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虧本

莊子那邊的事情, 徐芷只要掏錢就行了，錢也不用她自己拿，向南向西打理着呢，閑下來的時間就陪陪孩子, 實在無聊就找本書看。

這天, 沈六郎從宮裏回來, 進門就看見徐芷拿着書在看。

“看什麽呢？”沈六郎好奇，難道是話本？

“吶, 這個。”徐芷把書皮給他看。

“三字經？你看這個幹什麽？”這不是幾歲就學完了嗎。

“有些字不認識，我在看一看。”徐芷道。

“你不識字？”沈六郎問, “那前幾天明松問得題你怎麽會答？”

“認識一些簡單的, 太複雜的還不認識。題和識字沒關系呀，讀懂題不就會了。”徐芷奇怪道，這有什麽糾結的, 方法會了就行呗, 管他怎麽寫的。

“拿算法中的其他題你會做嗎？”沈六郎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會吧, 只要不太複雜就能做。”以為沈六郎遇上什麽難題, 徐芷認真想了想回，就算不會做也能提出方法，應該能幫到他。

沈六郎已經被打擊到心碎了, 一瞬間不知道怎麽接話，眼神瞄到徐芷手邊的書又平衡了：“來來來，什麽字不會, 我教你。”呼，總算撈回點面子。

片刻後。

“怎麽讀？”徐芷問。

沈六郎揮揮手：“等等，我再想想。”

“算了，你慢慢想, 我去找明松。”徐芷拿起書往外走。

“等等，書留下，我再看看。”沈六郎想繼續掙紮一下。

“随你。”徐芷就不信了，他能想起來。

“別走呀，告訴你件事……”沈六郎喊。

時間回到早朝上。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聽到皇上的輕敲了兩下禦案，林三道清了清嗓子說。

“臣有本要奏。”林禦史兩步走出官員行列，躬身道。

孫太師借着笏板的遮擋給身邊人使眼色，收到肯定的眼神後緩緩點了點頭。

“奏。”皇帝開頭道。

“臣要告二品将軍沈啓貴之妻徐氏，侵占民財，與民奪利，毀壞難民房，十惡不赦，罪不可恕！”林禦史怒火中燒，越說越氣。說到最後都激動到顫抖，口沫飛濺，旁邊的王大人小心的往旁邊移了移。

“哦？十惡不赦？罪不可恕？不是罪大惡極了？不知道她是犯了哪十惡呢？謀反？大逆？還是謀叛？”皇帝輕聲的問。

林禦史被皇帝反問得說不出話來。

孫太師暗罵一聲廢物，移步上前參拜：“皇上，侵占民財，說是小事，但是太容易引起民憤，再加上難民房，先帝就是因為摧毀了難民房才引發了新一輪的造反。此事雖小，但若不加以制止，後果不堪設想，還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朝中大臣跪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人中還有一半在猶豫，只有幾個任由同僚上司如何使眼色都堅持站着不動搖。

“好，好！”皇帝連說了兩次，“朕三思，三思。退朝！”

“皇上，徐氏她……”孫太師想讓皇帝判罪，這樣能在陸首輔回來之前把人扳倒，到時候即使陸首輔進京了，也不成氣候。

“徐氏怎麽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孫太師猛然回首，驚詫道：“陸首輔？”

“是本官，孫太師別來無恙。”那人不緊不慢地說。

孫太師看到他就想起半年前朝堂上被支配的恐懼，哪裏來的無恙。

跪下的大臣們內心也很崩潰，這瘟神怎麽就回來了？你說你剛得了兒子，在家裏含弄子孫就算了，來宮裏添什麽亂。

“孫太師怎麽了不說話了？還有林大人，聽說林大人府裏最近進了對花一樣的美人，就是不知道誰送的？是徐大人？錢大人？還是孫大人？對了，聽說林妃娘娘禦前失儀，被貶為嫔，照本官說，就不應該貶，直接誅九族不就完了？先帝在位時，皇後娘娘失儀都被砍頭，這個小小的妃子，事情應該比先帝時更嚴重吧？你說呢，林大人？哎林大人，你別暈呀，本官就說說，剛剛不是挺好的嗎？”

陸首輔見叫不醒人，将笏板遞給旁邊的人，踢了踢林禦史，看人沒動，揚聲道：“都傻站着幹什麽，沒看見林大人暈了嗎？快去打桶水來，記得多加點冰，這大熱天的，給林大人降降溫。”

“嗯……咳咳……”陸首輔話音剛落，林禦史的眼皮就動了動，掙紮了一會自己爬起來了，“多……多謝首輔大人，下官，下官沒事，不用麻煩。”

“沒事？沒事好，來，咱再談談林妃，哦不，林嫔禦前失儀的事。”陸首輔道。

林禦史聽了恨不得再暈一次，又怕裝暈後陸首輔真給他來一下，這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住。

