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暗着呢

穗杏四肢酸脹, 突然很想轉過頭去看他的臉。

只是這次仍舊被他擋了回來。

“為什麽不讓我看你。”

穗杏塌着肩膀,語氣裏帶着不滿。

“沒為什麽。”

穗杏嘴角撇了下,趁沈司岚不注意一個猛回頭, 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沈司岚慌了一瞬,往後挪了挪,随即很快伸手擋住了穗杏的眼睛。

即使眼睛被擋住, 也不妨礙穗杏勇往直前, 邊湊近邊掰他的手指,嘴裏還喋喋不休地說:“讓我看啊。”

沈司岚不可能用力推她,被她逼得節節敗退, 直到後背抵上沙發扶手, 再往後退就得掉出沙發。

可進攻的人不知道,像個黏黏蟲似的湊上來。

被捂着眼睛, 她對聲音格外敏感。

穗杏聽到沈司岚哭笑不得地說:“別。”

玩心大起的小女生非但沒有撤退,反而更嚣張了。

沈司岚一直後退, 二人始終保持着幾厘米的距離, 穗杏以為他還會後退, 後來發現無論自己怎麽往前擠,甚至已經和他緊緊貼在了一起,他也沒有再往後退。

“?”

穗杏身體頓住, 心想可能是逼到沙發角落了,手撐着沙發墊往後挪。

沈司岚單手有力的攬過她的腰肢,将她半個身子提起,不過幾秒, 穗杏坐上一個緊實有溫度的坐墊。

她一愣。

沈司岚輕聲說:“再往前就摔下去了。”

穗杏結結巴巴地說:“那我往後――”“沒事, ”沈司岚語氣清淡,帶着笑意, “坐我腿上也行。”

她總算确定坐墊是什麽了。

一雙眼睛仍然被遮住,沈司岚胳膊又用了點勁,穗杏半個身子往前一傾,倒在了他身上。

她聽到他一聲很長很長的喟嘆聲。

不像是懶散,更沒有多餘的情緒,反倒是像稍顯滿足,可下一秒,粗重的呼吸聲卻又顯得他不那麽滿足。

還有從喉底深處吐出的短促而悶熱的語氣詞。

“嗯…”

奇奇怪怪的,穗杏張開嘴,呼吸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緩慢而悠長。

腰肢上的手用力熨帖着她睡衣下的肌膚,被觸碰到的那一大片的地方癢麻難耐。

看不見,可她覺得鼻尖處感受到的清冽呼吸越來越近。

“哥哥。”

直到這聲帶着濃濃困倦的小奶音響起,穗杏回過神來,大腦當機後迅速重啓,整個人從沈司岚身上跳起來。

沈司岑還沒習慣客廳的強亮光,邊揉眼邊說:“你們怎麽還沒睡啊?”

沈司岚的聲音很啞:“你怎麽醒了?”

“牛奶喝多了,想上廁所。”

沈司岑打着哈欠,憑着本能,睡意朦朦的往洗手間摸去。

小朋友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剛剛的氣氛。

“我去洗澡。”

沈司岚簡短說,随即很快起身。

穗杏讷讷點頭,眼看着他轉入玄關走廊,人很快不見了背影。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他的房間,直到看到自己的書包才想起她今天在外留宿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穗杏羞愧的嘆了口氣,趕緊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逼迫自己趕快忘記剛剛發生的事,強行投入進學習中。

