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豪門男妻09

中年男人姓鄭,大名鄭成榮。王未初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聽過。

鄭成榮是抽空來探望老師和師母的,他們坐一塊兒閑聊,從身體情況、家境現狀再到各自事業,名下的學生如何……

他們很少和王未初搭話,這反倒讓王未初更覺得放松,他坐在那裏乖乖聽了兩個多小時。

然後鄭成榮因為有事先離開了。

岑堯的外公這才問起王未初:“看着年紀小,幾年級了?”

“前段時間身體不太好,在休息呢。”岑母應聲。

王未初張了張嘴就又閉上了。

他的确不願意同人提起,他是如何被迫休學的。這個借口,會讓他看上去沒那麽凄慘。

“噢,那是該?”

“高三休的學,還得補學籍呢。之後還得請請老師什麽的,現在是十二月吧……”岑母說。他們對岑堯的事極為上心,自然的,連這些也都弄得清楚明白。

他們三言兩語,就解決了王未初接着上學的事。

岑母說得眉飛色舞。

岑堯的外婆卻是柔聲道:“怎麽能光聽你說?總要聽聽他自己的意見。還有堯堯怎麽說?”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王未初的身上。

這種感覺對王未初來說,實在陌生極了。

王未初不自覺地磕巴了一下:“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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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長輩的好意,他這輩子只從鄰居的陳阿婆身上感受過。可陳阿婆畢竟年邁獨居,有一只耳朵還是聾的。她能關心王未初的地方也并不多。

“那這事就很簡單了。”岑堯的外公說。

岑母笑笑起身道:“好,那就先這樣。時間不早了,一會兒堯堯也該回家了。我們就先走了。”

岑外婆應了聲,跟着站起來,還擡手理了理岑母的領口:“這樣漂亮些。”

岑母點了頭。

王未初将這一幕收入眼中,大概也就明白,岑家父母為什麽對岑堯這樣好了。

“你們先走吧。”岑外婆揮揮手:“我們還要再喝會兒茶。”

王未初心底已經放松了不少,這會兒禮貌地說了再見,才跟着岑母回去了。

這邊剛回到岑家,王未初的手機就響了。

他低頭一看,竟然是程叔文打來的。

這倒是有點新鮮了。

王未初目光一閃,岑母突然塞了一把水果叉到他手中:“嘗嘗這個草莓……”

那頭女傭又突然拔高了聲音,道:“少爺回來了。”

王未初攥了攥水果叉,挂斷了程叔文的電話。

電話那一頭。

程叔文本來還神色平靜,但是等着等着,卻突然聽見一聲:“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王未初沒什麽朋友,交際圈狹窄。還能有誰正在和他通話?

程叔文的臉色霎地沉了下去。

而電話這一頭。

岑堯進了門,手裏拎着東西。他神色淡淡地走到沙發前,先遞了一個紙袋給岑母,岑母笑眯眯地接到了手中。

她很快就拆開了,然後驚訝地道:“是花茶?”

岑堯應聲:“嗯。”

岑母立馬就拿着去廚房了,說:“我要泡一杯試試。”

岑堯将她的反應都收入了眼底。

如果他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尋找王未初,橫插一杠的話。原本的岑堯只會是個自私自利、高冷薄情的人物。岑父岑母也會因為袒護他,而走上炮灰的道路。

既然他取代了原本的岑堯,不妨将他們從原本的道路上拉下來。

其實這對父母是很好哄的。

岑母沒一會兒就出來了,身後還跟了個女傭,女傭手中的托盤上,放了三杯花茶。

岑母開開心心地一人分了一杯。

王未初還有點受寵若驚。

他也看出來了岑家父母有多疼愛兒子,卻肯将岑堯送的花茶分他一杯。

王未初低低說了聲:“謝謝。”

他低頭抿了一口,花茶清香。

緊跟着,一個紙袋也遞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你的。”岑堯淡淡道。

還真像是岑母說的那樣,岑堯回家會帶禮物。

王未初眨了下眼,忍不住看了看岑母的方向,岑母也正盯着他,倒是滿面好奇:“是什麽啊?”倒沒有別的意思。

王未初這才覺得放松了,低頭拆開了紙袋。

裏面是一塊手表,表盤上鑲着鑽石,奢華卻也并不過分高調。

……看上去價值不菲。

岑母一拍手掌:“哎呀,這塊表和之前秋季發布會上有套高級成衣很搭的。”

岑堯應了聲:“嗯。”緊跟着說:“那你去選給他。”

王未初忍不住瞪了岑堯一眼。

怎麽能這樣支使長輩呢?

