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想知道原因嗎？

房間裏很安靜。

整套房子， 大多花崗岩，這書房裏，則是鋪了地毯。

應該是為了吸音。

厚厚的地毯，踩下去甚至有往下陷的感覺。

窗簾是拉住的。

四面牆的書櫃從下面一直樹到上面， 不過因為空間足夠大病不會讓人覺得壓抑或擁擠。

房間很暖和。

張雲清穿着旗袍， 也絲毫沒覺得冷。

這一刻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人家什麽劉墉啦紀曉岚啦陪皇帝下棋陪的下功夫那是職業需要。

李澤庭和她下棋這麽下功夫……

難道是習慣？

李澤庭看着她微笑：“我怎麽照顧你了？”

他問的溫和，卻特別的自然， 就仿佛張雲清理解有誤似的——嗯， 張雲清也真的懷疑是不是自己自戀了， 也許這就是大佬的處事态度？

就是讓你覺得如沐春風， 就是讓你覺得舒服親切，就是讓你覺得興奮幸福？

張雲清也不知道說什麽了，眨巴了下眼， 只有感嘆：“老板， 你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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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真的是發自內心，李澤庭雖然天天受人恭維， 這一句也是受用的。

他沉吟了片刻：“玫瑰茶好嗎？”

張雲清一怔， 連忙點頭。

他們剛才下棋的時候， 有人進來送了茶水， 不過兩人正厮殺的厲害， 誰都沒有去碰。

此時水自然還是不涼的。

李澤庭拿起水壺， 打開一個罐子， 夾了兩朵玫瑰。熱水沖下，玫瑰花展開。

綠色的杯子， 紅色的花瓣， 非常漂亮。

張雲清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了。

李澤庭笑笑， 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的卻是綠色的葉子，張雲清看了一下，覺得應該是薄荷。

“二十……四年前。”待張雲清喝了一口茶，李澤庭慢慢地開口，“我去過一次D市。那一次，我考砸了。我從小到大……從小學到大學，或者說從幼兒園開始，嗯，那時候沒什麽考試，不過有做手工，我們那時候還要做針線活。”

張雲清瞪大了眼，李澤庭笑笑：“還有織毛衣。”

張雲清眼瞪得更大了。

“你們沒有嗎？”

張雲清搖搖頭：“我，我沒有上過幼兒園，我媽媽擔心我上不了廠裏的小學，一早就把我塞進去了。”

李澤庭點點頭，這一點他當然是知道的。

命運就是這麽奇特，如果張雲清不是提前上了小學，那他們的時間就完全錯開了，此時，自然也不會在這裏說話。

不過張雲清現在可沒這個感嘆，她現在好奇死了，李澤庭真的會打毛衣嗎？做手工什麽的能理解，大象早先還做呢，但針線活……那時候的幼兒園這麽生猛嗎？

李澤庭看了她一眼：“我針線活不錯。”

張雲清差點嗆住。

李澤庭一挑眉，她連忙點頭：“我相信。”

李澤庭笑笑：“我大概是那種比較會考試的人，很少考第二，基本都是第一。”

張雲清連連點頭，李澤庭的卷子早先被扒出來過，絕對的學霸，得到了衆多杠精網民們的稱贊。

“而那一次，我都不知道是第幾了。”說到這裏，他一笑，“我考砸了，我這一生，就考砸過那一次，卻是在高考上。”

張雲清不知道說什麽了。

李澤庭考砸了才淪落到他們L大，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

在這之前他是學霸，在這之後他也是學霸。

但那一次，他真的考砸了。

關于他為什麽考砸，有很多版本，有陰謀論說他遭遇了陷害；有愛情論，說他是為紅顏；有陰暗論，說他心理素質不行。

嗯，最後一個最受人鄙視——這心理素質還不行，那要什麽樣的心理素質？

流傳最廣的是愛情論，特別他那大學女友還漂亮的不像話，她早先見過，長得什麽樣子，已經有點忘了，就記得漂亮，漂亮的不像話。

前兩年流傳過一張照片，雖然是彩色的，卻是那個年代的照片，沒有任何修飾，可還是漂亮。

她當時見了就覺得比記憶裏的還漂亮。

嗯，就因為這個顏值，她就站了愛情論。

“那一次考砸……”

