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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 着實叫阮青岚夫婦及安若三個都是一愣。
安若不由的跟趙達确認,“您是說……王爺要我爹做官?”
雖然“番市知事”這個名號她從前并未聽過, 但從趙達的這番話中也可以聽出,這該是個官職。
而且“知事”兩個字, 聽起來似乎還不小。
果然,就見趙達點頭,“不錯, 就是這麽個意思。”随後又看向阮青岚道,“王爺今早才提及此事,正要問你的意見, 眼下先趕緊随我去趟王府吧!”
原來他這是來叫人的, 阮青岚雖然詫異,但也不敢叫王府裏的貴人等,便跟妻女交代一聲, 随趙達去了王府。
入了氣勢恢宏的鎮北王府, 阮青岚跟着趙達一路行到書房外, 待人通報後, 才終于踏進房中。
他二話不說, 先向書案後神着蟒袍的獨孤珩行禮, “草民阮青岚叩見王爺。”
餘光中能見到這書房中還有其他一些人在,俱都穿着官服, 似乎是在議事的模樣。
“這位便是孤向各位提到的阮東家。”
獨孤珩允他平身,親自将他介紹一番,又專門同他道, “今日招阮東家入府,乃是有一樁要事相商,孤現在要開放與夏國關口,恢複雙方貿易,并設立番市處,以料理兩國通商諸事,孤覺得,阮東家多年行商,乃是行家,當勝任得了這番市知事一職。”
雖然來時路上已經聽趙達講了個大概,但此時親耳從獨孤珩口中聽到,阮青岚還是覺得震驚,他做了半輩子買賣,雖說也算熟知經商之道,但在社會底層待得太久,卻從沒敢做什麽當官的夢。
此時,他也自是不敢貿然應下,只是忙謙虛道,“王爺信任,實在令草民惶恐,但,草民出身布衣,從未中過舉,只怕是,擔當不起王爺之信任。”
這話一出,獨孤珩還未說什麽,趙達卻忍不住出聲道,“阮兄有所不知,主上治下,向來任人唯賢,用糙話來說,那就是誰有本事誰上。想你當年白手起家,一個人在汴京那般商業密集之地闖出一片天地,顯然是你能幹!既有才能,何須妄自菲薄?”
難為趙達一個武夫,今日也說出這文绉绉有理有據的一番話來。
而他這話一出,立時也引得獨孤珩颔首,道,“趙總兵言之有。有無中舉,并非孤用人準繩,孤在乎的,是他有無真本事,是否忠心。”
話音落下,叫房中其他人心頭都一陣波動,趕忙紛紛勸起阮青岚來。
“主上英明,阮東家就不必太過謙謹了,該與咱們一道效忠主上才是!”
“是啊,既是有才幹之人,何須在意有無應過舉,只要能為鄉民謀福祉,能為主上解憂出力便是。”
“不錯,這番市處專理與番邦通商之事,必定需要懂行之人,阮東家既能白手起家創辦家業,必定是最合适的人選,就不要太客氣了。”
最後說出這話的,是左長史邢江。
阮青岚這還是頭一回入王府,并不認得此人,但觀其官服與外貌神态,能辨出其應是鎮北王近臣。
其實他心間明白,此時也轉過了彎來,既然鎮北王親口點名他,那他便沒有推辭的道理及退路了。
所以他頓了頓後,終于應道,“既如此,草民感謝王爺信任,今後定當竭盡全力,為王爺盡忠。”
話音落下,這事便算是定了。
~~
鎮北王向來是雷厲風行說到做到之人,下了決策的第二日,鎮北王府番市處便正式成立了,阮青岚與其他兩位文官也立時走馬上任了。
如此一來,自家的産業卻是分身乏術,好在經趙達幫忙,他尋到了兩位不錯的掌櫃,正好可以幫他料理織坊與布莊。
是以他當他的知事,家中的生意倒也并未耽誤。
不過安若并不能完全放心,加之也是無事,她便頂替了爹的東家一職,親自料理家中産業,平素看賬驗貨,過得倒也充實。
慶州地處西北,入秋以後天涼的很快。
怕阮家人沒來得及做厚衣,這日劉氏上門來給秦氏送棉花。
“這都是長芯棉,保暖厚實,慶州不比汴京,入了冬着實冷,嫂子回頭記得叫人把棉花多絮上些。”
這些日子家中大事一樁接這一樁,秦氏确實還沒來得及置辦冬衣,此時聽劉氏這樣說,一時間又驚又喜,忙連聲道謝,又打發了小厮去織坊取些新出的織品,打算給劉氏回禮。
不多時,卻是安若親自帶着東西回來了。
“這是織坊才出的絨背錦,厚實保暖,最适宜做冬衣,請夫人不要嫌棄。”
她笑着親手将東西遞過去。
劉氏驚喜接過,只見手中的料子果真柔軟厚實,正面就如同常見的織錦,華麗養眼,但背面卻帶着一層細絨,一看就知道有保暖之用。
她忍不住驚嘆,“這種料子從前竟沒有見過。”
安若點頭回答,“确實是前些天織坊才研制出的,此前并沒有過。”
“哎呀呀!”
