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3

周小雲的到來才打破了這個令人遐想的局面。

白芨跟周小雲說好了, 今天早上回臨安，讓她一起，畢竟肚子裏那塊肉越早處理越好, 反正醫院的專車不擠, 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沒差。

她早跟李醫生打了招呼，說周小雲是她妹妹。

一行人上了車。

玫瑰花束無處安放, 白芨看着，心口驀地一跳，她摸手機出來, 給孟庭舟發微信, “你幹嘛買花啊？怎麽想的？”

“不喜歡嗎？”那邊回。

喜歡啊，白芨又看了一眼花，唇角微微一勾，接着執拗的問：“你怎麽想起來買花呢？還是玫瑰，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誤會什麽？”

你說呢？誤會什麽？

真傻還是裝傻？

裝傻吧！

白芨抿了下唇, 忽地冷靜下來靠在椅背上，算起來兩人也暧昧這麽多天了，看他那樣子不慌不忙，似乎沒有準備挑明關系。

她都暗示這麽多次，不信他不明白, 說到底是不想明白罷了。

回消息也沒意思了。白芨下意識摁關手機，準備閉眼眯會兒, 忽地想起旁邊有個人, 周小雲坐得很端正，無比拘謹，穿着樸素，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攥着, 攥了又攥，不知在想什麽，整個人呆呆的。

“小雲，想什麽呢？”她拍了拍她背，輕聲問。

周小雲猛地回過神來，臉上爬上一絲紅暈，“沒、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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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安慰道：“別想太多，也別怕，我都會安排好的。”

周小雲臉紅撲撲的，猶豫了一會兒，吞吞吐吐的說：“姐姐，我會給你添麻煩的。”

“都叫我姐姐了，怎麽還說添麻煩呢。”白芨心疼的看着這個小女孩，又道：“下次可不準這樣說了。”

她佯裝生氣的樣子。

周小雲連忙點頭，眼睛酸澀，不自覺一眨，淚水就滾了出來，她長這麽大，除了婆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過。

白芨替她擦去眼淚，低聲，“不能哭哦。”

周小雲再用力點頭，把餘下的眼淚憋回去。

前後左右都是人，不是說話的地，兩人都知道，眼神一對視，像是就做好了什麽約定般。不一會兒兩人都靠着椅背睡了過去。

到了臨安，已經中午了，白芨是不用上班的，但是因為周小雲的事情，她沒回家直接到了醫院，帶着周小雲去食堂吃了飯，再去辦理住院手續，直接進行手術，安慰了一番周小雲讓她不要怕。

一一安排好後才去主任那回話。

黃主任十分熱情，站起來招呼人坐下，又去倒水，白芨受寵若驚，緊接着聽到：“小白，你辛苦了，給科室做了大貢獻。”

“主任別這麽說，這都是我的分內工作。能給科室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白芨連忙說。

“你啊，我沒看錯，是個思想先進的好同志。”黃主任笑着打量白芨，而後說：“一鳴那我也說了，就這幾天我安排你們先吃了飯。”

“啊？”白芨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時面前領導臉上的笑容都淡了些，她才想起黃主任說的什麽事，忙補充道：“哦哦哦那事啊，主任費心了。”

黃主任推了推鏡框，輕咳一聲，“不費心不費心。看着你們年輕人好啊我這心裏也舒暢。”

又閑聊了會兒才放白芨離開。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白芨松了口氣，誰不知道這黃主任是出了名的難搞，而且一大男人吧，賊小氣了，別到時候穿小鞋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一大男人的怎麽就熱衷于介紹對象了。

白芨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不給領導面子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啊！太難了。

她先回了趟辦公室，看了下排班表，然後去了婦産科。

周小雲月份不大，初期手術要不了多久，這時候已經在病房了，白芨到的時候護士正在囑咐一些注意事項。

半晌，護士走了，白芨看她臉色蒼白，問：“不要怕，都過去了。想吃什麽嗎？我去買。”

周小雲搖頭。

這孩子乖得讓人心疼。白芨給她掖了掖被子，輕聲說：“現在什麽都不要想，你當前最重要的是好好養身體。”

周小雲眼眶裏蘊滿了水霧，哽咽着說：“姐姐，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白芨回：“錢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可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還得上姐姐。”

