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把那一大一小兩個不正常的人甩開,中原中也奔跑在橫濱市的街道上。
頭發貼着臉頰,風吹過脖頸,他總算避免了與那個蘿莉、以及蘿莉控愛好者森鷗外的三人“修羅場”。在下午結束前,中原中也趕到了據說是太宰的新工作單位——武裝偵探社。
當然,太宰沒告訴過他地址,全是他自己查出來的。
中原中也站在門口望着這棟陳舊的四層辦公樓,猶豫三秒,踩着樓梯去四樓。
樓棟裏很安靜,一樓是咖啡廳,二樓是律師事務所,三樓空層,到了四樓就是連太宰治都能當員工的武裝偵探社。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事情,中原中也只想知道讓太宰敢跳槽的地方,究竟有着怎樣的吸引力。
推開挂着“武裝偵探社”牌子的門,辦公室裏明亮的光線射入眼簾,中原中也一眼就看到了太宰治。
坐在座位上的太宰治敲着筆記本,驚訝地看着自己,“中也?”
辦公室裏的社員都順勢看了過去,江戶川亂步微微睜開眼,綠色的眸子打量着那個男孩。
他含糊地嘟囔道:“奇怪的人。”
處處都是違和感,像是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一樣。
中原中也在衆人的目光下,擡了擡下巴,“我來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即使渾身不自在,他依然維持着盛氣淩人的姿态,用這樣的态度僞裝自己。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太陌生了,十年的變化讓他措手不及。在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他願意冒一點風險來窺視更多的真實。
國木田獨步一臉震驚,“男孩子?”
說好的蘭波小姐呢!
太宰治哈哈大笑,“中也本來就是男孩子,女孩打扮很可愛吧!”
不知道以後武裝偵探社的人見到中原中也,明白他的身份,會不會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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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讓鼓起勇氣來找自己的中也等待太久,他合上筆記本,走過去勾起中也的肩膀帶走,對國木田說道:“我去一樓咖啡廳,有事電話找我。”不給國木田反應過來的時間,他開心地翹班了。
在一樓的咖啡廳裏,服務員是一個穿着白色圍裙的女仆,“太宰先生,您點的咖啡。”
太宰治含情脈脈地執起對方的手,“你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女仆臉蛋圓圓,煞是可愛地說出冷酷的話:“太宰先生要是願意把前面幾次的賬單結了,我可以考慮喲。”
太宰治裝傻:“啊——”
中原中也被他習慣性的撩妹弄得很麻木,“太宰,我不是來看你怎麽找人殉情的。”
太宰治立刻恢複正常,笑吟吟地端起咖啡說道:“中也是來幹什麽的?”
女仆瞪了太宰治幾眼,抱着托盤走開。
看在太宰先生有客人的份上,暫時不和這個總是拖欠賬單的家夥計較了。
恢複兩人獨處空間,中原中也把白天遇到森鷗外的事情交代了,“我碰到了森醫生,他告訴我一件三年前的事情,并且對我說了你為什麽叛逃。”
太宰治支起臉頰,另一只手撚着細勺在咖啡杯裏滑動,“哦,他連這個都說了啊。”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
夾在他們之間的不僅是“三年”未見,更是橫跨十年的時間。
中原中也耐心等他說出真相,未料太宰治一改之前的态度,諷刺地說道:“你管這麽多做什麽,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你又不可能和我一樣脫離港口黑手黨。”他的眼眸沒有一絲笑意,純粹的黑暗,“好好在這裏玩,等時間到了就回去。”
這是來自二十一歲的太宰治的建議。
冰冷而理智。
中原中也有點惱火,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腳,“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殺了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的笑容擴大,“随便你呀。”
想殺織田作之助,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中原中也被他的笑容惡心到,“你對我含含糊糊有意思嗎?明知道我回去了就不可能再過來,為什麽不再多告訴我一點事情,這樣我能準備的就更多!”
太宰治垂下眸子,視線落在咖啡杯中,那裏倒映着自己——渾濁冷漠的雙眸。
“反正也不可能幫到我。”
失去的已經失去了,織田作之助永遠不會死而複生。
那一晚醉酒下的懇求仿佛是夢,中原中也深深的抽口氣,這個太宰簡直無藥可救了。就算是森醫生那類反複無常的人,對方也會想辦法幫助“過去”的自己,而太宰幹脆在清醒後放棄這一點,似乎對悲劇樂見其成。
這個人沒有所謂的“善”,也沒有所謂的“惡”,站在混亂的中間點冷眼看待一切。
中原中也說道:“即使過去的你重複悲劇,你也能笑出來嗎?”
太宰治一臉無所謂,“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中原中也終于氣笑了,一口飲盡咖啡,把杯子砸在桌子上!
“我會把你的想法告訴我那個世界的太宰,然後出了什麽事情,你就等着他來找你吧。”
太宰治的表情驚恐得扭曲,“你說什麽!”
雖然有做戲的嫌疑,但是太宰治确實被這個說辭吓到了,少年時的自己有多小心眼,他一清二楚,要是少年的他知道他故意不提醒,坑死了織田作之助——
這個未來不敢想象。
“我為什麽要插手你的閑事?”中原中也占據優勢,“要收拾你,也是你自己。”對付太宰治的當然還是太宰治,他已經對未來拭目以待了,“我相信你未來的日子會很精彩。”
不管是那枚粉色炮彈有什麽來歷,“穿越時間”這一點已經确認下來,他能可以過來,太宰也可以過來。
在中原中也神清氣爽地要離開時,太宰治撲過來,哭喪着臉喊道:“不要走啊!”