說到這裏，李澤庭停了下。

他一般不怎麽回憶過去，因為前面有太長的路。

但是關于那一次，他卻無數次的回憶過，因為，那真的是他人生的轉折。

如果他按照計劃進了X大，也許就真的去搞學術了，他的父親一直希望他搞學術，他呢，早先也沒有想過要做生意。

不過雖然那時候的大學生都是天之驕子，用功學習，L大的學習氛圍到底是沒有辦法同X大比的，各項設施更沒有辦法說。

他一開始接觸這一塊，只是因為自己的機子得不到升級，一開始還能靠學校，後來就只有他自己想辦法。

而在他高價弄到一塊國外的主板後就意識到，想要發展自己的興趣，必須要有充足的財富。

如果他去上了X大，也許就能在學校解決了，然後也就沒了自己去組裝機子賺錢的事了。

不能說哪一個更好，但的确是不同的道路了。

“我當時不知道是不是要回讀，不知道是不是要去魔都的T大……我早先參加過競賽，那裏是願意特招我過去的。”

“那怎麽來了L大？”張雲清瞪大了眼，這可真是秘聞了！起碼他們這些一般的吃瓜群衆真沒聽說過。就是知道他保送的名額讓了，然後高考砸了，後來嘆息，也就是好事多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哪知道人家本來還有別的選擇！

魔都的T大雖然還是無法和X大相比，也是大名鼎鼎的學府，甩L大不知道幾條街！

“因為有一個人來告訴我，沒什麽大不了的。”

張雲清一怔，後背突然有一種發麻的感覺。

“我是胡亂買了一張票到的D市。以前沒去過，只是聽說過。買票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去那裏，就是最近的車次是那個，就上了。去了之後呢，也說不上失望不失望的。”

“您現在再去，就不一樣了。”張雲清覺得好歹是自己家鄉，總要争取一下的，“這兩年真的是大力修建，我每次回去都覺得不一樣了……啊，師兄，你不用吐槽，我知道我這話有點像當年的回國華僑。”

說到這裏，自己就先笑了，李澤庭也笑：“一開始是沒感覺，但後來就覺得那裏好了。真的很好，每次想到……都覺得好。”

“咦？”

雖然是自己家鄉，張雲清也要承認那個地方發展滞後。輝煌的歷史是不缺，有趣的故事更是一大堆……嗯，這位大佬喜歡歷史？

李澤庭看着她：“想知道原因嗎？”

張雲清點頭。

“因為就是在那裏，有個人告訴我，青雲直上，雲騰萬裏。”

張雲清差一點把水杯丢了。

青雲直上，雲騰萬裏！

是的，雲騰！雲騰！她在雲騰上班，他們這些L大的在一起聊天，總是繞不開雲騰。

但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開始說到這個了，因為她的名字裏有個雲字，她媽媽有時候會叫她雲雲，再然後有人就會叫成芸芸。幾乎是同樣的音，但不同的字，意思更是完全不一樣，她小時候非常較真，每次都要同人說，不是芸芸衆生的芸芸，是青雲直上雲騰萬裏的雲雲！

那時候年少無知，不知道天高地厚，總覺得自己的未來是大有發展——到底怎麽發展不知道，反正是要不一樣。

李澤庭看着她，眼眸含笑：“那個人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張雲清現在簡直不知道要作何表情了，她看着李澤庭，艱難的吞了口口水：“那一天，是師兄？”

李澤庭笑着，微微的點了下頭。

張雲清不由得捂着了臉。

那一天，對于她來說是特別的。

她從家裏跑出去的時候充滿了憤怒與委屈，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麽，後來想起，只有嘆息了——原來在她媽媽的心中，她的未來、學業，都沒有讓她爸爸難受、不舒服重要。對于她媽媽來說，只要能報複到她爸爸，犧牲她也無所謂，而且認為她也要贊同這個觀點。

她早先一直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為那代表着，其實她的媽媽，也并不是多麽愛她。

也許她們相依為命，也許她們互相扶持，也許她的媽媽覺得她是最重要的，但其實，都不是。

要承認自己的母親，其實并不怎麽愛自己，這一點，其實是很難的。

但那就是事實，無論她是否承認。

不過當時的她當然想不到這些，她只是難過。然後，在發現有個人長時間坐在湖邊，仿佛要輕生的時候，去叽裏咕嚕說了一大串，然後覺得自己好想拯救了那個人……

每每想起，還有一種，我鼓舞了人的感覺。

而那個人，是李澤庭？

她鼓舞個毛啊！

想到這裏，她不由的捂着了臉，只覺得羞恥度要爆表了。

李澤庭看了眼他的手，吞了口口水，往下移了移目光：“因為那個人，我就來了L大，然後，有了雲騰。”

張雲清猛地擡起頭，然後僵在了那兒。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終于開始能還這個文欠下的加更了，這一章，感謝起起同學的《對前兩張的評價以及建議，還有劇情猜測，有要下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