“不用還。”

周小雲第一次這麽執拗，眼裏滿是堅定，“要還的，必須要還。”

白芨笑了下，不再争辯，小女孩臨近成年，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尊，并且是好的方向。她忽地想到什麽，坐在床沿邊，問：“小雲，養好身體後你有什麽打算？”

周小雲眸子一垂，“我想去找工作。”

白芨詫異，“不想讀書了？”

周小雲咬唇不語。

“是不是在想錢的事？” 白芨猜，看她一臉猶豫，接着補充：“不能騙姐姐。”

周小雲默了下，艱難的點頭了。

白芨忖了下，決定說出來，“小雲，你有沒有想過找你爸爸媽媽？”

聞言，周小雲點頭，又搖頭，再搖頭後說：“不想了。”

白芨說：“小雲，你現在還小，法律上來說，他們有贍養你的責任。你這個年紀就是讀書的年紀，不能想着出去找工作。如果能找到，你願意見他們嗎？”

周小雲眼裏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波動，卻沒說話。

“不止你，還有你婆婆，她也不會那麽累。你讀書有人供了，她就不用天天種菜去賣了，也不用撿塑料瓶了……”

周小雲眼眶一紅，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願意，我願意。”

“好，那你現在不能想着錢的事，也不能想着身體好了去找工作。如果無聊了，我去書店給你買教材書，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以為高考做準備了。”

“好，麻煩姐姐了。”

“……”

給周小雲做好了思想工作後，白芨去了趟護士站，找到護士長拜托她給周小雲安排個有經驗又細心盡責的護工，錢不是問題，主要是後面忙工作了也照顧不了周小雲。

白芨安排好了後準備回家休息，不料在醫院門口碰到了何慧，她一臉笑，“小白，聽說你去了木桐鎮，回來了呀？”

她點頭，“是啊，阿姨。”

“那還真是巧了，木桐是我老家，前段時間孟庭她外婆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回去看了，你們見着沒？”何慧說。

白芨不自覺搖頭，“沒、沒……”

“也是，你們工作忙。今天回來的啊？”

“是啊。”白芨禮尚往來的問了句，“叔叔現在怎麽樣了？”

“過兩天要出院了。”說到這個，何慧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那就好那就好。”

“今天還上班不？”

白芨搖頭，“明天上班，我正準備回去呢。”

何慧：“好，那快回去休息吧。你們工作太辛苦了，你看看你，一臉倦色，還有黑眼圈呢，一看就沒休息好過。”

白芨如釋重負。

也不知道為什麽，面對何慧的感覺就是變了，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坦然。這下想着終于可以回家了吧，又被同科室的上級領導碰到了，直接拉着她往手術室走，邊走邊說，剛來了個車禍病人，人手不夠。

回家的希望徹底泡湯了。

手術一臺接着一擡，直到天亮，整個人累得倒地就睡，一覺醒來已經下午了，不管怎樣，班還得上，白芨随便吃了點東西，很快回到工作狀态。

白芨再次閑下來已經是三天後了，去看了下周小雲，狀态很不錯，身體也恢複得很好，她放心了就回家好好休息。

洗了澡出來覺得好像心裏空空的，總覺得忘了什麽事樣，白芨剛把手機拿出來就接到程豔萍的電話，母女倆聊了十多分鐘挂了，一上微信看到周茉這幾天都有給她發消息，沒回一個人在哪亂猜，什麽被男人拐跑了……

她苦笑不得，連忙回：“沒事，就這幾天醫院太忙了，人手不夠，瞎想什麽呢，怎麽不去當編劇。等你回來聚。”

誰的消息都收到了，偏偏沒有他的，三天啊。白芨怔怔的盯着孟庭舟的頭像，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他沒找她？

三天沒找她。

後來白芨是怎麽睡着的她不記得了，可能是太累了，睡得很沉很沉，再次醒來天黑了，她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淩晨了。

冷靜了很久她想，也是孟庭舟真的在忙，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或者是因為她沒回信息生氣了……

白芨主動給他發了消息，“最近很忙嗎？”