她在01小組的群裏艾特了褚學姐。

學姐:【你還沒睡吶?】

穗杏:【學姐,我和學長今天陪你一起加班/可愛】

學姐:【嗯?會影響你們室友吧】

穗杏:【我今天在學長家留宿】

學姐:【@shen,出來解釋下】

穗杏:【他去洗澡了】

學姐:【噫~~~~~~】

穗杏羞赧之餘又覺得慶幸,看來她的思想也沒有多髒,至少沒有學姐髒。

趁着沈司岚洗澡,穗杏順便跟學姐聊起天來。

穗杏:【學姐你也在自己家嗎?】

學姐:【嗯】

穗杏:【這麽晚還不睡,爸媽不會催你嗎?】

學姐:【?我不跟爸媽住】

穗杏愣了,她記得學姐是本地人,和沈司岚這種外地在本市買房的不同,按理來說是應該跟父母住在一起的才對。

穗杏:【那學姐你跟誰一起住啊?】應該不會是一個人住吧,就連沈司岚都有他堂弟陪着。

學姐半晌沒回複。

直到幾分鐘後。

學姐:【跟一個親戚住】穗杏思索兩秒,懂了。

學姐一定是家庭不幸,父母離異分居,所以從小只能寄住在親戚家。

她嘆了口氣,體貼的沒再繼續這個悲慘的話題。

沒想到學姐在學校裏那麽開朗大方,原來心裏也有治愈不好的創傷。

聊了沒多久,沈司岚洗完澡回來了。

男生洗澡就是比女生快一些,他也洗了頭,頭發還有點濕,耷拉在額前,眉眼被水浸潤,清俊的五官顯得柔軟無害。

美男出浴。

穗杏瞬間就想到了這個詞。

沈司岚坐在床上,像只大狗狗甩了甩頭,又用毛巾搓了搓頭發,服帖的短發瞬間變得有些毛茸茸。

穗杏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轉過頭去。

沈司岚照例拿起手機,看到了群裏自己被學姐艾特的聊天記錄。

shen:【?】

學姐:【聽說學妹今晚在你家留宿?】

shen:【嗯】

學姐:【噫~~~~~】

明明隔着屏幕,穗杏卻能想象到學姐那臉上淫蕩而猥瑣的笑容。

沈司岚沉默幾秒,發起了群組語音通話。

【shen發起了語音通話】通話接通,學姐作勢無奈地說:“這麽着急證明自己?是不是心虛?”

沈司岚和穗杏默契的忽視了學姐的問題。

穗杏元氣滿滿地說:“學姐,我們來陪你啦!”

語氣聽着一點也不像在熬夜的人。

學姐笑了,沒再糾結剛剛的問題:“好吧,那我們開始吧。”

錯落有致的鍵盤聲此起彼伏,偶然有人提出疑問,其他兩人就會立刻解惑。

時針指向十二點,他們還絲毫沒有睡意。

有時候百分之百投入學習和工作當中,精神就很容易亢奮起來,這個時候效率是最高的。

褚學姐安安靜靜調試自己的仿真模拟電路,沈司岚和穗杏卻因為一點程序的問題發生了小小地争執。

兩個人并不大聲的争論聲也不算吵,只是你來我往了幾分鐘,可褚學姐卻漸漸的沒辦法淡定做自己的事。

原因是聽這兩個人争執還蠻有意思,穗杏聲音柔和明亮,沈司岚聲音清隽幹淨,兩人邏輯都清晰,即使對方和自己觀點相悖,他們也不會因此情緒激動,而是斯文的抛出自己的觀點,禮貌且溫和的向對方表達。

跟聽言情廣播劇似的。

其實在學姐眼中,沈司岚并不是多麽溫和的人,他雖然不常跟人争執,很多時候是因為不屑,比起浪費時間用來争執,還不如繼續做自己的,他遇事也很少和其他人商議,大部分情況下是自己單獨就解決了。

和這樣的人合作,舒服也難受,舒服是可以安心做一條高枕無憂的鹹魚,難受是合作的意義絲毫得不到體現。

學姐其實是不大想和他合作的,但是沒辦法,誰讓這個學弟能力真的牛逼呢。

可現在卻好像跟之前不同了。

或許是穗學妹溫和卻堅定的态度潛移默化影響了沈司岚。

就連褚學姐自己也必須承認,她對穗學妹這樣的人毫無抵抗力。

乖巧無害,卻又機靈懂事。

她真的很喜歡穗學妹,喜歡到恨不得能認學妹做幹女兒的那種。

最後的争執以穗杏要去洗手間為由結束。

趁着學妹去洗手間,褚學姐果斷開始了她的拷問:“回你家加班這事兒是你提出來的還是她提出來的?”

