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談一談

“靈動有話好說，不要動手。”張烨真是服了, 這麽多年過去, 康明都成為知名大主播了還喜歡進行人身威脅。

康明捏緊手上的家夥，兇神惡煞地說道：“我告訴你, 不把你家隊霸解決一下, 我手上的東西看到沒有？”

“看到了。”張烨覺得他真是夠了，拿個晾衣叉架在他脖子上是想幹嘛。

“四十米長刀怕不怕！”康明的語氣很認真, 并不覺得他的武器有什麽問題。

“怕怕怕。”張烨苦笑，盧筱安的問題他最清楚，但是戰隊的和諧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解決的, 他嘗試和盲目護短的康明進行溝通, “你把鄖昀弄過來又不是養兒子, 戰隊裏面這幾個經常吵架, 男孩子的感情不都是從打架吵架裏面發展起來的嗎？”

康明簡直想拿晾衣杆敲醒這個不靠譜的戰隊負責人, 難以置信地說道：“你居然覺得很正常？”

“這個……”張烨覺得為難, “一個人的成長經歷決定了他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每個人不可能有相同的觀點，盧筱安和鄖昀之間的争執很正常, 可以說，只要他們繼續在一個戰隊并肩作戰，絕對會發生更多次像這樣觀念不同的争論。特別是在戰術的理解上。靈動，難道你就沒跟人産生過分歧，然後大吵一架？”

吵架，康明當然有過, 甚至氣湧上頭，還跟人動手，這些都是他年輕的時候經常發生的插曲，連張烨都跟他一起在老師辦公室裏接受罰站寫檢讨的懲罰。

他将細長的晾衣杆撐在地上，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老，持杖眺望遠方，康明說道：“你不在現場，沒法明白我當時的心情。雲雲一遍又一遍強調有實力的人和盧筱安所說的不一樣，那種認真為他的朋友辯護的模樣，就覺得……”

他頓住，選擇了一個合适的詞，補充道：“就覺得不該讓他一個人孤立無援。”

張烨呼出一口氣，說：“那你為什麽不站出來？”

康明随手将晾衣杆扔回原位，雙手插在口袋裏，口吻輕松地說道：“我站出來他才更難辦吧。你家隊霸這種讨人嫌的性格，經過戰隊解散危機都沒有人起義反抗，說明他在戰隊裏還是很有威信。我買這個戰隊雖然是老板，但是永遠不可能偏袒任何一個人，如果雲雲還想和諧友愛地在戰隊裏立足，我就一句話也不能幫他。”

康明雖然沖動、任性，關鍵的時候卻能抓住核心的東西，這也是張烨認為康明最聰明的地方。戰隊就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小團體，只有隊員之間互相理解包容，才能夠成為一個整體，如果戰隊外的人橫插一手，表面看起來，矛盾得到了解決，事實上那些暗藏的怨氣只會越積越深，最終達到某個臨界點，瞬間爆發。

汪天睿，就是很好的例子。

張烨點點頭，說：“可以啊，考慮得很全面嘛。”

康明一點都不想要這種誇獎，仍然堅持道：“我雖然不能說，但你是他們帶頭老大，你可以說！去，教育教育你們隊霸，讓他認清現實。”

不服氣的語氣讓張烨開懷大笑，他說：“靈動，這是戰隊的內部矛盾，我們誰也不能插手。如果鄖昀想成為戰隊的核心，就要讓盧筱安心服口服，不僅僅是盧筱安，還有林民宇、武勵生、彭小洲、柳三平，年輕人的性格沒有誰能百分百對盤，但是他們一旦互相認可，就會激發出無限的潛力。你理解一下。”

“見鬼的理解。”康明直接強調，“雖然我也不喜歡韓國人，但是盧筱安今天全程都在挑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想試探雲雲的底線。”

“其實我也很想試探一下……”張烨被康明的眼神無情殺傷，果斷改口，“我會告訴林民宇的，隊長更适合處理這件事。”

鄖昀覺得很生氣。

下午和晚上組隊和戰隊在競技模式訓練，他都不想跟盧筱安說話。

盧筱安有着片面又狹隘的觀點，發自內心讨厭韓國人，并且堅持自己的觀點，不接受任何質疑和反駁。

這是令鄖昀最難過的地方，別人說他可以，但是說他的朋友不可以。

Gim是一個真摯誠懇的人，相當珍惜朋友的态度，讓鄖昀自發地想要維護這段友誼。即使是鄖昀随口提到的事情，Gim也會放在心上，并且發來詢問的郵件。

“韓國的網站好像打不開中國比賽的直播平臺，不知道你們的比賽會不會轉播，youtube上信息也很少。”