第二天白芨上班都不由自主的想到這事，早上醒來沒有孟庭舟的回複，中午吃飯也沒有，直到晚上下班還是沒有。

她去看周小雲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白芨心情沉悶，顯然回家了也不想動手，就在小區旁邊點了個蓋飯吃。間隙，接到周茉的電話，那頭心情蠻好的，“你可算接我電話了，你消失了幾天知不知道，再不出現我都準備報警了，在幹嘛呢？”

白芨扒了口飯，“外頭吃飯。”

“怎麽了？聲音有氣無力的。” 就連隔着電話的周茉都察覺到了她的不對。

白芨正色了兩聲，“沒有吧。”

“好了啊，別裝。在我面前逞什麽能呢。”周茉很直接，而且很肯定，“說吧，發生什麽事了？”

聽到這話，白芨差點委屈哭了。

冷靜下來想了想，她是不是太矯情了，到底在難受個什麽勁啊，他跟她什麽關系都沒有，什麽都不是。

為什麽她要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

不過這方面周茉經歷得比她多，白芨想着飯都不吃了，付了錢出去，徑直往家裏走，邊走邊說：“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下鄉了嘛。”

“嗯。”

“你猜我遇到誰了？”白芨頓了下，問。

周茉頓了下，回：“孟庭舟。”

白芨：“！！！”就這麽毫無懸念嗎。

須臾間，電話那頭傳來周茉輕快的聲音，“猜對了吧。除了孟庭舟還能有誰，你身邊就這麽一個雄性物體。能讓你這般明明很想說出口又忍不住想遮掩的男人，只有他了，啧！”

“小白，我鄭重的告訴你一個事實，你栽了。栽在他身上了，一個叫孟庭舟男人的身上，你知道嗎？”

“我知道。”白芨倒沒否認。

“喲，這麽爽快。”周茉揶揄道。

這麽一戳破，白芨覺得心裏舒服多了，輕笑，“又不是十幾二十歲，喜歡就喜歡了，不喜歡就不喜歡，爽快點不好嗎。”

“好啊，敢愛敢恨才好。”周茉又問：“都想得這麽明白了，怎麽心情還是不好？”

“說來話長。我覺得我是挺莫名其妙的，就說不上來，不知道從哪說起……”白芨扭捏了一下，開始吐苦水了，“我去那的第一天就遇到孟庭舟了，當時我買水果沒現金，正好他也來買水果，就給我付了。然後我就主動加他微信發紅包了，重點來了，晚上我出去買飯，遇上一群流氓，你知道嗎？我很無助，我很怕，我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他像個大英雄般從天而降，然後很溫柔很溫柔的說別怕，還特別紳士的捏我手臂，拉我手腕，帶我去吃夜宵，點的基本上都是我愛吃的……”

“就一瞬間，感覺像重新認識了一遍孟庭舟。晚上我沒睡着，腦子裏一直是他，怎麽甩都甩不掉。而且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有來帶我去吃飯，慢慢就有點暧.昧了，我還暗示了，他都不表白，我當時想着沒關系嘛，再接觸接觸，後面又暗示了幾次，直到我回臨安了，走的時候他還來送了一束玫瑰花，當時我上車了還逼問他，他還是沒表白。然後我回來就一直忙到現在，我打開手機沒收到他一條信息，我很懵，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我想着，就算他再忙，不可能不上廁所，不吃飯吧，這麽多天了手機都不看一眼嗎。總之我現在很煩躁，可能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周茉：“別，想那麽多幹什麽，到時候等他回你了再好好問問。”

白芨抿了下唇沒說話。

周茉：“感覺孟庭舟不是那種玩消失的男人，說不定真有事。不過你都明顯暗示多次了，他都不表白嗎？”

“是啊。”

“那我也有點想不明白，不過感情這事，除了多溝通溝通別無他法，千萬別藏着掖着。”

“……”

兩人從南聊到北，從北聊到西，不知過了多久，白芨打了個哈欠，一看手機已經吹了兩個多小時了，最後才挂了去洗漱。

晚上她又夢到孟庭舟了。

夢到什麽？

夢到他跟她表白了，兩人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很逼着很逼真，一覺醒來才發現是做夢。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微信，依然沒有孟庭舟的消息。

她默了會兒，一臉平靜的起來，洗漱弄完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