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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卡站在原地,帽子壓住眼睛,其實看不清遲渡的表情。
但他的聲音,像一汪春泉,帶着凜冽清透的氣息,飛落入熾熱的土地,化作溫和卻性感的水霧,毫無縫隙地籠罩住自己。
蘇卡覺得臉發燙、腿腳發燙、連被綁起來的耳鳍,都又癢又燙。
只一個聲音,他就快要熟透了。
遲渡一瞬不瞬看着他,那麽大的的帽子扣在臉上,整個人拘謹又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感覺。
他有些莫名,雖然蘇卡有點讨好型人格,對不熟悉的地方會有警戒,但面對他還是開朗随意的,絕不會如此。
“蘇卡,你怎麽了?”遲渡感覺剛剛不該用“開房”調戲他,便放低聲音,往前走兩步,“這裏沒有別人,你不用害怕。”
蘇卡眼睛幾乎被遮住,被綁成丸子的耳朵掙紮着聽到遲渡聲音的接近,突然緊張,“別、別過來!”
遲渡聞聲,便停住腳步,也沒說話,似乎是等着他解釋,今天這一切都太過詭異。
蘇卡的手指攪着T恤下擺,幾乎纏成麻花。
怎麽辦?我難道是要直接告訴遲先生,我要給他生小魚魚?
最大的可能是,他沖過來揍我一頓。
那要怎麽告訴他,我是一條魚,一條發情期,需要交/配,還很想跟他交/配,沒準還能生出小魚魚?
蘇卡被扣着鍋一樣大帽子的腦袋,擡起來,又低下去,反反複複,不知所措。
遲渡很有耐心,并沒有打擾他。
他能感覺到,蘇卡似乎是在考慮,或者要做出重大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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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別站在這裏,要不,進去再說?”遲渡溫柔地側身,讓開總統套房的路。
蘇卡下巴擡得老高,一只手捂着帽子,死死扣在腦袋上,一只手摸着走廊牆壁,奇葩又緩慢地走到門口,順利碰到門框,彈回來。
好在被遲渡接住,牽起他的手,将人送進去。
在握住蘇卡手的瞬間,他覺得對方好熱,像一塊餘火未熄的炭,便蹙起眉心,“蘇卡,你發燒了嗎?”
蘇卡嗖得從他掌心裏溜走,結結巴巴,“遲先生,我沒有生病,我、我、我……只是體質比較特殊。”
“……”遲渡內心畫滿問號。
不過,他轉念一想,蘇卡還真是身體好,那時候泡在冰涼的浴缸裏睡覺,醒來還特能撲騰,後來啥事兒沒有,連噴嚏都沒打一個,不得不佩服,要是一般體質的人,估計怎麽都得發燒躺幾天。
遲渡緊跟着蘇卡身後進門,總統套房的電子鎖靜音功能很好,只有淺淺的“嘶嘶”聲,絲毫沒打擾到人,就給鎖死掉了。
套房客廳裝飾富麗堂皇,像宮殿一般,要在平時,蘇卡肯定轉着圈欣賞個夠,但現在他毫無心情。
他一邊抵抗這越來越強烈的發情熱,一邊思索着如何讓遲渡接受,他是一條需要就地交/配的魚。
怎麽想,這要求都夠不要臉的。
可是,除了遲渡,他還能找誰呢?
如果不能成對兒,抵禦發情期反應,他恐怕随時都能在陌生人面前,露出人魚體态,而在這時期的地球,他注定是一只怪物。
蘇卡抱着胳膊,狠狠打了個冷戰,只有遲先生,能救我。
他透過帽子的邊緣,轉身看着遲渡,那些奇怪的內容與要求就挂在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好怕,好怕遲先生,會覺得他是個瘋子,好怕沒有人會接受這樣的自己,是怪物,是一只怪物!
有點悲恸的眼神,打在遲渡身上,他敏感地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好,“蘇卡,怎麽了?告訴我,別怕。”
遲渡的溫柔是不輕易向人展示的,唯有蘇卡是例外。
蘇卡看着、看着,眼睛紅了,在他還是遲小咪的時候,對方就是如此……
等等!遲小咪?對了,遲渡可以接受人魚玩偶遲小咪,我不就是遲小咪嗎,只不過,只不過長大了一點點而已嘛。
用胳膊抹掉快要盛不住的眼淚,蘇卡突然跳到遲渡面前,“咪、咪、咪咪咪,咪——”
“……”遲渡無意識後退半步,仔細瞧了瞧裝扮可疑的人,還是咪得那麽難聽。
但他還是有一絲恍惚,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神态,仿佛一個透明的遲小咪的影子,輕柔地落在面前。
不會的!遲小咪不過是他的幻覺,醫生說了,是停藥以後産生的反應而已,世上根本沒有活着的人魚玩偶,不存在!
