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腿好
盛驕順便把章老?爺子拖出去:“老?爺子, 走,□□廣場拍照去。”
她想起?一句偉人說的話?:“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
游鶴鳴沉默......
盛驕看了又?看:“要不然你給自己做個?輪椅?”
游鶴鳴擡眉:“不用?。”
章老?爺子敲她:“你就?不能下回再去爬長城嗎?”
“走完□□, 你還有?力氣去爬長城?”
盛驕咳嗽兩聲,沒再說話?。
有?些人對自己的實力, 總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章老?爺子一開始不情不願的,又?問她:“你有?相機嗎?”
盛驕想着:“□□廣場附近應該有?很多?的照相館吧。”
章老?爺子哼了一聲, 從房間裏拿出一個?嶄新的相機。
巴掌大,用?膠卷的新型相機。
盛驕嘿嘿了兩聲,說道:“老?爺子,你這麽多?寶貝呢?”
章老?爺子嘴角翹起?來, 很是得意。
他最開始的那股道骨仙風的勁都沒了,就?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
□□廣場上很多?軍人,盛驕就?站在國?旗底下仰頭看紅旗飛揚。
這可是從電視裏才能看到的場景, 所有?人都以?站在□□前拍合照為榮,昂首挺胸站在國?旗之下。
五星紅旗飄蕩在湛藍天空之下。
現在的天空清澈明亮, 每一幀都像是被水洗過一樣。
不像後世, 只有?在國?慶前一段時間能看到短暫的藍色天空。
挂在上面的白雲像油畫一樣厚重,又?像蓬松的棉花糖。
盛驕雙手插兜, 咂巴着嘴:“想吃棉花糖了。”
游鶴鳴問她:“棉花糖?”
章老?爺子說她:“饞嘴得不行。”
盛驕擡眉笑起?來:“那不然咧,人生在世, 吃喝二字。”
“歪理。”章老?爺子背着手慢吞吞地走着。
這路上沒有?小攤販,也沒有?盛驕想找的那種做棉花糖的人。
他們找了個?路人幫忙, 站在□□門口的正?中間拍照。
盛驕穿得灰撲撲的T恤、長褲, 外披着寬大的襯衫, 手腕處随意挽起?來,露出半截皓白的小臂來。
腳底踩着一雙黑色片兒鞋, 舒适地站在中間,而章老?爺子和游鶴鳴背脊挺直,站在她旁邊。
盛驕的表情放松又?惬意,嘴角帶着笑,随意的裝扮穿成?高定的模樣。
章老?爺子也是經常拍照的人,自在威嚴,游鶴鳴只是板着臉,一雙鳳眼緘默沉靜。
盛驕說他:“都不笑一下。”
游鶴鳴哦了一聲,朝她勾起?嘴角,兩眼彎彎。
盛驕眼裏怔然片刻,理智回來,誇贊道:“小夥子這麽俊,多?笑笑,以?後找媳婦不成?問題。”
游鶴鳴低聲:“嗯。”
路人把他們幾人的樣子拍了下來,照片裏的游鶴鳴像是動圖。
視線從鏡頭慢慢轉動,落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路人拍完之後,笑着把相機還給他們:“你們一家人可真是上鏡。”
盛驕笑了笑:“是您拍的好,我們随便找個?路人,就?找到了大師。”
游鶴鳴把玩着手上的相機,盡職盡責做一個?合格的攝影師,畢竟盛驕左瞧右看,又?喜歡拍照,對着游鶴鳴就?開始喊:“快,給我拍照。”
他擡起?相機,對準盛驕,按下快門鍵。
章老?爺子在前面健步如?飛,盛驕在後面慢慢悠悠,她穿着片兒鞋,這鞋舒坦,跟穿拖鞋一樣舒坦。
從□□廣場出去後,有?好幾道小巷子,他們無意間就?走進了小巷子裏面。
從小巷子裏穿過去,居然是有?一個?舊貨市場商店,挂着一個?寄賣商店的牌子。
在裏面還能看見好些奇怪的老?物件,家什?瓷瓶、玉器雜件等等。
看得出來,這應該是物資緊張,從家裏面倒騰些小玩意兒換錢的,而且好幾個?那種換糧票的小商販,在進行着交易。
這要是被抓住了,不就?是投機倒把嗎?
