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夢

第013章 夢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令千金這琴聲真是了得，不愧為大家！”

看着巡撫大人如此說，柳仁安連忙謙讓道：“巡撫大人謬贊，小女這琴不過就是爾爾罷了。”

“大人謙虛了，就這琴聲，即便是太子府中的琴師，恐怕也要甘拜下風。太子好琴，若有機會，倒是可以讓二人讨論一二。”

聽聞此話，丞相大人心中不禁歡喜。

“太子博學多才，府中自是人才濟濟，小女怎麽能夠比得？若是小女霜兒有機會能請教太子府中的琴技大家，想必她的琴技能進步一二。”

兩人說着，緩步來到了這悠然亭之外。

趙氏剛想上去叫住自己的女兒，便被巡撫大人攔了下來。

巡撫大人輕輕的說道：“莫要驚動了她！”

趙氏自然不敢再向前走動，只是覺得待在那裏，心中不禁一陣歡喜。

柳玄霜自然早就已經看見了站在亭外的幾個人，然而她并未動聲色。

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彈奏着自己手中的古琴。

琴聲婉轉悠揚，煞是好聽，巡撫大人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着，不時的點了點頭，以表示贊賞。

而柳玄霜好似沉浸在自己的琴聲裏，她亦是閉上了眼睛。

待到一曲終了，她才睜開眼。

當她看到宰相一行人之時，臉上露出一抹壓抑的表情。連忙站起身子，迎上前。

“父親，母親。”

“霜兒，來，我來為你介紹。”趙氏一把拉住柳玄霜的手，臉上挂着慈祥溫和的笑意，“這位是巡撫大人劉大人。”

柳玄霜盈盈一拜：“霜兒見過巡撫大人。”

絕色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淺淡的笑容，剎那間，像是百花盛開。她的聲音清脆，如同出谷的百靈鳥。

這些年，巡撫大人走南闖北，見過的絕色佳人不在少數。

不過，那些人比起柳玄霜來，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不得不說，今日的柳玄霜确實讓巡撫大人驚豔不已。他點頭微笑：“無需多禮。”

緊接着，巡撫大人轉頭看向宰相，笑道：“相爺生了一位好女兒啊，當着是令人羨慕不已。”

宰相面露笑容，自謙道：“哪裏哪裏。”

這時，趙氏開口問道：“霜兒，你怎會在這裏？”

柳玄霜眉頭微微一蹙，眼神裏帶着一絲茫然，神情變得悠遠：“女兒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女兒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哦？”

柳玄霜的話引起了衆人的興趣。

衆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她。

她說道：“祖母的生辰即将到來，女兒原本是在房間裏為祖母繡上一副觀音大士的像。繡着繡着，不知怎地，女兒睡着了。”

“女兒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一只蝴蝶指引女兒來到這裏。”

“原來如此。”

趙氏臉上含笑，正準備再說幾句，怎料柳仁安開口道：“這裏景色正好，巡撫大人，不如我們就在這裏休憩一番。巡撫大人以為如何？”

“好。”

巡撫大人也是人精一樣的人物，他哪能不明白宰相的意思？

這些天，他拜訪了不少的達官貴人，也順帶着物色了一下他們家裏未出閣的女兒。

當然，巡撫大人此舉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小妾。

而是遵從太子爺的指示，想挑一位太子妃。

衆位達官貴人對此事也是心知肚明，招呼他的時候一個兩個都很熱情洋溢。要不然，就憑借他一個小小的巡撫大人，哪裏有資格讓那些大人物如此鞍前馬後，唯恐招待不周？

柳仁安對柳玄霜說道：“霜兒，你也彈奏一曲，免得辜負了此情此景。

柳玄霜應了一聲，施施然回到悠然亭。

指尖滑動，頓時，衆人的耳邊響起優美的琴音。

柳仁安看着柳玄霜，眼裏露出了滿意之色，這就是他精心培養的大女兒。他花了無數的心思，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柳玄霜嫁給皇子王孫。

将來——

趙氏看着自家寶貝女兒，越看越滿意。

而巡撫大人也将柳玄霜與其餘幾位達官貴人的閨女做比較。

正當衆人聽琴聽得入神的時候，琴聲一滞。

衆人亦是一愣。

這是？

什麽情況？

巡撫大人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的情緒自然落在了相爺的眼中，相爺看向悠然亭中的柳玄霜，問道：“霜兒，你這是？”

“霜兒，你怎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趙氏亦是開口問道。

柳玄霜連忙起身，福了福身子，說道：“回父親、母親，女兒剛剛彈奏此曲的時候，突然發現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所以走神了。”

“熟悉？”

