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中的最後一天，難得李莫語大發慈悲，給葉文放了兩天假，不過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小雨，本就是個宅男的葉文就更加不會出門了。

對葉文了解甚深的宋玉一大早就買好了菜朝他奔去，打算與心愛的人一起跨年。

“怎麽就你一個人在家？莫語他們呢？”一室的冷清，就葉文一個人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給人一種憂傷之感，宋玉本來歡快的心情頃刻間被感染了一層陰霾。

回頭對他微笑，葉文淡淡道，“他們都回家了，莫語她有些事要做出去了。”

“你怎麽沒回家？”宋玉坐到他身旁。

“我家離這裏有些遠，本來就沒打算回去，一來一回挺折騰的，等過年再早點回去。”葉文依然淡淡的，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外面。

他這個樣子猶如無根的浮萍，孤苦無依，宋玉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頭，“每逢佳節倍思親，你是不是想家了？沒關系這兩天我陪着你。”

正在沉思的葉文被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弄的莫名其妙，“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對我來說元旦本就不是什麽大日子，才不會有什麽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而且莫語她還要我去莫言哥哪裏，我又不是一個人又如何會孤單？你不要太想當然了。”

話雖如此，但宋玉的這番話卻讓他心裏暖洋的，也挺感動。

“那你怎麽悶悶不樂的？”宋玉很郁悶，有種一腔熱血澆在冰塊上的感覺。

“我有悶悶不樂嗎？”葉文疑惑。

“你那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外面，全身都籠罩在陰郁裏，就差在身上寫上我不高興這幾個字了。”宋玉指出。

葉文撫額，“我那只是在沉思，你想太多了吧？”

“那還不是因為我在意你。”宋玉沒好氣道，“你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我在想你寫的歌。”葉文終于從剛剛沉思中回到正常世界。

提到寫歌宋玉頓時來了興致，“那你想到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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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葉文回答他兩個字。

宋玉表示自己接受無能，一臉懵懂。

“有一首詞叫虞美人聽雨。”葉文為他解釋，“所以我想圍繞着這首詞寫一首歌。”

“說來聽聽。”

“我還沒有想好，不過已經我了大概的思路，等寫好讓你看。”葉文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怎麽沒回家？”

“我回不回去都無所謂，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節日，還不如和你在一起呢。”而且也更想與你一起。

“那明天呢？”

“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在你這裏借住嗎？”

“我是不介意收留你。”葉文托着臉，“要不明天我們一起去莫言哥那裏！人多熱鬧。”

他還想過兩人世界呢，宋玉道，“我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吧？他們一家人我們又何必摻合進去，要不然明天我們一起出去玩？”

“明天再說吧。”葉文對比并無太多興趣，大冷天的他更想呆在家裏，況且李莫言并不拿他當外人，他們比一般的親人還要親。

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宋玉早就看出葉文宅男的本質，也沒再說什麽，而且他認為兩個人呆在家裏過年也挺有愛的。

忽然葉文想起一件事，“宋玉下着雨你還跑來做什麽？”

“自然是來看你，順便給你做免費勞動力，做飯洗衣端茶倒水，這樣的天我就知道你懶得出門，沒有存糧的你打算餓一天嗎？”宋玉問，也不得不感慨一下反射弧長的葉文。

“那我真的要謝謝你了。”葉文半感動半無語，怎麽說的他好像生活白癡一樣，沒有存糧他還不會叫外賣嗎？

“不用謝，你只要以身相許就成。”宋玉說的很順口。

以身相許這四個字他已經聽的膩了，葉文早就可以無視，“你打算做什麽飯？我都有些餓了。”

“當然是做你最喜歡吃的。”宋玉很自覺的去做飯，無比的殷勤。

第二天宋玉想着葉文應該還沒起床，也難得睡了個懶覺，等起來後意外的發現葉文居然起來了，而且還做好了早飯。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你居然早起了？”宋玉大呼意外。

“這有什麽可驚訝的，我又不是每天睡懶覺。”他是不是要擔憂一下自己的形象？難道在宋玉的眼中他就是一個好吃懶做賴床不起的大懶蟲？葉文表示必須要糾正。

好像也是啊，宋玉摸摸下巴，葉文并不是一個懶人，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有些懶惰了，貌似這還是他自己給貫出來的，而且他還非常樂在其中，這是個好現象嗎？

然而讓宋玉更加意外的還在後面，吃過飯他居然收到了葉文的禮物，葉文送給他的一首歌，這幾乎讓他以為出現了幻覺，“我沒有聽錯吧？”

“你聽錯了。”葉文回答他，随後看着宋玉的傻樣輕笑。其實寫歌這件事他還是有些猶豫的，寫不寫的好是另一回事，有些堅持的事情他并不願意抛棄。

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來表達自己的謝意，宋玉這些天為他做的他雖不說，但心裏都清楚也銘記，任何禮物都會顯得太過淺顯，更何況宋玉他什麽也不缺，所以思量再三他還是寫了一首歌送給他。