所以?被隐藏了起?來。
但現在日子慢慢好起?來,這樣的産業也在慢慢恢複,從以?前見不得人,暗地裏進行,現在被蓋上一層簾幕,換一種方法進行。
果然什?麽樣的日子都難不倒我們老?百姓,不管是什?麽情況,都能活出一條路來。
而且老?百姓的眼光也是雪亮的,這人總是要吃飯,要吃飯就?會變通。
不過這樣的淘金處,向來是魚龍混雜,十?個?裏面淘不出一樣來。
章老?爺子看着這架子上的一塊筆架,有?些意動。
盛驕說:“爺爺,你想要這個?嗎?”
章老?爺子說:“我就?看兩眼。”
她朝老?板喊道:“你這個?筆架多?少?錢啊?”
章老?爺子嘀咕:“我可沒說要買啊。”
盛驕嗯嗯點頭,然後沖裏面喊:“老?板,買東西了。”
老?板樂滋滋地走出來:“妹子,你喜歡這個?筆架嗎?這個?可是乾隆年間的玩意,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來,您要是想要,得這個?數......”
老?板比了個?五出來,示意他們票子的價格。
這個?五很有?趣,有?可能是五張紅的,也可能是五張綠的,或者是五個?硬幣。
章老?爺子哼了一聲:“什?麽乾隆年間。”
盛驕直接拿起?筆架來:“行了,別吹了,這就?是當年景德鎮的一批瓷器而已,最多?五年。”
“我就?瞧着這樣子好看,買了哄我們老?爺子開心,你也甭亂吹噓。”
章老?爺子嘴角翹起?來,有?些得意。
老?板讪讪一笑:“那就?......一塊錢吧。”
盛驕說:“行,那我拿三個?,一樣一個?。”
老?板說:“哪裏來的三個?,就?這一個?啊?”
盛驕看他:“別跟我演戲,你看這花紋,明顯一批出了百來個?。”
景德鎮的陶瓷确實很不錯,瓷質優良,造型輕巧,以?青花最有?名氣,但開窯燒瓷器,都是一批批地出,怎麽會就?做一個??
老?板從裏面又?翻出兩個?來:“來了小姑娘,給你。”
“你們怎麽懂這麽多?,內行人?”
盛驕笑了一下,把筆架遞給游鶴鳴:“收好,兩個?給你,一個?給爺爺。”
章老?爺子不開心了:“怎麽他有?兩個?,我就?一個??”
盛驕說:“沒,說錯了。”她補充道:“我們一人一個?,我是讓他把我那個?收起?來。”
游鶴鳴嘴角帶着笑意,把筆架收進懷裏。
他們擡腿走進了裏面,這裏面東西還真是挺多?,像是一個?小超市,還挺有?意思的。
一個?見多?識廣的章老?爺子,一個?從小把玩老?物件的盛驕,兩人一路啧啧啧:“沒見着什?麽好東西啊。”
她和老?爺子的視線不約而同停在某個?位置面前,那前面擺了一張桌子,拿了張報紙墊在小桌上面,擺着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看着全是假貨。
盛驕說:“老?爺子,你看那像真跡嗎?”
章老?爺子不動聲色看了兩眼:“你覺得呢?”
盛驕摸了摸下巴:“有?點遠,看不清,但我感覺有?六成?。”
“我過去看看。”
她笑了一下,帶着游鶴鳴過去,十?分輕松地對着游鶴鳴說:“你要不要也來選一點東西?”
游鶴鳴看了她一眼,盛驕只是略微挑眉:“随便挑啊,看你眼光怎麽樣咯。”
桌上的東西奇奇怪怪,游鶴鳴一個?都不認識,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指指點點:“這是什?麽?”
他挑了一個?銅幣,因為不懂,所以?挑最尋常的,樣子還算好看的。
老?板說:“這個?是古銅幣,那可是流傳了好幾千的東西。”老?板說話?都小聲起?來,“你瞅瞅這上面的鏽跡和土壤,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聽他這一陣吹噓,游鶴鳴都有?些懵了,只是哦了一聲,然後看向盛驕,盛驕則憋着笑意問他:“你要買嗎?”
游鶴鳴皺起?眉頭來:“多?少?錢?”
老?板說:“少?說一百塊。”
游鶴鳴放下來:“買不起?。”
盛驕在旁邊哈哈大笑,見游鶴鳴表情平靜又?緘默地看着自己,她收斂笑意說道:“老?板,別瞎忽悠,這就?是民國?造假出來的錢幣吧。”
“最多?給你五毛錢。”
那個?時候古玩剛剛興起?,風靡整個?北京城,自然多?了不少?造假摻假的東西。
老?板也樂:“姑娘你還真是挺懂啊。”
盛驕笑了笑沒說話?,又?看向游鶴鳴:“你再選兩個?呗,看你喜歡什?麽?”
