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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志濤興高采烈地幹了一大杯啤酒，然後又讓服務員再續一杯。坐在他對面的兩個人，一個人嘴角直抽搐，另一個人則眉開眼笑地不停勸酒。

又一杯啤酒下肚，周奕呈實在忍不了了，雖然他在營銷部的時候柳志濤待他不薄，可他現在心裏着急，問出的一堆問題柳志濤一個也沒答，最終周奕呈在柳志濤喝下第七杯啤酒的時候，伸手攔住了柳志濤：“柳部長，行行好，您能不能先救救急？”

柳志濤抹了一下嘴角，頗為同情地看着周奕呈，挑了下眼皮問道：“救啥急？”

周奕呈險些被柳志濤給堵了回去，今晚他抱着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一定要從柳志濤的嘴裏敲出個一二三來。

“您這不是明知故問麽，我剛都問了那麽多了，您應該都聽進去了啊。”周奕呈心裏哀嘆，柳志濤這擺明了就是在逗他玩。

趙子謙死命地憋住笑，喝了一大口啤酒，正要夾菜吃，就被周奕呈給拉了過來，周奕呈一胳膊攬住了趙子謙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趙子謙對柳志濤說：“子謙，你也幫我勸勸你們部長。”

被人箍住脖子非常不舒服，趙子謙拼命掙紮，一邊說：“部長，您快說吧，我肚子都快餓癟了，能讓我好好吃飯嗎？”

柳志濤咋舌：“要是別人我或許還會說，你？幾杯啤酒一頓飯就想跟周奕呈一起搞定我，沒門！”說完，柳志濤又是仰頭灌了一口啤酒，之後還不忘咂咂嘴。

周奕呈聽出了柳志濤的意思，忙說：“行行行，這一個月柳部長您的早中晚飯我都包了。”

“就我一人啊？”

“難道您要我包了整個營銷部的？我可是工薪階層！”周奕呈哭喪着臉。

“哎喲，你為了傅遠南這點血都不願出，還怎麽追他？”柳志濤哼哼，說完又笑呵呵地拍了拍周奕呈的肩膀，又像是在鼓勵周奕呈。

周奕呈腦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柳志濤這是趁火打劫啊！

見周奕呈半天不說話，又憋屈的模樣，柳志濤放下啤酒杯，對周奕呈擺了擺手：“得，誰讓我就是心軟，誰讓我在你當初一進公司的時候就那麽看好你呢。就算你曾經是我的情敵，如今為了我曾經喜歡的人，我決定幫你！”

周奕呈怎麽覺得柳志濤這話裏有幾個詞貼別的刺耳呢？趙子謙也覺得有幾個詞聽起來特別得不舒服，不過好在柳志濤這話說完就開始回答周奕呈剛才的問題了，周奕呈和趙子謙就沒太在意柳志濤剛才這句話。

“這項目傅遠南雖然不是很積極，但是他不是還在做着麽，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他會完不成這個項目，更何況……”柳志濤把腦袋往前伸了伸，故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來，這表情周奕呈一看就知道有多假了，虧得柳志濤一個沒有演戲天賦的人能把戲做足了，“就算他不願意促成這個項目，對方如果知道負責人是傅遠南，那可是求之不得與傅遠南合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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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柳志濤的話語裏，周奕呈感覺到了一絲暧昧氣息，這氣息不是來自于柳志濤，而是來自于柳志濤所提到的那個日樂洗化集團的負責人。

“你是說李和軒？”周奕呈在對方傳真過來的文件上看過那個負責人的名字。

柳志濤點點頭：“如果不是李和軒的話，你會看見傅遠南冰塊臉能夠露出笑容，可惜啊，負責人居然是李和軒，真是孽緣。”

“孽緣？”周奕呈重複了下柳志濤說的這兩個字，他一下就明白了柳志濤說的這個李和軒與傅遠南有怎樣的過往了。

已經摸清楚了公司內所有八卦的趙子謙本來對傅遠南的八卦并沒什麽興趣，專心致志對付碗中螃蟹的人聽見柳志濤的話，擡起眼皮，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

柳志濤見趙子謙嘴裏叼着一根螃蟹爪望着自己，不由得撇開了目光，他捧起被放在一旁的啤酒，問道：“是不是我們部門這個八卦黨跟你把傅遠南的八卦說過了？”

“部長，我可沒那麽神通廣大，而且這不是您告訴我的嗎？”趙子謙立刻認慫，并将柳志濤給推了出來。

柳志濤見自己被趙子謙“反咬一口”，哭笑不得，他當時真該把趙子謙踢去市場部的，怎麽就養了這麽個吃裏扒外的？

心裏是這麽想的，柳志濤還是言歸正傳：“也沒多狗血，多複雜。就是十多年前，傅遠南還沒從京南大畢業的時候，跟李和軒談過一場，兩人畢業後，李和軒要結婚，就跟傅遠南分手。傅遠南的家人呢，也在那時候要傅遠南去相親，傅遠南覺得不能這樣對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他就跟家裏人攤牌了，攤牌的結果就是被趕出家門，他爸甚至說出不認這個兒子。而且，傅遠南曾經回去過，但連家門都沒進去就又被攆出來了。被自己父母接二連三地給趕出家，傅遠南也知道這輩子可能沒法跟父母和解，就一直在京北生活，至今也不再提起回家這事。過年的時候也是一個人過的。”

“哇塞，看不出來啊，傅部長是這麽讓人值得同情的人。”趙子謙一手拿着一個蟹鉗一邊揮舞，一邊感慨。

柳志濤瞪了一眼趙子謙，哼聲道：“哼，同情？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如果沒有他父母的絕情，傅遠南或許還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成就。當年我第一次見到傅遠南的時候，那模樣才真叫人同情。”

周奕呈凝神，靜靜地聽着柳志濤說下去。

“那是十年前吧，傅遠南在祖橋裏那裏發傳單，我當時正巧去那邊辦事，接過傅遠南遞來的傳單看都沒看一眼就随手丢進了垃圾桶，你們猜傅遠南怎麽着？他居然把我丢進垃圾桶的傳單給翻了出來抹平，我當時奇怪就問他，他的工作不就是發傳單嗎？發完傳單就可以下班了，幹嘛沒事給自己找事？”

說到這裏，柳志濤停頓了一下，看着對面兩個年輕人，見兩人一齊對着自己搖頭，柳志濤輕輕地笑了笑，重新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說，如果他發的傳單能夠讓人買一件他們公司的商品，那麽他就能從中賺取利潤了。”

“什麽意思啊部長？”趙子謙脫口問了一句，他沒明白傅遠南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當時我也沒明白，後來他給我看了一眼他的傳單，傳單的右下角寫着傅遠南的名字，以及傅遠南自己的聯系方式，甚至加了一句話‘找我買，折扣更大。’”

“那真有折扣嗎？”周奕呈驚訝地問柳志濤，傅遠南只是負責發傳單的，應該是接觸不到銷售這一塊。

柳志濤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沒有，但是傅遠南說他一定可以替顧客要到更大的折扣。”

周奕呈啞口無言，這就是傅遠南當初在京北的生活嗎？不，或者是生存吧。絞盡腦汁，拼了命地想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如今傅遠南成為了京北第一大貿易公司市場部的部長，也是因為來自他心底的這股執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