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談判

李爾塵心裏發虛，又不甘的想，他是我兒子，哪有兒子對着老子這麽嚣張的，這次再不能被他拿住了！

李疏不做鋪墊，開門見山：“那個孩子真是你的？”

李爾塵原還想繞繞圈子想想臺詞，被他打個措手不及，他梗着說：“是我的，怎麽了？”

李疏好笑道：“爸你還挺幹脆。你驗血了嗎？別糊裏糊塗給人養孩子。”

李爾塵道：“當然驗了，難道我連這都不懂。我自己的兒子還弄不拎清？”

李疏冷下聲音來道：“爸你覺得這麽大年紀弄出個私生子來很光榮嘛。”李爾塵惱羞成怒：“我是你老子，你還想教訓你老子？”

李疏說：“爸你也只會這句話了。”

李爾塵忽然無力。是啊，他也只會這句話了。他這個兒子，他管不了，沒辦法，他還要反過來管他。

李疏繼續說：“爸，這次你又準備怎麽做？好好養着那孩子？那孩子，你親兒子，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是五歲了吧。能當您孫子了。聽說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小弟弟，才一歲半。這可真夠亂的。同父異母，同母異父。”

李爾塵被他說的臉色陣青陣白。

李爾塵無力之下幾乎想破罐破摔，沖他吼：“老子就這樣！老子的兒子老子願意養着怎麽了？”想到兒子的手段，又沉默了。忽然後悔年輕時對經商提不起興趣來，又不肯努力，老爺子幾個兒女他混到最邊緣，最後老爺子看中李疏，他這個父親成了吃閑飯的。現在兒子都可以拿捏他了。

他還是說：“那孩子，畢竟是和我有血緣的。”李疏不語看他。他又補充：“我不去見他，就給他打點生活費。肖潼她......”他在李疏驀然寒意加深的目光裏，接了下去：“她活得不容易，我就給她點錢，畢竟她給我養兒子，我不見她，我再不見她了。”

李疏說：“爸，那也是她的兒子。不是單單幫你養兒子。她自己也有撫養義務。”李爾塵說：“那自然，那自然。”李疏和他摳什麽字眼呢。

李疏又說：“她知道這孩子是個婚外戀的産物，奇形怪狀、不倫不類的，就不該生下來。”他口氣裏，說得這孩子是個畸形似的。

李爾塵也無法替小兒子申明他出生的正當性。只是嘆氣說：“李疏，爸爸真的自從上次再沒和她有瓜葛了。這個孩子，完全就是個意外。”

李疏又問:“那我媽呢？你想過怎麽和我媽交待嗎？”

李爾塵道：“你媽......要不，這事就不用和她說了。反正我再不見他們了。”

李疏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能一直瞞住我媽也算你本事。”李爾塵聽他這口氣，是不準備告訴樂盈掬的，不由松口氣。

雖然他現在和樂盈掬冷淡相待，樂盈掬真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樣，重點在大兒子這兒，但是......她不知道還是最好的。

李疏又問：“你給了她多少錢了？”李爾塵道：“不多，不多，她也沒見過大世面，一點錢就覺得多了。”李疏笑：“你當初給她買的房子有三百多萬吧，金屋藏嬌，錦衣玉食的供着，她還沒見過大世面？”

李爾塵苦笑：“李疏，當初爸爸做錯了。但爸爸心裏也有數，怎麽着也不會真給她撒錢，那房子就讓她住着，也沒給她。後來她不是也什麽都沒落着？你放心，我就一次性給她點錢，以後就當沒她這個人。我和她都徹底鬧翻了，再不會有什麽了。”

這次見面，肖潼完全大變樣了，她身材臃腫，臉上細紋橫生，滿面潑相，錢字挂在嘴上，和當初鮮嫩甜美能掐出水來的樣子判若兩人。他看到她這樣，心痛不忍又厭煩不已，又不知為何，反而松了口氣，似乎以往深深壓在心頭的陰影也松快幾分。她面目可憎，他的負疚感就減輕了。

李疏笑，有人養情婦就這樣，山盟海誓是真的，心裏算計也是真的。喜歡是真的，放棄也是真的。

爸爸是個看得開的。

李疏說：“爸，你給她多少錢還沒說。”李爾塵說：“就幾十萬，三十來萬吧。”李疏知道他必定少說不少，但他不計較，只是說：“那你還準備給多少？”和自己老爸讨論該給爸爸的舊情人多少錢，可真荒謬。

“這......李爾塵躊躇起來。

他想起肖潼生活的環境，超出他想象的差，他的兒子，難道和肖潼一樣，長期住在那局促的小屋，跻身在雜物包圍中嗎？那個孩子，他見了一面，又黑又瘦，滿嘴髒話，毫無教養，實在令人不喜。

他說：“她生活的環境真的特別差。又是那小地方......”

李疏笑：“小地方物價便宜生活費少，要說你給她三十來萬就足夠了。你沒見新聞上，有的小地方死條人命才賠二十萬？”

“你......你說得這叫什麽話！能.....能這麽比嗎？”李爾塵結巴了。能這麽不吉利的比嗎?

李疏又說：“她生活環境差？那該怪誰？你找的情婦，自己料理不清自己，活成這樣。爸你遠的不說，就看看季伯伯家，他家老的小的，都找情婦。可哪個人找這麽個情婦了？你找的情婦，後遺症就這麽多。”

李爾塵對他鄙視自己找情婦的眼光，反駁不得，可提到其他人家，他簡直想說：“你看看，你也說了，哪家不找情婦？我再怎麽找，你媽還不是堂堂正正的正室？”可他又不能說出來。

幸虧他沒說，李疏馬上接着道：“我不是說你在外面找情婦就對了。爸爸你應該知道，你和我媽之間，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們年輕時候談戀愛結婚的，結婚這麽多年，在我媽心裏，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你明白嗎？”

李爾塵忽然以手捂臉。

是啊，他知道的。他們年少相愛，性情相合，他将樂盈掬引為知己，怎能淺薄的用正室二字來形容樂盈掬？

可時光倒流，再給他個機會，他還是會出軌的。他就是這樣，世上的事就是這樣。

最後李疏說：“爸，你再給她一百萬，不能更多了。錢我幫你送過去。”李爾塵大驚。

李疏嗤笑：“爸你擔心什麽？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不是還有你兒子在嗎，我會看他面子的。放心，我就送錢，我怕你們再見面，你控制不住自己，而且那女人又纏上你，你擺脫不了的話，以後事更多。爸我這是給你造成的麻煩善後。你要真想斷了，你就以後再不能出面。”

李爾塵終于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