游鶴鳴抿着嘴角,看了她一眼。
她就?是在拿自己當樂趣。
但游鶴鳴還是擡手選了東西,他選了一個?小花瓶:“這個?呢?”
這個?小花瓶還挺好看,像是青花瓷的。
老?板沒說話?,盛驕又?示意他拿起?花瓶看一下。
底下還印着幾個?字-世宗憲皇帝親筆。
游鶴鳴不懂,眨了眨眼睛:“怎麽了?”
盛驕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知道嗎?雍正?皇帝在世的時候,是不知道自己叫世宗憲皇帝的。”
游鶴鳴看着上面的字眼,一陣沉默。
這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盛驕眼裏笑意不減,說道:“算了算了,你還喜歡什?麽,一起?拿了吧。”
游鶴鳴擡手把幾樣好看的小東西都拿過來,攏在一起?:“這些。”
盛驕就?轉向老?板:“行了,我們家小孩喜歡,五塊錢我就?都拿走了。”
“那瓷花瓶還挺好看,值個?兩塊錢,其他的玩意也就?那樣。”
老?板說:“随你随你吧,反正?你什?麽都認得。”
“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了哦。”
盛驕付了錢,帶着游鶴鳴又?逛了兩圈,她和章老?爺子樂樂叨叨地給他講解這些東西。
“你瞅瞅那玩意,最多?五年,不能再多?了。”
“這個?,大概三天吧。”
“那仿得還可以?。”
不過他們都是小聲地交流,別大聲嚷嚷,免得走不出這店子,就?被老?板叫人來圍住,那可就?出不去了。
等回去以?後,游鶴鳴把那把折扇拿出來,問:“這是什?麽?”
他們默契十?足,盛驕只是在扇面上晃了兩眼,他就?知道盛驕的意圖了,順着她的心思把扇子也拿走。
盛驕笑了一下,把扇子展開:“其實扇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這個?扇面。”
章老?爺子看向上面的梅花圖,嘿了一下:“還真有?人把真跡給糊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有?人把明朝大家的一幅水墨畫拆了,當做扇頁給糊上去。
只見一副孤傲獨絕的梅花在岩石之上淺淺綻放。
游鶴鳴嗯了一聲,問:“很貴嗎?”
盛驕說:“十?來萬吧,再放個?十?幾二十?年,應該能拍賣到百千萬左右。”
見盛驕把價值原原本本說出來,游鶴鳴哦了一聲:“為什?麽現在才十?來萬?”
盛驕看了他一眼:“現在誰敢買這個?啊?你看那街裏都是些假的。”
章老?爺子摸着上面的畫,有?些悵然地點頭:“或許是為了保護這畫,才做成?了扇面吧。”
盛驕把扇子遞給章老?爺子:“老?爺子你收好吧,這東西我可帶不了。”
而且她只懂欣賞,不懂保護。
要是放她手裏,幾年後就?成?了一副看不出來的廢品了。
章老?爺子哼了一聲:“就?知道使喚老?人家。”
盛驕嘿嘿一笑:“誰叫我們最信任的人就?是老?爺子了呢。”
她走到外面去喝茶,走了一天也累了,順便把玩着現在的相機,想着怎麽給這照片洗出來。
游鶴鳴問她:“你明明可以?淘很多?真品出來,為什?麽不去?”
她有?這個?能力,卻從來沒有?展示出來過。只要随便往那邊去逛一逛,就?能找到很多?價值不菲的真品來。
盛驕說:“你不懂。”
游鶴鳴說:“你說了,才知道我懂不懂。”
盛驕擡眼看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這種東西,都是靠天注定的。”
“我命裏有?它,我随便走一遭,逛一逛,我就?能遇到。”
“我要是沒有?這機緣,命裏沒它,只是靠着一點‘先知’,去把這東西翻出來,那一定會失去其他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是要還回去的。”
游鶴鳴聽她說到“先知”這個?詞,突然在想:“你是說,會遭報應嗎?”