鄖昀考慮了一下，簡短地回複道：“其實我們一般都是內部平臺進行錄像傳播，很少會上傳到國際化的網站上。”

因為國內的比賽，還沒有哪一個杯賽能夠讓國外的直播平臺進行關注。

這是一種弱勢的狀态，就像一個獨立的中國服務器，連帶着把中國的電競比賽也隔離了起來。

雖然他們使用着郵件的交流方式，但是說起話來，和平時即時聊天工具差不多。

在鄖昀眼裏，Gim是一個很真實的人，如果不是因為身在韓國，大約和鄖昀見過的同齡人差不多。他對電子競技擁有無限熱情，甚至會推薦鄖昀觀看某些戰術出彩的一線戰隊錄像，這樣毫無保留地分享心中優秀戰術的做法，鄖昀怎麽看都不覺得和盧筱安厭惡的那類人一樣。

“鄖昀。”敲門的聲音響起，是林民宇在門外，“我們談談。”

林民宇擁有一張嚴肅的面相，也許是單眼皮的原因，他不說話的時候給人感覺有點兇狠，即使平時全部的指揮都交給了盧筱安，自己服從安排，随時報點。

“我聽說了今天的事。”林民宇開門見山，“有的事昨天就該單獨跟你談談，現在的話，感覺更加合适。”

林民宇挑了房間裏的椅子坐下，擺出一副談心的狀态，而鄖昀端坐做好，聆聽遲來的戰隊概況。

“我們戰隊的前身叫做OP.1，唯一的戰績是彩虹杯亞軍，但是我們可以拿冠軍的。”林民宇說到這兒就覺得有些遺憾。

鄖昀聽盧筱安說過這件事，他似乎察覺到林民宇想和他說什麽，問道：“因為你們上一個輸出位和盧筱安有矛盾，所以決賽出現了問題？”

就憑盧筱安的性格，他能夠想象當時是多麽混亂的場面，賽前吵架，影響比賽發揮，這在職業圈裏是經常會出現的問題，多少個戰隊，一飛沖天的成績，終結于一場內部的争吵。

“不。”林民宇直接否決，“是我們的輸出位人間蒸發，就在決賽前的晚上。”

這句話一出口，鄖昀的神色變得凝重，他問：“所以你們棄權了？”

“對，戰隊找不到替補上場，我們不得不棄權。”

鄖昀被這樣的轉折震撼到了，賽前離隊，這是對于一名職業選手是一項非常惡劣的指控，林民宇只要将這位職業選手的所作所為，發到任何一個社交網站上，他的職業生涯可能都會宣告結束。

因為，這代表着該選手存在嚴重的職業違規行為。但是盧筱安在聲讨這個人的時候，沒有半句提到這件事。

盧筱安對那人表現出的極度嫌惡得到了解釋，但是鄖昀仍有困惑，他說：“這個人，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我只能告訴你，他不是出現意外，離隊是他主動的選擇，并且沒有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林民宇沒有選擇詳細說下去，室內忽然變得無比沉默。鄖昀領悟到隊長想表達的東西，因為他們曾經共同經歷過背叛，在新的隊員加入之後，所有人都會自發地團結在一起，直到摸清自己的底細。

“鄖昀，戰隊的人都比你想象的脆弱，和你想象中的職業選手不一樣，他們會氣餒、會絕望、會自暴自棄，更可怕的是，在比賽中懷疑自己的實力。”

鄖昀懂得這樣的狀況，職業選手也是普通人，他們的狀态會随時發生改變，有的人畏懼比賽，有的人享受比賽，不是每一個職業選手，都能在比賽場上保持巅峰水平。

“隊長。”鄖昀簡單的思考之後，發出聲音，“我加入戰隊絕對不是一時興起憑興趣來玩玩。我想贏，想站上冠軍的領獎臺，這是我選擇成為職業選手的唯一目的。”

他的聲音真誠懇切，說道：“我明白每一條職業選手應當遵循的規則，也不會做出這種損害戰隊利益的事情，可以的話，也請你如實轉告盧筱安，他沒有必要防備我。”

林民宇搖了搖頭，說道：“盧筱安擁有驚人的游戲天賦，但是脾氣固執得可怕。”

這一點，鄖昀是知道的。盧筱安自信來源于他的實力，在有限的幾場配合中，鄖昀都能感受到這個安娜的可怕，槍法精準，預判強大，甚至在關鍵時刻作出預言一般的指揮。他比ZUM還要強。

