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陳簡要走,沒人敢攔。他頭也不回大步出了院門,一直到外面停車的地方。江硯被甩開老遠,跟過來時陳簡正坐在駕駛席裏抽煙。

江硯的顏控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陳簡嘴裏叼着煙,相隔一扇半開的車窗,在一片青煙缭繞裏冷冷地斜睨着他,那神情,電影畫面一般質感十足,簡直形容不了有多迷人。

江硯直接看呆了,落到陳簡眼裏卻不是那麽回事。陳簡冷笑一聲:“心虛了?”

“……”江硯坐進副駕駛,關緊門,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伸手去摟陳簡的脖子,趴在陳簡耳邊,故意拖長了嗓音軟綿綿地撒嬌,“我好冤枉啊,陳先生。”

陳簡并不買賬,一把推開他:“你好好說話。”

“說什麽?在我心裏,你是你,他是他,有什麽關系?不就長得像了點麽,巧合而已……”

江硯的表情看不出破綻,可他是有過前科的人,陳簡被他騙過,很懂這個人有多會演,根本不相信他:“只是巧合?今天你說實話,我們還有得商量。”

“我已經說實話了。”江硯一臉委屈,又靠過來抱陳簡,“你不相信我。”

“相信個屁。”陳簡再一次推開他,向窗外彈了彈煙灰,回頭說,“花言巧語一套一套的,你這張嘴裏有一句真話?如果今天沒撞見這個周什麽,你是不是準備一直瞞着我,把我當初戀男友的代替品,直到事情敗露,或者覺得膩了,再找下一個相似的目标,嗯?”

“我沒有。”

“沒有?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這麽巧?你說,我聽着。”

“……”

江硯嘴唇動了動,解釋不出來,只無辜地看着陳簡。陳簡認定他想靠撒嬌裝可憐蒙混過關,心裏沒平複下去的怒火蹭地又冒高一丈,一把摁滅了煙,掐住江硯的後頸:“你耍我呢?”

江硯被弄得很疼,身體不自然地向後仰倒,被陳簡壓在車座上,但他并沒表現出不适反應,反而擡手摟住了陳簡的腰,輕輕一笑,語氣有點小得意:“陳總,你反應這麽大幹什麽,我好像聞到了酸味……”

“酸?”陳簡先是一愣,疑似被人戳穿心思,眼底的惱羞成怒一閃而過,随之而來的是更上一層樓的憤怒,那憤怒中刻意摻雜幾分不屑,毫不掩飾地說,“你未免太擡舉自己了,我會為你這種人吃醋麽?”

“我這種人怎麽啦……”江硯眨了眨眼睛,很不服,“真的沒有吃醋,一點點、一點點都沒有?”

“沒有,為什麽要有?”

陳簡的口吻不能更果斷更冷酷,仿佛嚴冬十二月的暴風雪,刮得人耳根生疼,“我們是什麽關系你不明白?天天演恩愛情侶你演上瘾了,以為我會蠢到陪你入戲,被你耍得團團轉?你當我是什麽人?——我只是需要一個陪睡的,一個随叫随到哄我開心的,一個能擋走前任的擋箭牌,你條件最合适,僅此而已。”

他說的認真,又那麽嚴厲,江硯眼前一蒙,簡直傻了。

可還沒完,陳簡又說:“我不喜歡你,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三番兩次的欺騙,更不能忍受自己被當成誰的代替品、借以緬懷念念不忘的初戀。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實話?“

“我沒——”江硯下意識反駁,可看見陳簡臉上那麽明顯的冷漠和厭惡,眼睛幾乎被刺痛了,肺部呼吸都變得困難,喉舌不聽自己使喚。

江硯沉默了幾秒,聲調僵硬:“那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呢,要和我分手嗎?”

