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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沙發上, 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年微蜷着腿躺在上面;他面色蒼白,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因此眉心隐隐蹙着, 平白惹人心疼。
即使是夏天,卻穿着長袖長褲, 手腳冰涼,皮膚泛着病态的蒼白色,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看着就像是大病初愈、久不出門而虛弱的人一樣。
他手指纖細, 輕放在臉頰旁邊的沙發上, 腳上沒有套襪子, 雙足同樣的蒼白潔淨,腳趾圓潤, 像是泛着寒意的玉一樣。
我試探的伸手摸了摸希爾的臉頰, 果然觸手冰涼。
雖然明知道這是因為他體質和種族的原因才會導致如此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心裏的作用,總覺得他的體溫比初見的時候還要冰涼, 就像是随時都能昏死過去一樣。
他睫毛微微顫了顫, 但是卻并沒有醒來, 像是困極了一樣, 呼吸微弱, 帶着一種脆弱感。眼角處有着一抹紅暈,就像是指腹沾了殷紅的花汁後蹭在了眼角處一樣,讓他這張蒼白無比的臉上, 總算多了一抹其他顏色。
不然僅是看着他如同潑墨般烏黑的頭發,就将他整個人趁的像個......死人般白。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沉睡中的希爾,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感覺,一直以來好像我已經欠了好多人的人情了。
從天族到這裏,大大小小的各種人情。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欠別人人情有助于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同時的,也會使兩人更生分,算是一把雙刃劍。
好在目前對于我和希爾來說,這把劍起的是前者的作用。
如果說以前我對希爾的好感度只是剛剛及格而已,那麽現在已經+10了。
我想了想,原本要推醒希爾的。
因為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要和他講清楚。
我不是很喜歡那種——我願意為你默默付出,所以不需要你知道我為你做過的事——這樣的行事作風。
就如同這次,我不喜歡希爾瞞着我單獨準備了禮物一樣,所以我也不想同樣的瞞着他。
這件事是可以商讨的,而且,我完全可以把這當成獻血,就當做是加快血液制造和循環了,反正一點血的話,也不會有大礙的。
原本,我是這麽想并這麽做的:叫醒希爾,跟他道謝,闡明心意,并且獻血。
可是事到臨頭我卻忽然猶豫了。
如果希爾不願意接受呢?
他要是忽然就倔強了呢?
我微微皺起眉,覺得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那可是有點麻煩的。
最後我決定雙标一把。當然也不一定就是雙标,我只是報複一下希爾之前的隐瞞,于是我也決定隐瞞他。
所以我打算找個注射器,抽出一點血然後喂給他。
結果我并沒有找出來。
......
偏偏這個時候管家還不在了!
這麽大的城堡我也找不到他,如果大聲喊的話,這裏這麽安靜,我怕會吵醒希爾。這還真是難辦。
你瞅瞅這管家,該他出來的時候他不出來,不該他出來的時候他偏偏出聲吓我一跳。
那麽還有個方法就是去廚房找刀放血了。
但是我慫,這麽刺激的事我真的做不來,萬一手一抖沒做好,傷錯地方了...
最後我蹲了下來,坐在地板上,看着希爾沉睡的容顏,然後決定伸出手。
我的手指碰到了希爾的唇,和想象中一樣的冰涼并且柔軟。
在短暫的猶豫之後,我食指微微一勾,撬開了他的唇瓣,手指伸了進去。
他的口腔除了溫度是涼涼的以外,其他都和人類的沒有差別;我強忍着心底的怪異感和那一點羞赧,動了動手指,随即就感受到了他的舌頭微動,像是下意識的碰了下我的手指。
...!
那一瞬間,可謂是汗毛倒立。
不過怎麽說呢,只能說萬幸的是,他沒有像排斥喝藥一樣排斥自己口中忽然出現的異物吧,總之沒有用舌頭将我的手指抵出去,只是在最初的觸碰之後,舌尖微微劃着我的指腹。
我此時顧不得臉上升騰起的熱意,湊近了他一下,然後用手指撬開他的牙齒,去摸傳說中的血族那個用來吸血的尖銳的犬齒。
結果摸了一圈...并沒有被我摸到。
我不由的疑惑了,甚至懷疑是自己摸漏了,于是就想着重新摸一遍。
這時希爾微喘了口氣,像是有些難受,他終于忍不住用舌頭就推我的手指,像是想把異物吐出來一樣。
我不由加快了速度,避着他的舌頭,但盡管這樣,我還是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滑膩并帶着涼意的舌頭肆無忌憚的劃過手指。
...這下我真的确定了,沒有犬齒!