鄖昀的心裏忽然浮現起一個念頭，萦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小心斟酌着用詞，問道：“盧筱安，是不是有點超能力？他的判斷都好準。”

林民宇哈哈大笑，說：“你也這麽覺得嗎？”

“盧筱安如此自信，不全是因為他能夠預知戰局，很多時候是裝出來的。”林民宇說，“他必須把自己塑造成令人信服的團隊核心，因此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戰隊很年輕，容易失去信心，特別是發生過這種事。”

鄖昀覺得不可思議，他問道：“隊長，你就這麽簡單地告訴我真相，就不怕我臨陣脫逃？”

“我見過你。”林民宇仍是笑着，眼神帶着懷念的光芒，“我去看過你們戰隊的線下賽，當時我對ST職業圈一竅不通，但是朋友告訴我，你是國內ST最年輕的天才選手，明明是不同手感的槍型你也能切換自如，無論是多麽絕望的戰局你也不會慌亂，随時都能帶隊翻盤創造奇跡，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我不相信你會臨陣逃脫。”

“那個時候，你叫Daylight。”

Daylight這個名字，最輝煌的時候，曾經在ST排位賽裏能夠逼退外挂，因為，連開挂的人，也不可能贏過他。那些心存僥幸開挂一搏的作弊者，最後都被Daylight單槍匹馬一網打盡，那些一人戰勝科技的經典戰役，在一場輿論風暴之後，化成一聲嘆息。

——Daylight這麽厲害的人，居然會輸不起。

鄖昀沉默了，當時那樣冷清的ST圈，還會有人記得他。這種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事情，竟引不起他一絲懷念。

就像被封存的過去，掀不起任何波瀾。

“我已經不記得了。我現在只想打好守望先鋒。”

林民宇不意外他的話，即使他在隔壁的職業圈，也聽說過當年的事情。

他說：“你和盧筱安很像，堅定自己的信念，從來沒有動搖。”

被拿來和盧筱安對比，鄖昀卻有不同的見解，說：“我尊重他的想法，但是我認為，他有的觀點是完全錯誤的。”

林民宇說：“因為他讨厭韓國人？”

鄖昀以為林民宇會站在自己這邊，卻沒想到他說道：“我曾經是一名風暴英雄的職業選手，有時候我也很讨厭韓國人，狂妄自大、傲慢無禮。”

鄖昀沉默了。

“但是後來我想通了，如果一個人實力無人能及，他背後的戰隊和國家的重視程度強大到沒人可以戰勝的情況下，這樣的态度，情有可原。”林民宇說，“其實我不在乎別人如何對待我們，但是我明白隊員會在什麽時候對職業生涯失去信心。”

林民宇的表情顯得嚴肅，他對戰隊現在的狀态了解最深，明白隊員在見到天塹一般的差距之後，會導致多麽糟糕的後果。他說道：“在對待韓國訓練賽這一方面，我和盧筱安是相同的觀點。”

“Gim的戰隊也許是強，但是，就算我們輸了，也不會像他說的那樣。”鄖昀覺得應該為他的朋友進行申辯，“更何況，你們見到的只是強者裏面弱者，他們會虛張聲勢掩蓋自己的自卑，真正強大的人，不會做出這種事。”

鄖昀的解釋很認真，他在為自己所知道的那個世界辯護，他說：“真正合格的職業選手，他們互相尊重，互相扶持，不會因為強大而随意踐踏別人的尊嚴。”

林民宇安靜地聽他說，那是一副非常和諧美好的畫面，所有擁有實力的職業選手都與他們的品德相配，但是，這些都像是傳說中的世界，連他都沒有真實地感受過。

他說：“也許你是對的，但我們仍然不能貿然和韓國戰隊對抗。其實，我很希望你能帶領我們走向勝利，讓我們看到你所說的強者世界。”

鄖昀早上起來的時候，居然發現康明站在房子正門口，高大的身材迎着晨光，斜靠在門框上，悠閑自得地玩着手機，時不時往外張望着什麽。

“你在等人？”鄖昀問道。

康明轉過頭，沐浴在晨光中的容貌顯得清爽又幹練，他說：“我等快遞。”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不過幾分鐘，滿載貨物的貨車停靠在別墅門口，然後嘩啦啦一大片器械占滿了一層最後一片寬闊的空間。

