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文曉暢最終還是沒有找Anna談。

經過晚上的沉澱之後，她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細想了想之後，她也覺得說什麽都沒用。她管不住別人怎麽想，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問心無愧。

即使辦公室的氣氛還是有些異樣，不過也無所謂了。她只能安慰自己說她是來賺錢的，又不是來交朋友的。

最近高娜發瘋得想開個美甲店，還構想的非常美好。小店面開始，然後擴大，之後再精裝連鎖經營。而且還趁着業餘時間報了個班兒去學手藝。文曉暢對高娜的創業計劃不置可否，不過卻也刺激她開始正視自己的夢想了。

畢竟歲數不小了，而且現階段也過得不錯。是時候開始思考些更遠的事情了。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挺符合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生存工作友情愛情都解決之後，她漸漸的開始關注自己的成就問題了。

其實倒也談不上成就。只是當今的中國女性，尤其是八十年代末出生的孩子，基本上是不分男女的被養大的。同樣的學習，同樣的參與社會活動，同樣的為明天和夢想奮鬥着。尤其是高等教育，目的全是要你做有用的人。

所以文曉暢的思維習慣裏，自然也常常想着自己究竟該做什麽才是對的。她不覺得她會放棄做事，然後專心的做家庭主婦。而且以後就算有了孩子，她也不認為自己會放棄。

不過話說回來，至于夢想，她倒是真的從來都沒想清楚過。

小時候喜歡學習，喜歡看書，大了之後這些好習慣好像都漸漸的被瞎忙取代了。在大學裏學的專業，出來之後很少有對口的。她也不例外，新聞專業的到了美妝公司。誰能想到啊。

本想着先找份工作養活自己，誰知道四年就這麽幹下來了。而且自身原來的那些可愛點也都磨沒了。不過這倒也不能怨誰，只能怪自己沒本事，不夠堅強，也不夠有智慧。

所以有了這種心理層面的困擾，文曉暢倒是對鐘凱回來的喜悅稍微淡了那麽一點點。

這會兒一邊做着飯，還忍不住嘆氣。

“怎麽了？”鐘凱一進廚房就聽見了。

文曉暢回頭看着他，笑了笑。可臉上的小失意卻是掩飾不住的。

鐘凱走了過去，伸手攬住她的腰，低頭親了一下之後問道：“有什麽心事？”

文曉暢搖搖頭，把火關小了點兒，轉過身來抱着他，臉貼着他的胸口，舒服的嗯了一聲。

“怎麽了？”鐘凱親昵地拍着她的腦袋，溫柔的很。

文曉暢這會兒卻不想說話，只想感受他的關愛和照顧。

“你最近怎麽這麽愛撒嬌啊？”鐘凱笑着問她。

文曉暢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嬌羞地笑了，人也摟得更緊了。

“還在為公司的謠言心煩？”

“沒有。”

“那怎麽了？”

“唉……我迷茫。”

鐘凱樂了，問她：“你迷茫什麽？”

“所有的一切。”

“這就不好辦了。你什麽都迷茫，我怎麽幫你解決？至少說出一件具體的事兒來給我聽聽。”

“我找不到目标。人生的目标。”

鐘凱笑着點頭說：“這是個大問題，慢慢兒想也不遲。不急這一兩天。”

“……我知道。”

“知道還不笑一個？我想看你笑。”

文曉暢仰起臉來，朝他笑了笑，模樣淨是嬌俏。

吃完了晚飯，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鐘凱這時候又重新提起了那個話題。

“你小時候最喜歡幹什麽？”他問她。

文曉暢一愣，随即說道：“我那時候喜歡看書。”

“什麽書？”

“什麽都愛看。歷史的，科學的，哲學的，小說啊什麽的，都愛看。”

“嗯。”鐘凱點點頭，他也覺得她應該是那種安安靜靜的小姑娘。又聽話又可愛。

“然後呢？你不問下去了？”

鐘凱笑了笑，繼續問她：“那你還喜歡幹什麽呢？”

文曉暢稍微想了一下，卻就說道：“沒了。”

“你就只喜歡看書？那運動，畫畫，旅行什麽呢？”

“我小時候挺內向的，而且總覺得同學他們特別幼稚。我沒幾個朋友，也不怎麽喜歡出去玩兒。”想想還真可悲，沒有一個真正擅長的項目。

鐘凱看出了文曉暢的沮喪，摸着她的臉，輕聲說：“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這麽喜歡你，你還對自己沒信心啊？”