沈司岚斂目,語氣不耐:“這個好像跟我們的項目無關。”

“好了,不用解釋了,我都懂,”褚學姐話中帶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

“學姐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褚學姐繼續以一種資深長者的口吻循循善誘,“男人越壞,女人越愛,壞壞的男人最招女人愛。”

“……”

學姐聽不懂人話,沈司岚不想跟她多費口舌。

沈司岚似乎都能聽見學姐在她家裏興奮跺腳的聲音。

可是很快地,學姐猥瑣的笑容戛然而止。

沈司岚聽到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慢悠悠的說:“褚老師,向誰傳授戀愛知識呢?”

沈司岚翻了翻前面的聊天記錄,猜到了點什麽。什麽親戚。

他不屑的呵了聲,果斷結束了群聊語音。

穗杏回來的時候,懵懵地問:“诶我們不跟學姐語音了嗎?”

沈司岚語氣淡定:“學姐有事。”

“學姐這麽晚了還有別的事要做啊?”

穗杏問。

沈司岚面不改色:“對。”

“可是我還有問題想要問學姐,”穗杏提議,“要不我給學姐發文字消息吧?”

沈司岚卻阻止了她。

“會打擾到學姐。”

“學姐到底要做什麽啊?發文字消息也會打擾到她嗎?”

“會,”沈司岚淡聲,“學姐不能分心。”

穗杏:“?”

聽了半天也沒聽懂沈司岚到底在說什麽,穗杏只能悻悻放下手機,繼續忙自己的。

直到時間接近淩晨,他們必須得睡了,不然明早肯定起不來趕去學校交差。

穗杏開始考慮自己今晚的睡哪兒。

“學長你家還有客房嗎?”

“有,但是沒有鋪床。”

穗杏心想那難不成我今晚就要茍睡在沙發?

她正糾結着,沈司岚随意指了指自己的床:“你睡這兒吧。”

穗杏大吃一驚:“那――不、不行的。”

沈司岚挑眉:“怎麽?”

穗杏手腳并用的解釋:“我晚上踢被子,而且我睡覺不老實,滾來滾去的,而且,而且我睡覺還磨牙。”

男人怔愣幾秒,然後笑了起來。

他今天好幾次都笑得莫名其妙,穗杏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戳中他的笑點,好奇又不敢問,她感覺到自己好像一直處于下風,丢臉的很。

“沒事,我抱着你睡。”

沈司岚輕飄飄地說。

穗杏瞪大眼:“抱?還、還抱着睡?”

“不要?”

沈司岚眉梢略揚,故作恍然,“害羞啊?”

穗杏極力否認:“怎麽可能。”

沈司岚在床上坐下,用手拍了拍床鋪:“那上來吧,關燈睡覺。”

穗杏緊張的咬唇,顫巍巍的爬上床。

沈司岚起身關了燈,卧室陷入黑暗。

穗杏很想逃走。

理智告訴她要矜持,可內心的小惡魔卻對她說天大的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情緒糾纏着,穗杏動彈不得,既無法從心躺下欣然接受,也沒舍得逃走。

良久後,穗杏很弱的聲音在卧室裏響起:“學長。”

沈司岚懶懶應了聲:“嗯?”

“要是我晚上睡迷糊了,不小心對你做了什麽,你千萬不要怪我。”

“比如呢?”

“……”

穗杏不說話。

沈司岚側過身,黑暗中勉強看見她坐在床上嬌小纖細的影子。

背脊僵硬,直直的挺着。

“比如我不小心碰到你哪裏……”

過了好久,她才說了個比如。

“哪裏?”

穗杏啊呀了一聲,語氣有點兇:“就是手啊臉啊胳膊腿什麽的啊。”

沈司岚沒忍住笑:“不怪你。”

穗杏:“那就好。”

“你讓我碰回來就行了。”

沈司岚漫不經心的說。

穗杏:“啊?”

