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最後,遲渡陪着小人魚,在銀色的月光下,沿着退潮的沙灘撿了好多小貝殼,一人一魚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去。
晚上玩得太嗨,第二天早上,蘇卡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好在并沒有人來打擾。
蘇卡是只乖魚,這種在別人家睡到日上三竿的體驗,讓他分外沮喪,飛速洗漱後,蹑手蹑腳走到樓下。
地中海風格的大廳潔淨空蕩,絲毫不見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私人島嶼有一套矯情又費勁兒的隐私保護服務。
管家、水手和廚師随叫随到,但絕對不會待在島上。
如果細心會發現,在不遠處給水、供電的僞裝礁石旁,停着工作船,維護私人島嶼服務的人員,有可能一整天都要在上面待命。
燙着金邊的服務留言牌,立在闊氣的十二人長餐桌上,可惜蘇卡人生地不熟,也不懂英文,更不知如何叫餐。
接近十二點,他餓得前心貼後背,快要變成魚幹,只能硬着頭皮找到廚房準備自給自足。
好在冰箱裏物資充足,蘇卡鑽進如銀色立櫃般巨大的冰箱裏,挑出鮮蝦、青豆、胡蘿蔔、雞蛋,又找出香米,準備做一份簡單的炒飯打發自己。
剛用蛋液裹好蝦段,空曠的餐廳傳來巨大的拉拽桌椅聲。
蘇卡全神貫注,吓得差點把碗扔出去!
他半撫胸口,偷偷摸摸從廚房裏探出腦袋,随後長籲口氣。
原來是私會野男人,一夜未歸的霍童,坐沒坐相的在桌邊噸噸噸喝水。
蘇卡走過去,本想調笑兩句,突然發現他帥氣的小臉蛋兒上,挂着一對巨大的熊貓眼。
一只熊貓和一條魚,在空氣中對視一會,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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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一個人?”霍大少爺喝完整杯檸檬水,終于變成一只精神的熊貓。
蘇卡坐在他對面,點點頭,欲言又止,“你……昨晚還好嗎?”
“呵!”霍童露出虎牙,狠狠咬口檸檬,酸歪了嘴,“我能怎麽樣?我能給他扒光了摁床上嗎??”
蘇卡以手撐額,想起霍童色眯眯叫叔叔的樣子,整條魚都有點虛弱,“別,千萬別。你這麽年輕,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那你是不知道,我薛叔這個人吧……”霍童自虐地咂着檸檬片兒,酸得直打哆嗦,突然話鋒一轉,“哎,我小舅沒再難為你吧?”
“啊?”蘇卡腦筋急剎車,下意識回答,“沒有啊。”
霍童吐掉檸檬,花豹似的爬上桌子,蹭到他眼前,滿懷疑惑,“不能啊?他為什麽沒刁難你呢?”
蘇卡:“……”
你他媽做個人吧!!
霍童不死心,手指來回敲打桌面,“你到底騙我小舅什麽了?太反常了吧你們倆。”
蘇卡磨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突然,霍童不争氣的肚子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小帥哥不可一世的臉,悄悄紅了幾分。
蘇卡趁機岔開話題,“你空着肚子回來的?我正好在做飯,要不要吃點?”
霍童的腦子特別純天然,貪吃蛇都比他智能,說話就被勾走注意力。
“你還會做飯??”他頭頂不老實的兩撮綠毛精神地豎起來。
蘇卡翻白眼,冷笑着把他的腦袋從面前推回去,“我還會騙錢呢!”