文曉暢擰眉，任性了起來：“難道我的人生價值就只是有你喜歡啊？”

鐘凱笑了，掐着她的臉說：“有我喜歡你還不夠？你還想怎麽惹其他人喜歡？”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我不知道。”鐘凱笑着搖頭。

文曉暢瞪他一眼，不滿的很。

“乖……”鐘凱親親她，哄道：“你很優秀，也很善良。人這一輩子都在不斷地認識自我。你可能現在意識到了些什麽，所以情緒也跟着起伏。這很正常，以後你還會有很多這種時候。你能做的其實就是順其自然，慢慢兒來。別慌，有時候給自己點兒時間迷惑也是好事。”

“嗯……”文曉暢點點頭，開始覺得他說的也挺有道理。不過另一方面她也很好奇。

“你怎麽就那麽清楚自己喜歡幹什麽？”

鐘凱笑了：“這真得分人。有些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這輩子要做的事，有的則到死都不明白。不過無論是那種人，都不代表哪個的路會比另一個走的更簡單，更輕松。”

“是，不過我還是希望我能弄明白。”

“你會的。”

“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是那種沒找到答案就渾身難受的人。”

文曉暢樂了，嬌嗔道：“瞎說。”

不過嘴裏這麽說，可心裏也明白他把她看的還真挺透的。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疑惑。喜歡看書，而且是各種書籍。這除了說明愛學習之外，從側面也說明她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有多強。

面對不知道的和不确定的，她的确總會想方設法的通過各種途徑去解惑。

“也許你以後能當個什麽顧問之類的。”鐘凱突然這麽說。想起每次帶她去這兒去那兒的時候，她總會提前了解一大推。而且對于某些運動項目，她甚至買了書和DVD來研究。還有對于西餐，她都秉着極其認真的态度，買了很多本厚厚的書，仔細鑽研和學習。有好幾次他還見到她在做筆記。想想也挺稀奇的，這年頭看業餘書做筆記的人還真不多了。

文曉暢不知道他想什麽。她覺得當顧問什麽的好像還真有點兒道理。不過不到片刻，她就又灰心了。畢竟歲數大了，再去專攻某些職業的話也太晚了。

“怎麽這副表情？”

“我後悔當初沒學個專業性強的學科。”

鐘凱一揚眉，對她說：“寶貝兒，人才類型的種類特別多。不是只有技術型的才吃香。有些是創業型的，有些是管理型的，有些是服務型的，當然還有獨立型、安全型和挑戰型的。無論你是哪種類型，你都要明白自己的優勢在哪兒。如果沒有別人比不了的長處，其實很難出類拔萃。”

文曉暢沉默着，半晌之後說了句：“我不知道我哪一型的。”他那一大堆職業類型，她以前都沒聽過。而且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那種類型的。

鐘凱倒是樂了，說她：“那你就先別急着尋找未來了。先把現在的自己稍微搞明白點兒，長處短處弄清了，以後的問題或許就能迎刃而解了。”

文曉暢重重地點頭，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

“嗯！我聽你的，我必須先搞清楚現在的自己處于什麽階段才行。”

鐘凱滿意的笑了。從開始就知道她聰慧，現在看來還真是一點就通。

不過，他可不想她真弄清了人生理想，然後發瘋的想去尋找夢想和未來，整天見不着一面的，把他也扔到一邊兒了。最後她是出類拔萃了，可這段感情也跟着沒了。

鐘凱知道自己有些自私，而且對女人很挑剔。要乖，卻不能蠢。要聽話，卻不能沉悶。要嬌羞，卻不能造作。要熱情，卻不能野。要聰明，卻不能心眼兒多。要感性，卻不能疑神疑鬼。要理性，卻不能冷冰冰。要真實，卻不能無知。

鐘凱明白自己要求多，但這些的确都是他不想妥協的。而且他也幸運地遇見了文曉暢。雖然她不是完美的，但他真正在乎的那些，她都完全符合。

況且他是認真的在跟她談情，所以當然希望她能時刻考慮着自己。

“你怎麽了？”文曉暢窩在他懷裏，輕聲問道。

鐘凱笑着看看她，搖了搖頭。現在想這些有點兒早，還是等她弄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再說也不遲。

“你最近還用出差嗎？”

“近期不用了。”

“太好了！”文曉暢滿意極了，捧着他的臉親了親，然後乖巧的任他摟着。

鐘凱低頭看着她，溫柔的很，手癢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文曉暢笑着瞪了他一眼，鐘凱則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