甚至我還摸出了希爾的牙齒很平整這一結論。
奇了怪了。
就在我準備将手指拿出來的時候,希爾輕哼了一聲,忽然醒了。
我動作一僵,就在這一刻之間,他已然睜開了眼清醒了過來。
此時我所面對的情況,就是虛弱且醒來的希爾,以及将手指塞到他嘴裏的貌似變态的我。
這是何等的尴尬。
我的大腦從來沒有轉的如此快過,在急速的尋找着能夠應付過去的答案。
如果說是換做別的方法,我還能好好的且冷靜的解釋我是在獻血,但是現在這個樣子,總覺得很暧昧,就好像是我趁人之危調戲希爾一樣。
我和希爾那雙暗紅色的眸子對視了一兩秒之後,我忽然清醒過來。
就在我要抽回手指時,希爾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後坐了起來,垂眸看着因為沾染了他的口水而變得濕潤的我的手指。
“...這是,怎麽回事。”他的語氣聽起來并不像生氣,也沒惱怒,甚至連疑問都沒有帶,只是用着平淡的語氣詢問。他的手指輕輕摩擦過我的手腕與脈搏,指尖冰涼。
我:......
我真希望此時此刻時間條能夠快進。
但很可惜不能。
“我在想辦法給你喂血。”
希爾輕皺了下眉,表達不解。
于是我就只好把事情的原本重新複述了一遍。
希爾沉默了一下,“我不需要你的血液。”他的語氣中帶了些涼意,但是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夠理解到,他的生氣不是對着我,更多的是...對他自己還有管家?
我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和他談一談,不過我們此時的姿勢實在怪異和暧昧。
希爾原本是躺在沙發上的,但是此時已經坐了起來,而我還坐在地板上,伸着手,手腕則被他握在手中。
我輕咳了一聲,“那什麽,不如你先松開手,然後我們再談一談?”
希爾的目光瞥過我還有我的手指,接着我看到他喉間微動,然後颔首,松開了手。
我去洗了個手回來後,坐在沙發上,準備和希爾長談。
先從那份禮物切入,我将我的觀點表達給了他,表明自己不喜歡那樣的“奉獻”,我不喜歡被隐瞞。
然而希爾擡起眸子看了我一眼,“現在你要做的也是隐瞞的奉獻。”
要死哦,被将了一軍。
然後我就不要臉的說,“那是因為你隐瞞在前,我這是報複。”
希爾:......
我揉了揉頭發,耐心的跟他解釋道:“我這樣是有許多顧忌和想法在的,絕不是意氣用事。”
希爾忽然打斷了我的話,輕聲問我,“是因為對我愧疚嗎?”
我想了想,誠實的點頭,因為這沒有什麽不能承認的。“對啊,你為了我都這麽虛弱,所以我心裏覺得虧欠你。但是你又沒辦法像真正的人類一樣,喝點補血湯補血,所以我想着幹脆直接給你吸血。”
我掰了下手指頭,“這樣子就算你貢獻五份血,我貢獻五份血,當做我們攜手合作一起努力,其實還是我虧欠你了。而且又不叫你一下子吸完,每天一點點,一點點點,不會有事的。”
希爾垂着眸,長長的睫毛像是小蒲扇一樣,濃密且墨黑。
不知道為什麽,我被他這樣的模樣弄得有點心虛,不由喊了他一聲。
希爾擡起眼眸望向我,深紅色的眼底就像是真的鮮血在流動一樣,帶着沉郁的色彩,和眼角的紅暈相得益彰,引人入迷。
“除了愧疚呢,就沒有其他的情感嗎?”他問。
我疑惑的皺起眉,自己想了下,“其他的情感...?”
希爾湊近了我,“比如說,有沒有一點點的對我的心悅。”
這就尴尬了。
我在努力回想之後覺得好像還...真沒有。
于是我很不好意思的問他,“如果不是因為心悅你而獻上的血,你不喝嗎?”
希爾目光沉沉的望着我,沒有半點情緒。
我心說壞了,還挺挑食。
我記得動漫裏有的說法是,血族吸血的時候,血液味道會受到其本身的心情等各方面影響;這樣看來,好像希爾這個要求也不是太大的毛病?
頂多就是挑食挑的有點厲害。
我有點發愁,“那怎麽辦。”
希爾垂下了眸,眼睫輕顫。
片刻後他輕蹙着眉,然後嘆了口氣,接着緩緩抿唇笑開。
“希爾?”
希爾擡眸望向我,眼底帶着暖意和溫和的情緒,輕聲道:“算了。”
我:?
他微微傾身,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沒關系的,不用了。”
我:“你不要我的血了嗎?”
希爾點了點頭。
我不由的問,“那你的傷怎麽辦?你現在還這麽虛弱。”
希爾彎了彎眼眸,“明天就好了,我去求求亞當斯。”
我忍不住一愣,“求求他?”
希爾點頭,帶着笑意的看着我,然後似乎是沒忍住的,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對,求他開恩,剩下的血不要了。”
我有些懵懵的,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忍不住傻跟着他問,“那他會答應嗎?”