“上樓洗澡,一會下來吃飯。”他挽起袖口走回廚房。
霍童拽着抹布一樣的外衣站在廚房門口,看着蘇卡娴熟處理一應生食,從動作到工序,井井有條。
“可以啊……”他啧啧驚嘆。
蘇卡提着寒光閃閃的主廚刀,陰森森回頭笑笑,“放心,你那份兒的毒、藥我會多加點的。”
霍童無所謂地攤手,大搖大擺走上樓。
蘇卡的确廚藝不錯,在水球,人魚是溫柔賢惠的化身,都會上廚藝學校。
他那時候比較窮,只上過基礎課程,高端西點和各國正餐就沒學過了。
不過家常菜品,普通面點做上一桌還是難不倒的。
蝦肉裹着均勻的蛋液下溫油,細密的泡沫慢慢浮出,淡淡的一層金黃下,嫩紅的蝦丁格外誘人。
時間剛剛好,顆粒飽滿,細軟柔滑的香米出鍋。
冷水浸過煮到半熟的青豆和胡蘿蔔丁,口感既不過于綿軟,也不生硬。
蘇卡又用少量調料,依次把各色配料腌制好。
這才不緊不慢,上油起鍋。
紅、白、綠、黃,鮮豔可愛的顏色在鍋中翻炒跳躍。
不一會,兩盤噴香撲鼻的蝦仁炒飯圓滿出鍋。
這裏食材的品質和新鮮度都很高,又遠離陸地,不用想也知道價格不菲。
蘇卡一點也不敢浪費,分量拿捏的不多不少,一大一小兩盤。
他做完飯經常會失去胃口,吃小份正好,大份就留給餓成狗的霍童。
蘇卡非常喜歡這裏的盤子,輕薄純粹的白,略大展開的盤邊,只用起伏的線條勾出海浪和貝殼,最後飛來一抹金色,好似浪尖上滾過的太陽。
越看越開心,他端着盤子高高興興往飯廳走去。
剛走到門口,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遲渡中午見完兩位重要的投資人,沒吃進去多少飯,倒是喝了不少酒,正準備去拿瓶蘇打水,好巧不巧跟蘇卡碰到門口。
晦氣!
遲大爺有點睡眠不足,起床氣延伸到中午,冷眼等着蘇卡給他讓道兒。
其實這座別墅夠大,出入路徑足夠兩位高大猛漢并肩同路。
可惜,矯情又不爽的遲渡,就這麽不講道理,滿臉寫着“滾粗!讓道兒!”
蘇卡被他欠八百年香火的閻王臉吓着了,端着盤子進退兩難,呆在原地。
他盡力擠出一絲笑容,還沒想好說什麽,下意識脫口而出,“你要飯嗎?”
說完還很努力地将香噴噴的炒飯往上舉了舉。
遲渡懵圈,甚至懷疑中午喝麻了,産生幻覺?
這話問得太有水平,他是要飯呢?還是不要呢?
不可一世的遲大爺,突然有種沿街乞讨的悲慘感覺。
遲渡皺眉,“讓開!”
“哦。好的!”蘇卡低頭避開殺人的眼神,“馬上讓,馬上。”
他又低頭又慌張,左躲躲右躲躲。
遲渡也真的很想避開這只瘟神,難得主動躲開他。
他這一躲倆人直接順拐,左左右右配合默契,好似跳起恰恰。
蘇卡端着盤子欲哭無淚,慘着臉迎上頭頂冒煙的遲大爺,語無倫次,“要不、要不您就要點吧,我做的不難吃。”
遲渡:“……”
這是他活了三十多年,見過的最難纏、最不要臉,卻膽子最大的花花小蜈蚣!
不過……嗯,必須承認,炒飯似乎味道還不錯?
跟人談事兒吃飯,大多數時間吃不好,何況他還喝了酒,注意力偷偷溜出去幾分。
就在兩個人僵持又尴尬地對在一起時。
洗完澡的霍童“咚咚咚”從樓梯上急跑下來。
邊跑邊喊,興奮無比,“小舅!你們在幹什麽呀?!哈哈哈!”
蘇卡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兒,耳邊傳來哈利路亞的聲音,眼前全是光着屁股的小人在飛舞。
完蛋了,這回死定了!
遲渡肯定會掐着他的脖子,拖到院子裏放血,然後把他做成一盆兒水煮魚!
霍童興奮得蒼蠅搓手,連蹦帶跳竄過來,“哎,你倆幹嘛呢?”
遲渡看一眼賤兮兮的傻帽兒侄子,和吓得大氣兒不敢出的心機雕。
突然撤後一步,盯着蘇卡不懷好意地蹦出倆字:“要飯。”
霍童:“……”
蘇卡:“……”
然後,遲大爺往餐桌前一坐,不鹹不淡地說:“如果做得難吃,明天,你就給我從這裏游回去。”
蘇卡:我祝你們遲家不孕不育子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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