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回村 (1)
盛驕語氣輕快地哎了一聲, 從容應對:“二?奇。”
周二?奇幾?步跑過來,還在他?後面的周飛周揚兄弟慢了一步跟上來,站在他?們身前之後就有些呆滞。
有些遲疑地喊她:“嫂子?”
幾?個大男生看向盛驕, 有些不可?置信,怎麽嫂子變得這麽年輕漂亮了?
這是遠遠地沒看清楚長相才把嫂子喊得那?麽自然, 現在看到了,只覺得像是個......漂亮妹妹?
還是從城裏來的那?種小姑娘, 可?是城裏來的知青都沒有嫂子好看。
眉眼?明亮,皮膚白皙,比白豆腐還白嫩。
周二?奇有些讷讷道:“嫂子,你咋變化這麽大啊?”
其次他?才看向游鶴鳴, 游鶴鳴的頭?發修剪了,兩人雖然穿着樸素,但很幹淨, 神态氣色又好,他?驚喜道:“老大, 你腿真的好了啊!”
“還能騎三輪車了。”
村民?們三三兩兩圍過來, 趙嬸子也瞧見他?們了,很是開心:“妹子, 你們回來了啊!”
“變化可?真大。”
“俺們不曉得你們去北京了。”趙嬸子的女兒在那?邊喊道,“那?可?是首都, 首都好耍嗎?”
“北京是不是有一千多個人?”
她能想到最多的人數就是一千多了,再多的她想象不出
來。
“你們有沒有去過那?□□啊?”
“是不是好大好漂亮。”
“你們變化好大啊, 都變得不認識了......”那?邊的大叔想說, 都變得不太像他?們村裏頭?的人, 簡直快要認不出來了。
盛驕一拍手?,笑?着迎合道:“可?不是嘛, 去了趟北京,長了不少見識!”
趕在剛醒來沒幾?天的時候出一趟遠門,能避開他?們對盛迎遞以?往形象的記憶。甚至是模糊掉他?們對盛迎遞的記憶。
他?們去了這麽長的時間,就算他?們覺得盛迎遞改變了很多,但是盛迎遞在他?們村子裏時間本就不長,還沒怎麽相處過,就已經出了一趟遠門。
又是去北京待這麽長時間,誰來問?變化,都可?以?有理由。
盛迎遞的形象将會被盛驕取代,盛驕可?不是什麽會收斂也會演戲的人,待在這個小村子裏難免會引起別人的誤會和猜疑,不如直接走遠。
那?就是去了首都,首都那?麽厲害的地方,在那?裏長見識了,可?不就是會大變模樣。
游鶴鳴被幾?個兄弟圍着問?北京的情況,他?眉眼?帶笑?,去之前氣息還有些頹靡陰沉,現在也變化很大,內斂取代了陰沉,氣質也變成舒緩起來。
盛驕嘴角帶笑?:“北京可?太大,真不愧是我們的首都啊,那?可?是太漂亮了。”
“你們是不曉得,那?樓可?高了,到處都是小車,她們穿得也時髦......”
大隊長過來,拍了一下游鶴鳴的肩膀:“好小子。”
當然也有幾?個看不過去的人,瞅着他?們的樣,有些尖酸地說道:“這大包小包地回來,是在北京賺大錢回來的嗎?”