鄖昀大清早就親眼見識到了送貨上門的大陣仗，那些器械複雜多樣，他只認識跑步機、健身車和仰卧板，剩下的那些帶着吊環、拉杆和砝碼的大型健身器，黑壓壓地堆放在陽臺上，顯得原本寬敞的室內，有些狹窄。

康明簽收之後，看到鄖昀站在一旁圍觀，随口問道：“你喜歡哪一種？”

“啊？”鄖昀有些茫然，“幹嘛？”

他這副呆愣的模樣，顯然對自己缺乏鍛煉的現狀沒有自知之明，康明笑了笑，說道：“跑步就每天四十五分鐘，蹬車就兩個小時，仰卧起坐嘛……你可以選擇從每天三十個起步。”

康明繞過那幾個常見器械，走到三臺大家夥身邊，逐個說道：“這三臺是綜合訓練器，我看了一下功能都差不多，想了想戰隊這麽多人，就都買了。”

鄖昀問道：“你要開健身房？”

康明嗤笑一聲，走過來伸手捏了捏鄖昀瘦弱的胳膊，說：“你這弱雞，看看自己身上才幾兩肉啊？天天對着電腦，一坐就是一整天，還想當職業選手，這麽高強度的工作，你沒身體怎麽幹下去？趕緊選一個，就從今天開始鍛煉。”

“其實我挺健康的，沒必要……”

康明厲聲道：“給我選！”

跑步要四十分鐘，蹬車要兩個小時，鄖昀想了想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于是他說道：“那就，仰卧起坐吧。”

別墅的陽臺采光特別好即使占滿了一堆器械，仍然顯得亮敞。康明坐在綜合訓練器的凳子上，慢慢地查看公司推薦的那些保姆信息，張烨一個人管整個戰隊的夥食實在是太不科學了，這家夥的性格就适合當個教練，什麽經理、保姆，還是要有專業人士來替換他的工作。

康明一邊看，一邊聽着耳邊鄖昀的數數。

“十八……十九……”鄖昀簡直覺得頭暈，他太久沒有運動了，當初一分鐘做五十個仰卧起坐的氣勢早就不見，剛剛超過十五個，他就開始覺得吃力。

做夠二十個之後，鄖昀弓着背坐在墊子上休息，呼出的氣息都變得熾熱，他看着悠閑玩手機的康明，心裏特別不平衡，他說：“陳哥，你為什麽光看不練，你買的設備，難道不該一起做？”

“我這是監工。”

鄖昀呼出一口氣，說道：“戰隊老板要以身作則，不然我不做了。”

康明一聲輕笑，站了起來。鄖昀等待着他加入自己怨聲載道的運動隊列，順便取消這種莫名其妙的健身活動更好。

結果，康明撩起衣服下擺，明晃晃的肉體帶着結實的腹肌，他的動作充滿顯而易見的炫耀，毫無人道地嘲笑着鄖昀的天真，他說：“別不服氣，繼續，做滿三十個。”

鄖昀覺得自己要狗帶了。他哪怕是坐在椅子上都覺得腰腹酸痛，“缺乏鍛煉”四字嘲諷萦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做完仰卧起坐，電腦房裏已經坐着柳三平，他的位置和鄖昀隔着盧筱安，當時康明就是用的他的電腦。

“你閃到腰了？”看他揉腰的樣子，柳三平驚訝地眉問道。

鄖昀伸展雙臂說道：“你們很快就能體會我的感受，陽臺上的健身器看到了嗎？陳哥和張哥已經在制定鍛煉時間表了。”

柳三平哦了一聲，說道：“之前我們都是在花園裏面慢跑的，陳老板買了器材還方便一點。”

鄖昀看着他，明明看起來和他差不多瘦弱的人，居然每天都會進行慢跑？

“你們每天都跑？”

“也不是，下雨啊，下雪啊，就沒法跑了。”柳三平并沒有察覺鄖昀的意思，感嘆道，“有錢就是好啊。”

缺乏鍛煉的鄖昀，終于意識到，只有他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死宅。

Are Men終于有了第一場訓練賽。

對手是名為Wonder的戰隊，從張烨的說明來看，他們并沒有太多成績，和AM這樣名氣大卻沒有實戰經驗的戰隊，看起來似乎旗鼓相當。

但是張烨卻說：“這次訓練賽應該比較輕松，大家自由發揮吧。”

看來，他對戰隊有着相當高的信任度，無論是配合還是戰術，都能夠完全壓制對方。

當努巴尼第一場交手的時候，鄖昀發現，張烨的自信并非全無道理。Wonder的前排除了舉盾很少揮錘，在彭小洲的溫斯頓跳在身後進行電擊騷擾之後，他才開始反抗。這是一支配合相當生疏松散的戰隊，鄖昀的源氏穿梭在敵人戰圈之中，竟然不會有超過兩人向他攻擊。