盛驕嘴角一撇:“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麽難聽啊。”
“這是因果機緣。”
“做人呢,要腳踏實地。”
在這個?時候,賣出一件藏品是相當打眼的事情,萬一給她舉報了。
最重要的是,她本身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看見了就?是她的,沒看見就?算了。
她沒有?什?麽收藏欲,這種東西的增值,不如?讓她多?買兩塊地皮來得開心。
游鶴鳴哦了一聲,鳳眼微彎。
腳踏實地?喜歡做空,喜歡豪賭的人,說自己要腳踏實地,居然還信佛。
真是奇奇怪怪。
他轉身回去繼續練字,今日的學業他還沒有?學完。
等她出去以?後,章老?爺子在自己的書櫃裏使勁地翻找,這一摞老?書,是他從廢品站裏收回來的。
那個?時候,廢品站裏總是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
住在這裏的人都杯弓蛇影,誰也不敢把書留下,就?算是正?正?當當的毫無關系的書,也是不敢留下。
章老?爺子就?在廢品站裏收回了好多?寶貝書,他把那些寶貝書都藏起?來,放在自己的小書櫃的最裏頭。
他從裏面翻出一個?小本子來,背着手晃晃悠悠地把本子扔給游鶴鳴。
?
游鶴鳴正?寫着字,一臉疑問地擡起?頭來。
章老?爺子努努嘴,示意他看裏面的東西。
游鶴鳴把這個?破舊的小本子翻開,只見裏面都是教?人怎麽做小吃的食譜。
他再往後面翻,就?看到了“棉花糖”。
章老?爺子咳嗽了兩聲,晃晃悠悠地背着手走出去:“你可別說是我找出來的。”
“省得那丫頭一天天得意的樣。”
游鶴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嗯了一聲。
他本就?擅長做木工,拿出刨子和木頭,嵌入貼片,一個?下午過去,院子裏多?出一輛木車模具。
盛驕在旁邊看他:“你做什?麽呢?”
游鶴鳴頭也沒擡,坐在位置上繼續安裝,說道:“糖。”
盛驕看着這一地的木頭屑,撚了一塊起?來:“你管這叫糖?”
游鶴鳴眼裏有?笑意,彎着眼睛:“嗯。”
盛驕:.......
神經病啊?
等到傍晚時候,游鶴鳴搖着小車的把手,中間的地方轉起?來,往裏面倒入白糖,中間那一塊空心的地方就?開始冒出白色的絲。
取出一根筷子長的細木頭來,在裏面繞着不停地轉圈,糖絲就?挂在了棍子上面。
盛驕在一旁哇嗚出聲,她盯着裏面的東西:“這什?麽構造啊?你怎麽做出來的?”
她是一個?機械盲,完全沒有?動手能力。
游鶴鳴向她解釋說:“就?是把木頭先這樣.......”
盛驕擡眼,滿臉寫着聽不懂。
游鶴鳴突然笑起?來,鳳眼彎彎,把手上的糖遞給她:“棉花糖。”
他捧着白雲,眼裏有?光。
那股甜味在蔓延,木棍上的糖絲變多?膨脹,柔軟又?蓬松,盛驕揪下一片來吃下,就?像是把白雲都吃下去了。
還真是挺甜。
從這天之後,游鶴鳴就?一直待在院子裏刨着木頭,除去木頭還有?各式各樣的鐵絲。
盛驕看着滿地落下的鐵絲和線路,很是不解:“你在幹嘛?”
不會是憋瘋了吧?
游鶴鳴擡眼說道:“在做東西。”
盛驕擡腿從旁邊走過去,沒有?碰到他鋪在地上的鐵絲線,問他:“你要做什?麽?”
“電風扇。”游鶴鳴把圖紙給她,“做一個?可以?搖擺的電風扇,擺在你房間裏。”
電風扇一直吹着頭很不好,他想做一個?能左右搖擺的風扇來。
盛驕很是詫異,問他:“怎麽做?”
她沒問對方會不會做,因為以?他的性格,不是有?把握的事情不會說出來。
游鶴鳴說:“增加一個?零件,大概就?是.......”
盛驕有?些聽不懂,她哦了一聲,默默地回到椅子上閉眼睡覺。
反正?是能用?的就?行,不需要太在乎這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
又?過了兩天,盛驕的桌子上多?了一臺可以?搖頭的電風扇,關鍵是搖頭的聲音極小。
她很滿意,決定出門玩兩圈,喊道:“走啊,出門看電影去。”
她還沒看過這個?時代的電影呢。
還好不是電視劇裏那種,在露天的廣場上,有?人背着錄像機過來,村裏的人都要自己帶凳子過去坐着看。
北京裏是有?電影院的,只是座位都比較狹小,一個?個?擠着挨着坐。
電影院的人看見綁着石膏的游鶴鳴還一陣驚訝,小心提醒他:“小同志,電影院裏人很多?,你要注意一點。”
“小同志,你需要幫忙嗎?”