雖然有些酸氣,但還是比較克制的,只是有些羨慕:“你們可?真是厲害,能跑去北京。”
盛驕就等着她們問?呢,擺手?道:“沒呢,錢都花完了,這全是中藥。”
“我們是去看病,你以?為呢。”盛驕有些心戚戚的模樣,“這進?一趟醫院,不知道怎麽的,人還雲裏霧裏地找不到方向,手?上的錢就花完了,也沒拿到什麽藥,也沒看到什麽實質性的東西。”
一說到這個,大家又有共同話題了:“就是啊,這醫院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明明俺看的是這個,他?非要俺去看那?個。”
“是啊,醫院就是個坑錢的地方,沒病也要給?你弄出幾?個毛病來。”
有人反駁道:“哎,可?不能這麽說,還是有好的,有病還是要去醫院。”
盛驕連連點頭?:“就是就是,不能諱疾忌醫啊,我們不懂的事情還是要聽?專業的人來指導,不能自己瞎指揮。”
“确實是這樣。”
游鶴鳴就坐在一旁和周二?奇小聲說話,耳旁聽?到盛驕的胡吹瞎扯,眼?裏閃過絲絲笑?意?。
沒過一會兒,周二?奇還是太好奇了,悄悄又問?他?:“老大,嫂子這變化也太大了吧,看起來年輕了十多歲呢。”
“這咋弄得?”
游鶴鳴嘴角有些笑?意?,說道:“是年輕了很多。”
每天吃好喝好,睡得也久,也不用下地幹活曬太陽,能不年輕嗎?
周飛周揚兩兄弟在旁邊,好奇地摸一摸游鶴鳴的腿腳:“老大,你真好了啊?”
游鶴鳴嗯了一聲,把褲管子撩上來一點,露出看不出痕跡的小腿,一雙筆直有力的長腿,腿腳線條有力,還有薄薄的肌肉。
他?們倆直嘿嘿笑?,把車上的行李都搬下來:“老大,走,俺們給?你搬回家去。”
一群人圍着盛驕在那?邊叽叽喳喳,大隊長發話了:“行了,讓他?們先回去吧,也是走大老遠路回來的,怪累的。”
盛驕揚起笑?臉告別衆人,慢悠悠地回到那?個小破屋子裏頭?。
突然有一種從夢幻到現實的落差感。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周二?奇說:“老大,雖然你給?了俺鑰匙,但這些天俺們都是把客廳、院子和那?個廚房搞幹淨,沒去裏頭?的房間。”
他?們也不好意?思去進?裏面的房間,裏頭?要是有什麽貴重的東西丢了可?就不好了。
院子裏的雞在咯咯亂叫,周二?齊蹲在一旁把收集起來的雞蛋掏出來,獻寶似的獻給?游鶴鳴:“老大,你看下的雞蛋,我都給?收起來了。”
游鶴鳴看着整齊的院子,說了句:“謝謝。”
周二?奇憨憨地笑?着,撓着自己的腦袋:“謝什麽,不需要。”
片刻後,游鶴鳴又問?:“怎麽來的雞?”
之前盛迎遞養的雞都給?他?拿去換掉了,換了些藥材和雞蛋。他?們家早就沒有雞了才對,現在院子裏還多了不少長大的母雞。
周二?齊摸着腦袋憨憨地笑?,周飛替他?回答:“俺們接到了老大送來的糖,拿去換了錢,然後給?老大抱了幾?只小雞仔回來。”
那?些糖很精貴,吃一個過過瘾就好了,哪裏舍得全部都吃掉。
所以?商量着一起去換了錢,又在外面抱了幾?只小雞仔回來。
盛驕一聽?到這個糖就覺得好笑?,游鶴鳴當時想給?大隊長家裏寄一些東西,寄一些便宜玩意?,擔心浪費了郵費。
寄寫貴重東西,又怕大隊長一家心裏不舒坦,還找不到好的理由,怎麽到了北京還有錢寄些好東西回去?
游鶴鳴坐在桌子前面,很是糾結萬分,那?個時候他?的臉皮還沒練出來,找不到什麽合适的理由。
盛驕覺得好笑?,挑眉看着他?。
最後游鶴鳴把視線投向她,默默地求助。
那?雙漂亮的鳳眼?就靜靜地看着盛驕,給?盛驕看得有趣,微揚起下巴指了指那?邊的章老爺子:“這不是現成的理由嗎?”
“別人送的,醫院福利,家裏多的,老爺子不吃的.......”
