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若論鬥法,太上老君肯定要碾壓張良的,可惜格鬥技術不行,屬于法師類的:只可遠攻,不可近玩。

所以張良下手的這幾下雖然沒招沒式的毫無章法,可也還是把太上老君打了個措手不及滿臉花,最後還是太上老君犧牲了一绺兒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才得以脫身。

“你等着!”太上老君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直接遁走,打算去天庭告禦狀去了。

張良茫然地站在原地,覺得什麽都完了,神仙肯定是做不成了,就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懲罰,聽說以前有個卷簾大将,失手打了琉璃盞,就被貶下凡塵歷經磨難,他這樣一失手改變了無數人的運勢,會不會被變成茅廁裏的石頭啊?

正倉皇不知躲往何處的時候,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兄弟,問你點事啊?”

竟然有人悄無生氣地拍到了他的肩膀,那是不是也可以悄無聲息地取了他的首級?張良猛地回頭。

綠衣淡然一笑,“那個,我有點事情想不明白,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呢?”

張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強行忍住要掉的眼淚,想起綠衣和他之間的種種過節,他在綠衣手裏就沒得着好過,不是被砸爛腦袋,就是受連累沒了雞雞,還屢次被打,最近更是被迫喝下藥水,見到綠衣的面就哭,簡直把祖宗八代的臉都丢光了。

“你是個凡人?”張良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我?”綠衣困惑地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沉吟了一下答道:“我現在應該還是一個凡人吧……”

“那就好……”張良科科冷笑,舉手做了個口訣,反正已經不能再壞了,不如就破罐子破摔,死之前先痛快地猛揍這個人一頓,要不是她,那裏會橫生枝節,出來這麽多的意外?!

念口訣需要時間,綠衣似乎不知道張良要做些什麽,歪着頭認真地看着他,直到張良結束,一道紅光閃過纏到了綠衣的脖子上,細看,竟然是一條紅色的粗繩子。

那條繩子有小手指粗細,柔軟堅韌,另一端被握在張良手中慢慢收緊。

“科科……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不如大家一起死!”

綠衣一動不動地盯着張良看了半天,張良被她看得發毛,用力收緊手中的繩子,綠衣似乎覺得應該配合一下,于是歪了歪頭,突出一截舌頭,表示自己真的快斷氣了。

張良吓得把繩子都扔了,驚呼道:“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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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個凡人,為什麽不怕他的仙術?若是妖人,身上有沒有妖氣,若是仙人,又為什麽一點仙人的樣子都沒有。

“我?我當然是凡人了。”綠衣自己動手摘下脖子上的紅繩,還頗有閑情逸致地試了試繩子的柔韌性,覺得很滿意,比較适合拿來玩某種趣味游戲,順手收在懷裏。

“你……你不能拿走,這是我的東西。”張良急道。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綠衣不屑地說:“剛才你用仙術攻擊凡人,這可是天地可鑒的事情啊,舉頭三尺有神明,難道你以為你能欺天嗎?”

“我剛才根本就沒動手!”張良語無倫次地為自己辯解,随即又激動地說:“不,你根本就不是凡人,凡人肯定早就被我殺了,你說你到底是誰?”

天邊傳來滾滾雷鳴聲,明明是個晴朗好天氣,突然就開始陰風陣陣,無數草屑灰塵被吹到空中,發出凄厲的嘶鳴聲。

張良怕得瑟瑟發抖,死到臨頭一改剛才的嚣張,向綠衣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你不怕我的仙術,你肯定不是凡人,對不對,你說你不是凡人啊,快說啊!”

張良聲嘶力竭地喊着,聲音在狂風的噪音中變得微乎其微,幾乎聽不到,綠衣側頭用小手指挖了挖耳朵,很無賴地說:“我都說了我只是一個凡人,難道你以為上天弄錯了嗎?!”

轟鳴雷聲越來越近,張良雙腿不受控制地抖動,最後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喃喃道:“完了,完了……”

“不!”張良突然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抓住了綠衣的褲子,“你救救我,要不然我死了,就沒人告訴你這件事情的起因了,你不是想問我問題嗎?我都告訴你,全都告訴你!”

