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信紙

三日後，浩浩湯湯的隊伍停在了福州城門口。

福州距離地動中心還有些距離，不過也是有些影響。一些老舊的房子也有坍塌，但總得來說，傷亡不過百，也算是少。

先行一步的方家軍打開城門，領頭的是陳堔，是方榮軒手下的一名大将。

對于方榮軒派他來赈災他有些不滿，武将也不會多加掩飾，臉上有就帶上了一些不滿。

“末将恭迎皇上，王爺。”

方榮軒從馬車上走出來，示意陳堔起身，自然把他一臉情緒

盡收眼底。方榮軒沒有多言，只是讓他前面帶路。

因為剛發生了災害，百姓也是關門閉戶，就連昔日繁榮的街道也只有一兩個小商販擺着小攤。

聽說今日皇上來了，許多百姓這才從家裏出來，圍着軍隊。

衆人臉上沒有太多高興的情緒，更多的只是惶恐。畢竟臨省剛發生了禍事，他們也擔心這災難會降臨到自己生活的這一片土地。

由于軍隊一路護送，倒也沒有出現哪個情緒激動的人出來鬧騰，姬瑾瑜一路順利地進了知縣府的大門。

福州的縣令是姬瑾淋的人，名叫張德豐，先皇在的時候，張德豐考取了當年的二甲，先皇就把他調到了福州。可能是因為感覺自己官太小，多年沒有晉升，所以也才萌生了投靠姬瑾淋的想法。福州本是富庶之地，他也沒少搜刮民脂民膏。

方榮軒對他印象極差，最厭惡的就是貪官污吏。

這些天讓人囚禁着他，斷了他和姬瑾淋的聯系。就連當初那封奏折，也是威脅着此人寫了然後快馬加鞭送到京城。只是為了讓姬瑾淋吃癟，如果能窩裏鬥更好。

不過，看來是姬瑾淋還是不夠信任此人，張德豐知道的也不多。但是知道的有一個卻讓姬瑾瑜震驚。

林家有私兵，數量上十萬。而且這場謀反，不僅僅是從姬瑾瑜登基開始謀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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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瑾瑜半信半疑，“你為何知道這麽多？”

張德豐冷笑，“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罪臣當初也不會聽信他的讒言，歸順于他。”

張德豐現在是恨慘了姬瑾淋，要不是當初他幾次策反自己，稱林家私兵上十萬，絕對能成功，自己也不會一時鬼迷心竅。如今進退維谷，兩邊都是死，倒不如把自己知道的抖得一幹二淨。

姬瑾瑜眉頭緊鎖，轉身走了。方榮軒讓人把張德豐押下去好好看着，跟着姬瑾瑜出了牢房。

“你怎麽看？”姬瑾瑜走在前面沉思，突然發問。

“沒有十足的把握誰都不會謀反。”方榮軒道，“更何況，臣失憶前……”方榮軒沒有說完，姬瑾瑜自然能領會。

如果是最開始的私兵加上方家，自然是能夠輕易策反。如今方榮軒失憶跟了自己……對于方榮軒，姬瑾瑜還是不能十足地信任。

現如今，還是趕緊前去察看災區的情況！

“皇上，王爺！”方翡從天而降，姬瑾瑜被吓得一抖。

姬瑾瑜:“……”

方榮軒:“……”

方翡:“……”自己是不是剛剛幹了一件蠢事？皇上可不會武功，不像王爺……

姬瑾瑜到底是皇帝，很快鎮定下來，“什麽事？”

方翡瞬間回神，皇上真好！都沒有怪罪！還把迷途路上的王爺給拉了回來，真的特別好！瞬間給姬瑾瑜發了一張好人卡，“門口有人鬧事！”

“怎麽回事？”方榮軒皺眉。

“是地動中傷亡的親屬們，說是要找皇上讨個說法。”方翡道。

福州并沒有傷亡太重，很多傷亡流民都是近幾日從臨省救過來安置的。剛經歷了天災，民心不穩，聽見皇上來了，自然是要來讨說法的。

“皇上眼見嗎？”方榮軒問。

“見。”姬瑾瑜此時必須得見，穩住民心才是最重要的，這也是為什麽他要來這裏的原因之一。雖說更多的是為了引蛇出洞，但是要他放任災民不管不問，他确實做不到！

門口災民情緒很是激動，大吼大叫地吵着嚷着要見皇上。暗衛和方家軍死死攔住。

姬瑾瑜還未走到門口，就聽見了吵鬧的聲音，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門一開，衆人瞧見了為首的那位身着明黃色衣服的男子，也知道皇上的确是出來了。衆人紛紛安靜下來，更有甚者竟是止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姬瑾瑜看得揪心，已經是深秋，很多人身上竟然只着單衣！離的最近一名婦女，手中抱着一個七八月大的嬰兒，小孩見姬瑾瑜投過來的視線，竟咧嘴一笑。