游鶴鳴恍然大悟,用這個理由寄了幾?次糖果和餅幹回去,知道幾?個兄弟總會去鎮上等着信,他?還不忘給?自己的兄弟們都捎上。
後來大隊長寫信讓他?別花錢了,這才沒有再寄了。
盛驕蹲在一旁晃了晃雞蛋,問?他?:“二?齊啊,這雞蛋放了幾?個月,不會壞了嗎?”
周二?齊長長地詫異一聲,解釋道:“嫂子,這雞才長大沒多久,雞蛋也沒放多久啊。”
小雞仔長大是呀時間的,又不是一抱回來就能下雞蛋,他?們養了一段時間才長大。
正巧這雞開始下雞蛋了,老大他?們就回來了,這不是書?上說的那?種雙喜臨門,還蠻有緣分的。
盛驕小小地哦了一聲,笑?着問?他?們:“你們就一直這樣養着?”
周二?齊說道:“對啊,早上俺來。”
周飛周揚補充:“中午俺兄弟倆來。”
周鐵說道:“晚上俺回來,換着來。”
幾?個半大小夥子,堅信老大一定會回來的,還會好好地回來。
游鶴鳴心下動容,說:“趕明我們殺兩只雞來吃吧,一起慶祝慶祝。”
“你們都一起來吃。”
周二?齊等人又把雞蛋的事情抛在腦後了,很是興奮地蹦起來。
周二?奇指了一下廚房裏的東西,說道,“老大,你那?些草根俺都給?你看好了,回回來都給?你翻一下,現在都幹了。”
游鶴鳴應了一聲:“嗯。”
“老大,我們先走了!”
“嫂子,把東西給?你們放下啦。”周飛周揚在外面喊,“嫂子,老大,你們先休息吧,我們改日再過來。”
等他?們都離開後,盛驕坐在客廳裏面,神情間有些長途遷徙的倦意?。
她先把自己的燕麥粥找出來,說道:“煮粥吃吧?”
雖然語氣帶着商量,但她就是想吃。
游鶴鳴說:“粥熟得慢,你還要喝粥嗎?”
盛驕說:“要!”她累了好些天,不想吃別的,就想喝一口?熱乎的、甜甜的粥,而且要煮出來顏色好看,聞起來要又香又甜。
走之前他?們還有一批東西是寄到了鎮子上的郵政局,估計過兩天才會到,還得去鎮子上拿。
這個時候寄大件的東西還挺貴,而且也怕路上給?丢了,要是那?些貴重東西在路上丢了,也沒辦法再找回來,怪不得沒多少人願意?寄東西。
他?們寄的是一些紅棗、桂圓等體積輕,但很占位置的物件,還有些餅幹糖果零食之類的東西,其實這些零食在省城上也能買到,甚至在鎮子上也能買到,但老爺子非要給?他?們弄,那?就一起寄過來咯。
盛驕拿出一把花膠來:“切一點泡好,可?以?明天早上炖湯吃。”
“你不是要殺雞嗎?正好一起炖。”
他?們身上帶着的都是比較貴重的東西,老爺子把包裹打包了好幾?層,生怕他?們在路上被別人偷了去。
不僅養顏補氣,還對外科手?術病人的傷口?恢複有好處,是個和燕窩差不多的東西。
游鶴鳴接過東西,先去前面找趙大嬸借了點柴火和紅薯,回來燒火煮粥,把紅薯放在另一個鍋子上蒸上。
盛驕就樂滋滋地就從行李裏面翻出一點随身帶着的小零嘴,掏出幾?個丹果皮開始慢悠悠吃。
還不忘說:“可?以?先燒熱水嗎?給?我倒杯水喝呀。”
游鶴鳴确實忘記這一點了,他?們村子裏的人都是直接喝井水的,趴在井邊上就能對着喝。