游鶴鳴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就?好。”
盛驕在旁邊哈哈大笑,她在旁邊買了兩瓶汽水和瓜子,很是為他考慮般說道:“我來拿着吧,等你坐好了再給你。”
游鶴鳴其實沒多?大感覺,他之前都能拖着瘸腿一路走,現在綁上了石膏,還有?拄拐,完全沒什?麽問題。
他嗯一聲,坐在位置上之後,盛驕把汽水遞給他一瓶:“給你一瓶,甜的。”
游鶴鳴也是第一次看電影,他抱着汽水,小心地喝了一口。
汽水是橘子味的,咕嚕喝一口,很甜。
他彎着眼尾:“很甜。”
電影幕布的光瑩瑩的,
盛驕正?有?些怔然地看他,電影院裏的燈突然全部都暗了。
從二樓探出一道直直的光,照在前面的白色幕布上。
幕布上就?有?了畫面。
盛驕摸了摸鼻尖,轉頭看向電影。
電影是黑白的,而且沒有?聲音,聲音似乎是後面有?人在配着,時不時有?些不對勁。
盛驕一邊看一邊暗笑,這電影也太粗糙了。
她還想吐槽一下,卻瞥見旁邊的人看得入迷,眼睛亮晶晶的,小口小口喝着汽水。
盛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拿出水煮花生剝開來,扔入嘴裏慢慢吃。
她就?說嘛,小孩子就?要多?出來玩,一天天待在家裏洗衣做菜多?無聊啊。
........
等游鶴鳴腿上的石膏終于可以?拆下來的時候,盛驕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問道:“那他就?是好了?”
帶了這麽久的石膏,就?要拆下了,盛驕心裏還有?點沒底。
章老?頭摸着下巴:“肯定啊,年輕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好,又?養得好,肯定長得好。”
盛驕一想,确實是這樣,十?幾歲的時候受傷,和三十?幾歲受傷是不一樣的。
越年輕的人越容易好起?來。
游鶴鳴垂着眸子坐在椅子上,露出那一截石膏:“直接敲掉嗎?”
章老?頭拿了個?小錘子過來:“直接敲掉。”
他摸着這石膏,手掌幹枯卻帶着力度,沉聲安慰道:“你信我。”
游鶴鳴嗯了一聲,彎着眼睛笑:“我信您。”
他擡眼看着站在前面的盛驕,眼尾的弧度又?加深了些,笑意清淺。
盛驕愣了下,才勾起?笑容來。
像個?小狗狗。
有?點乖。
章老?頭按在小腿石膏上面,帶着技巧輕輕一敲,石膏就?破裂了。
将石膏碎塊一次取下後,裏面的小腿生長得極好,白嫩白嫩的。
就?是小了一圈。
盛驕站在一旁哈哈大笑:“你這個?大小不一樣了啊。”她只是聽人說過會不一樣,沒想到這麽明顯。
她笑着笑着看見了游鶴鳴微睜的眼睑,他似乎不可置信這個?樣子。
盛驕收斂笑意,連忙安慰道:“這應該是正?常的啊,會長好的。”
她戳了戳章老?頭的背:“爺爺你說,是不是會和左腿長得一模一樣。”
章老?頭點頭道:“只是萎縮了一點,過段時間就?長好了。”
游鶴鳴這才放下心來,體?會到內心深處那湧現上來的喜悅。
章老?頭站起?身來,把位置讓給他,說道:“你來,走兩步。”
這聲音給他一陣強有?力的定心劑,他看着盛驕,盛驕笑着點了一下頭:“起?來走走呗,才兩個?月沒走路,不會了嗎?”
游鶴鳴扶着椅子邊,慢慢站起?來,腳底輕輕觸到地面,然後把身體?重量壓了上去。
很輕松,沒有?痛楚。
他的小腿處,也沒有?一塊凸起?猙獰的部位,平滑順直。
他上手去碰了一下,指尖微微顫抖。
游鶴鳴呆呆地看着小腿片刻,才擡起?一張彎着眼尾笑的俊臉。
“謝謝。”
他看向盛驕,又?看向章老?爺子:“謝謝你們。”
章老?頭正?想說些什?麽,盛驕率先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別弄那些個?煽情的啊,今天晚上我要吃紅燒豬蹄。”
她可受不了這種煽情的眼神,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還是喜歡游鶴鳴站在一邊不說話?的樣子。
不過現在雙腿直立,正?常走路的模樣也挺好看的。
他們都像是松了一大口氣,游鶴鳴的表情也越來越輕松,時長嘴角勾着笑意,彎着自己的鳳眼看向小腿。
為慶祝游鶴鳴傷好了,盛驕買了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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