難為劉氏堂堂總兵夫人,竟也對手中衣料愛不釋手起來,嘴裏仍在贊嘆道,“想來定是價值連城的好物,你們太破費了!”
“夫人與趙叔待我們一家的恩德,豈是這幾匹織物可比?”安若笑的大方。
慶州與汴京相距千裏,氣候,民風等都有所不同,阮家織坊為了适應在本地的發展,自開業以來一直求新求變,眼看着已經創出不少新品,卻是別處沒有的。
當然,阮青岚近日在番市處上任,基本無暇他顧,這些幾乎都是安若的主意。
兩家走得近,劉氏也自然知曉這些,又忍不住誇她道,“兄嫂怎麽養出這樣能幹的姑娘,可羨慕死我了,總算知道什麽是巾帼不讓須眉,您這一個閨女,卻是多少男子比不上的?”
“您過獎了。”秦氏笑道,“把她誇得路都要不知怎麽走了。”
安若也謙虛道,“夫人折煞我了。”
長輩們說話,她不好多待,便尋了理由告辭,先回房歇息。
——她早起就出門去了織坊與布莊,又是查看織品又是盤賬,還是有些累的。
她雖走了,劉氏卻還是忍不住誇她,秦氏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此番确實是辛苦孩子了,旁人這個年紀,都已經說親了,難為她還在替我們做父母的操心。”
劉氏安撫道,“安安模樣好又能幹知禮,還愁找不到好人家?”
秦氏嘆了口氣,“從前在汴京,倒不是沒人打聽過,可眼下我們來了慶州,人生地不熟的……”
左右也沒拿劉氏當外人,她索性道,“若夫人那裏有合适的郎君,不妨幫我們留心一下。我們不圖家世,只要人品正直,家中公婆好相處便可。”
她原先看上了“李官人”,可哪知人家是鎮北王,秦氏有自知之明,心知以自家的家世,長女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了王妃的,所以就索性死了心,打算另尋出路了。
這話一出,劉氏也是眼睛一亮,立刻應下道,“既然嫂子如此信任我,那我便幫着留心了。”
其實劉氏也一早就看上了安若,她娘家侄子如今正值婚配的年紀,若能娶到這樣能幹又漂亮的姑娘,可委實是賺到了。
她心裏想好,待明日就回娘家與兄嫂說去。
然哪知還未等到第二日,當晚就寝時不過與趙達提了一嘴,卻立時遭到了反對。
“快別瞎操心了,主上對阮家的心思你難道看不出來?”
這叫劉氏一愣,“你是說,主上中意安若?”
趙達哼了一聲,“那可不,除過安若,我可沒見過主上與哪位姑娘有那麽多話,那麽有耐心。”
劉氏思忖一番,卻為難起來,“可聽嫂子的意思,他們并不願委屈安若……你也知這門第懸殊。”
這倒叫趙達也是一愣。
是了,若以阮家的身份,只怕是連側妃都……
可阮家夫婦的态度很明顯,他們當初那般逃離江南,不就為了不叫姑娘做妾嗎?
這可怎麽辦?
“主上應是自有籌謀的!”