他?拿過盛驕的搪瓷杯,又走到對面去接了杯熱水。
說起來,他?以?前也算是臉皮薄的人,不常和村裏這些大娘大爺交談,要是以?前回家後沒熱水喝,他?會直接喝井水将就一下。
而且他?本來就不是那?種要喝熱水的講究人,更別說家裏沒柴沒糧的時候。
只是被盛驕帶的,他?開始喝煮沸之後的涼白開,也會更在意?身上的清潔衛生。
倒是不知不覺變了很多。
等接水回來沒多久,周二?奇又過來了一趟,他?背着一捆柴,還提着一袋子玉米餅子過來:“老大,俺娘說你家裏肯定沒辦法開火,讓我送了些玉米餅面餅子過來。”
盛驕只覺得有趣,這村子裏爹、爸、媽、娘一頓亂叫,各有各的喊法,大家也沒在意?。
游鶴鳴接過了玉米面:“替我謝謝嬸子。”
周二?奇擺手?說道:“沒事沒事,俺娘可?開心了,你們之前送過來的糖她還收着呢,一點玉米面餅子算什麽。”
等周二?奇離開後,游鶴鳴開始接水打掃衛生,床板子都給?拆了,徹徹底底地擦幹淨。
盛驕喝着枸杞水,瞅着這張最開始醒來的床板,說道:“改明兒你再給?我打一張床吧,這張床就捎給?盛迎遞。”
“也給?你老爹換一張新床。”
游鶴鳴手?底頓住片刻,輕聲應道:“好。”
盛驕說:“我那?張床要大一點,好看一點,舒服一點。”
游鶴鳴點頭?:“可?以? 。”
得了他?的應允,盛驕才心滿意?足地繼續吃零嘴。
他?們行李大,最重要的就是背着幾?床棉絨被子回來了,要是路上掉了,她上哪去找這麽好這麽舒服的被子?而且郵寄的速度慢,萬一等他?們到家裏,被子還沒到呢。
這舒舒服服的棉絨被子,可?比之前那?幾?床笨重的老式被子舒服。
游鶴鳴把舊的東西都整理到一旁,床板放在外面晾曬,先把裏面掃了好幾?遍,又用拖把仔細拖幹淨。
這才把行李裏的花膠、阿膠、何首烏、燕窩等貴重吃食都鎖進?暗格裏面,然後把盛驕常吃的燕麥、麥乳精等又放在暗格前面。
最後把院子裏的床板重新安裝回去,把被褥被子枕頭?全部換成新的。
弄完以?後,盛驕又在外面喊他?:“游鶴鳴,這粥是不是熟了啊?”
游鶴鳴眼?裏閃過無奈,起身出來,一看鍋子裏的粥滾着泡泡,又把蓋子放開了些,以?免米湯溢出來。
他?看了這麽多本菜譜,又學了這麽多的菜式和食療食譜,越發有大廚的氣質了。
“還要再等一下。”
盛驕眼?巴巴地看着鍋子:“等一下是等多久啊?”
游鶴鳴從懷裏掏出她那?塊小巧的手?表,把手?表遞給?她:“十五分鐘後就行。”
盛驕把手?表接過去,說道:“好吧。”
她又說:“手?表不太好帶出去,我們那?個小鬧鐘呢?”
她說的小鬧鐘其實是一塊圓形鐵質的小鐘表,但盛驕總覺得和幾?十年後的一種小鬧鐘很像,就叫做鬧鐘了。
游鶴鳴說:“擺在你床頭?櫃上面了。”
盛驕哦了一聲:“好吧。”
買了這麽多好東西,都不能擺出來,只能藏在屋子裏頭?。
手?表也不能大咧咧地戴在手?上,只能收在裏頭?。
這就是傳說中的外表平平無奇,內裏大有乾坤吧。
等盛驕舒舒服服地吃了一碗燕麥粥,又對着游鶴鳴說:“洗澡!我要泡澡!”