先別說選衣服了,光是這塊表,他就要不起……

王未初忍不住開了口:“岑堯……”

岑母已經調出手機裏的圖片了:“哦,先前他們有發圖給我。只不過當時覺得不适合堯堯的風格,就沒有再留意……”

岑母說着,把照片給王未初看了看:“怎麽樣?”說完,岑母又自賣自誇道:“我的眼光是不錯的。堯堯十八歲以前的衣服,都是我親自給他挑的……”

“哦還有那個法國設計師叫什麽來着?”岑母問。

岑堯接口:“熱雷米。”

“對,就這個人。他名下的私人定制線,我覺得也很适合你的風格。”岑母說着,就起身打電話去了。

王未初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岑堯。”

岑堯這才挨着他坐了下來:“嗯?”

王未初小聲道:“你怎麽能讓你媽媽給我買東西?”

“她很樂意。”

王未初淺淺皺了下眉。

怎麽會樂意呢?

別說他和岑堯還沒有正經關系了,就算是普通的男女組合的夫妻,男方的父母也不會樂意見到女方随意花用兒子的錢,再支使長輩的。

“她喜歡被需要。”岑堯說。

“嗯?”王未初一怔。

“你再看看她的表情。”

王未初聞言,朝岑母看了過去,她眉飛色舞,神态仿若少女。好像……好像的确很高興的樣子。

和他見過的王太太、程母,實在是完完全全的兩類人。

程叔文這時候直接開車前往了王家。

女傭很快就報到了王太太這裏。

王太太倒是想讓程叔文知道他被綠了的事兒,但是想想,又還是舍不得岑堯這條金大腿。到底沒敢亂來。

她立刻下了樓。

“程總今天怎麽來了?”王太太笑着問。

程叔文面色沉沉:“你們和王未初聊得怎麽樣了?”

王太太睜眼說瞎話道:“已經聊好了,只需要您找個借口和他提離婚,再随便弄個離婚本糊弄他就行了。”

程叔文面色這才放松了點,問:“王未初人呢?”

王太太只好接着睜眼說瞎話:“在樓上房間呢,門鎖着,估計不想見人呢。”

程叔文心下一邊懷疑,但一邊又覺得,以王未初的性子,倒很有可能是因為他而傷心難過。

“我去看看他。”程叔文說着就往樓上走。

王太太變了臉色:“你去幹什麽?”

程叔文倒是口吻紳士地道:“雖然是假夫妻,但也到底有一份情誼在。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也不用和他鬧得那麽難看。我去看看他。”

王太太:……

饒是她也沒比程叔文好到哪裏去,但還是被程叔文的假惺惺驚住了。

程叔文來到王未初的卧室門外,擡手叩門:“王未初。”

“……”

“王未初。”

“…………”

屋內一點反應也沒有。

王太太看得都生出了一絲尴尬。

這時候王慶志也趕回來了,連忙說:“哎呀,程總管他幹什麽?他就還有點接受不了,自己待會兒就沒事了。程總的事肯定不會出差錯的。”

程叔文聞言皺了下眉。

王家對王未初不好,他當然是知道的。

過去程叔文也沒覺得哪裏不妥,畢竟是一個從山村接來的私生子,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就夠了。但這會兒聽見王慶志和王太太冷漠的口吻,程叔文反倒又生起了點居高臨下的可憐。

王未初是可憐的。

“我今天打電話給他他沒接。”程叔文說。

王慶志心說可不呢嗎。

人在岑堯那裏呢,那哪兒能接啊?