“你快拿來讓我看看。”宋玉迫不及待。

葉文只好在他催促的目光中回房拿。

客舟中聽着雨，看水面泛開漣漪，江闊雲底，聽斷雁掠過幾場別離。

恍然又憶起，誰的身影一如往昔，傘下獨立，任微風卷起荷色蘿衣。

那年閣樓裏，紅燭再度為誰淚滴，雨聲潺潺，落下剪切不斷的愁緒。

誰執手将誓言輕許。

誰低眉将羞澀掩去。

誰轉身再無歸期，誰頃刻淚泣如雨。

一滴又一滴，聽雨聲落為相思意。

一季又一季。将未來等成了回憶。

青絲白發，渡口落日餘霞，誰的思念凝結成雨下。

時光輕擦，孤舟細雨喑啞，誰的淚水又濕了臉頰。

兩地茫茫相隔天涯，誰又聽着雨聲空坐到夜幕傾塌。

“好久沒寫過了，你就湊合着看吧。”葉文道，這是他昨天看雨時突然想到的，還算湊合。

“還不錯，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宋玉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這是葉文第一次為他寫歌，一定要表起來留作紀念。

“聽雨。”葉文回答，這是他一開始就想到的名字。

“很合主題。”宋玉點頭，越看越是得意，果然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葉文終于被他感動了。

“我還給他普了曲，你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改動的嗎？”葉文又拿出一張紙。

“你還普了曲？”宋玉更加驚訝，立刻搶來看。

與他寫詞相比，葉文作曲的能力就略顯遜色，兩個人修修改改了好一會兒，才最終滿意定稿。

突然宋玉腦中一閃，目光陰側側的注視着葉文一言不發。

被他看的渾身上下都快要起雞皮疙瘩了，葉文終于受不了，“你怎麽了？為何這麽看我？”

“我可是記得有人似乎說過不懂音樂，也沒學過作曲。”宋玉咬牙切齒，為上當受騙而強烈不滿。

“原來是這件事啊！”葉文毫不心虛，“我那個時候不是想擺脫你怕你纏着我嗎，我腦子有坑才會說自己會呢。”

捧着自己受傷的心髒，宋玉控訴的看着葉文，他居然能将謊言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居然毫無愧疚之心？“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正直的人，原來我看錯你了！”

“我的确是個正直的人，但是有些時候還是需要一些小手段的，你沒聽說過嗎？過剛易折。”葉文總是有自己的道理。

“……”總而言之無論如何都是他有理。不過看在這首歌的份上就不與他計較了。

“葉文，你真的就從沒想過要走音樂這條路嗎？”宋玉不死心，這麽優越的條件浪費真的是暴殄天物。“你若是改變主意，我一定要做你的經紀人。”

“其實……”葉文露出一抹淺笑，“誰沒有過明星夢？靓麗光鮮，我也曾年少無知過，幻想有一天可以出名，但也就是想想，這麽多年過來當初做過的夢早就醒了，人呢還是要現實一點。”

看着宋玉要說什麽，葉文沒有給他機會，“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對自己很了解，這不是有沒有機會的事情，而是我根本就不适合，我也不喜歡那種生活，山水田園悠然自得才是我最想要的。”

“而且我對音樂也就那樣，我只是比較喜歡古風而已，其餘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古風音樂的受衆面很小，也不是太适合商業發展，你就少費心思在我身上吧，不過若是你有這方面的事情要我幫忙，我會盡力而為。”

這次葉文是将所有的心聲都說出來了，宋玉知道自己是沒有希望了，雖有些失落，可這個結局是他早就我預料到的，所以很平靜的就接受了。

“葉文，為了安慰我受傷的心靈，你将這首歌錄下來給我如何？”宋玉為自己謀福利，又怕葉文不願立刻聲明，“我向你保證絕不向外洩露，我只是想聽你唱歌，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聲音。”

後幾句話宋玉說的是真心實意，他是真的喜歡葉文的聲音，而且也打算将這首歌作為自己的手機鈴聲。

接受事實後，宋玉突然想，葉文這麽好聽的聲音若是真的出名了，觊觎他的人定然會很多，而現在包括以後他的聲音有可能都屬于自己了，這麽一想宋玉心中的那一點不高興頓時消失不見，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宋玉的要求并不過分，葉文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那我們走吧。”宋玉拿起車鑰匙起身。

他們是不是不在一個頻道？不是說錄歌嗎，這是又要做什麽？葉文一臉的疑問，“不是要錄歌嗎你去哪？”

“錄歌自然要去錄音棚。”宋玉不認為有什麽難理解的，既然是葉文送給他的一首歌，自然一切都要做到最好。

他現在說不錄了可不可以？他一點都不想出門，葉文沉默的盯着宋玉一會兒，最終妥協了，“走吧。”

于是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裏兩個人在錄音棚裏度過了，還好最終的成果還是可喜的，兩人都非常滿意。

因為在音樂方面追求完美的原因，宋玉一直到覺得完美才放過葉文，等他們走出錄音棚已經下午四點鐘了。

“感覺好餓，我們去吃飯吧。”錄音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葉文感覺自己要脫力了，嗓子都有些冒火，他沒有想到在工作時宋玉居然是個分外認真的人，盡管他很贊同宋玉的工作态度，但被折磨了一遍又一遍後還是有些憤恨，看着宋玉的目光都是敵視加幽怨的。

結束工作後，宋玉再度恢複為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人，“你想吃什麽？是我做還是出去吃？”

“出去吃！”等他再做好飯都要餓死了。

“好，我聽說有一家新開的飯店很不錯，我們就去那吃吧。”宋玉自動忽略掉葉文陰森森的視線。

“那快去吧。”葉文有氣無力道。只是他們還沒有出發就接到李莫語的電話，讓他馬上到陸堯家吃飯。

“還是莫語好，也只有她會随時想着我。”至于幾乎要給他做保姆宋玉，在經歷了這次折磨後，葉文自動将他屏蔽掉。

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吧？宋玉很是無語，不能因為這一點小事情就将他的努力全部抹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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