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綠衣軍中有事急匆匆的走了，李于便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睡了好久，醒了發現侍女在一邊眼睜睜地看着她，吓了一跳。

“有事嗎？”李于問了聲，結果感動得侍女都快跪下了，原來的項羽派人來送東西，可李于睡的沉，叫又不敢叫，走又不敢走，只好在床邊候着。

李于暗道慚愧，沒想到任性一把會給別人添這麽多麻煩，雖然身上酸痛，還是硬撐着起床，懶洋洋的沒有精神，匆忙洗漱一下出來，發現來的是比基尼。

比基尼低着頭筆直地站在門口，手裏捧着一個托盤，托盤裏面放着一沓疊好的織物，李于道聲謝，命人收下放在一邊。

比基尼站得太久，四肢都已僵直，慢慢地放下雙臂，回道：“王吩咐了，請您務必穿上一試。”

李于想起項羽從來沒給她送過禮物，而且現在因為綠衣的“努力”，似乎更沒有送禮物的理由，心中狐疑，答應一聲，保險起見，拿着托盤轉入內室。

那沓織物看着很是輕薄，李于遣走侍女才拿起，抖開一看立刻面紅耳赤，原來項羽不光自己喜歡過兒童節，連送人的禮物都是開裆褲。

真是太會羞辱人了！李于氣極，把褲子狠狠摔在地上，褲子太過輕薄，反倒迎風展開，險些飄到房外，吓得李于飛奔過去一腳踩住才放心，怕人看到，只好連羞帶氣地撿起。

細看那褲子開口毛糙，顯然是好好的一條褲子直接剪開的，再看那褲子腰圍，搞不好就是項羽自己的褲子，恐怕這禮物意有所指，不是單純的羞辱那麽簡單，想必是下午和綠衣的一時忘情的事已經傳到了項羽的耳朵裏，細思極恐。

再一想這東西若被綠衣看到了難免又是一場風波，本着寧事息人的原則，李于把褲子小心疊好、藏起殘缺，拿出來遞還給比基尼，謙虛地說：“這個不太合适我，還請你拿回去，王向來得高望重，日理萬雞，就不用挂念我這樣的小人物了。”

“王妃一定沒有試過吧？”比基尼撩起裙擺展示，“你看我穿着多美啊，又通風又方便，再說這是王的恩賜，你怎麽能拒絕呢？”

李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差點自戕雙目，夭壽啦，她看到了什麽？茂密的黑森林裏一片桃花盛開的地方？！

比基尼冷笑一聲，覺得在綠衣那裏丢的面子都在李于這裏找回來了，雖然說弱者向更弱者是可恥的，可是确實能讓人心情愉快啊。

非禮勿視，李于吓得趕緊把目光移開，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要放到那裏，比基尼譏诮道：“怕什麽？這東西你有我有大家有，說白了你我還不都是靠這個讨人歡心。”

“你！”李于氣得漲紅了臉，幾乎要掉下淚來，比基尼趁勝追擊：“為什麽不去找王呢，陪誰不是陪，你又不是處了，再和誰睡又有什麽關系？”

比基尼總算說出了心裏話，或者是把項羽的話帶到，李于反而鎮靜下來，深吸一口把眼淚憋回去，沒人心疼，流淚只會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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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愛和是不是處沒什麽關系，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我寧願孤獨終老。”

比基尼扯扯嘴角，“愛是什麽？能填飽肚子嗎？”

她臉上的表情與其說輕蔑不如說是迷茫和痛苦，看得李于聖母心泛濫起來。

“愛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是人與獸的區別，我們不是為了自己活着，而是為了愛的人活着。”頓了頓，李于又接着說：“也許你原來生活很苦，迫不得已做了很多錯事，但只要你勇敢面對黑暗，轉過身就能看到陽光！”

“呵呵……”比基尼笑了起來，很快就變成了狂笑，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最後笑道飙淚，停都停不下來。

李于傻愣在原地，覺得自己一定是說了什麽蠢話。

有侍女過來一巴掌狠狠打在比基尼的臉上，喝道：“那裏來的野丫頭，不懂規矩驚擾王妃，再敢放肆拉出去打死！”

比基尼終于停住了瘋狂的笑聲，泰然地撩起裙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微笑着對李于說：“這世界是不公平的，你覺得理所應當的正是別人掙紮着用盡全力的奢望。”

那笑容完美無缺，似乎不曾有淚珠兒滾落破壞美感。

不等李于回答，比基尼徑直轉身離去，臨走前像鬥敗的小孩一樣摞了句狠話：“王的禮物和話我都帶到了，好自為之。”