“是的，女兒先前做夢，只是零零碎碎地記得一些夢中的場景。但是，就在剛剛彈琴之時，那個夢境越發地清晰了。這、這眼前的種種，分明就在女兒的夢裏出現過！”

柳玄霜臉上帶着一絲茫然，一絲疑惑，又帶着一絲對未知事情的害怕。

看上去不似作僞。

“霜兒，子不語怪力亂神！”

“父親，女兒知錯了。”柳玄霜的面上出現一抹委屈的神色，咬着紅唇。

趙氏關切地問道：“霜兒，你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

柳玄霜剛想開口，又好似想起了什麽，只是搖了搖頭：“多謝母親大人關心，女兒沒事。”

巡撫大人将這一幕看在眼裏，問道：“柳小姐，可是因為那個夢境？”

柳玄霜咬着唇，點頭道：“不敢瞞着大人，霜兒的确是因為那個夢境而心神不寧。”

“哦？這倒是怪了。”

柳仁安皺起了眉頭。

巡撫大人說道：“若是柳小姐不介意的話，可否将那個夢境說出來？我們也好分析分析。”

趙氏也說道：“霜兒，你到底做了什麽夢？”

“母親莫要不信，女兒做的夢與今日情景完全吻合，所以女兒剛剛才會如此震驚！”

一聽到柳玄霜這樣子說，巡撫大人眼前一亮，似乎對此事充滿了好奇之心，随即說道：“你昨日是做了什麽夢？為何如此說？”

“回巡撫大人，小女子先前夢到，那淩霄紫蘿藤仙子，來到小女子的夢境裏。只是小女子覺得，這些話說出來，似乎有些不成體統！”

聽到了柳玄霜這樣說，巡撫大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莫要害怕，我只是随口一問罷了。”

“霜兒，我與劉大人同朝為官，情如手足，你但說無妨。”

柳相爺這一番話很直接的表達了他的意思，他是支持太子那一黨的。其實，他原先也是中間黨派。

不過，儲君之位的争奪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他難以中立。

也是時候表達出自己的政治立場了。

“既然如此，那霜兒便将夢境說出來。”

“你且說吧。”

“今日下午，霜兒夢到一位仙子騰雲駕霧而來。仙子美豔非凡，令人不敢直視。我見到仙子，便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拜。奈何，那位仙子卻連忙說自己不敢當。”

“我問她為何，她卻說萬物因我而成長，鳥兒因我而長鳴。”

“女兒自知自己并沒有這種力量，仙子卻說我莫要不信，她現在就要帶着我去看一看證據。”

“仙子帶着我來到一片花的海洋，我一看，這些花不正是淩霄紫蘿藤麽？仙子對我說，你且去亭中撫琴。我按照仙子的吩咐，去亭中撫琴。伴随着琴聲響起，我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幾位仙霧缭繞的仙人。”

“那仙子與仙人交談，仙人讓我繼續撫琴。慢慢地，好似地動山搖，我前方的土地裏好似有東西要破土而出。我正覺得害怕，不料，晴空傳來陣陣鶴鳴。我擡頭一看，天上有兩只仙鶴在飛翔。”

“母親，那一片花海正是淩霄紫藤蘿。而女兒在夢裏彈琴的亭子正是這悠然亭。”

趙氏倒是蹙起了眉頭：“莫非真是仙人顯靈？”

柳相爺笑道：“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啊！”

巡撫大人笑道：“這夢真是奇特。不過，這個夢很吉祥啊，又是仙女，又是仙人，還有仙鶴。”

柳仁安笑道：“你這夢雖然稀奇古怪得很，倒也有趣。不過，夢境之事，哪裏能當真。霜兒，繼續撫琴吧。”

“女兒遵命！”

說完之後，柳玄霜便雙手撫琴，琴聲響起。巡撫大人這才閉上眼睛，靜靜聆聽。

柳玄霜彈着琴曲。

而柳仁安與趙氏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趙氏對柳相爺點了點頭。

她沖着悠然亭前方瞥了幾眼，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此時，突然花海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趙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暗道，那東西，她吩咐奴仆埋在悠然亭的前方啊。

怎地，現在是花海裏傳來的聲音？

莫非是奴仆埋錯了地方？

趙氏不由得暗地裏埋怨起自己的心腹嬷嬷，怎地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連埋一個東西都埋錯位置。

不過，只要那東西能破土而出就行了。

這聲音也驚動了正在聽曲子的巡撫大人，他臉上浮現起一抹驚訝之色，問道：“這是什麽聲音？”

“霜兒之前說，她在夢境裏，只覺得地動山搖，莫非……”

聽到趙氏這番話，巡撫大人立馬站起來，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難不成，柳玄霜的夢真是仙人托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