“陸首輔！今日談論的徐氏的事情，首輔還是不要扯太遠了好！”看林禦史不給力，孫太師也不說話，鄭太保只能親自出馬。

“哦？徐氏的事？本官倒是沒聽說徐氏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太後昨兒還跟本官說要見見沈夫人。各位大人的意思，徐氏拿回自己的鋪子是與民奪利？趕走賣主的奴才是天理不容？拿錢修繕難民房是激怒人憤？”陸首輔似笑非笑地說，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大批人。

被陸首輔眼神掃到的人顫抖得更厲害了，明明是太陽還沒出來，冷汗一滴接一滴的往外冒。

“義父昨日剛到京城，今日就來上朝，身體可休息好了？”看一屋臣子每個敢吭聲的，皇帝心裏頓時爽快了，叫你們怼朕，現在朕的靠山來了，“林三道，快給義母搬椅子。”

林三道聽了連忙招呼兩個小太監搬了椅子，自己親自沏了茶端過去，陸首輔也沒客氣，坐下來接過茶，像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自在。在外人面前，這權臣的姿态要做得足足的，至于回家會怎麽樣，那是回家的事。

孫太師盯着陸首輔眼裏都快冒火了，當初朝堂有四把椅子，四位輔助大臣每人一把，前兩年還好，偏生陸首輔大權在握的時候開口說坐椅子顯老，一句話就讓皇帝把四把椅子全撤了。

當時孫太師好險一口氣沒上來，他怕坐椅子顯老，那自己呢！可憐他一個年過半百的兩朝老臣，也要跟着

站朝，現在對手坐着，自己站着，氣勢就輸了。

“皇上不用擔心，臣身體好着呢，雖然比不過沈将軍，但畢竟還不算老，這點苦頭還是能吃得下的。”陸首輔喝了兩口茶，清了清嗓子道。

“這茶義父吃着怎麽樣？今年新來的，我，朕嘗着還不錯，就讓林三道留出來不少，等下朝義父帶會去一些。”

陸首輔道了聲謝，沒拒絕。

其他大臣面面相觑，這好好的早朝變成了兩人唠家常，偏偏誰都不敢打擾。

“皇上，那徐氏……”看着陸首輔悠哉吃茶的樣子，孫太師沒忍住又提了一遍。

“哦，差點忘了，你說沈夫人。沈夫人今日是受了不少委屈。”聽到孫太師的聲音，皇帝道，“林三道，拟旨，沈夫人心地善良，生性純樸，賜白銀千兩，綠如意一對，布匹三十。退朝！”

“皇，皇上……”孫太師想再拖延一會。

“孫大人，皇上還沒用早膳呢，各位大人還是以皇上龍體為重。本官也先回去了，大人們想在這跪着，那就跪着吧。”陸首輔将茶盞放下，起身拍了拍衣服，“六郎，本官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讨一下，你随本官先走吧。”

沈六郎答應一聲跟上去。

兩人出來以後沒出宮，直接往禦書房的方向走。

“六郎什麽時候回京的？竟然比本官早到了！”陸首輔道。

“下官端午過後就出發了，自然比首輔早了些。”沈六郎笑道。

“那是挺早，哎，沒想到才幾天，京城就亂成這樣子了，不過也好，人都蹦出來正好一窩端了，省的打了小的來了大的，讓人不消停。”陸首輔嘆了聲氣說。

“正是如此，城郊的人，下官都安排好了，只等皇上和首輔下令就行了。”沈六郎複議道。

“咳，你我之間這麽客氣幹什麽？一年不見又生分了？叫聲兄長又不虧了你。”聽了沈六郎的話，陸首輔笑。

沈六郎搖了搖頭，自己和皇上情同兄弟，叫首輔兄長不合适，随着皇上自降一輩也不合适，還是這樣好。

“哈哈，被皇上坑了吧？”陸首輔笑着說，這問題以前就讨論過一番，最後當然沒結果。

沈六郎不做回答，好在禦書房到了，陸首輔也恢複了正形。

“義父，六郎，快坐。”皇帝早在屋裏等着了。

“六郎，今天的事情怪朕，皇莊的事情沒處理好就交給你們了。”等兩人坐下後，皇帝率先開口。

“不是皇上的錯，莊子明明是微臣開口要的。”沈六郎連忙道，說什麽笑話，哪能怪罪皇上。

“那也是朕考慮不周。”皇帝道，“六郎，說實話，朕也是有私心的。”

“皇上盡管吩咐，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完成。”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聽說，令夫人在生意方面似乎有點天賦？”皇帝問道。

“天賦說不上，只是做點小生意。”沈六郎謙虛道。

“甭管怎麽說，掙着錢了吧？”

“掙了着零用。”沈六郎道。

“那就好，六郎，這個，這是京城八處皇莊的賬本，六郎能不能讓令夫人幫忙看看，到底哪裏不對，為什麽年年都虧錢？”皇帝指着一摞賬本說。

陸首輔低咳了幾聲，有些尴尬，皇莊虧本不是一年兩年了，在他手裏的時候産出就沒趕上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