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借錢

正吃着,就聽門外傳了一聲叫喚和拍門聲。

劉氏正吃好起身,便解下腰間的圍布,出去開門,沒一會兒,就領着一個婦人進門,婦人身後跟着一個黑胖少年,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臉皮子同樣有些黑,臉上還有着嬰兒肥,總之一看就能看出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呸,怎麽是安家人,我回屋了。”王靛一看到來人,立刻丢了飯碗,轉身進屋去了。

“王黛這一下心裏暗樂,這婦人是安家嬸子方氏,就住在前街,那一對少年男女正是安嬸子家的一雙兒女,那黑胖少年是安家大郎,叫安修之,今年十六歲,比王靛大一歲,跟王靛定的可是娃娃親,安大郎算是自家未來的二姐夫了,當然如不如意就不好說,看二姐那一臉郁悶的表情顯然是不如意的了。

安家在祖上也曾是衙門裏的稅官,可自從安老爺子丢了衙門的差事後,安家的日子也舉步艱難了,每日裏全是折借過日子。

而那丫頭,叫安巧姐,今年十一歲。

“安嬸子,大郎,巧姐,快坐。”孟氏見人進門,連忙端過凳子讓衆人坐下。

“大嫂子別忙活了,我不消得坐。”安修之連忙客氣的禮讓道,雖然外形平凡,但禮數什麽的卻是一板一眼的,倒也讓人不能小看。

其實在阿黛看來,這位安大郎主要是有些胖了,若是能瘦點下來,那也算得“黑馬王子”。

而此時,那安巧姐卻盯着桌上的魚大大咧咧的叫嚷開了:“娘,我肚子餓了,要吃魚。”說完,竟是直接下手了。

巧姐雖然十一歲了,但方氏自己本身就是潑賴的性子,又整日裏為了柴米油鹽發愁,巧姐自小到大都是放養的,早就養成了野小子的性子,那規矩半點全無的。

“你這臭丫頭,才吃的午飯,這就餓了?”方氏老臉一紅,輕拍了巧姐一下。

“是我考慮不周,阿黛,拿副碗筷來。”一邊劉氏連忙道,王繼善也咳了幾天表示未盡到主人之禮。

阿黛自己還沒吃兩筷子,她吃魚一向慢,而之前大哥大嫂和二姐那吃的跟秋風掃落葉一樣,若不是劉氏發話,給她留幾塊,這會兒魚盤早就見底了,畢竟王家已經幾個月不見葷腥了,便是偶爾有一點,也是給老爹補身子,別人是沒有的,自不怪大家吃的沒形沒象。

如今碗裏剩下的幾塊魚,阿黛正想慢慢品味呢,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因此多少有些不舍,便悶悶的說了聲:“我去拿碗。”

“不用,不用,就這麽吃。”沒想巧姐應的快,直接端了碗,用手吃了起來,本來嘛,吃魚,拿着筷子也是不方便的,還是手吃方便。

Advertisement

阿黛本想夾兩塊魚給巧姐,自己還留兩塊,沒成想,巧姐為丫頭居然一鍋端了,一時氣結:“呃,這丫頭……”

“巧姐……”安大郎立刻板起臉瞪着巧姐,女兒家,這樣太失禮了,嗯,就算不是女兒家,這樣也失禮。

他一張黑臉,別說,這一瞪,倒像是那麽回事。

“大郎,你瞪巧姐幹什麽,她是失禮了些,但這也是把這裏當自個兒家,不見外,以後不都是一家人嗎?一家人還講究什麽?”一邊方氏瞪着自己大兒子,護着巧姐,又沖着劉氏道:“靛兒她娘,我這話在理兒吧,一家人不分你我。”

倒不是方氏重女輕男,實在是她想着今天來的目的,借着巧姐事情把一家人不分你我的調子定下來,下面的話就好說了。這便是方氏的急智。

那安大郎自不好在外人面前反駁娘親,只能悶悶的不吭聲了,一邊巧姐還沖着他做鬼臉。

“在理兒,一家人呢,不分你我。”劉氏有些悶悶的,阿黛還沒吃進嘴呢,不過,她倒也犯不着為了幾塊魚跟安家鬧不痛快。

“對了,安大妹子,你今兒個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兒?”劉氏這時便轉移話題的問。

“可不是,這不,再過幾個月就是府試了,我家大郎那肚子裏可是有墨水兒的,可終究啊,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先生教導,我公公當年那也是在衙門裏當過差的,也知道一些,這府試裏面的道道兒多着呢,我估摸着呀,得讓大郎投個卷,正兒八經的拜個先生,由先生領着,這道兒才能淌的清,靛兒他爹,你也是個有墨水兒的,我這話對吧?”