也不知道綠衣用了什麽方法,她一點點地從張良痙攣的手中解救出了她的褲子,而張良卻一動也不能動,身體就如被無形中的大力鉗住了一樣。

綠衣憐憫地看着張良,“我只是想問問你今天天氣怎麽樣,會不會下雨,不過看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我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說完,綠衣轉身離去,再也沒看張良一眼,終于雷聲滾到了張良的頭頂,晴天一聲霹靂,雷聲震耳欲聾,張良吓得匍匐在地,等待着五雷轟頂的命運。

然而只有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地上很快就把幹燥的地面變得泥濘不堪,幾乎只是眨眼間,張良就被淋成了一只落湯雞,渾身滿是肮髒的泥點。

然而他是異常喜悅的,“我沒死?”

張良簡直要喜極而泣,“就說這個怪胎不是什麽凡人。”

“哎……傻瓜!”太上老君出現在張良的身邊,他頭上有個華蓋替他遮擋風雨,不過大小僅夠他一個人用,“他已經想起前塵往事了,你還陷在癡嗔中不能解脫。”

本來太上老君是真想去告禦狀的,沒想到剛一動身就發現綠衣過來了,太上老君也怕綠衣一時生氣錯手殺了張良,又和張良在賭氣不便出面,便躲在一邊看到了整個事情經過。

時間這麽一拖,太上老君的怒火也就平息了,畢竟他是修莊老的,向來順其自然,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主要)犯錯誤的人已經受到了懲罰,不如就讓這件事過去算了。

“他到底是什麽東西?”張良想起身,卻被太上老君按住了肩膀,既然那人已經放過張良一命,只是略作懲罰,那就要有被懲罰的樣子,否則,萬一那人再翻臉,又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的血雨腥風。

“他不是告訴你了嗎,他是一個凡人。”太上老君小聲地提醒。

“凡人?”張良苦苦思索,終于在一道閃電中醒悟過來,“你是說他是那個半仙半凡的雜種……”

這次連太上老君也救不了這個蠢貨了,天邊一道閃電直直地劈中了地上跪着的張良,随後無數道天雷砸到了他的頭上,來勢洶洶連太上老君也只得暫避鋒芒。

等雷電停歇,地上只剩下一個黑炭色的人形。

半響,人形黑炭咳嗽了一聲,吐出一道黑煙,嘆道:“果然是那人,還是這樣小心眼。”

不遠處的山頂上,綠衣拍了拍手,大聲地說:“誰說我小心眼?我這人從來不記仇,有仇的我當場就報了~”

山谷裏來回回蕩着綠衣的尾音:當場就報了……就報了……

,,,

其實綠衣說的太絕對了,也有的人得罪了她,但她又沒有報仇的,不是忍下了,是找不到人去報仇。

比如現在,她就找不到李于了。

但是綠衣并不着急,她摸出懷裏的那根紅繩,張良原來是姻緣殿裏的一名月老,他的這根紅繩其實是根結姻緣的繩子,每一對戀人手指上的紅繩都是這條紅繩裏的一絲。

但是張良最近都在忙着撮合李于和項羽,沒空去辦業務,所以這根紅繩仍然又粗又長。

綠衣把紅繩的一端系在自己的左手尾指,從懷裏摸出一本《紅繩使用說明書》,說明書似乎是紅繩自帶的,把紅繩放到懷裏,同時也就把說明書放到了懷裏。

綠衣照着說明書念動口訣,把紅繩的另一端抛向了空中。

繩子的另一端并沒有落下,而是飄飄蕩蕩地隐入空中,就像一根風筝的線。

綠衣又翻了翻說明書,發現書上只寫着一世姻緣的口訣,不免遺憾地叫道:“一世怎麽夠?!”

當年李于不光罵綠衣是“雜種”,還四處造謠說綠衣喜歡她,不給她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怎麽行?否則用不了多久随便跑來個女人都可以騎到她頭上了!

“女人哪~”綠衣想起往事,不免郁悶地搖頭,晃下了一绺兒青絲沾到她的臉旁。

綠衣熟稔地用手指勾起頭發掩到耳後,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是一個女人的事實。

“好吧……”綠衣又想起李于對她的好,最後只得妥協,“一世就一世吧。”

綠衣照着說明說念了一遍口訣,紅繩似乎沒有什麽反應,按理來說,紅繩的效力和粗細有關,平時男女戀人之間的紅繩只有1納米的粗細,所以肉眼根本看不到,這麽粗的紅繩,就算李于變成鬼了,也會把她的三魂七魄綁上,送到綠衣的面前,此時念動咒語卻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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