“咯咯”的笑聲在一群哭嚎聲中有些刺耳，孩子身上只是裹了一層麻衣，嘴唇都有些發紫。姬瑾瑜脫下身上的外衣，披到了乳牙都沒長出來的小孩身上。小孩的母親有些惶恐地磕頭道恩。

姬瑾瑜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再擡起頭時，眼底竟有淚光，“天災人禍不可預測，大家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朕也深感悲痛。但請大家放心，朕會盡全力搶救每一個人！家破國還在，朕是你們的依靠！”聲音不大，卻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裏。帶着顫音，聽者也甚感傷感。

“福州城中的災民安置所已經在建，不出兩日就能建好。大家暫時居住，等災難過去，朕定還大家一個嶄新的家！”

在場之人忍不住落淚，能得到當朝天子的一句承諾，他們已經心滿意足！

如今福州城門已經大開，歡迎災民們進城避難，粥藥鋪子也設了好多家，他們也有地方吃飯。可是，失去朝夕相伴的親人，和賴以生存的家園，這個痛卻是永遠都難以抹平的。

“皇上聖明！”一名老者竟是直直跪下，有了這句承諾，他們也能安心許多！

“皇上聖明！”越來越多的人跟着跪倒，姬瑾瑜眼裏閃着淚光，一一扶起衆人。

這天過後，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大家都知道當朝天子承諾還給大家一個新家，也稍稍安撫了衆人不安的心。

看着局勢漸漸穩定，地動中心救出來的災民越來越多，姬瑾瑜沒有一天是閑着的。

方榮軒也稍微放心了，只要災民情緒穩定，也就出不了什麽大亂子。方榮軒和姬瑾瑜合作這一消息，姬瑾淋自是不知道的。為了以防萬一，就連福州城中百姓也只知道是皇上來了。方榮軒本是密中護送姬瑾瑜，既然安定了下來，他也該回京城繼續盯着姬瑾淋了，而且最重要的，他還得暗中派人查探林家私兵！

方榮軒告別姬瑾瑜，快馬加鞭地回了京城。方翡被他留下來暫時盯着福州，順便保護姬瑾瑜。

京城之中一片祥和，沒有人知道攝政王前幾天出了遠門，更沒有人知道他蹭出過京城。

“王爺。”方榮軒一回來，暗衛就來了。

“查到了嗎？”方榮軒來不及換一身衣服。

“已經有了頭目，在北方。”暗衛道。

方榮軒緊鎖着眉頭，“燕奎也在北方，也準備戰亂，而林家私兵竟然也屯在北方？這讓人不得不多想！”方榮軒思索了一會兒，又問:“二王爺最近有何動作？”

“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批糧草，竟沒有任何動作。”暗衛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方榮軒顯然也發現了，“怎麽可能一點動作沒有？順帶連太後也給我盯着，肯定有鬼！”

“是。”暗衛領命退下。

暗衛剛走，姬瑾天就來了。雖然姬瑾天很不想看見方榮軒，但是他又不得不來見他。

“九王爺，可是有事？”方榮軒主動問候。

姬瑾天冷哼一聲，“我哥怎麽樣？”

“皇上一切安好。”方榮軒倒了一杯茶，示意姬瑾天随意。

姬瑾天坐下，抿了一口茶，想了想，“太後最近有些小動作。”

方榮軒挑眉，他沒有想到姬瑾天盡然願意主動和自己講太後。

見方榮軒一臉驚奇，姬瑾天皺眉，“她害死了我母親，小時候又差點害死我，我對她本就沒任何感情。”

“還以為九王爺放不下呢。”方榮軒笑道。再怎麽說太後也算是把姬瑾天養大，他能看得清楚自然是最好。

當初皇後生姬瑾天的時候不過二十七八多歲，在現代很是正常，自然不可能因為難産而死，這其中林氏就做了不少手腳。姬瑾天最開始也不明白，只覺得林氏既然養育了自己，自己一定得對她好，不聽姬瑾瑜的勸阻，甚至對姬瑾瑜多有不滿。可當有一次他不小心聽見了林氏和姬瑾淋的對話，他才明白，這個女人是有多想殺了自己，殺了皇兄！

幸好當時幡然醒悟還不算晚，表面上對她百依百順，心裏卻早有所防備。要不是因為皇兄想把林家連根拔起，他更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她做了什麽？”方榮軒問。

“寫了一封信，讓信鴿傳去北方，被我給截了下來。”說着姬瑾天把信從懷裏拿了出來，遞給方榮軒。信上的字不是大姬的文字，姬瑾天也看不懂。

方榮軒接過，眼前一亮，有些激動，“做的好！”說完還用手大力地拍了拍了姬瑾天的背，姬瑾天正在喝水，被他一掌下來，直接吐水。

“勞資要和你決鬥！”姬瑾天大怒。

聽聞王爺回來，匆匆趕到的止水，咬牙切齒道:“姓姬的你要幹什麽？！”

姬瑾天被吓得一抖，腳一偏，“啪叽”一聲，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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