛貼的時候,穗杏驚了。

她年紀小,就算頭天再怎麽劇烈運動,也不需要這個東西,她以為這個東西只有父母才需要,杭嘉澍才二十三,居然也需要貼這個東西了。

杭嘉澍解開睡衣扣子,蒙頭躺下,艱難的擡起胳膊指着自己的斜方肌:“先把我身上的撕了,再幫我貼上。”

穗杏按照吩咐做,貼的時候她怕貼不牢,還特意用手拍了兩下。

結果杭嘉澍痛得呲牙,忍不住低聲兇她,“殺人啊你!”

穗杏縮回手,有點不知所措。

她又不知道拍兩下也會弄疼他。

貼完鎮痛貼,杭嘉澍又癱着冷靜了一分鐘,這才重新從床上坐起來。

穗杏有些心虛,昨天晚上還因為他不肯帶她去香港玩和他吵了一架。

可今天看到杭嘉澍這幅樣子,她有些後悔自己昨天跟他吵架了。

“為什麽你國慶節還不給自己放假啊?”

他自己就是老板,他完全可以不用加班的。

“我自己加班多劃得來,”杭嘉澍一副“你懂個屁”的樣子看着她,“都不用給加班費。”

“小心加班加到猝死。”她忍不住惡毒的說。

杭嘉澍冷笑:“我忙死忙活的賺錢,你倒好,不給我加油也就算了,還咒我死?你是人嗎?”

“你賺錢關我什麽事。”穗杏撇嘴。

“我給你掙嫁妝錢你說關不關你的事?”杭嘉澍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嘆氣,“沒良心。”

穗杏哼了聲,還是不願意服軟:“爸爸會給我出的,要你出什麽?”

“那行,你只要爸爸那份,我這份你就不要了是吧?”杭嘉澍故作輕松地點頭,“正好,留着錢我自己享受。”

穗杏富貴不能淫,狠狠說:“我才不稀罕!”

“你不稀罕就不稀罕呗,我還怕送不出去呢,”杭嘉澍吊兒郎當的的拖着尾音說,“到時候有沒有肯娶你還不一定。”

眼看着又要吵起來,穗杏提醒自己要冷靜,不要跟這個虛弱的加班狗計較。

她指着桌上的飯,硬邦邦的說:“起床吃飯。”

“早飯中飯啊?”

“你說呢,”穗杏睨他,“你自己睡了多久你心裏沒數嗎?”

“已經中午了?”杭嘉澍突然語氣驚恐地問她。

穗杏點頭:“快一點了。”

“我靠,”杭嘉澍手忙腳亂的起床,“我還要去工作室。”

穗杏提醒他:“你不吃飯了?”

“還吃什麽飯,先把錢賺了再說吧。”

穗杏拉不住他,但杭嘉澍還是被父母勒令吃完中飯才準走。

尤其是杭美玉,一副不吃完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家門的架勢堵在門口。

杭嘉澍只好認命的坐在餐桌上吃飯。

杭美玉邊嘆氣邊教訓他:“吃慢點,仗着自己年輕就使勁造作是不是?等你到了我和你爸這個年紀你就知道錯了。”

杭嘉澍口中應着,吃飯的頻率卻還是沒有慢下來。

好不容易吃完一碗,杭美玉又下命令:“再吃一碗,穗穗去給你哥再裝碗飯。”

穗杏:“好嘞。”

然後一把搶過杭嘉澍的碗,樂颠颠朝廚房跑,給他添飯去了。

杭美玉看到從杭嘉澍衣領那兒露出來的鎮痛貼,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給他短暫的做了個捏肩的按摩。

杭嘉澍有點不好意思,但因為杭美玉的力道太舒服了,只能半不願半享受的承受着。

“這麽年輕,怎麽就活的跟老頭子似的了,”杭美玉說,“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最起碼要在不影響身體的前提下努力啊。”

“知道。”杭嘉澍回答。

給杭嘉澍捏肩的時候,杭美玉突然發現他烏黑的鬓間長出了一根白頭發。

杭美玉的眼睛瞬間就熱了。

她盡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輕聲說:“有什麽困難就跟我和你爸說,我們比你早幾十年出來工作,肯定能幫上你。”

“真不用,”杭嘉澍笑着說,“你們送我的那輛車,已經幫了我大忙了。”

“要不是你爸執意不收你的欠條,那還算是我們送你的嗎?”杭美玉沒好氣兒地說,“做爸媽的給你送東西,你還跟我們講客氣,這麽多年的爸媽白叫了是不是?”