從北京的房子回到這破舊小房子裏,需要好好适應一番。
這裏沒有一個能流水的浴室,只能用木盆裝水洗漱,洗完之後再把水倒掉。
盛驕在想,把自己藏在衆人之間偷偷發財的計劃,要早日提前了。
她要在家裏修建一個浴室。
不對,盛驕擡眼?看向這破破爛爛的泥草房子,她要把這泥巴房子給?推了,全部重新建成紅磚綠瓦,擴大個幾?十倍,該有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差。
要用最好的磚頭?和設計,即使放到很多年以?後也能改成農家院那?樣。
即使到了村子裏面,自己的日子也要好過起來,不能消費降級。
游鶴鳴出去給?她燒水,也發現了這裏的一切都不便利。
屋子裏沒有電燈,晚上只能靠蠟燭;沒有自來水,只能去井裏挑水打水;更不會有全天供應的熱水和煤炭,需要劈柴燒水。
游鶴鳴轉身望向這草房子,這地方實在是太過破舊了。
不僅是破舊,更是一種落後。
他?明明也過了十多年這樣的日子,現在卻也有些無法适應。
盛驕只是把椅子搬出來,坐在外面乘涼。
屋裏頭?沒有風扇,有些悶熱,還有些說不清的灰塵的味道。
即使游鶴鳴已經打掃得很幹淨仔細了,但長久沒住人的房子就是會有一股陳舊的味道。
游鶴鳴看向院子裏的盛驕,幹幹淨淨一身短衣長褲,倒在椅子上扇着風。
露出白皙的手?臂,姿态悠閑。
露天院子裏都是蚊子和小的飛蟲,嗡嗡直叫喚。
盛驕瞅着這蚊蟲一陣惱怒:“游鶴鳴,你們以?前怎麽解決這問?題的?”
她把自己的胳膊遞給?游鶴鳴上,只見上面紅腫着的大包,她的皮膚養得白皙,原本的暗黃全部褪去,現在被叮一下格外明顯,看起來很是可?怕。
盛驕用指甲在蚊子包上按了一個十字交叉,但還是沒能止癢,有些痛苦地喊他?:“快解決掉這些蚊子。”
游鶴鳴的視線落在她胳膊上的蚊子包,紅得突兀,又紅得吓人,他?嗯了一聲,三兩下把火升起來燒水:“你等我一下。”
他?先從行李裏面拿出硬幣大小的小鐵瓶子遞過去:“用清涼油擦一下。”
包裏有幾?盤陽光牌蚊香,裏頭?是彎彎繞繞的黑色蚊香,拿出一塊來,還得仔細拆開成兩個。
游鶴鳴蹲在一旁,把裏面的小鐵架立起來,把蚊香點好放在階梯前面,不一會兒就飄起一道淼淼的煙霧。
但院子裏太大了,又是露天的廣場,蚊香的作用并不大。
游鶴鳴想了想,拿了把鐮刀別在身後出門,在門口?單手?抄起一個籮筐,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游鶴鳴遞過來的東西又叫“萬金油”,蓋子上印着一龍一虎,打開後就是一股風油精的味道,像是風油精凝結成塊了,盛驕擰着眉,沾了一點塗在蚊子包的地方。
被塗過的地方清清涼涼,倒也不癢了。
只是這周圍的蚊子一直在頭?頂上飛,弄得她有些惱火。
等盛驕被蚊子惱得要罵人的時候,游鶴鳴背了一筐子的草回來,他?把這些草堆在院子空地,把最裏面的地方點燃,又弄滅成暗火,讓這草燒出大片的煙霧來。
盛驕揮了揮飄到面前有些嗆人氣息的煙霧:“這是在幹嘛?”