沈司岚在黑暗中精準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倒在床上。

穗杏的手被他撚起,突然碰到個溫涼而柔軟的物體。

“你碰到我的嘴了。”

他低聲說。

穗杏心一跳,想趕緊縮回手。

手腕被他抓着,她想收也收不回來,自己的唇瓣突然被覆上指腹,不那麽溫柔的緩緩摩挲着她的唇。

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炸開了。

穗杏呼吸急促,張唇咬住了他的手指,想警告他趕緊拿開。

他吃痛,縮回了手,為了報複她的咬人行為,像捏鴨子嘴似的捏着她的唇,不許她張嘴。

穗杏那該死的勝負欲被激起,張開嘴狠狠的往他不老實的手指上咬了口。

他半根手指被她含住,安靜在口腔中沉睡的舌尖不經意間刮擦過他的指腹。

“嘶。”

男人低喊了聲,趕緊縮回了手。

穗杏也懵了。

沈司岚從床上坐起來,很快下床走出了卧室。

穗杏想,他是不是去洗手了?

過了幾分鐘,他回來,穗杏剛想道歉,卻聽到他沉聲說:“你睡吧,我去我弟弟卧室。”

穗杏先是呆滞的點了點頭,等人走了,她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突然意識到什麽,難堪的整個人埋進床裏,恨不得原地去世。

就算只有兩張床,沈司岚也可以跟他弟弟擠一張床啊!

為什麽她剛剛那麽理所應當的覺得他把床讓給她睡就是要跟她一起睡的意思啊!

簡直不知羞恥!

自作多情!

居然還真的做好了跟他一張床上睡一晚的打算!

穗杏!你這個傻逼!

穗杏掀開被子從頭到腳将自己罩住,恨不得将自己和這尴尬的空氣徹底隔絕。

越想心裏就越是難堪,她忍不住狠狠捶了錘床。

将自己卷成小小一團,腳趾都蜷縮在一塊,穗杏抓着自己的頭發,在沈司岚的卧室裏無聲崩潰。

頭發被抓成了放蕩不羁的形狀,穗杏又不得不打開燈,将自己抓落的頭發一根根撿起來再丢進垃圾桶,生怕弄髒了他的枕頭。

床上全是沈司岚的味道,她睡不着,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坐在他腿上,那清晰的觸感,以及剛剛他用手指碰到她的唇,那惹人心間酥麻的觸碰。

穗杏踢開被子,用手扇風給自己降溫。

雖然很丢臉,也很羞恥,可穗杏隐隐覺得,她內心的情感,似乎漸漸被回應了。

并不是若即若離,而是很明顯的回應。

足以讓她産生,勝利的號角似乎快要吹響的錯覺。

不知過了過久,她的心跳逐漸趨于平穩,終于冷靜下來,穗杏又将被子重新蓋好,睜着雙清明如洗的大眼睛,盯着這漫漫黑夜,思索該怎麽熬過這個晚上。

- 客廳的燈還開着。

沈司岚坐在沙發上,彎着背垂頭,胳膊撐在膝上,掌心覆在眼前,緩慢難受的呼吸着。

他又用指尖不住摩挲着太陽穴的位置,力道極大,恨不得戳破太陽穴讓自己冷靜下來。

半晌,他嘆了口氣。

原以為客廳就是容身之處,坐在這裏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這時候本應該睡在他卧室裏那個人不老實的又打開門探出了腦袋。

她好像也是怕碰上他,卻沒料到他正好就坐在客廳,兩個人視線撞了個正着。

穗杏立馬把腦袋縮了回去。

看着沒關上的房門,沈司岚盯着門縫看了會兒,終于門裏的人憋不住了,還是選擇走了出來。

他很快垂下眼,眼神虛焦盯着地板,咬字極輕:“怎麽還不睡?”

