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見了

楊榮詫異：“你不知道？”

随即，他了然似的自語，“也對，出事的時候你還這麽小，老趙不告訴你才正常。”

趙春光隐隐覺得不安，“楊叔叔，春陽到底出過什麽事？”

“媽媽，要吃糖。”小繁眨巴眨巴眼，什麽都聽不懂，瞎湊熱鬧。

趙春光哭笑不得，剝了顆奶糖塞進她嘴裏，“乖。”

楊榮感慨，“真好。”

掃了眼小繁，楊榮說：“孩子聽見不好。”

趙春光放下小繁，讓她自個兒玩花，目光不離那小小的身影。

“春陽十歲那年，好像是覺得老趙冷落他了，氣呼呼離家出走了。那天晚上，他正好遇上一個小姑娘被繼父追着欺負，就幫了小姑娘。春陽誤殺了人，雖然那會兒小姑娘說是自己殺的，但是證據上有春陽和那個小姑娘的指紋。那會兒我還在警察局辦事，稍微走了點關系，春陽才撇開這些髒事。我後來聽老趙說，春陽那天見了太多血、受了太多刺激，一直睡不着覺。找醫生看，都看不好呢。”

這個故事，完全是林覆生故事裏的“男孩”視角。

莫非，沈霜汲汲營求的男孩兒，是春陽？

“楊叔叔，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叫沈霜？”趙春光跨出步子，抱起數花瓣的小繁，“還有具體時間？”

楊榮回想片刻，“我不記得了。”

“那楊叔叔，你能告訴我是哪個警察局嗎？”

楊榮如實回答。

又寒暄幾句，楊榮說是有事先走，趙春光仍然抱着小繁等春陽。

春陽真的為救沈霜殺人了？

趙春光覺得不可思議，也不願意相信。

獨自糾結幾分鐘，她打給林覆生，單刀直入，“林醫生，當初處理沈霜這個案子的警察局，是哪個？事發地點，又在哪裏？”

林覆生有點怕趙春光，配合地告訴她答案。

全都對上了！

同一年，繼父追着繼女要強.jian她，路過的男孩為了幫繼女殺了繼父的事情，能發生幾件這樣的事？

剛好在同一個警察局處理，又能有幾件？

原來春陽這麽早受過心理創傷，難怪她偶爾覺得春陽過度偏執、強勢。

那年，她只知道春陽離家出走，不開心了好幾天，卻不知道春陽經歷了這麽大的事。

哪怕她和沈霜無冤無仇，她都不希望春陽被沈霜找到——

面對沈霜，難道不是讓春陽面對曾經誤殺過人的事實嗎？難道不是讓春陽重新想起那些噩夢裏揮之不去的場景嗎？

再者，雖然沈霜年幼、無辜，但事實就是，她的弟弟為了救沈霜出事，沈言殊只顧着撈出沈霜，春陽是靠楊叔叔才撇清幹系的。

明明差不多用整個青春照顧弟弟，趙春光在得知這件事後，還是覺得愧對弟弟。

***

“媽媽，餓。”小繁玩累了，蔫嗒嗒地靠在她肩膀上，軟綿綿地說。

趙春光揉揉女兒的頭頂，“好，媽媽帶你去吃飯。”

往回走時，她打給春陽，想跟春陽說她和小繁先回家，但是電話無人接聽。

春陽說過要加班，她就沒多想，給春陽發了條短信，帶小繁去附近的飯店吃。

幾個小時過去，小繁都在床上睡着了，她還沒有春陽的消息，才開始擔心：就算春陽工作起來忘乎所以，依他的性子，都會記得跟她說一聲的。

慌亂之際，她求助陸汀。

陸汀意外爽快，“我來找你。”

掐斷電話後，趙春光又不停地給弟弟打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後來春陽的手機就關機了。

趙春光亂了方寸，想去春陽公司找，又怕小繁一個人在家裏出事。

值得慶幸的是，陸汀花了不到十分鐘走到她眼裏，并且帶來了蔣林澤。

“你留下照顧周小繁。”陸汀吩咐蔣林澤。

蔣林澤唯唯應是，他知道，當着趙春光的面，先生省了威脅的話。但他心知肚明，搞砸了下場有多慘烈。

趙春光詫異陸汀的周全，同時松口氣。

長臂攬住她的腰，陸汀說：“我帶你去找人。”

那熟稔的姿态，仿佛他們是相識多年的朋友，或者說……戀人。

趙春光不喜歡這個認知，但沒在這種時刻矯情。

沒了牽挂，她一路狂催陸汀快點。陸汀本來想着開穩，後來被她念叨翻了，猛踩油門，展示年少時車神的車技。

趙春陽公司門口，趙春光軟着腿下車，靠在車門上幹嘔。

陸汀這個男人，真是小氣到一種境界了！

保安還堅守崗位，不過她和陸汀過去，看到保安在打瞌睡。推醒保安，她說明來意，他半信半疑，并不想放行。還是陸汀端出架子，他才巴巴放行。

辦公區的燈亮着，春陽桌上文件是攤開的，鋼筆放在A4紙上，洇出一圈黑色的墨跡。

看樣子，春陽沒有處理完公事——春陽出事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以防萬一，她和陸汀分頭行動，找遍了辦公樓的角落。

确定春陽不在，趙春光心急如焚，“春陽是不是被綁架了？他平時不會得罪人啊，難道是戒毒所的？”

“針對你的可能性，比較大。”陸汀不急，牽住她的手，領她下樓，“去跟保安要監控吧。”

好巧不巧，監控攝像頭換了。

保安這才覺得不對勁，生怕自己要為貪睡疏忽負責，配合得不得了。

最晚的監控，是春陽坐在格子間低頭處理文件。

春陽真的被綁架了！

而且，對方報複社會的可能性很低。

知道處理掉監控，說明對方不想被發現，更像是私人恩怨。

針對春陽……能有誰？

或者……針對她？

她想到她差點在醫院被周筵欺負那回，春陽狠狠教訓了周筵。難不成是周筵？

不願意放過任何一種可能，她打給周筵。

周筵拒絕接聽。

她契而不舍地打着。

陸汀詢問完保安情況，看到她和周筵僵直，立馬明白她的意思，靜靜站在一旁等着。

十幾個來回過去，周筵惱了，“趙春光，你他媽有病吧？還是想賣啊？上次你弟弟把我搞得這麽狼狽，我都沒找你算賬，你倒先找起我來了？”

“你有沒有綁架我弟弟？”無視他的尖刻言辭，她冷聲詢問。

周筵一陣狂笑，“我抓你弟弟幹嘛？告訴你，應老他們看不上男的！”

“龌.龊！”她憤憤挂斷電話。

陸汀問：“是他嗎？”

趙春光冷靜下來，眸色冰冷，“不一定。”

越惡劣，越可能是周筵會做的事。

“再找找吧。”陸汀說，“保安說的話裏可以找到幾條線索，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