游鶴鳴額前還有些汗,順手?給?自己擦去,說:“燒起辣蓼草,煙霧可?以?熏走蚊蟲。”
盛驕哦了一聲,看半空中的蚊子都慢慢離開,這才坐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地吹着風。
游鶴鳴站在草堆前面看了她一眼?,擡腿去屋裏拿出蒲扇來,遞給?盛驕:“用這個扇風。”
一把極大的蒲扇,但做工挺好,收邊齊整,又沒有毛刺,不會刮到手?臂。
盛驕笑?了一下:“這是你以?前做的嗎?”她接過蒲扇給?自己扇了幾?下,風還挺大的。
章老爺子那?裏有着吊扇,吃飯的時候頭?頂的吊扇呼啦呼啦轉着圈,再配上那?單門冰箱裏的冰西瓜,簡直是消暑利器。
不過老爺子也不會讓盛驕一直這樣吃着,西瓜太寒。
而老爺子有一天,從外面背回來一個小的臺式電風扇,說是北京試銷的一款電風扇,問?她要不要。
盛驕當然是要的啊,把這小電風扇擺在桌子上,每天都吹着。
那?頭?頂上的吊扇太吓人了,她生怕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哐叽一下掉下來,她不曉得那?會是什麽場景。
現在電風扇也帶不過來,就算帶過來了也沒用。
村子裏根本沒有通電路,也沒有發電機,沒有發電機,就沒有電,沒有電路,安什麽電器啊?
那?不白扯嗎?
游鶴鳴再沒有比現在更清晰,這是一個落後又貧窮的村子。
宛東鎮下有十來個大隊,也就出了一個大隊有燒磚的廠子,廠子就在宛東鎮旁邊。
鎮子上也才兩個廠子。
而這幾?個大隊裏面,只有兩輛拖拉機,其中會拖拉機的也就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周家村的周築生。
只是這邊的路太封閉,磚塊不容易運出去。省城這下面一共三十多個鎮子,宛東鎮算是又很難發展的地方。
但村子裏的人至少溫飽還不是很成問?題,在這裏靠土地吃飯,一年到頭?緊着點吃,還能攢下幾?十塊錢。
盛驕在這邊發散思維随意?想着事情,那?邊游鶴鳴喊她:“水燒好了。”
她動都沒動一下,說道:“倒進?盆裏了嗎?”
游鶴鳴語氣平靜:“倒好了。”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要滴一點花露水嗎?”
盛驕打着哈欠走過來,說道:“滴吧。”
說是這花露水也有驅蚊的作用,但沒過一會兒她又補充道:“兩三滴就好了,這味道有點太香了。”
這花露水是游鶴鳴從外面買回來的,聞久了居然還習慣了。
“嗯。”游鶴鳴拿出那?瓶綠色包裝的花露水,擰開蓋在,在水裏倒下兩滴綠色的水珠。
這裏面透出濃郁的金銀花和薄荷的味道,游鶴鳴聞着這氣息,只覺得奇怪。
北京的女人都喜歡身上的香味,但盛驕不是特別喜歡。
她哪裏知道,盛驕以?前那?些獨家香水都用膩了,用到最後懶得噴,在家裏當做空氣清新劑用。
而她的院子裏種滿了鮮花,屋子裏到處都是清淡的香燭氣息,就連烘幹機裏都用着特調的水霧精油。
她能賞臉用這種金銀花的花露水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等洗完以?後,盛驕開始從頭?護理自己,最後塗上一層護發精油,坐在外面吹風,讓它自然晾幹。
她閉着眼?睛睡在搖椅上面,微濕的頭?發散落在腦後。
游鶴鳴坐在小椅子上看了一下,想到這裏也沒有沙龍吹風筒,好像她回來之後,用的東西都在降級,半晌後突然開口?說:“明天給?你打一張竹床放在樹下乘涼吧。”
門口?有好幾?棵很大的樹,這樹怕是有些年頭?了,鬧饑荒的時候也沒有把它的樹皮啃掉。
現在上面正陸陸續續結着一個個的小石榴,這石榴個小,又不好吃,所以?沒什麽人來摘,就矮一點的地方被小孩子摘了去嘗個味道。
把竹床擺在這樹下,也算是消暑的一種方法。
盛驕閉着眼?睛,懶洋洋地說道:“一張床放樹下,那?房間裏面呢?”