穗杏老實說:“上廁所。”

說完就往洗手間跑,看她恨不得貼着牆走的樣子,沈司岚側開眼,意味不明的再次嘆了口氣。

上完廁所回來時還要經過客廳。

只是這次沈司岚是用後腦勺對着穗杏的,她暫且松了口氣。

打算回房時,穗杏沒忍住,悄悄回頭看了眼沈司岚。

本來不用太尴尬的,就因為這一時忍不住,視線又撞了個正着。

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轉過的頭。

穗杏比他先一步躲開,迅速躲回房間,心有餘悸的靠着房門,按着胸口平複心跳。

明明只是對視,為什麽感覺好像快死了。

穗杏不理解。

門外的沈司岚還沐浴在客廳明亮的燈光中,所以情緒無所遁形。

年輕的男人一貫沉穩又冷靜,面對任何人或事物,都習慣了寵辱不驚,無波無瀾的處理方式。

明明神色依舊淡定,眼睫卻不安地上下掀開又落下,眼眸依然清澈,卻總有情緒在其中翻滾倒騰着,姿勢仍然閑散随意,不安握緊又松開的手指卻出賣了他。

清晰卻毫無章法的心跳将人逼到情緒崩潰的邊緣,維持表面的淡然并不容易,剛剛的音調和語速都盡量适中,可顫抖的聲線卻無法抑制,男人咬着唇瓣,斜斜倚在沙發上,大拇指與食指交界處擋着唇,突然莫名其妙的,極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哎。”

沈司岚閉上眼,手指抓撓着眼下皮膚,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失措感到無奈。

莫名想起之前将小女生抱在腿上,手掌間細膩的觸感,以及身體貼近時,胸膛明顯能感到的柔軟弧度,小巧圓潤,被稍稍擠壓,卻仍然充滿了存在感。

她好像長大了點。

又洗了個澡才重新回到沈司岑的房間準備睡下,小朋友睡得很熟,即使床上多了個大人,也仍是呼呼睡得安穩。

還是小孩的睡眠質量好。

沈司岚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背後,雖然閉上了眼,大腦卻仍是清醒得可怕。

- 第二天,沈司岑小朋友是最先起床的,哥哥還睡着,眼下泛青,他皮膚本來就白,只要沒睡好痕跡就會很明顯,沈司岑決定讓哥哥再多睡會兒,先起床打算去給snowball喂早餐。

剛打開狗房,snowball清脆的狗叫聲便響了起來,圍着沈司岑轉了好幾個圈,毛球般短短的尾巴不住搖晃着向它的小主人示好。

“汪――”沈司岑趕緊沖snowball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它別吵。

snowball哪裏聽得懂,它只知道小主人過來給它喂早餐了,歡快的叫着。

果然吵醒了人。

不過不是哥哥,是客人。

昨天那個過來留宿的姐姐揉着眼睛從房間裏走出來。

“姐姐,good morning。”

沈司岑幹巴巴的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

穗杏睜眼,看見沈司岑站在一間小房門口,他的腳邊有一團白茸茸的東西跑來跑去的。

清醒過來的穗杏看清那是一只狗。

她湊上前打量這只狗,狗狗也在打量她。

很快,snowball沖她汪汪了幾聲。

穗杏蹲下想摸摸snowball,狗狗被養得極好,長毛又順又柔軟,整個身體被白毛覆蓋,頭上露出兩只粉粉的耳朵尖尖,它不認生,擡起前腳搭在穗杏的膝蓋上,看穗杏伸出了手,便揚高了頭聞她的手。

穗杏想摸又怕被它咬,手懸在空中半落不落。

沈司岑說:“snowball不咬人的。”

穗杏這才放心的放下手,snowball吐了吐舌頭,不安分的擺動着頭,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滿意。

她看着snowball的圓圓黑黑的眼睛,突然記起了這只狗。

這是很久前,沈司岚給杭嘉澍發的微信小視頻,就是在說這只狗像她。

穗杏對這只小博美犬的好感瞬間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她抱起snowball,和它臉對臉對視着,人人都說她長得像snowball,搞得她潛移默化,也有了這種錯覺,越看這只狗越覺得它很像自己。

snowball被提着,兩只後腿在空中撲騰,汪汪兩聲,想要下來。

“我跟它真的很像嗎?”