“不。”陳簡只說了一個字,突然發動車子,直愣愣地沖了出去。

“……”

江硯沒有準備,整個人被慣性狠狠一摔,臉色發白地坐正了,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陳家老宅在市郊,這一段路上人不多,車也少。陳簡把車開得像飛機,江硯也沒心思反抗,蔫蔫地坐在那兒,眼神失焦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陳簡眼角一斜,看見他這副模樣更氣了,反正現在無論江硯說什麽做什麽,在陳簡眼裏都是他虛情假意妄圖騙人的佐證。

陳簡無法接受自己在同一個人身上受兩次騙,每當他以為江硯很喜歡自己的時候,就被真相狠狠扇一耳光,一次比一次嚴重,江硯這個人簡直——簡直是一個說謊不眨眼的慣騙!你永遠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個字都別信。

“事不過三。”陳簡突然說,“真情侶才會因為這種破事生氣,我為什麽要和你生氣?不生氣為什麽要分手?剛才說了,因為我需要一個能陪睡、能随叫随到的擋箭牌,所以——”

陳簡頓了一下,“算了,不需要道歉,随便吧你。”

“……”江硯根本跟不上他急速轉彎的腦回路,愣愣地,“啊?”

陳簡真他媽氣死了,忍不住瞪了江硯一眼。

江硯反應過來:“啊。”

陳簡:“……”

過了不知道多久,車子開進市內,一路朝市中心最貴的那片別墅區進發。

江硯在路上被陳簡捅了好幾刀,失血過多,現在終于緩過來了,他還沒放棄解釋:“那個……咳,陳總,我沒把你當代替品。”

陳簡面無表情。

江硯說:“和周賀分手是我提出的,我沒有對他念念不忘,我只是……恰好喜歡他這一款長相而已,但是他的性格不是我的菜。”

“長相?”陳簡神色一動。

江硯見有戲,努力解釋:“對,每個人有自己的審美偏好麽,心目中有一個标準模板,其實對性格的要求也一樣,有人喜歡熱情主動的,有人喜歡含蓄內斂的,一樣的道理……”

陳簡忽然冷笑:“哦,原來我就是一個符合條件的模板,還是之一。”

江硯:“……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簡:“周賀是你的初戀,第一個符合你審美的人?”

“……”

江硯真心不想回答,有句話怎麽說來着?關于前任的話題,怎麽聊怎麽錯,最好別聊。可是既然陳簡問了,江硯覺得坦白從寬比較好,陳簡不喜歡別人撒謊。

于是他想了想說:“差不多,我以前沒發現那款長相特別吸引人,認識他之後——”

措辭失誤,江硯立刻收聲。

可惜已經晚了,陳簡的腔調仿佛浸了冰水的火山:“什麽意思?認識他之後你就迷上了那款長相,從此以後愛上的每個人都像他?”

江硯:“……”

徹底聊進死胡同。陳簡嘴上說自己不生氣,其實五髒六腑已經炸過一輪,那炸碎了的怒氣殘渣融進四肢百骸,與他整個人融為一體,表面上的确顯得不生氣了。

可是江硯不解釋還好,這樣一解釋,比代替品更過分,更不能細想,越想越如鲠在喉。

總之,急需發洩。

把車子開進別墅區,停進自家車庫,陳簡率先下了車,打開門,一路直上二樓。

江硯跟在他後面,眼看陳簡一腳踹開卧室門,脫了外套随手一扔,坐到床邊說:“你過來。”

“……”

江硯有種不好的預感,沒動。

陳簡眉頭皺起:“過來。”

江硯不得不往前走,走近了,陳簡一把拉住他,猛地一拽,江硯撲倒在陳簡腿上,膝蓋抵着地板。陳簡一言不發,解開了皮帶:“會口嗎?”

“……”

“沒做過?”

“……”

“不願意?”

他口吻十分強硬,隐約有點故意為之的欺辱,江硯皺了皺眉,神情是真的感到委屈了,從下面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陳簡。

陳簡胸口狠狠一抽,再也無法忽視自己內心深處的悸動和随之而來的痛苦,這種不受控的情緒讓他難以置信,更無法接受。掩飾般地,他态度更惡劣:“你不願意,會有人願意的。”

說着作勢去拿手機。

江硯聞言頓時變了臉色,這誠實的反應讓陳簡身心舒暢,更确信自己做得對了。于是他給鄭成都打電話:“把蘇涼帶過來,對,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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