“那怎麽是白叫,”他笑眯眯地跟杭美玉開玩笑,“叫你們一聲爸媽,養我這麽多年,我又不吃虧。”

“你知道就好,”杭美玉笑着捶了錘他,“以後你小姨父再送你什麽,直接收下就是了,他平常給穗穗買禮物,總是買不到穗穗心裏去,就指望着能從你這裏撈點認同感。”

杭嘉澍沉默半晌,輕輕點頭:“知道了。”

終于吃完兩碗飯,杭美玉終于肯放杭嘉澍走了。

等人走了,杭美玉收拾桌子,穗峥嵘慢吞吞的過來問她:“嘉澍跟你說什麽沒有?”

“沒有,沒有,”杭美玉連說了兩次,生怕丈夫不相信,“他說了我還能不告訴你?”

穗峥嵘咳了咳,有點尴尬,一邊替妻子收拾碗筷,一邊再次囑咐她:“如果他有困難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杭美玉再次重複說了兩遍:“知道,知道。”

穗峥嵘囑咐完妻子還不夠,又跑去找客廳裏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穗杏。

“穗穗,你哥哥要是跟你抱怨他工作上的事情,你一定要跟爸爸說。”

穗杏點頭:“知道了。”

穗峥嵘坐在女兒身邊,她在看綜藝節目,裏面的人笑得瘋瘋癫癫的,穗峥嵘看了十幾分鐘,也沒從裏面看出什麽好笑的地方來。

倒是穗杏跟着電視裏的人笑得花枝亂顫。

穗杏本來想跟爸爸一起笑,側頭一看爸爸那嚴肅的臉,不知怎麽的她突然也笑不出來了。

她把遙控器給爸爸遞過去,“爸爸你看電視嗎?”

“哦,我不看。”穗峥嵘拒絕道。

那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穗杏想問這句話,沒敢問。

“穗穗,你哥哥那個朋友,他人怎麽樣?”

父女倆大眼瞪小眼幾分鐘,穗峥嵘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哪個朋友啊?”

“就是給你哥哥工作室投資的那個。”

沈司岚啊。

穗杏撓頭,有些尴尬:“爸爸你不是知道他嗎?”

“就見過一面而已,”穗峥嵘說,“我只記得是個長得挺好看的年輕人,其餘的又不知道。”

“那你想問什麽?”

“他人怎麽樣?”

穗杏說:“挺好的啊。”

“你跟爸爸說實話,我每次問你哥哥,他都說好,我擔心他是顧忌着朋友關系不好明說,你不用顧忌,直接跟我說。他人怎麽樣?對你哥哥怎麽樣?可不可靠?”

穗杏覺得爸爸問錯人了。

她低着頭,語氣堅定的說:“他人很好的,對哥哥也很好,很可靠。”

連穗杏都這麽說,穗峥嵘算是徹底放心了。

“那有空我得約你哥哥那個朋友出來吃頓飯,感謝一下他。”穗峥嵘自言自語道。

穗杏眼睛叮得亮了一下,“什麽時候啊?我能一起去嗎?”

“找個空閑時間,先讓你哥哥把人家約出來再說,”穗峥嵘說,“又不是給你哥哥相親,你去湊什麽熱鬧?”

“我沒湊熱鬧,”穗杏挪開眼,理直氣壯的說,“我就是想下館子而已。”

穗峥嵘笑了,“嫌你媽做飯不好吃?”

“沒有啊。”

穗峥嵘朝着廚房喊:“美玉,穗穗說你做飯不好吃。”

穗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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