游鶴鳴笑?了一下,笑?聲清淺,說道:“房間裏放竹床,冬天又會冷了。”
“哦。”盛驕可?沒想過這個問?題,要是到了冬天還不能鳥槍換炮,她這麽多年白活算是白活了。
第二?天起來,盛驕又變得精神煥發,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游鶴鳴,給?游鶴鳴都看得心底發毛。
他?仔細想了想自己做的事,水燒了、早飯做了、屋子打掃過了、現在正準備去砍竹子,然後給?她打兩張竹床。
應該沒有落下的地方。
他?問?:“怎麽了?”
盛驕笑?盈盈地看着他?,問?道:“中午做竹筒飯吃吧。”
“你不是要去山上砍竹子嗎?我們吃竹筒飯吧。”
游鶴鳴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麽事,就這點小事。
他?應了一聲,帶着小斧頭?出門:“我出去砍竹子了。”
盛驕喜滋滋地招手?:“去吧,拜拜,等你回來吃午飯!”
等他?回來吃午飯?
游鶴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明是等他?回去做午飯,但聽?到那?個“等”字,他?心底還是浮現出絲絲笑?意?。
等他?出門之後,盛驕去把黃紙和冥幣翻出來揣兜裏,又拿了一點花生,拎了一瓶酒出來,把這稀罕的白酒倒入普通的壺裏,封好之後往後山上走。
後山上還是一貫荒涼,光禿禿的山腰上,只有矮木和雜草叢生。樹木凋零,葉生了又落,落了又生,誰也不曾在意?過。
在這塊地方枯萎又腐爛,又繼續生根。
盛驕找到周大貴的位置,把花生和白酒都擺上去,掏出火柴來,把這一疊黃紙全燒了。
“兄弟,好久不見了。”她撒了點白酒出來,說道,“說好了回來請你喝點好東西。”
“那?些紅棗桂圓什麽的,我就不擺了,放在這裏太顯眼?。”她看了眼?這小土堆,看見土堆旁邊的雜草被拔掉了,便想到昨天晚上游鶴鳴肯定過來了。
她又說:“你也看到了,你那?個養子腿腳好了,還學了不少東西,我也算是對得起你那?些撫恤金。”
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木牌來,這木牌上赫然是盛迎遞的生辰八字,是她從廟上求來的,別人可?能會有忌諱,但盛驕完全沒有。
如果舉頭?三尺真的有神明,那?她這樣堂堂正正做人,又有什麽不對的嗎?
神明也不能不講道理。
她蹲在周大貴的墓碑後面,刨了一小塊地方,把盛迎遞的牌子給?埋了下去,絮絮叨叨地說道:“小姑娘啊,以?後這樣大好的青春不要再浪費了。”
她沒有叫人家盛迎遞,這名字說出來都覺得晦氣。
“小姑娘,我先給?你弄一個木牌回來,等我死了,會給?你建一個超大超漂亮的墓碑的。”
“兄弟,你就把盛迎遞當作你的義女吧,先把地方讓她一小塊,我重新建一個盛迎遞的墓碑實在是有些顯眼?了。”
哪裏有活着的時候還給?建個墓,還弄個墓碑在這裏,都會覺得盛驕這人瘋了。
盛驕笑?了笑?,只覺得自己有些渾不吝,“我呢,就多給?你們燒一點紙錢,走哪都不能沒錢不是嗎?”
“這些都是首都的手?藝人疊的新衣服,看你們喜不喜歡。”
“舊衣服呢,我也給?你燒了,你不喜歡就把那?些衣服都給?揚了吧。”
“我是覺得小姑娘要穿好看一點......”
說着說着盛驕覺得好笑?,她什麽時候這麽婆媽了?