AM很強，只能說，即使鄖昀不向他們發出求助，隊友的支援也會迅速的趕來。

隊友習慣給源氏協助，哪怕鄖昀的源氏是第一次跟他們進行配合，技能銜接得就像是演練過數百遍。

鄖昀拔出刀的一瞬間，收到了盧筱安的納米激素，一個帶着湛藍加速與減傷效果的源氏，輕而易舉地将目标點掙紮的敵人全數消滅。

在系統發出四殺語音的時候，他忽然能夠理解：為什麽張烨和盧筱安如此希望擁有一個源氏的輸出選手。

因為，這就是他們習慣的戰術，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核心。

簡單的訓練賽，比他們六人車的競技比賽困難不了多少，盧筱安之前想讓康明邀約一線戰隊的請求，不是沒有道理。

當第二場尼泊爾占點圖訓練賽開始之後，鄖昀察覺到了戰隊的異常。

沒有聲音。

如果是上一局還能聽到盧筱安進行簡單的指揮和隊友的報點，這一局，大家就像一群偶然間排在一起的路人，集體選擇了沉默。

這是一種很糟糕的體驗，鄖昀甚至覺得，是他的耳機壞了。

激情昂揚的戰鬥音樂回蕩在耳機裏，整個電腦房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

因為盧筱安不再說話，氣氛變得凝重，這是比賽的大忌，鄖昀寧願每個人在語音頻道進行最基礎的溝通，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保持沉默鄖昀很詫異，但他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死神交飄，西南小房間。”鄖昀看着化成幽靈形态的紅名死神躲進小房間，在安靜的語音頻道報告這條訊息之後，果斷地追擊上去。

他是源氏，作為隊伍裏唯一高機動性的英雄，這個死神只能由他解決。

小房間裏藏有大血包，當鄖昀追過去之後，殘血的紅名死神已經恢複成滿血狀态。這很糟糕，近距離地面對一個殺傷力強大的輸出，他并沒有什麽勝算。

他一邊舉起短刀阻擋死神的攻擊，一邊鎮定地退後，尋求隊友的幫助，“西南小房間，死神滿血。”

“砰！”鄖昀屏幕亮起一片明黃色，屬于安娜的生物手雷在他腳下炸開，并且對死神造成傷害，退後的鄖昀趁此機會進行攻擊，在盧筱安的及時支援下，将人直接殺死。

“死神掉。”即使只有他一個人說話，鄖昀仍舊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沉默的盧筱安，沒有指揮沒有報點，甚至不會評論剛才源氏的追擊是對還是錯。鄖昀什麽都沒說，立刻轉身回到了目标點。

戰隊一定發生了什麽，突然沉默得如同啞巴，仿佛用意念就能操控整個戰局。

張烨全程坐在OB視角，對于戰隊的異常并沒有提及，直接總結說道：“鄖昀拿源氏的時候，大家的配合不錯，畢竟這是我們熟悉的套路，但是麥克雷為核心的戰術，你們還是有點問題。”

盧筱安忽然反駁說：“我們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麥克雷。”

原本和諧氣氛，被他這句尖銳的指責打破，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鄖昀身上，因為他是戰隊裏唯一的麥克雷。

“訓練賽上我确實存在有很大的問題。”鄖昀認真檢讨自己出現的失誤，無論當時戰隊是多麽沉默，隊友的配合可以說是完美無缺，面對失誤，他作為唯一一名脫離節奏的選手，必須要承擔主要的責任。

他說：“第一場努巴尼我不該脫離戰隊去追擊盧西奧，當時是我判斷失誤，認為可以擊殺對手，結果遭到死神的伏擊，導致戰隊正面戰場輸出不夠，第一波團戰沒有占下目标點。第二場尼泊爾的聖所，我的走位有問題，導致落單，所以陣亡之後場上變成五打六的劣勢導致團滅丢失目标點，我負有主要責任。有時候會出現情緒上頭的情況，以後我會改正，更加相信隊友的支援而不是單打獨鬥。”

鄖昀認真嚴肅地檢讨自己出現的失誤，對于隊友訓練賽的沉默只字未提。

“噗！”柳三平忍不住笑了起來，“鄖昀你真傻真可愛。”

然後盧筱安擡起手，狠狠地掐他的後頸，惡聲惡氣地說道：“柳三平，你特麽不說話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