那方氏又探着頭,朝着一邊正同安修之聊天的王繼善道。

“是這麽說。”那王繼善道,确實,有個師傅幫着打點,一些門道才能清楚,王繼善想着這些年,他一直考不中,怕也是有這個原因的。

說着,王繼善又考教起安大郎的功課來。

“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何謂也?”王繼善問。他雖然逢考不過,但幾十年不停的學習,那課業卻是熟的很,便提了易經中的問題讓安大郎對。

“子曰,君子進德修業,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期誠,所以居業也……”

如此一問一答。

那方氏雖然覺得王繼善一個連秀才也考不中的老童生,那考較也有限的很,但不管怎麽着,見自家大郎回答的流利,那臉上更是自得,又繼續道。

“我家大郎是真有墨水兒,可話又說回來了,現在幹什麽不得要錢哪,尤其這投卷拜師,我家什麽情況你也清楚,那是肚子都吃不飽的,哪來的錢讓大郎去投卷拜師,這不,便想着王家嫂子了,我家大郎若真是有個出息,那明天享福的還不就是你家阿靛嗎?這是咱們兩家的事情,妹子我只好厚着臉皮來找嫂子想法子了。”方氏又搓着手道。

劉氏聽了一陣哭笑不得:“我說大妹子啊,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我家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裏,修文他大伯那邊還時常幫襯着點,修文也有出息,平日裏幫人抄抄算算的,還能貼補個家計。可我家阿成,那是個敗家子兒,這些年,全靠她媳婦兒的嫁妝支撐着呢,還有你王老哥,天天躺在床上,每天藥不離口,我這兩天還發愁着到哪裏去弄兩個錢來給他抓藥呢,你家大郎,我自也是盼着他有出息的,可這也有心無力啊。”

劉氏疼王靛的緊,這手裏但有餘錢,哪有不幫襯安大郎的理。可問題是,別說餘錢,便是給當家的抓藥的錢都不知在哪裏呢,因此,于安大郎的事情,那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嘿嘿,我說王家嫂子,你這是瞞我呢,你家阿黛今兒個可是發了啊,整整一船子西湖魚,西湖上多半年沒這樣的豐收了,今兒個在魚市,全賣了,那可不少的錢。”安方氏有些不高興的道。只覺得劉氏是在敷衍她。

“安大妹子這話說笑了啊,阿黛是個小丫頭,現在西湖魚難打,這誰不知道啊?哪可能滿滿一船子魚?也就是有些收獲罷了。這不,阿黛還算懂事,賣了魚,就給家裏買了一袋米,家裏今後一個月,就指着這一袋米填飽肚子,這哪有錢哪。你別聽別人瞎說。”劉氏驚訝的擺擺手道。

這街坊鄰裏的,雖有熱心腸的,但也多有那捕風捉影的,見着別人得了一分,卻硬被說成得了十分。

“我可沒瞎說,不信,你到外面打聽一下看看,都傳遍了,聽胡家嫂子說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她親眼看到阿黛賣魚的,整整一船子魚,只多不少。再說了,若是往常那一袋米倒是要不少錢,但今兒個那一袋米卻要不了多少錢,我跟你說啊,這真是老天有眼,一個神仙瞧不過孟無良那無德的樣子,連你家阿霞去買米那孟無良都要高價,錢不夠欠一點都不成,因此,那神仙瞧不過眼了,便用了個法術把孟家糧行的富春大米弄出來,十個錢一鬥就賣了,好些人都買了,你家阿黛就在孟家糧行前面的埠頭賣魚,不用說了,那米定然是十個錢一鬥買的,一袋也要不了多少錢。”那方氏道,又挑着眉,一副看劉氏再怎麽推托的樣子。

只是方氏這話一說,邊上,孟阿霞那臉色就白了,眼眶也微紅了,一臉難堪,扭身就回了屋。

屋裏的氣氛就有些凝滞了。

劉氏也是愣了好一會兒,但看孟阿霞那般臉色,自是明白方氏說的可能不假,便寒着一張臉沖着阿黛道:“阿黛,過來,到底怎麽回事?你的米到底是多少錢一鬥買的,還有,你今天真的打了一船子魚嗎?”