“現在門也敲不開,你們就沒懷疑過他一時情緒激動自殺嗎?”程叔文問。

“怎麽可能呢。”

程叔文一腳踹在門上:“王未初!”

王慶志:……

王太太:……

“程總,程總真的沒必要。”

“程總你讓他自己待着!程總!”

程叔文連踹了幾腳,最後發現門壓根就沒鎖,他手一按門把手,門就開了。

王太太:…………

程叔文快步往裏走,王慶志聲嘶力竭攔也攔不住:“程總啊!”

程叔文定住腳步。

房間裏空蕩蕩,并沒有他想象中的自殺場景出現。連一個默默流淚的王未初都沒有。平整的床單上落了一層薄灰,似乎在譏諷他的自以為是。

程叔文又沉着臉走到窗前。

窗外什麽也沒有。

……王未初從始至終就不在王家。

再想到剛才他對王慶志二人說的話,什麽王未初會自殺……程叔文的臉剎那間就黑成了鍋底,怒氣緊跟着襲上了頭,腦中的理智徹底被擊得粉碎。

“王未初究竟在哪裏?”

金耀的話。

再結合王家遮遮掩掩,寧願得罪程家的态度……

再有這幾天岑堯的避而不見。

連那天,王未初穿着岑堯的衣服下樓的畫面,都又一次湧現在了程叔文腦中。

程叔文氣得喉頭一梗,厲喝一聲:“是不是在岑家?”

“不不不怎麽會是在岑家呢?”王慶志也慌了,生怕岑堯事後找他麻煩。

程叔文見狀,心頭更氣,一個大步跨出去,卻是被皺起的地毯絆了一跤,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王家對王未初不好,傭人也很少會來收拾他的房間,所以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程叔文一跤摔得有點懵。

他爬起來,鼻子都摔得微微發青。

程叔文徹底氣瘋了,他冷笑一聲:“好,好啊!你們王家很好!”

然後疾步朝門外走去,只不過這次走得小心些了。

王慶志連忙看向王太太:“怎麽辦啊?”

……

岑家。

岑母還在打電話。

岑堯低聲問:“你怕我父母?”

王未初猶豫着點了頭:“嗯。”“不是那種怕,……是另一種。”他怕他們也讨厭他。他也怕自己在岑家,會傷害到岑堯的家人。

“我知道。”岑堯說。

岑堯将聲音壓得更低:“我教你一種辦法。”

王未初疑惑又懵懂地看着他。

岑堯:“你只要這樣做,我父母會一直喜歡你。”

哪有這樣的辦法?

王未初當然不信。

岑堯一本正經道:“只要你被我欺負得夠慘。”

“欺負?”王未初更懵了,“……夠慘?”

他怔怔問道:“怎麽欺負得夠慘?”

岑堯扣住他的腰,傾身上去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王未初緊張得四肢都蜷緊了,本能地推了下岑堯,一下卻沒能推開。

岑堯緊緊鎖住了他的腰,輕咬了下他的下唇,然後才是更激烈的吻。

王未初的餘光瞥見岑母已經收起了手機。

“唔……”他連忙大着膽子反咬了岑堯一口,然後又把岑堯推開了。

岑堯淡淡道:“就這樣欺負。”

王未初紅了耳根,也紅了臉,小聲罵道:“胡說八道。”

騙鬼鬼都不信!

岑母走近了,将這一幕收入眼底。

王未初的唇都泛起了紅,唇的邊緣還微微腫起,一看就像是被人狠狠蹂躏過。

再回想剛才王未初推開岑堯的動作。

啧。

又挨欺負了吧?

岑母連忙說:“我再去打個電話。我剛剛多給未初定了幾套衣服,那咱們也就再多定一些配套的胸針啊,袖扣啊,鞋啊,對吧?”

不然多虧心哪。

岑母心虛地想道。

岑堯摩挲了一下王未初的手腕,說:“我們先上樓了。”

岑母說:“好好好去吧。”

上樓?

那還不得更慘?

岑母連忙心虛地又道:“哎呀未初補課上學的事兒,我也再去落實一下。”

王未初:???

還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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