她仰頭?喝了口?酒,酒香濃郁,喝起來綿長又厚重,她擦了把嘴,然後說道:“兄弟,你的撫恤金我都加倍還給?你兒子了,也不算欠你們什麽了。”
她蹲在這地方,把壺裏的白酒倒下,然後拎着空壺往回走去:“走了,周兄弟,還有小姑娘,下次搞到什麽好東西,再給?你們送過來。”
等她回去之後,游鶴鳴還沒回來,她就躺在小搖椅上休息。
而繞了一段路從後山腰那?塊過來的游鶴鳴聞到一股酒味,從老遠他?就聞到了一個濃郁的酒味,風中的酒意?還未消散,他?站在墓碑前面,看見這未燃盡的黃紙和錢幣灰。
竹子很長,他?背了十來根,壓在肩頭?之上,竹尾拖着地,拖出長長的尾巴。
竹子在地上摩擦,發出枝丫的聲音。細長的竹影壓在肩頭?上,也落在地面上。
片刻後,他?卸下肩膀上的竹子杆,蹲下來把還剩着角的黃紙重新點燃燒幹淨。
橙黃色的火焰在手?指間向上飄,又漸漸地吞噬紙張。
放在地上那?一點黃紙很快就變成了灰燼,燒盡後還是紙張的模樣,只是片刻後又塌陷,變成碎灰。
“老爸,你看,她連燒個黃紙都不會。”
後山上起風了,卷着這樹枝枝丫擠在一處,蕭蕭瑟瑟,草木搖落,就連這紙灰都卷了起來。
煙霧飄舞,像是在風中回應。
等他?下山回去,就看見盛驕那?女人坐在屋檐下面,優哉游哉地嗑着瓜子,喊他?:“快點做竹床,再做一個竹子的搖椅,這舊搖椅上面的布都松了,躺在上面會掉下來,我的背挨到底下的杆子,不舒服。”
游鶴鳴把竹子卸下,頗為無奈地說:“還要什麽?”
盛驕略一思索,說道:“目前沒有了。”
游鶴鳴從工具房裏拿出工具箱,這箱子裏就是他?們父子倆多年來依靠的物件,鋸割、刨削、斧劈等等一應俱全。
游鶴鳴動作麻利,拿出鉛筆和草紙開始畫圖,規劃好長短大小和設計後,将草紙別在腰後,咬着鉛筆,一腳踩在竹筒上開始割據。
他?的手?臂有力,又露出一截精瘦的腰杆,動作倒是有幾?分野性。
盛驕坐在椅子上,朝他?吹了個長長的口?哨:“砉~”
游鶴鳴手?底動作突然一顫,鳳眼?看向盛驕,只見那?女人笑?着誇贊:“少年,好腰呀。”
游鶴鳴緘默地看着她,眼?神沉靜又清亮,半晌說道:“你是流氓嗎?”
盛驕哈哈哈大笑?,她在山上喝了兩口?酒,有些風流的酒意?,仰面躺在搖椅上,扇着自己的蒲扇吹風:“你幹活吧,我不打擾你了。”
游鶴鳴轉過頭?,又低聲罵了一句:“流氓。”
但他?耳朵尖泛着一絲不明顯的薄紅,伸手?摸向別在身後的草紙,抿直嘴角,還是沒有取下來。
迷迷糊糊之中,盛驕睡着了,像是做了一個很好的夢,夢裏一身輕松。
她是被一陣竹筒米飯的清香給?熏醒的,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夢裏舒坦還是這飯菜太香,她嘴角還挂着一絲笑?意?。
院子裏的竹床已經做了一半,做得不大,剛好一個人能躺上去。
做竹床很麻煩,需要事先設計好洞口?才能做到最好的榫卯結構,以?免後續釘子露出紮人。
盛驕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碗竹筒飯,上面蓋着臘肉和幹筍,忍不住贊嘆道:“廚藝越發精湛了啊,趕明兒都能去把國營飯店幹倒閉。”
游鶴鳴懶得理她,這女人就是嘴上會說些好話,哄着他?把一本又一本的菜譜都給?學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竹床已經基本成型,他?做成了太妃椅的模樣,能坐,能躺,也能睡下。
游鶴鳴坐在小矮凳上,給?竹子再一次打磨抛光。
在做之前他?就已經把竹子上的刺都打理幹淨了,這是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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