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當外星人收拾爛攤子

盡管薛景失蹤的事情被老師們多次囑咐知情學生不要宣傳，不要引起大家的恐慌，然而第二天剛剛過去一半，大部分學生還是通過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知道了這件事。

今天的課都不是徐長歌的，路維亞便也沒有見到他。下午的課程剛結束，走出教室來到校道，遠離了老師的學生們就開始了各自的閑聊時間。路維亞走在人群中央，靠着敏感的聽覺聽到了關于薛景的只言片語。

他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着，身邊是談論着游戲的幾個舍友，時不時對他們的搭話給出回應，路維亞努力無視着圍繞在周身并且不斷灌入耳中的人們的說話聲。

“好可怕呀……一定是兇手做的。”

有女生的低聲細語在人們嘈雜的說話聲中順着風傳入耳朵裏，路維亞看過去，有些意外地發現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幾個女生中的兩個。

他記得其中一個叫做戚雨晴，另外的女生叫做韓菲。說話的正是韓菲，她的手挽着戚雨晴的，也許是擔心人群中有老師，兩個人交談時貼得很近。

這時，王習突然拉了他一下。

“怎麽了？”

路維亞問着他，就見王習一旁的林峰把手機屏幕展示了出來。

“看什麽呢？趕緊的，我們回一下教學樓，老徐要開會。”

徐長歌要開的是班級會議，為了效率，他管理的四個班級全部聚集到了一個大教室內。

擡眼一看，一大片人頭在教室裏排開，每個人要麽玩手機要麽望着徐長歌，迫于威嚴不敢說話。

徐長歌宣布了一個消息——從明早開始，學校停課一個星期。至于一個星期後如何，到時候再通知。

“如果有人想回家，一會兒就來辦公室找我請假。”徐長歌說着，将整間教室內的學生都用眼神掃視了一遍，“如果有人想出去玩，一定要結伴并且把行蹤告訴我。一句話——安全最重要，明白？”

這場會開的時間很短，不過十分鐘。徐長歌說完了要說的話就讓他們直接離開，而他也回了辦公室。一群學生跟在他後面等着找他寫請假條，路維亞二話不說，也跟上了他們的隊伍。

林峰和王習家住得遠，都是國慶這樣的小長假才回家，現在剛從家裏出來又回去明顯說不清便打算直接留在學校裏浪一周。趙六扇是寝室四人中唯一有女朋友的也是家住得近的，突然得到了一個小長假便動了拉上女朋友出去旅個小游的心思，此刻心裏想清楚便直接跟上路維亞一起去請假。林峰兩人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先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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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維亞知道是薛景的失蹤讓學校感覺不安了，但他不打算冒出來說別怕了薛景在我這裏。

隊伍很長，基于不想和地球人擠的心理，路維亞落在了隊伍最後位。

然而很快又有新的地球人排到了他的後面，最後，路維亞還是被地球人夾在了中間。

路維亞：“……”

趙六扇被他讓位到了前面，他跟着略長的隊伍前進着，回過頭來說：“人這麽多，你說我們要到什麽時候才排完？”

人的确很多，從辦公室門口出來排到了走廊頂端，又折回來排成了一了半圈，順着樓梯延伸下去。路維亞和趙六扇在辦公室那層樓下面的樓梯上待着，随着人們前進。

人雖然多，隊伍前進的速度卻很快，明顯是因為辦公室裏的徐長歌效率很高。路維亞說：“一個小時不到吧。”

趙六扇有些驚訝：“這麽快？”

等到他們進了辦公室，才知道為什麽徐長歌的速度這麽快。

他讓學生告訴他是否回家，回去的地址是否是記錄中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手上拿着蓋章往早已備好的假條上一壓，再由學生自己在他眼前簽個字就好了。如果是否定的回答，他才會讓學生進一步填寫不在記錄中的去向信息。

徐長歌顯然很有經驗，應對學生不急不慢，相當有節奏。內向而緊張的學生都能在他面前毫不磨蹭乖乖做完手續迅速離開。畢竟學生的家庭住址都有記錄，這時候就不需要他們再多填寫一次了。這樣下來，人數再多他也能完好應對而不出纰漏。