比基尼走後很久李于還是呆若木姬，傻站着好半天，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很簡單的道理比基尼就是不懂，看李于自己不就是個正面例子嗎？！雖然父母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還給她留下個便宜妹妹，可一路走來，不也活得好好的。

這就是李于的不對了，她雖然沒有父母庇護，可綠衣從小就天賦異禀，從城東打到城西，霸主地位十幾年都無人撼動，呼風喚雨好不得意，連帶的李于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衣食無憂。

可惜李于被保護得太好了，對枕邊人所作所為一無所知，不知道自己貌似辛苦的生活完全是辛而不苦，所以才能義正言辭地說着毫不切實際的話。

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連最基本的衣食保暖都保證不了，哪還有什麽閑心去喝雞湯，也難怪比基尼要笑話她。

而比基尼嘲諷的面具下面隐藏的是滿滿的嫉恨，嫉妒李于運氣好，恨自己投胎沒看清，所以她回去向項羽報告的時候很是添油加醋地污蔑了李于一番，巴不得項羽一時生氣把李于打入地獄，到時候大家都在泥坑裏面打滾，誰也別笑話誰。

然而項羽只是笑笑，埋怨劉邦出的騷主意，偷姬不成反被笑。

劉邦也陪着笑，“這個李于倒也有趣，和別個女子不同，不過您是王，她是妃，她陪你還不是理所當然？只要王你……”

說着把剃肉的尖刀用力插到了烤羊腿上面，那刀鋒利無比，入骨三分，直直地豎在那裏，像一座不祥的墓碑。

剩下的話劉邦沒說完而是用行動示意，因為他做事向來留有餘地，說話也愛說半句，看情況随時改變下半句。

比基尼窮人家孩子出身，那裏懂得這些心機，自以為猜到了結局，讨好地附和道：“王英明神武，哪個女人不甘心情願地受您驅使呢？我看這個李于就是不知好歹，王給她點厲害嘗嘗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項羽冷下臉，“你是說李于不是女人？還是說我并沒有那麽英明神武？”

劉邦也瞪了一眼比基尼，項羽的魅力向來男女通吃，為什麽只提到女人？這是瞧不起他啊！把一片木板丢到地上，“自己掌嘴。”

比基尼只好從地上撿起木板用力朝自己的臉上打去，疼痛中更加怨恨李于，覺得她受這些罪都是因為李于不識相不肯高攀項羽。

呂妃在一邊悄悄察言觀色，暗笑比基尼愚蠢，正因為李于不肯輕易屈服，項羽才對她念念不忘，男人還不都是一個樣子，妻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想到此哀怨地橫了劉邦一眼，結果發現劉邦若無其事。

劉邦拔出刀又用力橫切一下，笑道：“我是說王要單刀直入、快刀斬亂麻，女人和強大的人交往是種本能，只要王稍微表現實力，就會比那個綠衣強上百倍，還怕李于不哭着喊着來找王？”

項羽搖搖頭，想起戰場上恐怖的綠衣，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英勇、無畏、狡詐、戰無不勝，宛若有神明眷顧。

和這樣的人為敵就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可又不甘心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把李于讓出去，雖說只是一個撿來的姬妾，可不知道怎麽的就是沒辦法輕易放手，就像李于是他苦苦尋找最後失而複得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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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衣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悄悄脫衣摸到了李于的床上，想偷偷香一個再睡覺，意外地發現李于還圓睜着一雙大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牆角。

綠衣端詳半天才确認李于不是在眼皮上畫了兩只大眼睛，翻身抱住李于，笑問道：“在等我？”

李于搖搖頭，慢慢地說道：“突然覺得我把你養大挺順利的。”

其實并不順利，綠衣莫名發高燒，身上長疹子，甚至手足口病，小病小災的常有，都是李于一個人叫救護車、跑醫院頑強地挺下來，可現在回憶過去，只能想起各種美好的事情，苦難被完全忘在腦後。

“嗯。”綠衣想起來的則是各種争鬥、病痛折磨，但一路有李于相陪，就倍感幸福，點點頭說：“确實不是很難。”

因為覺得幸福，時間飛一樣的就過去了，并沒有來得及體味生活的艱辛。

李于本想訴苦的，結果綠衣這樣一答，一肚子的苦水反而倒不出來了，沒辦法再交流下去，只好悶悶地說：“是啊，好好休息吧。”

綠衣覺得李于不同尋常，可又找不出證據，夜已深了只好來日再說，躺下後覺得枕頭不舒服，無意間移動了下，掉出來本在枕頭下壓着的一團輕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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