阿黛沒想到,事情兜來兜去的卻兜到了她頭上,皺着眉掃了方氏等人一眼,又被劉氏當着衆人這一喝責,心裏不痛快,皺着眉悶不吭聲的站在門邊。

“阿黛。”一邊的王繼善咳着出聲。

“爹,娘,嫂子的話在前面,你們讓我怎麽說?”阿黛擡起有頭,抿着唇回了句。

一聽阿黛這麽說,劉氏再想着之前孟氏紅着眼眶,一臉難堪的回屋,那臉色倒是放緩了:“嗯,那倒也不錯,那剩下的錢呢?”

一聽劉氏說到錢,一邊方氏便兩眼灼灼的盯着阿黛。

阿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伸到襟下拿錢袋,冷不丁的卻斜眼看着自家娘親正沖她眨眼,阿黛一愣之下暗樂,娘親這是不想借了,不是自家人小氣,若是寬裕的話,事關二姐未來夫君的前程,依老娘對二姐那般的偏心,怕是家底都願意掏出來。

只是如今,老爹病重在床,那每日的藥錢都是不小的數目,再加上這長病之人,怎麽着也得買點好的來補補身子中,要不然身體如何吃的消。

這可是吊命的錢,如何能借?

阿黛心裏有數,便拿出錢袋遞給劉氏:“娘親,就只剩這麽一百多個錢,我還打算吃好飯去幫爹抓副藥的。”阿黛苦巴着小臉道。

其實這一百多個錢本是她自己想偷偷留下來的小錢,懷裏還揣着的二兩銀錢才是要給家裏的。

今天那船魚總共給她賺了近五兩銀錢,雖然成色不是那麽很好,但已經是一筆大錢了,花了二兩銀子贖手镯,再來些錢買了米,最後就還剩二兩多,多的一百多個錢她留着當零花,另外二兩是單獨放的。當然,這會兒,她不會拿出來。

劉氏将錢袋抓到手裏掂了掂,便把錢袋裏的錢倒了出來,果然只有一百多個銅錢。

“不能這麽點吧?阿黛你這小囡又在糊弄你娘了啊,這可是大不敬。”那方氏在一邊臉色也不太好的道。

“安嬸子,你可不能随便給我安罪名,不錯,我今天賣魚是賣了不少的錢,可全部砸進了當鋪裏了,安嬸子你是不知道啊,我大哥他太過份了,每日在外面混,沒錢花銷了竟偷偷的把大嫂的镯子給當了,大嫂那镯子可是她娘親的遺物,是大嫂的念想,就為這,大嫂氣的要卷行禮走了。所以,我娘親才讓我一大早去打魚,也幸得運氣不錯,碰上了魚群,這才有了收獲,要不在哪,我娘親今兒個還思量着,是不是要安嬸子家那裏想法子呢,都是一家人嘛,要不然,沒法給嫂子一個交待,安嬸子若是不信,可去當鋪問問便知。”阿黛應和着自家娘親道。

聽得阿黛這一番話,劉氏暗裏松了一口氣,同樣應和着阿黛:“唉,都是家醜。”

母女倆這一答一和之間,竟是默契十足,哪裏有平日相處那磕磕碰碰的樣子。

“安大妹子,這事情你全都看到了,大郎的事情呢我不能不管,幫也還是要幫一點的,為裏一百多個銅錢,我再掏箱底一共給你湊三百個銅錢,這些也夠買幾刀肉和幾提上好的點心了。”

劉氏說着,三百個銅錢已經是不少了。

那方氏一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而王成什麽樣的人大家都清楚,家裏娘子的嫁妝全被他敗了,是當鋪裏的老客,也是,她來的時候想的好好的,怎麽就忘了王家還有這個敗家子,王家就算是賺再多的錢都是白瞎。

算了,有三百個銅錢,她再到別處湊湊,勉強也能置辦一份不錯的禮物出來,也不只有這樣了。

幾人又唠叨了幾句,安家幾人便告辭離開。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