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私會了

“大小姐！快松開！”葉符皺着眉頭, 拉開葉玉書, 自己親自上去，将顧遠挪到平整的石頭上。

“書兒？”

葉玉書驚喜回頭, “娘親！”

衛氏灰頭土臉, 發髻蓬亂, 臉色也是幾近蒼白, 看到陽光下活生生的書兒，她激動的不能自己, 連路也不看了, 向着葉玉書就跑了過去。

葉玉書擔憂的提起下裳迎去, “娘，小心腳下石頭。”

“哎，哎！”衛氏絆了一下，晃晃蕩蕩的站穩, 繼續向前跑去，直到把葉玉書抱在懷裏, 才安心道“書兒啊！你沒事就好，娘這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說着說着，眼淚竟是不自覺的落了下來。她一介深宅婦人, 哪裏經歷過這樣的天災，昨兒一夜整個人都要吓傻了。

葉玉書愧疚的用衣袖給自己娘親擦擦臉上的灰塵淚水，“娘，別擔心。書兒好好的, 娘也好好的，葉管事和護衛們都好好的！”

衛氏發洩了一通，破涕而笑，“太好了，書兒沒事。總算是有驚無險。以後可千萬別吓着娘了，怎麽能不管不顧的往外跑！”

葉玉書臉龐紅了紅，“嗯，我知道了娘。娘，這次是顧遠救了我呢！”

驀地，他着急道，“娘，顧遠暈過去了，不知道怎麽樣了。”

“顧遠？”衛氏看向候在一旁的葉符。

葉符躬身回禀，“夫人。顧遠是此次跟随車隊進京的那兩個人之一，就是那頭白老虎的主人。這一次山崩，多虧有顧遠，不但護的大小姐安全，還找到了被掩埋的洞口，徒手将重于千斤的石頭移開，讓小的們找到了夫人。”

葉玉書與有榮焉的挺起胸膛，連聲贊道，“是啊娘，顧遠他救了我呢。他特別厲害——”

“好了！”衛氏擰眉，制止住葉玉書未出口的話，“聽葉管事這麽說，顧遠也算是我等的救命恩人。那顧遠又暈了過去，是怎麽了？”

“夫人放心。”張弓走了過來，“許郎中已經診了脈，說是脫力了，睡上一覺，再多吃些飯食，就差不多了。夫人不用擔心。”

葉玉書喜道，“那太好了。他真的沒事？”

張弓笑着回答，“沒事沒事，好着呢，睡的香着呢。不過我恐怕要在這兒歇上一歇，等他醒了過來再上路”

衛氏皺眉，“那怎麽行？先生和顧遠怎麽說也是幫了大忙的人。這裏剛山崩過，留在這裏多危險？”

葉符點頭，“是啊，既然人都沒事，不如咱們快快撤離此地。等上了京城，我再與大爺報備一聲這裏的情況。這裏的道路也是該清理清理了。”

衛氏：“正該如此。那就快快收拾收拾走吧，我總看着這山，不太結實。”

葉玉書連連點頭，松開扶着衛氏的胳膊，轉身就要去看顧遠。

衛氏眼疾手快的将葉玉書拉到身邊，呵斥道：“跟我站在一塊，不準亂跑！”

葉玉書抿着嘴，遙遙望着躺在石頭上的顧遠，心裏很是擔憂，甚至恨不得以身相待。他撫着狂跳的心，悄悄垂下頭，臉上一片嫣紅：顧遠，這麽舍身救他，這樣百般護持，又盡心盡力幫他把娘親救了出來。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他啊？

不然，為什麽，他的眼睛總是會讓自己臉紅心跳呢？

他，是不是……

乍然間，葉玉書的臉白了白，他怎麽忘記了，自己，可是個哥兒呢……

甩掉這些不切實際的奢望，葉玉書緊緊抿着嘴唇，跟在衛氏身後。

一行人顧不得修整，兩只手恨不得當成四只手用。擡車的擡車，牽馬的牽馬，背行李的背行李，各個手裏都拿着一堆東西，就連衛氏手裏，還拎着一個食盒子。

白風背着顧遠，将這些人甩到身後，在山石間跳躍前進。

葉玉書擔憂的喊了聲，“白風，你別跑那麽快，別颠着人了。”

白風吼了一聲，找了塊高高的山石，卧在上面等人。

衛氏撩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直直望着老虎的孩子，再看看那老虎身上半死不活的顧遠，心裏疑窦漸生。

官道被各種碎石掩埋，他們不得不搬着東西走更遠的路。天黑時，葉符考察了一遍地形，選了一處稍微高些的、平坦的地方修整。

婆子們用樹枝撐起簾帳，做為男人與女人的分界線。

男人這邊，幾大簇篝火上烤着各種熏制品，渴了就喝水囊裏冰涼涼的水。

女人這邊因為有兩個主子，便架起精致的小鐵鍋，咕嘟咕嘟的煮着梗米粥。

“小花，粥好了沒？”葉玉書坐在篝火邊，眼巴巴的看着小鐵鍋。

衛氏笑着捏捏他的鼻子，“餓了吧。”

葉玉書尴尬的笑了笑，眼睛眨了眨，“娘，葉管事他們也沒有粥喝，要不要讓小花給他們送去一碗。”

衛氏眼神一冷，“這事不用你操心，好好吃完飯直管歇下吧。”

