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費爾擡頭,目光落在地牢灰撲撲的牆壁上:“這次是我輸了,你們要殺就殺吧。”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沒什麽好糾結的。
之前總是糾結着各種各樣的事,害怕失敗,如今真的敗的一塌糊塗,他反而看開了,不過是争奪王位的犧牲品罷了,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想開了,傑克森家族的其餘人,有一部分卻鬼哭狼嚎起來,絲毫不見往日的矜持高貴。
地牢裏的守衛都在外面,裏面無人,耶爾德心安理得的将半個身子靠在了蘇渃身上,二人之間的氛圍親昵又暧昧,一旁的費爾看着如此場景,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道:“你們……”
耶爾德:“怎麽了?”
“原來如此。”男人慘笑一聲,“什麽疼徒弟的好師傅,風光霁月的教皇?都是假的,你們就不怕被人發現後,名譽掃地嗎?”
耶爾德雲淡風輕道:“大不了就不做教皇了,有何可懼的?”
在一個位置上呆了太久,早就膩味了。
就算沒有蘇渃的出現,再過個一兩百年,他估計也要跑路玩失蹤了。
費爾将目光從耶爾德身上移開,轉而落在蘇渃那邊:“你呢?你也無所謂嗎?”
“這和你沒關系。”
女人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看的費爾心口疼痛。
最終,他緩緩的閉上眼,靜待死亡的來臨。
某些東西,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耶爾德穿着教皇的袍子,帶着蘇渃從地牢裏走出來,站在門外守衛的騎士見許久未見的陛下出現,皆誠惶誠恐的跪下行禮。耶爾德神色恹恹的指了指地牢,眸光淺淡道:“都解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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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
耶爾德原本的意思是将傑克森一家拉到外面巡回,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慘死于刑場,這樣的話,安格斯王子那邊的軍心,恐怕就散的差不多了。
蘇渃知道後,握着他的手,緩緩的搖頭。
成王敗寇罷了。
費爾雖然有很多缺點,可他不虧為一個忠臣,不管是對安格斯王子還是家族,從未背叛,事發時毅然的将所有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不畏死亡。
蘇渃自認不是個好人。
可最後的時光,還是讓他走的體面點。
曾經強大的傑克森一族,便這般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教廷,剩下的旁支不成氣候,潰不成軍,退出了帝都的大舞臺,前往偏遠小鎮尋求生存。
當第一抹枯葉落下時,天氣徒然變得寒冷起來。
貴族少女們換下了輕快的宮廷裙,穿上了暖和披風。拉西裏斯王已經無法出現在人前,只剩下一口氣,用各種名貴的藥品吊着命。凱瑟琳和安格斯的動作也越來越明顯。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帝國389年10月26號。
安格斯王子控制住宮廷守衛,率領3000士兵妄圖逼宮。被聰慧的凱瑟琳公主識破陰謀,從外圍包抄,在現場殺死了叛徒安格斯,取得勝利。
站在安格斯這邊的貴族全部被收押。
凱瑟琳成功登上王位,開啓了新的時代。
那一天,彼此的鮮血染紅了宮殿,清澈的泉水變成了刺目的紅色。
登上了王位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凱瑟琳處理,蘇渃再次見到她時,已經是一個月後,她穿過高高的拱頂歐式宮殿,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圍的傭人們來去匆匆,神色緊張。
“渃伊.卡爾德,見過陛下。”
“起來吧。”
凱瑟琳的聲音少了一分女人的柔和,多了些冰冷和威勢。漂亮衣裙換成尊貴的帝王衣袍,頭發高高的挽起,鮮豔的紅唇宛如血一樣的顏色,觸目驚心。
蘇渃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看來陛下很開心。”
“四年前的仇恨,朕一刻都沒忘記過,如今大仇得報,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凱瑟琳拉出一個僵硬的笑意,“靈諾.普利斯稍後我會讓你人送到你的府邸上。”
蘇渃擺擺手:“不用了,等會兒我去看看,就殺了吧。”
如何讓你的對手永遠不會超越你。
很簡單。
弄死她,就好了。
“不好好折磨一番?”
“沒必要,不過是……一個蝼蟻罷了。”蘇渃用扇子捂住半邊臉頰,湛藍的眸子看起來清澈明亮,宛如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麽一個人,能如此輕易的結束他人的生命。
決定了靈諾的命運,蘇渃左右張望了一下:“遺漏的老鼠,全都解決了?”
“嗯。”凱瑟琳單手撐着下颚,“聽你的話,請了專業的捕鼠人。”
安格斯和他的部隊是老鼠,凱瑟琳之前在多納家族的領地培育出的軍隊是捕鼠人。如今勝利已經到來,凱瑟琳雖然是代替拉西裏斯王執政,可明眼人都知道,拉西裏斯王很快就要死了。
帝國将是凱瑟琳的。
蘇渃在地牢裏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靈諾,她身上還穿着魔法師的白袍,被肮髒的地牢弄的到處都是污垢,金色的發絲黏在臉上,碧綠的眸子黯然無光。
見到蘇渃,她扭了扭頭:“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嗯。”
“真沒有淑女風度。”她嗤笑一聲,半個身子靠在冰冷的地牢上,唇色慘白,“輸給了你,我服氣,反正很早以前,在學校時,我就比不過你了。”
或許是世界觀不同的緣故,靈諾和蘇渃之前見過的女主角完全不一樣。
她冷靜、理智、懂得取舍,或許有點壞脾氣,可并不嚴重。
只可惜,從一開始,她們兩個人就在對立面。
“你恨我嗎?”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的聲音宛如從遙遠的彼方傳來,淺淺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因為我搶走你的未婚夫?這個事情我也很冤枉啊,只是普通的家族聯姻而已,我或許有點喜歡他,但這份喜歡和家族比,就不值一提了。”
“不!我不恨你。”
蘇渃搖了搖頭。
靈諾怔了怔:“這樣啊。”
“算了,都過去了,現在執着要個答案,也沒什麽意義。”她胡亂的撸了一把頭發,笑的露出好幾顆牙齒,沒了之前拘泥于貴族形象的高貴模樣,卻平白多了幾分豪爽,“我大概很快就要死了吧。”
“嗯。”
“你也太誠實了吧。”她斜了蘇渃一眼,“這時候難道不應該說幾句體面話嗎?”
“沒必要。”
“也對,反正我快要死了。”靈諾點點頭,“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在宴會上初次相遇,喝着美酒,聊着最近的流行和八卦,真可惜。”
蘇渃搖搖頭:“就算這樣,我們也只會是敵人。”
“好吧好吧。”
或許是要死了,靈諾完全的放飛自我,哪怕蘇渃一句話也不說,她也能絮絮叨叨很久,從家人聊到幼時的糗事。
蘇渃靜靜的聽着,到了最後,終于開口問了第一個問題:“你還有什麽遺願嗎?”
“遺願?”她一怔,躊躇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那你告訴我,費爾他還活着嗎?”
“死了。”蘇渃搖頭。
“這樣啊!”
她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十分的可憐,可蘇渃卻不會上當。上輩子時,男女主勝利了,所以他們幸福的生活了下去,原主卻喪命在争鬥中。
這輩子他們勝利了,迎接男女主的便是死亡。
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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