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紅顏羅剎(三)

陳阿諾第一反應是去拉那位唯一幸存下來的黑衣人。

這個時候,在場的衆位江湖中人也陸續有回過神來的,紛紛向她們揮劍發招。

場面再度陷入一片混亂。

畢竟是以少敵多,趙婧和陳阿諾同那些人糾纏了片刻才得以脫身。

當她們終于脫離那是非之地,自花樓的屋脊上掠過時,可以清楚的瞧見花樓的門口停着一乘軟轎。

那轎子四面垂落銀絲白錦,甚至連轎夫都氣度不凡。

果然是大人物。

陳阿諾又想起方才花樓中的一幕,明白過來對黑衣人下手的并不是趙婧,而是這轎子裏的人,不禁感嘆該是何等高手才能僅憑內力隔山打牛,在滿廳堂的人中挑出那幾名黑衣人,将其心脈震斷。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放緩速度,等候那神秘人物露面。

果然不出一會兒,侍立在軟轎旁的其中一名轎夫移步至跟前,躬身掀起正前方的錦簾。

自轎中出來的男子攏了一襲雪白衣袍,寬大的衣袂飄逸,像極了騰雲駕霧的神仙。

他烏發簪以白玉,整個人都如美玉一般溫潤無暇。

擁有如此不同于凡人的氣度,僅一眼就能讓人永生銘記之人,陳阿諾活了這些年統共就遇着三個,小紅是風華絕代、蕭千雅是妖異恐怖,而眼前的這位則是溫雅出塵。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淩駕于江湖至高之位,受盡衆人矚目的武林盟主,人稱玉華公子的慕容磬。

這世間的傳聞多少都有些誇張,可在陳阿諾看來,唯獨關于玉華公子的這一樁沒有添油加醋,甚至那些辭藻堆砌的形容,在本尊面前,都顯得有些單薄。

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個特別到不真實的人物。

看熱鬧歸看熱鬧,陳阿諾還不至于忘了自己的本分。

自古正邪對立,如今她身為天英教第一殺手團紅顏羅剎的一員,絕對不敢妄想這位看似十分和善的玉華公子會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跟她喝杯茶,再聽一聽她的崇敬之情。

為今之計,走為上計。

當玉華公子在軟轎前站定的那一瞬,她便連忙提起內力,拖着那名傷者,以最快的速度追上趙婧逃離了現場。

在這極其短暫的時間裏,有那麽極其短暫的一個剎那,陳阿諾看到了玉華公子平靜無波的眼眸,她不知道他是否察覺到她們三個漏網之魚,卻始終抱着僥幸的心理。

倘若他當真發現了她們,沒有道理他不會出手,而以他深不可測的武功來說,一旦出手,她絕不可能再像方才那般幸免。

江湖傳言不假,僅憑方才那一招來看,玉華公子果然擔得起天下第一的名號,不對,或許這世上也只有武功同樣深不可測的蕭千雅可以與之一敵。

……

翌日,天微明,朝霞自雲頭裏蔓延,漸漸有将整座天漆峰都籠罩在其中的勢頭。

被派出去執行任務的殺手依照規定的時間陸續歸來。

她們便是而今江湖上為人滿懷恐懼談論着的十二紅顏羅剎,都是當年自江湖中搜尋而來的孤女,如今只剩下十二人,受命于天英教教主,專門執行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于暗中結果各大門派高手的性命。

庭院裏的水漏就要滴盡,身着黑衣的殺手們在這裏聚集,十二位紅顏羅剎,唯獨缺了兩個。

黑莺擡眼偷觑護法的表情,卻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緒,心下難免有些焦躁。

時間極其緩慢而又飛快的流逝,終于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從外面通往天漆峰的那條路上出現了三個身影。

沒錯,是三個。

黑莺朝身邊一使眼色,立刻便有幾人迎上去将來人團團圍住。

見此情形,陳阿諾卻也未曾慌亂,單膝跪地朝着座上那位抱拳禀報:“司纓不負護法所望,帶了一個活口回來。”

此時,最後一滴水漏已經滴盡,而陳阿諾肩上馱着的那名女子已經沒有氣息,是死是活很難判斷。

護法大人緩緩自座位上起身,往前踱了數步,玄黑的衣擺随之在庭院的臺階上鋪開,青龍簪折射出第一縷朝陽的輝光,有幾分刺目。

衆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她的發落,而她卻是一言不發的行至庭院中央,而後淡淡應了一句:“很好,都退下吧。”

聽到這句“很好”,陳阿諾暗自于心下長舒了一口氣,将那位已然人事不省的交給黑莺的手下,向青龍護法告退後便轉身離開。

放下懸着的一顆心,她催動輕功,飛速的穿行于山巒之間,迫不及待的往那一處地方趕去。

終于,眼前的風景豁然開朗,當幽深的潭水映入眼簾時,她的心卻控制不住的狂跳起來。

卻見那幽潭邊的涼亭周圍錦紗翻飛,亭中坐着一襲紅裳的美人,正垂眸沉醉的撫琴。

那骨節分明的五指在琴弦間撥動,流瀉出最為逍遙的調聲,如綢的墨發在他傾身的那一瞬如瀑布般傾瀉至肩頭,遮住了驚心動魄的眉眼。

陳阿諾足尖點地,收起內力,仿佛怕驚擾了眼前這美好的畫面。

不知怎麽的,此時竟萌生出某種類似于近鄉情怯的心緒,反而放慢了腳步,合上那琴弦間流出的曲調,低聲的吟唱。

原本流暢的曲調忽的戛然而止,亭中美人放下七弦琴起身。

他們兩人就這般隔着翻飛的錦紗而立,搖曳的垂紗在風中翩跹,猶如竄動的火焰。

如此也不知過去多久,陳阿諾終于提起步子一陣風似的沖進了涼亭裏。

她一把撞進那紅裳廣袖之間,緊緊箍住他的腰身,将臉埋在他的胸襟。

沉迷許久之後,又得了他收緊雙臂的回應,她才不舍的将腦袋擡起,望向那雙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眸道:“你瘦了,老實說,是不是想我想的。”