中原中也鄙視,“現在知道後悔了?”
太宰治悲傷地說道:“中也太壞了,沒有長大後好欺負。”
中原中也回到座位上,正式與十年後的太宰治談正事:“把三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太宰治。”
“唉,其實也沒什麽啦。”太宰治的喜怒哀樂說變就變,嘴裏說的話可怖至極,“我見證過森鷗外怎麽讓上一任首領‘退位’,所以森鷗外怕我也學他一樣幹同樣的事情,對我很防備。”
中原中也感覺沒辦法想象太宰治某朝篡位。
這人壓根沒這種野心吧!
太宰治眼睛彎彎,“上一任首領死得很慘呢,被森鷗外直接抹脖子,嘩的一下,血飚得牆上到處都是。”
中原中也瞪他,“……你不用描述地這麽形象。”
“好。”太宰治一切随他,此時咖啡廳只有他們兩個客人,“三年前,森鷗外把外來勢力Mimic引到橫濱,讓港口黑手黨、異能特務科、Mimic三足鼎立,最後以殺死Mimic首領為代價,換取異能特務科發放的異能開業許可證。”
太宰治的聲音不疾不徐,沁涼到骨子裏。
“異能開業許可證這種東西,你現在應該不知道,它算是象征國家對異能力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意思,對港口黑手黨的意義重大,森鷗外為了得到他,算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還把安吾是三面間諜的事情曝光。”
“最開始,森鷗外只是想讓織田作之助殺死Mimic首領,因為織田作之助和Mimic首領紀德的異能力一樣,都是能夠預知未來5秒危險的能力,他們兩個算是天生的克星。”
“只可惜這個想法難以實現,可是織田作堅持不殺人……其實也很正常啦,他要是願意殺人,早就從黑手黨底層人員升任到幹部階層了,織田作超級強的,像芥川那樣的小鬼一百年都打不過他,噗——為了能夠讓他殺人,森鷗外洩露了織田作收養了五個孩子的情報,令Mimic的人用炸彈殺死了那些無辜的孩子。”
“Mimic這個組織的人都不正常,他們是一群被國家背叛的流浪兵,毫無生存的執念,當Mimic首領得知織田作的能力後,他就一心想要死在織田作的手……”
随着這番徐徐的訴說,埋藏在地下世界的黑暗與血腥撲面而來。
殘酷得令人發指。
“根據某些研究證明,相同的異能力會出現異能崩潰,強的一方勝利,弱的一方死亡。織田作和Mimic首領戰鬥的時候,異能出現共鳴影響,雙方全力以赴,最後織田作殺死了紀德,自己也重傷身亡。”
太宰治把咖啡杯當酒杯一樣的搖晃,似笑非笑,“中也,即使你想贏過Mimic首領,也有一定的風險。”
中原中也心中沉甸甸,“你的[人間失格]應該可以——”
“很難。”太宰治斷然說道,“他是格鬥高手,我沒辦法在戰鬥中觸碰到他的身體,即使驟然無效化了他的能力,也沒有辦法一直保持這個狀态。”
何況在危險到來前,Mimic首領就會躲開,雙槍對準他。
太宰治見中也陷入思索,說出一個純潔的主意:“用下毒的方法比較有效。”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延遲危險到來的時間,等危險發生時,已經沒有辦法去阻止!”
太宰治點頭。
中原中也誇贊道:“你算計起來果然比我無恥。”
太宰治:“……”
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中也!
“等一下,這和森醫生防備你,你叛逃有什麽關系?”
中原中也拉回話題,趕緊問出自己的困惑,太宰治扭頭看向他,臉上的笑容燦爛,宛若驅散了黑暗的陰影,“森鷗外算計死了織田作,我為了朋友當然不想留下來啦。”
一股怒火從心底爆發,中原中也差點想要掀桌。
這是什麽理由!
朋友朋友,朋友這種東西這麽重要嗎!
他質問道:“我呢?他是你的朋友,十年後的我就不是你的‘搭檔’嗎?”
太宰治被他的态度弄得吃驚,歪頭道:“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中原中也呵呵。
在收銀臺整理賬單的女仆也被這邊的動靜吵到,擡頭疑惑地看向兩人。
太宰治的聲音越來越低,“你不是讨厭我嗎?我也讨厭你,這樣分開不是……正好嗎……”
他的臉上遭到了一個沉重有力的拳頭!
“嘭——”太宰治仰倒在沙發上,右臉很快就紅腫大片,腮幫子痛到說不出話。中原中也踩着皮鞋,面目猙獰,“我想我有必要代替另一個我找你好好算算賬了。”
這個人渣!
他要是真的讨厭太宰,怎麽可能和這個人成為“搭檔”!
把命都交到對方的手上!
他的異能力[被污濁的憂傷]會侵蝕意志,不能輕易發動大招,一旦發動,污濁的效果會讓他整個人會陷入瘋狂,戰鬥到死亡。能夠成為他未來搭檔的太宰治,有着唯一能消除污濁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假如太宰真的很讨厭他,只要故意拖延幾分鐘不救他,他就會死在自己的異能力之下。
他們之間,必須有着極強的信任,才能成為搭檔。
反之——
他們必然是一生的敵人。
中原中也無法想象自己把異能的開關交給對方,對方卻渾然不在意地脫離黑手黨。
“太宰,你還是給我去死吧!”
“啊啊啊啊——中也——別打臉啊啊啊啊啊——”
“嘭!”
中原中也掀桌。
穿越十年後的第三天,中原中也的怒槽值爆棚,想要日天日地。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一個人撐起整個文豪野犬cp的太宰治#
太宰治:我就是辣麽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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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