葉玉書咬咬嘴唇，只得把給顧遠送粥的想法埋在心裏。

噼啪的火光中，人聲漸歇。

顧遠睜開眼睛，擡起酸軟的胳膊，坐了起來。

一個水囊遞了過來，顧遠接過，揉着額頭問道，“我睡了多久？”

“睡了四、五個時辰了。”張弓捅了捅火堆，從裏面扒出一個泥塊，在石頭上一摔，一股香味兒飄散來開。

成豹伸長了脖子，“真香！”他看看顧遠，哈哈笑了笑，“算了，不和病人搶吃的。”

張弓笑道，“火堆裏還有一只，也差不多了，你們扒出來吃了吧。”

“哇，真的嗎？”

“分我一點兒。”

“也分我一點兒。”

……

顧遠接過一整只雞，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被精神力強制洗刷一遍的身體，酸軟無力而又脹痛，細細感觸時，又有一種無比通暢的感覺在裏面，似乎四肢百骸都被打通了一樣。

顧遠啃完雞，抻了抻筋骨，說道，“張叔，我找個地方打一遍拳去。”

張弓關心道，“行嗎？我看你今天好像累的很。”

“無事。”

被咬了一小口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将人的影子拉出彎彎曲曲的形狀。白風霸占了一座小山頭上的大石頭，沖着山下吼了一聲。

顧遠笑了笑，向白風走去。拐過一塊石頭，他低頭看見前方地面上，一個影影綽綽的小影子。

“書兒？”

那影子即使變形的厲害，顧遠仍然看出了幾分熟悉，讓他不禁喊了出來。

葉玉書嘴角翹起，顧遠，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他還這麽叫自己。不會，真的是喜歡自己的吧？所以偷偷找人打聽了？

将煩憂壓入心底，葉玉書無比歡欣的沉浸在這酸酸甜甜的感覺之中。

“書兒，你躲在這兒幹什麽？”

顧遠一把抓住葉玉書的胳膊，入手一片冰冷，于是他皺眉呵斥，“雖說七月份天熱，可山裏晚上也是很涼的，你怎麽穿的這麽少？”

終于能安心的上上下下打量懷念的人，顧遠的眼睛如射線一樣，恨不得把人衣服都脫掉，看看他有沒有什麽變化。

葉玉書臉色紅的要爆炸，用盡全力阻擋自己想要蒙住顧遠眼睛的雙手。

打量了半晌，顧遠笑着說，“怎麽這麽長時間沒見，你好像還胖了一點兒，就這麽不想我嗎？”

溫熱的呼吸随着顧遠的唠叨噴灑在臉側，葉玉書小小的後退了一步，卻被身後的石頭死死擋住，如一條曬在岸上的魚一樣，将自己坦露出來。

他羞窘的低着頭，小聲反駁，“哪有很胖？”

還有，明明才半天沒見面，有很長時間嗎？而且，他晚上只喝了一碗粥而已，就算長胖又能長到哪裏去！

顧遠見他一直低着頭，笑了一聲，拽着他的胳膊，将葉玉書拉入懷中。低頭将自己埋在葉玉書的發髻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贊道：“你倒是比以前香了不少。”

葉玉書紅的快要冒煙兒。他掙紮了半天，還是沒能掙紮出顧遠的懷抱，羞赧祈求，“你快放了我吧，快放了我吧。”

顧遠撇撇嘴，“怎麽了？你現在是大官家的孩子，身份高了，就不許我抱了？我那麽疼你，護着你，你這是要嫌棄我嗎？”

葉玉書瞪大了眼睛，不知是要喜還是要驚，“你說什麽啊，我哪有，哪有……”

他的意思，難道是喜歡自己嗎？一個歡呼雀躍的小人兒，在葉玉書心裏狂跳。

看着羞澀的葉玉書，顧遠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低頭在那嫩白的臉上啃了一口，“書兒，你放心，等我進了京城，當了官，就會回來娶你。”

“你說什麽？”葉玉書猛然擡頭，連羞澀都忘記了，“顧遠，你說，你說你要娶我？”

“對啊，怎麽了？你現在不會是不想再嫁了吧？”

“啊？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放開書兒！”一聲呵斥突然傳來。

衛氏怒發沖冠，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一把将葉玉書扯到自己身後。

顧遠唯恐傷了書兒，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在這世界是于理不合，所以立即松開了手。

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葉玉書一眼，衛氏扭過頭，直視顧遠，怒火沖天，“可真是厲害小子啊，哼！本夫人還以為那些子東西都是話本裏胡寫的，今兒倒是見着真人了。若不是我早早發現，哼！顧遠是吧，你可知我家老爺是誰？你可知我大兒子是誰？二兒子又官居何位？竟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我看你是嫌命太長！……”

白風閉着嘴巴擡頭四顧，誰啊？誰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葉玉書的臉一白一紅，拉拽着衛氏的胳膊祈求，“娘！”

“你閉嘴！”衛氏怒極，“白教你認了字讀了書！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嗎？你看看，你看看他有哪點兒好的？你這眼是怎麽長的？……”

顧遠撓頭，能不能別人身攻擊。“那個？”

“你也閉嘴！”岳母大人發飙自然是沒法子阻擋了。

顧遠如被教訓的小孩兒一樣，老老實實的等衛氏發完了火，然後眼睜睜看着她把葉玉書給帶走了。

徒留下他站在原地，無奈煩惱。

哎！先當官去吧。到時候在堂堂正正的，好好提親并解釋。

真是一本爛賬啊！希望不要影響到他娶書兒。

作者有話要說： 嘿哈，又一章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