半晌,趙總兵只嘆了一句。
卻又被劉氏潑了盆涼水,“那主上可能抓緊點,眼看嫂子這都着急了,哪天真給安若尋了人家,可就晚了。”
趙達,“……”
~~
眼看天氣一日涼過一日,阮家在慶州安家已有兩月。
除過阮青岚把差事當的兢兢業業,織坊與布莊也終于步入了正軌,所出的織品由于種類花色新穎獨到,頗受好評,已然成了城中炙手可熱的商家。
除此之外,他們改換思路,除過繼續生産絲織品,也專門留出一批織機生産棉麻等普通織物,一為滿足慶州普通百姓的需求,也是為了與夏國等番邦的通商做準備。
——他們冬日更長過慶州,平民們更加需要厚實的棉布麻布等,而其國中貴族也向來喜愛大周所産的绫羅錦緞。
可以說,鎮北王此番開放兩國關口的決定,為慶州的商戶們提供絕佳的商機。
安若此時也将心思全部投入到了家中生意上,很多時候,她幾乎頂替了爹東家的位置,在織坊與布莊之間巡視。
她可并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嬌養小姐,夥計和掌櫃也都知她是行家,自是不敢敷衍。
幾家布莊中,屬督院街的生意最好,只因這裏緊鄰城中富貴人家的宅院,富貴人家喜愛绫羅又挑剔,安若也最上心這一處,時不時便要來過問。
這日倒是巧,她才到不久,便有熟人到了。
“這便是邢姐姐說的那家布莊?”
“不錯,聽聞近來生意很好,進去瞧瞧吧。”
門口有女子的聲音傳來,且還有些耳熟,安若怔了怔,不禁回身去看。
只見有三個女子踏進了店中,每人還各自帶着丫鬟,一時間将店內撐的擁擠起來。
這一瞧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且其中一人,她還認識。
便是那日在王府中見過的邢漪容。
此時邢漪容已經看見了她,且朝她投來了笑容,“阮姑娘,又見面了。”
對方是官家小姐,這又是在自家店中,安若便也同她笑了笑,打了個招呼道,“邢姑娘。”
“聽聞這家布莊近來生意極好,沒想到竟是貴府開的?”
邢漪容假意不知這是阮家的店,又與她介紹身旁兩女,“這位是周知府家的周二姑娘,及她的表妹羅姑娘。”
出于禮數,安若便也朝二人見了個禮,“二位姑娘好。”
二女朝她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又環顧店中環境。
知府家的周二姑娘邊瞧邊道,“聽聞你們是汴京來的?”
語氣中隐約含着輕蔑的意味。
畢竟對方為官家女子,就如同當初那吳銀霜一樣,安若倒也并未介意,依然含笑答道,“是。”
話音落下,這周二姑娘與其表妹羅姑娘相視一眼,竟笑道,“看來汴京果然與咱們這裏不同,女子也可以抛頭露面出來做掌櫃。”
比起方才,這話中輕蔑的意味可就更明顯了。
安若收了些笑意,盡力耐心答說,“二位姑娘誤會了,近來家中長輩有些忙,我們又是才開業不久,怕夥計與掌櫃不熟悉,我這才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
周二姑娘揚眉又将她打量一遍,目光仍不是十分友好,而其表妹則又道了一句,“所謂龍生龍鳳生鳳,人家行商的,自然會打算盤。”
語氣頗有些陰陽怪氣。
此時,不止是安若,店中的掌櫃與夥計也聽出了不對,紛紛将目光投了過來。
“阮姑娘聰慧,非我們可比。”
邢漪容也終于開了口,一雙眸子笑意盈盈,看似端莊貴女的姿态。
只是稍微聰明點的卻都聽得出,她這話不太對。
安若當然明白邢漪容為何意,便回道,“邢姑娘言重了,小女出身布衣,諸位都是大家閨秀,如何能相較?”
她也目中含笑,與邢漪容對視,并不曾怵過。
大約是見她與想象中不太一樣,那周二姑娘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幫邢漪容的腔,“邢姐姐堂堂書香世家出身,邢大人又最得王爺器重,你怎麽會比不過一商女?您如此自謙,為免太過掉份兒了。”
商女?
這話中輕蔑果然越來越明顯。
而邢漪容卻并不再推脫辯解,只是仍将目光投向安若,眸中閃過一絲得意。
重生過一回的人,原本已經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但安若今日卻忽然有種沖動,覺得要與她們說道說道。
哪知未等她開口,身後卻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今日是買東西的,還是炫耀出身的?”
這明顯是個男子的聲音,還隐隐透着些薄怒,衆女一頓,剛忙回頭望去,卻見視線中出現了一人。
鎮北王。
作者有話要說: 某王:被丈母娘無視,桑心
某作者:習慣就好了,摸摸。
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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