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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段西林指了指自己道，“我？”

導演靠在椅背上，翹着腿說：“你不也是……演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段西林總覺得導演在“演員”兩個字上加重了音，向來不願意被人看扁的段西林馬上道：“演就演，誰怕誰。我演誰啊，你們這都快進入尾聲了，還能再安插個人進去啊？”

“演一個普通食客就行了。”

段西林撇了撇嘴道：“那不就是龍套嗎，和成東平也沒什麽對手戲。”

“瞧不起龍套？”

“我演龍套也是最顯眼的一個。”段西林站起來将外套穿好，整理了一下圍巾走到食味齋門口。

坐在一邊和許春聊天的餘之遠恰好聽到他們的對話，急忙走過來道：“西林，你真演啊？月姐都不知道呢。”

“一個龍套而已，一閃而過，播出去誰知道啊。”段西林揮開他說，“還有，不許向我姐打小報告。”

餘之遠這下也聊不下去天了，惴惴不安地坐在導演身邊。

等段西林一上鏡，導演終于知道為什麽段西林有底氣說出他就算演龍套也是最顯眼的一個。

今天的段西林本來就是精心打扮之後過來的，一出現在餐廳裏，所有人全部聚焦在他身上，就連本來在男主演和他的同事也下意識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CUT！！”導演站起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提出邀請的是他，可段西林一出現在鏡頭裏，整部電視劇的畫風都變了。配個BGM，他都以為自己拍的是偶像劇。

段西林等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問題，不禁皺起眉，暗暗地有些不高興。

成東平看着段西林，忽然有一種想法。

他走到導演身邊，與導演小聲耳語了幾句。導演眼神一亮說：“繼續！西林，你就演個普通食客，跟着你自己的直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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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西林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坐在窗邊，看着菜單。

這時身邊走過去一個人，段西林擡起頭，成東平一個糕點師怎麽跑出來了。他一邊看菜單，一邊盯着成東平和別人說話。

原以為這個小動作會被導演诟病，沒想到導演一直沒喊“CUT”，他索性就由着自己心不在焉地偷看。點了一個套餐後，段西林繼續悄悄打量着成東平。

或許是段西林的視線讓對方察覺到了，原本彎腰跟食客交流的成東平微微動了動手指，結束談話後，防備地扭過頭，目光與段西林相對。

段西林愣了一下，之後馬上低着頭，壓抑着自己的心跳。

冰涼的手握住溫熱的水杯，段西林這才稍稍感覺到一點安心。

段西林從來不知道，一個眼神真的能讓人從心底裏産生涼意。

一個詞，陰毒。

可是這個詞怎麽可能出現在成東平身上！！

“CUT！”

段西林猛地松了一口氣。

導演贊道：“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後來的緊張魂不守舍，反差很大，演的也很自然。西林，待會繼續保持這個狀态，在餐桌前做點小動作，然後留下錢快步離開餐廳。”

餘之遠啧啧稱奇道：“西林，導演剛剛都沒說什麽，你怎麽知道他要這個效果？而且演的真的很自然，一點表演痕跡都沒有！”

段西林皮笑肉不笑地說：“因為我根本沒有演。”

“啊？”

“剛剛感覺怎麽樣？”成東平将段西林身邊的椅子挪到身前，将腰間的圍裙解開，擦了擦手放在一邊。

段西林還沉浸在剛剛成東平那不善的眼神當中，第一次思考起這部電視劇的劇情了。一部刑偵片的糕點師戲份這麽重，除非這個糕點師的身份不簡單。

剛剛那個眼神，如果不是因為成東平本人極度讨厭他，那麽就是劇情需要。成東平是個非常敬業的演員，不可能在拍戲中帶入私人感情，再說了，成東平才不會讨厭他！

沒錯，他就是這麽自信。

劇情需要的話……

段西林猜測道：“這部電視劇的最終boss是……你？”

成東平笑着不說話。

“對不對？”段西林将凳子挪到他身邊追問道，“你這次演了個反派，對不對？”

成東平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子說：“真聰明。”

段西林摸了摸被他刮過的地方低下頭小聲問：“你怎麽想起演反派了，你的粉絲可都叫你大俠呢。”

“可能好人演多了，就想挑戰一下別的吧。”

“你不是說你想演的角色能給觀衆帶來好的影響嘛……那還演壞人幹什麽？”

“可是我演的壞人最後死了，不就說明壞人無論手段多麽高明終将會被繩之以法。”

段西林：“……”

成東平：“怎麽了？”

“你說的太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還有……”段西林故意嘆了老大一口氣說，“你現在給我劇透了，等我追劇的時候還有什麽驚喜啊！”

“行，我的錯。”成東平看了眼時間說，“我今天的戲份已經結束了，待會你拍完，一起吃個晚飯？”

“好啊。”

然而成東平太高估了段西林的演技。

“CUT！！西林，你現在是一個魂不守舍的狀态，臉上應該是緊張，而不是急切。”導演扶額，“你這神情倒像是要迫不及待地趕着去約會。”

“我……我再試試……”

為什麽導演不在剛剛他狀态正好的時候拍攝，現在他才和成東平聊完，的确想快點拍完好去吃飯。結果越着急越拍不好。

餘之遠擦了擦額上的汗，剛剛許春告訴他，這種簡單的場景，劇組還沒誰拍這麽多次。

終于，導演發話，“西林，你再找找感覺，我們休息會再拍。”

成東平走到段西林身邊，實在說不出沒關系這種話。就像簡杭說的，不拍戲他們還是好朋友。

段西林也有點不好意思，他支支吾吾地說：“就……就這麽爛？”

“如果是別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條也就過了，但是你不行。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反複重來，脾氣再好也會有負面情緒，更別提段西林性格也不算特別好。他其實很盡力地去演了，可就是怎麽都達不到要求。

“因為你是段西林。”成東平雙手将他垂着的肩膀拍直，“就算是友情客串，也不能讓別人找到抨擊你的機會。”

換言之，不能讓段西林在這部戲裏成為反襯別人演技的對象，哪怕出場只有幾分鐘。

“轟！”

段西林聽到自己心裏那熊熊火焰燃燒的聲音，“我明白了！”

“別着急，晚上去我家吃吧，我讓許春去采購了。”

段西林眼睛一亮，煩躁的心情一掃而光，他笑道：“去看冬棗。”

“好，看冬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