希爾:“他會的。畢竟就剩下兩三份了,看在往日情誼上,亞當斯會同意的。”
我“哦”了一聲,但依然覺得哪裏不對,可是此時此刻的情景下,我一時還想不出來。
希爾站了起來,然後将我拉起來,他情緒複雜的看着我,看了片刻後視線移到另一邊,沒有再說什麽。
之後兩天,希爾的臉色果然好了不少,沒有之前看着那麽吓人了;不過他最近一直都在跟我一樣,白天起晚上睡,我都害怕他作息調整不過來了。
希爾倒是毫不在意的笑笑,“沒關系啊,我喜歡這樣和千花在一起。”
我欲言又止。
其實我最近一直在想亞當斯和希爾之間的關系,我越來越覺得他們之間不簡單,不像是單純的好友模式,甚至于任何一種朋友的模式都無法套入到他們之間,我覺得希爾在隐瞞着什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最近氣質在變化。
以前的希爾,外表像是一株薔薇花,可是性格卻微妙和菟絲子有些像,帶着柔軟、溫和以及一點點的示弱,讓人充滿戀愛之意。
雖然他總是說可以保護我,但我更多的卻有一種我保護他的心思。
可是最近...他雖然還是喜歡對我笑,笑容也是溫和包容的,但是以前那種示好示弱式的、溫軟可憐式的笑容越來越少了。
就像是成長了一樣,氣質也變得有些淡淡的,更像是一個大人了一樣。
我忍不住将這個疑問問了出來。
希爾表情倒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眨了下眼,微微一笑,“我在努力為了千花變強啊。”
我:“嗯?”
希爾:“雖然說信已經送出去了,可是短時間內是沒有回複的,那麽在千花居住在血族的這段日子,我也想保護好你啊。”
他流露出一絲惆悵,“像是上次千花為了我而喝醉的情況,我不想再出現一次了,我想保護千花。”
我微微一怔,有點愣愣的點頭,“噢...”
希爾望着我,細細打量着我的神情,“千花,你不歡喜嗎?”
我咳嗽了一聲,連忙道:“歡喜歡喜。”
無論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他自己,總是希爾願意邁出這一步努力修煉...不是,努力變強那當然是好的了。
于是希爾輕聲一笑,“那就好。”
不過除此之外,因為遲遲沒有回信的消息,我還是有些煩躁的。
但是我知道這種事情急不來,因為一來,這裏離我最開始的地方已經有段距離了,而且送信,又不是發短信,總是要有長時間的路途計算的。
其次就是,天族的聚集地很複雜,簡單來說就是在天上,而且貌似還有着結界,所以僅憑血族送信的話,還是要有些麻煩的。
但是道理我都懂,可是有了盼頭之後,我每天都在忍不住的盼着,有的時候還在想着,要是某天艾米利亞忽然找上了門,我該怎麽和他敘舊。
希爾見我心不在焉的,紅眸微瞥,問道,“這麽着急嗎?”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
希爾幫忙收着餐具,同時漫不經心道:“關于那個天使的回信。”
我差點就想也沒想的點頭了,不過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我克制住了自己的動作,只是解釋道,“因為我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艾米利亞,而且離開這麽久了,我有些想他。”
希爾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過了片刻後他又問,“你會跟他回去嗎?”
我起初沒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思索了一下後就理解出了他的含義,于是我安慰道:“雖然我會回去,可不代表我就不下來了啊。”
我跟他說,“你是我的朋友,我會常常來看你的。”
希爾的動作一頓,表情變得似笑非笑;他手中端着盤子,然後将盤子放在水槽裏,指尖劃過盤子的邊緣,接着變着清脆的瓷聲。
希爾垂着眸子,眼角紅暈顯得更加勾人了,就像是印在眼角的一抹桃花一樣。
“是嗎。”
晚上沉睡了之後,迷迷糊糊之間,我總覺得好像有誰牽起了我的手,手指嵌入指縫之間,與我十指交握。
接着一只微涼的手拂過我臉頰,捏住了我的下巴。
一股甜膩濃烈的香味傳到了我鼻尖,勾的人昏昏欲睡,陷入更沉的夢中。
恍惚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抵開了我的唇瓣,涼涼的,就像是盛夏中從冰箱裏取出來的果凍一樣,柔軟、滑膩、冰涼,帶着一股淡淡的香。
“一定要走嗎。”
“留在這裏陪着我不好嗎?”
“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使用什麽手段,陪着我,一直陪着我吧。”
“好不好啊?我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
一聲聲的,像是在撒嬌一樣。
朦胧之中,我感覺到脖子旁好像有什麽尖銳的東西抵住了一樣,身上被壓住了以至于胸口有些悶,但是片刻之後,那個像是牙齒又像是釘子一樣的東西移開。
我的身上恢複了輕便,接着便在甜馥的馨香中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真的真的很純潔啊審核大人!!
你看前面只是摸摸牙齒後面只是吃吃果凍!什麽都沒有發生啊求放過OvO給您賣萌(3w3)
關于千花沒摸到牙齒,這個是我自己的私設(當然可能有的動漫電影裏也有這樣的設定吧),那就是不吸血的時候牙齒和鮮紅色的眸子是隐藏的,想要吸血時,這兩者會自己出現,随着意志控制
其實前面的時候希爾還是演戲,甚至很狗的想引千花上鈎,但是我們直女花花才不會主動跳坑呢
所以最後希爾放棄了,決定換一種方式,選擇真誠的溫水煮青蛙
但是這個時候才開始煮已經晚了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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