似乎沒有想到她忽然冒出這樣一句,紅裳男子愣了愣,而後騰出一只手來,指尖輕刮過她的鼻尖,算是回應。

陳阿諾卻不滿,櫻唇努起,簡直可以挂個茶壺。

如此胡攪蠻纏了半晌,她才終于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從懷裏掏出一枚刻有櫻花紋路的玉梳塞進他手裏:“這是我在江南最好的玉器鋪子裏尋到的,可是花光了我這些年來所有的積蓄。”

她說話的語氣裏滿是肉疼,可臉上卻洋溢着由衷的笑意。

“怎麽樣?喜歡嗎?”她握着他的手,湊到他近前追問。

直到看着他雙眸含笑的點頭,才終于滿意。

随後,陳阿諾索性偎進他懷裏同他說着此去江南一路上的見聞。

“這一次我總算是見着玉華公子的真容了,果真像傳聞裏說的,跟神仙一樣的人物。若不是礙于魔教的身份,我倒真想邀他暢飲一番。”

“唉,都怪蕭千雅那個魔頭,否則我也可以做一個俠士,逍遙自在的游歷江湖。”陳阿諾說着又嘆起來,忽然握住小紅的手道:“你說這樣好不好?等我殺了蕭千雅報仇,我們就一起闖蕩江湖,要是你不喜歡,我們也可以就此歸隐……”

她唠唠叨叨的說着,卻發覺小紅面色似乎有些陰沉,才意識到自己心直口快犯了錯誤,于是連忙糾正:“玉華公子雖然不凡,可怎麽也比不上我們小紅,小紅才是阿諾心裏真正的天下第一。”

陳阿諾有些心虛的試圖把話圓回來,可是小紅宛若深潭的瞳眸卻并沒有回轉過來。

他将她擁在懷中,手裏依然握着她送的玉梳,緩緩摩挲上面的櫻瓣。

記憶裏他對她總是十分寬容,每次她自外面回來,他也總是耐心的聽她講着各種各樣的奇妙見聞,幾乎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這樣的态度。

這下陳阿諾徹底慌了神,憂心的詢問:“這是怎麽了?我不過随口誇贊了玉華公子兩句,你何必……唔……”

她還欲解釋,可是後面的話卻盡數被小紅突如其來的吻堵了回去。

記憶裏也從來都是她占他的便宜,從未見他這般主動的。

今天的小紅實在是很反常。

陳阿諾才剛下定這個結論,就一心一意的投入到和小紅的擁吻之中了。

很多東西就是這樣,沒有得到的時候只是念想,可一旦沾染一星半點兒,就會變得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哪怕知道這樣東西注定不可能屬于自己,而自己也早就失去了擁有的權利。

心跳劇烈的快要穿透胸膛蹦脫出來,陳阿諾拼命攀緊了仿佛要将她揉入到自己身體裏的男子,就像溺水的人貪圖那一口生氣,絕望而又充滿希冀的沉淪。

胸腔裏的空氣被一點點抽離,而獨屬于他的氣悉就如同漲滿眼簾的紅,濃烈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以為自己會這樣心甘情願的溺斃在他的懷中,他卻在這時撤離,結束了懲罰性的一吻。

陳阿諾眼神迷離的與他相視,擡手欲撫上他的眉眼,而他卻忽然埋首于她的胸襟,将未完的一吻化作噬咬,蔓延到脖頸和峰巒之間。

就這樣随着他沉迷,被他牽扯着不斷下墜,陳阿諾徹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微眯雙眼任由他肆意妄為。

強烈的情感一發而不可收拾,他指尖盤繞她的衣帶輕扯,雙手滑入淩亂的衫裙,觸碰軟膩的肌膚。

呼吸交纏的那一瞬,陳阿諾卻覺到自血脈深處傳遞出的悸動,有什麽東西随着她的情動被喚醒,而後同樣激動的蠕動着。

她猛的自迷亂之際清醒過來,猶如被冰寒之水從頭到腳淋了個透。

她瘋了一般将他推開,仿佛受到了驚吓,雙手攥着已然松散的衣衫瑟瑟發抖的往角落裏縮去。

小紅宛若深潭的瞳眸愈沉,可他終究沒有強迫她繼續,緩緩擡起手臂,似撫慰那般輕觸上她的烏發,而後一絲一絲的摩挲。

陳阿諾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他才重新将她輕柔的擁入懷中。

藏在心底的那個秘密,陳阿諾是如何也沒有勇氣對他說出口。

她從來不敢奢望太多,只要能夠守在小紅身邊,哪怕多一日也好。

驚魂未定的她痛苦而又歉疚的落下淚來,她微微啓唇,想要同他說一聲“對不起”,可話才到嘴邊,卻又被闖入此地的不速之客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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