穗杏突然問沈司岑。

沈司岑看了眼她,又看了眼snowball,突然感嘆:“我的媽呀這也太像了吧!”

穗杏放下snowball,心情更複雜了。

這時正好沈司岚也被客廳的動靜給吵醒了,臉色不怎麽好的走出房門。

剛出來就看見穗杏和snowball大眼瞪大眼,一人一狗彼此對望着。

穗杏轉頭看他,snowball親昵的朝他跑過來,仰着頭扒着他的褲腳叫個不停。

沈司岚抿唇,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穗杏:“……”

“哥哥,姐姐跟snowball真的長得好像!”

沈司岑大聲說。

“別亂說。”

沈司岚沒什麽誠意的替穗杏說話,揉了揉頭發準備去洗漱。

沈司岑給snowball喂了早餐,又開始準備人類的。

冰箱裏還有吐司面包,沈司岑乖巧的從冰箱裏把吐司面包拿出來熱,又順便拆了盒鮮牛奶,準備好抹醬,穗杏想幫他忙,卻被小朋友拒絕,說客人不用做事。

穗杏有點驚訝這麽小的孩子居然這麽懂事。

洗臉的時候她順勢誇了句沈司岑。

“他很會賣乖,”沈司岚語氣淡漠,似乎有些不屑,“效果很好,很讨長輩們喜歡,慢慢地就越來越熟練了。”

穗杏突然說:“就算是賣乖,也總比成天冷着臉好。”

沈司岚側頭看她,穗杏耍完嘴皮子趕緊閉嘴。

他輕聲說:“我看你也挺會的。”

穗杏撇嘴,得意的挑了挑眉。

吃早餐的時候,snowball早就吃完了它的那份,順着凳子跳上了餐桌,在上頭撒歡。

它很靈性,知道大主人和小主人都不會給它喂人類的早餐,于是果斷來到了客人面前,吐着舌頭期盼的看着她。

穗杏心軟,撕了點面包邊角喂給它。

snowball張嘴一口咬下,短短尖利的獠牙露出,吃得特別歡快,口水都快滴下來。

“我真的很像snowball嗎?”

她突然失落的問了句。

原來她在周圍人眼中,竟然是這樣的形象。

“像!”

這是沈司岑的回答。

“不像。”

這是沈司岚的。

沈司岑不可思議的看着哥哥,沒想到哥哥竟然大白天睜眼說瞎話。

“明明就很像。”

沈司岑反駁道。

“不像,”沈司岚淡定的咬了口面包,閑閑說,“我學妹比snowball可愛多了。”

“……”

穗杏鼓嘴,傲嬌的撇過頭,咬着唇忍住唇邊的笑。

沈司岑看了眼鼓着嘴的姐姐,點頭說:“姐姐比snowball漂亮。”

“聰明靈性”的snowball并不知道自己被大主人和小主人給聯合拉踩了,站在餐桌上歡快的搖着尾巴,試圖用賣萌再多換點面包來吃。

穗杏正偷着樂,兜裏的手機突然震了兩下。

她趕緊收斂笑容,掏出手機。

是杭嘉澍發來的微信。

狗:【我回來了】

狗:【想哥不?】

穗杏皺眉。

他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可能是穗杏這邊沒回複,杭嘉澍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穗杏着急忙慌的接起。

手機裏是她哥那懶散又輕狂的聲音:“給你帶了特産,趕緊下樓接駕。”

“……”

這人為什麽每次來找她的時候從來不問問她在哪兒,直接就過來了,也不怕撲個空。

這頭穗杏并沒有說話,在想用什麽理由先把杭嘉澍給騙過去。

“花生醬要麽?”

沈司岚手裏拿着剛開罐的花生醬,順便問了聲穗杏。

穗杏張嘴,目光呆滞。

“你寝室為什麽會有男人的聲音?”

杭嘉澍突然問道。

穗杏:“我看電視呢。”

“哦,”杭嘉澍半信半疑,緊接着,他低聲自言自語道,“但是這個男人的聲音,我怎麽聽着就這麽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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