路維亞問趙六扇：“你這麽驚訝？”

他沒有明顯問你都大二了，難不成還不知道徐長歌的行事效率。但他現在是林小翟，想法也應該是跟趙六扇一起的。

趙六扇也不做多想：“老徐這學期才做我們輔導員，以前都是大林負責收集請假信息的啊，我不知道老徐這個也正常……倒是你，不愧是經常去辦公室的，就是對他熟。”

林小翟的确經常往老師辦公室跑，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愛和老師接觸的學生，最開始寫文的林小翟知識儲備并不豐富，文筆也算不得多好，後面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後就對知識爆發出了強烈的追求，往老師那裏跑得更勤了。

路維亞對他的這段經歷知曉得很清楚，因為林小翟在接收路維亞以他的身份出去後就給他講了很多關于自己的細節，還特意囑咐他每周至少去一次老師辦公室露個面。

你确定要我經常去？

路維亞想着，這些地球人要是和他經常接觸了還沒發現他不是林小翟本人……估計只能說是黑科技的力量太過強大了。

下一個對上徐長歌的就是趙六扇，路維亞便也順勢不再說話。

其實為了省麻煩，大多家住的近打算出去玩且不回學校的學生都會以回家的借口直接請假。這個借口也站得住腳，他們的确是打算回家了，只不過回家後還要出門去一些別的地方罷了。

趙六扇這邊的速度很快，簽個字蓋個章就沒了。他拿着假條塞到褲口袋就站到了一邊，等路維亞弄完一起回去。

徐長歌擡眼看了看路維亞，說：“回家？”

路維亞說：“對，回記錄上的地址。”

看着徐長歌利落地在假條上蓋好章，路維亞拿起桌上被準備好用來讓學生們簽字的筆，在假條上流暢地寫下了“林小翟”三個字，一絲動作的停頓都沒有。

字體和林小翟本人在他面前示範着簽過的字一模一樣，挑不出任何不同，就好像是被複印出來的。

他面色正常說：“好了。”

徐長歌把視線從他指尖移開，點頭道：“回去吧，注意安全。”

随後，徐長歌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下一個學生身上。路維亞也沒有再看他一眼，對趙六扇投以一個眼神兩人便一起從後門出了辦公室。

“我回宿舍收拾收拾東西就出去了，你呢？”

路維亞：“差不多，今晚就走。”

“要一起搭車嗎？”

到市區要搭乘大巴車，如果路維亞選擇和趙六扇同一時間走，兩人就要一起搭車出去。

路維亞拒絕了他：“不了，我晚點走，你先出去吧。”

聞言趙六扇直接笑了：“那倒好，不用擔心你做電燈泡了。”

回到了宿舍，他們才發現林峰和王習居然不在。趙六扇有些擔心，一看信息才知道他們兩個去了食堂還沒回來。

“吃得這麽慢？”他發了信息去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但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得到回應。

想着那兩個人是去食堂而不是去什麽偏僻的地方，趙六扇便也沒有太過擔心。他給他們發了信息說他和林小翟今晚回去，就收起了手機轉而收拾自己的東西。到後來，他簡單地背了一個雙肩包就準備走人了。

“你出去記得鎖門啊。”

路維亞坐在椅子上玩弄着在趙六扇眼裏是手機的光腦，他跟趙六扇說了句知道了，就站了起來。

直到趙六扇離開有一會兒，他才走出宿舍門。

他沿着校道，一路來到了食堂，又從食堂的另一個出口出去，最後抵達的地點是學校後門。

華盛大學有四個校門，被稱作後門的是比較偏僻的西門。

他走過西門，門不遠處有着幽幽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着，那裏是一處非常茂密的草叢，那草叢沒怎麽被處理過，僅僅是維持了外觀整潔，內裏瘋長的雜草完美地掩蓋了一大片土壤。路維亞知道在草叢中有他曾經收入空間鏈的被殺人兇手處理過不再滴着血的衣服，那衣服被剪碎了扔在裏面，即使被注意到也容易被人誤以為是誰亂丢的衣物。

