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古怪九樓
“菩薩有什麽好的呢,她不會哭不會笑不會唱曲兒,我可以逗他哭逗他笑給他唱曲兒,我還能給他做衣裳做羹湯,可他滿心都是向佛,容不下我半點,我想,大抵我是沒有菩薩長得好看吧。”木小樹說得一本正經,認真極了。
“噗嗤——”君臨忍不住發笑。
“君小姐你別笑呀,故事裏都是這樣說的,年輕的公子總會與漂亮的小姐一見鐘情,或者日久生情,總不會有哪個年輕的公子看上醜八怪的,我知道我長得普通不好看,所以我說,我若有君小姐你那般好看就好了。”
“我沒有菩薩那麽好看的。”
“那也夠了,能讓公子誇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呢。紅槿姐姐那麽漂亮,公子最多都只說她生得不錯,妖嬈迷人。”
“是嗎?”君臨雙手交疊在窗臺上,枕着下巴,聽着木小樹一個人的碎碎念。
“君小姐你喜歡公子嗎?”木小樹轉過頭問她。
“我都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感覺。”前世活得辛苦,成日勾心鬥角,年紀輕輕升入智囊團還擁有一席之地的人,哪裏有時間去談些個兒女情長,所以她怎麽能知道什麽是喜歡?
“就是……就是你特別想欺負他!”木小樹的結論令人無語,“我看君小姐你就挺喜歡欺負我家公子的。”
“那我家小安把這京中的人個個都欺負了個遍,連阿貓阿狗都沒有放過,這也能算喜歡?”君臨笑得只差捧腹,若按着木小樹的理論,那小安可是個博愛的多情郎君。
“這倒也是哦。”木小樹蹙起未曾修整過但看着十分親切的眉毛,撅着嘴很是困惑模樣。
“天晚了,你先去睡,明日再來告訴我,什麽是喜歡吧。”君臨說道。
木小樹乖乖行禮下去了,留着君臨一個人趴在窗子上望着銀月發呆。
她回過頭,望了一眼床上正安睡的美男子顧星樓,“嗤——”了一聲,又繼續望着月亮發呆。
木小樹一整晚也沒有想出來什麽是喜歡,她就是堅定不移地喜歡着布衣僧人九樓,任由那九樓對她有如空氣,一聲聲”女施主”叫得使人心寒,她還是笑得甜甜的,開開心心的,她死勁兒地喜歡着九樓。
君臨看着,只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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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是昨天夜裏到的,來時看到君臨已伏在窗子上睡着,床又讓顧星樓這個病人占着,不知何處尋來一張長椅,生生将顧星樓扛到長椅上,抱着君臨睡到床上去了,還将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墊在床上,怕床板太硬硌着他姐姐,自己則趴在桌子上打了一宿的旽,這會兒哈欠連天。
九樓備好了早點,極為清淡,只有白粥和饅頭,君安不滿地嚷嚷:“這東西能吃嗎?姐你等我,我下山給你買點吃的上來。”
“別鬧了,能填飽肚子就行了。”君臨拉住君安,又對九樓說道:“辛苦九樓先生了。”
“君小姐多禮了,若無他事,小僧先下去了。”九樓雙手合十還禮。
“你不跟我們一起吃嗎?”正咬着饅頭的木小樹問道。
“小僧還有早課,幾位慢用。”九樓說完便轉身要走。
木小樹趕緊拿了兩個饅頭在手裏,一蹦一跳地跟在九樓身後,叽叽喳喳地說着話,而九樓卻連頭都未回一下,只聽得一聲又一聲的“阿彌陀佛”,木小樹還是樂呵呵地說着。
“這丫頭真好。”君安破天荒地誇人。
“是挺好的,可惜呀……”君臨搖了搖頭,心中為木小樹一片癡心錯付惋惜,這樣的好姑娘該是讓人疼着寵着才對,偏偏要愛上不該愛的人。
“姐,你日後若是喜歡上誰,那人不喜歡你的話,我幫你打到他喜歡你為止。”君安笑着說,咬了一口饅頭,大概是饅頭太硬了,他臉都苦了起來,但看着君臨又趕緊笑嘻嘻的,生怕惹得君臨不痛快。
君臨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好笑,拍了拍手:“走,姐給你弄道美食。”
“姐你還會煮飯啊?”
“那是!”
君臨其實不甚太會做飯,至少在天機山的時候她做的飯菜,哪怕是看門的大黃都不太樂意聞一下的,但的确有一手絕活,烤饅頭。
饅頭切成手指寬的薄片,準備一爐好炭火,把饅頭片放在炭火上反複烘烤,烤得金黃焦香,咬上一口,酥脆可口,口齒生香,那當真是美味。
“姐,你怎麽會弄這些的?”君安燙得吡着牙,還在往嘴裏送,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他,哪裏試過這等美味小食?
“我以前在天機山習武的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特別容易餓,大半夜的廚房裏又盡是冷飯冷菜,我餓得頭暈眼花什麽都吃,吃了就鬧肚子,趙煥知道後就每天半夜給我烤幾個饅頭送到我屋裏,有時候還有烤雞烤鴨。我跟你說,趙煥的烤鴨真的是一絕,我們差點把天機老人養的鴨子都偷光了,我輕功好,天機老人打不到我,次次都是趙煥挨板子,特別好……”
君臨忽然說不下去,咬了一口烤饅頭片,有些哽咽:“特別好,趙煥特別好。”
“姐,你很想他吧?”君安不知該怎麽安慰君臨,放下手中的饅頭片,手忙腳亂地望着君臨。
“也還好,就是想着再也吃不到那麽好吃的烤鴨子,也沒人替我挨板子了,有些難過。”
“那以後我給你烤鴨子,替你挨板子好不好?”君安像個失措的孩子,明明想安慰君臨,卻不知道怎麽說話。
可這話君臨聽着很窩心,暖意一直流進心裏,“撲哧--”一笑,”誰敢打你姐板子,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姐你別難過,趙煥的仇爹和大哥可能不放在心上,可是你受了委屈,他們是不會不管的,我聽哥說這幾日他一直在查什麽事,好像是代家,想來與你有關,姐你就安心吧。”君安說道。
“是什麽事你知道嗎?”君臨連忙問他。
“這我就不清楚了,姐你也知道,我一向不管府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君安吃得滿嘴留香,肚子圓漲,擦了擦嘴看着君臨。
兩姐弟熄了火,這荒郊野外若是留了火種引起山火就不好了,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落葉,正準備離開,君臨卻一把拉住君安:“噓,有人。”
躲在樹叢後的兩姐弟望去,同時低呼。
“九樓?”
“代進?”
“你認識那個人?”君臨問道。
“食在先米行的掌櫃,來過府上幾次,我認得他。”君安低聲說,“他來這裏幹什麽?”
“米行?”君臨卻抓住另一個關鍵。
“對呀,君家米糧生意分了一半給代家做,這人是替代家打理生意的,聽說為人很精明,代家的米糧生意在他手上越做越大,因為這原因,年前各大掌櫃來君府報帳的時候他也來過,在掌櫃一圈裏,勉強是入上流的。”
君安怕君臨不了解,說得極詳細,他雖然平日從不管事,但自小生在君府,該見的場面卻是一個都沒落下的,對于自家府上的幾個人,也算得上是半個清楚。
君臨若有所思不再多話,再回頭望去時,兩人似乎已商量完了什麽事,代進将一張折好的紙張悄無痕跡地遞進九樓手中,九樓拿到之後立刻藏于袖內,然後二人各自轉頭離開。
待得二人走遠了,君臨才與君安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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