衣服用了大量洗衣液和漂白劑長時間清洗，上面的血腥味被掩蓋到了普通人靠近聞也聞不到的地步。又因為衣服本身是黑色，即使有血液的暗紅殘留也不容易被分辨出來。

他走到草叢邊，拍了拍蹲在那裏一臉苦大仇深的兩人。

“怎麽不回宿舍？”

那正是林峰和王習。

兩個人蹲在學校後門不遠處的草叢邊竊竊私語着什麽，突然間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不約而同地抖了抖身子吓了一跳。

王習說：“小林子，你怎麽一個人？”

林峰：“你不是回家嗎？”

“回家前随便逛了一下，就看到你們在這裏。”路維亞說，“怎麽了？”

“嗯……”林峰有些猶豫，“我們也是才走到這裏。你知道後門附近的那個書城吧，我們本來想去買點書，然後剛剛路過這裏……”

王習接過話茬：“我就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聽着王習說的這句話，路維亞微不可見地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

所以說，只要讓不同于普通人的人聞到就好了。

然後，再給穆雨生安排好身份……

他們——主要是王習找準了方向，從草叢裏扒出來散發着味道的東西，然後一邊用着拒絕的表情一邊湊近了布料嗅了嗅。

“誰他麽亂丢衣服。”王習忍不住說道，“漂白劑的味道還那麽濃，聞一下鼻子都要廢了……還隐約有點古怪的鐵鏽味，這衣服到底被拿來幹啥過。”

林峰看到王習扒出來的是衣服，笑他：“你的狗鼻子終于讓你的好奇心受苦了，廢衣服好聞不？”

王習咂了一下嘴就作勢假裝要把那衣服塞到林峰鼻子前讓他聞，然而手才剛剛舉了一半，他就突然覺得手中一空。

“這衣服哪裏來的？”

一個耳熟的如清泉般冷徹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一直看着王習和林峰的路維亞擡眼往王習身後看去，看到了那個和那幾個女生同樣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從他的站姿背朝的方向中，路維亞知道了他是剛從學校後門出來。

這學校真小。

戚長安仔細看着手中的衣服，黑色的運動服看似沒有任何不妥，他很小心地只用了指尖撚住它的衣角，還好布料整體還是連接在一起的，被他從另一個人手上拿過來也沒有散開。他輕輕動了動它，果不其然找到了想要找的東西。他在太陽下看着它，被特意設計在原本是背部中央的一個小小的很難被人發現的防僞商标在他的觀察下，有些微妙的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顏色略暗，這是一種被漂白劑漂白過也仍殘留了些許的髒污。那個髒污的顏色一定偏深，污漬殘留的時間也絕對不短，就連污漬的量也非同尋常。

這個牌子的運動服戚長安也有一套，那個成為了薛景的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因為衣服的價格，他的一個室友在下意識的關注中竟然知道了他衣櫃裏少的是什麽牌子的衣服，更加知道他出現在兇案現場那時穿的不是那一件少了的衣服。

薛景對舍友信任頗深，衣櫃從來不上鎖——衣櫃裏也不放重要物品，只放衣服。那個人為了保持薛景的習慣，才讓人發現了破綻。那個舍友和薛景關系不錯，心裏卻一直有着自卑感，這體現在他會關注舍友都有些什麽衣服上。自從知道了薛景有一套他很喜歡卻又不舍得買的運動服，他就一直在看薛景什麽時候穿過它，什麽時候它不在衣櫃裏。趁着宿舍裏沒人在的時候，他也會偷偷“試衣服”。

那天早上，薛景提前出門後他就注意到了衣櫃裏的那件衣服沒有了。當時的薛景穿出去和穿回來的都同是一件同樣黑色的衣服，他以為薛景穿着它出去了便沒有在意。直到後來，他發現那件衣服不在薛景身上——日光下那若隐若現的低調标志沒有出現在衣服上。

那個标志是一只騰雲駕霧的小龍，制作的時候選擇了貼近衣服的顏色，不特意去注意是完全不知道那裏還有個标志的。

而現在，同樣的衣服出現在了這個地方，并且帶着被人處理過的痕跡……說明了什麽？

見幾人望着他不說話，戚長安又問了一次。

“哪裏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路維亞：（微笑）知道你們亂摸東西，證物上會都是你們的指紋嗎。

更新啦啦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