“咪~咪咪!”蘇卡向前,幾乎是将身材高大的遲渡“壁咚”,搖搖欲墜的帽子也不管了,沖着人一個勁兒叫。
遲渡表情複雜,終于受不了,伸出手,四只手指堵在他嘴上,“噓。”
指腹下嘴唇非常柔軟,帶着偏高的體溫,想一塊溫暖的玉石。
“唔……”蘇卡被堵得發不出聲音,委屈巴巴望着他。
遲渡深呼吸,面前的蘇卡在模糊,轉而是遲小咪,銀白色的背影在飄蕩,“別叫了,不好聽。”
“遲先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其實很熟,很熟,在我遇到你之前,就相處很久了呢?”蘇卡推開他的手,急切地想讓他知道前因後果。
遲渡誤會自己陷入幻覺裏,并不想蘇卡知道,敷衍着說:“嗯,我們不但認識,三年前還有婚約。”
“不是!不是!”蘇卡着急,臉也不想要了,“阿爸!”
遲渡只覺得頭一暈,差點栽倒,絕對不想要這樣的關系。
“阿爸,阿爸!咪咪咪~~”蘇卡揪着他的袖子,“阿爸,我是遲小咪。”
遲渡眼仁一縮,義眼猩紅的光點,開始對蘇卡進行掃描。
不可能!遲小咪并不存在……
蘇卡說完,只是平靜地望着他,晃悠好久的帽子,被他輕輕撥開,輕而易舉掉落在地毯上。
與此同時,義眼的掃描也完成,數據告訴遲渡,蘇卡的體溫超出人類的标準,是足以致命,陷入昏迷的高燒,而他卻能若無其事站在面前。
其次,蘇卡的耳部骨骼變形,是一種由細長軟骨組成的,從未有記錄的形态,義眼相連的計算器,甚至直接報警。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遲渡,蘇卡可能不是人類,是一只怪物!
“阿……爸。”失去帽子的遮擋,蘇卡好似被無形的壓力壓扁,低垂着頭,根本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遲渡正在經歷,人生中最大的震驚場面,饒是他長居高位,經歷風浪,也只能堪堪穩住外表鎮定,內心是從未有過的波濤洶湧。
蘇卡雖然低着頭,有意識躲藏着對方炙熱的視線。
但遲渡還是清晰看到他的耳朵,兩只被奇怪絲帶紮成丸子,露出不聽話的骨刺,高高豎起,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對方是WiFi成精了!
蘇卡根本不敢看他,抖着手,一點一點解開耳鳍上的鳍紗,奇葩的蝴蝶結飛開,柔軟順滑的鳍紗,忽忽悠悠飄起來。
失去鳍紗束縛的耳鳍,終于露出本來面貌。
鳍骨幹淨如玉,柔軟又有彈性,挺拔地豎起來,皮膚上,隐隐有珠光色的淺薄鱗片,順着美好的脖頸,蜿蜒下來。
是遲小咪的人魚特征。
遲渡的手緩緩擡起,在距離他一寸的地方,又頓住,他有點害怕,害怕這美好的幻覺,會化為泡影。
“遲小咪……”終于,他的手指摸到蘇卡柔軟美好的耳垂,“真的是你嗎?”
心鼓雷動,血液流動頸動脈的聲音,嘭嘭打在皮膚上。
蘇卡忍了忍,拉起遲渡的手,順着耳郭摸上去,再沿着耳後滑到脖頸,那裏的魚鱗是柔軟、分散的,像珠光色寶石,閃亮又神秘。
“遲先生……”蘇卡漂亮的大眼睛,染上一層水霧,有點難過,有有點慶幸,慶幸他的遲先生,沒有絲毫好怕。
遲渡深呼口氣,閉上眼睛,又馬上睜開,“遲小咪!你到底跑哪裏去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咦?!”蘇卡眼淚搖搖欲墜,氣氛完全被焦急的問話打斷。
遲渡把他揪到面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以為……你不過是我的幻覺,你不存在的。”
蘇卡完全不知道,遲小咪的消失會給遲渡帶來,如此大的影響,愣愣的不知道要說什麽。
兩人靠得很近,他身上很高的體溫,似乎化成燃燒的空氣,把兩人死死困在中間。
“嘶……”蘇卡受不了的喘氣,眼神有點迷離。
發情期的人魚,能感受到不同人類的吸引,如果這個人類是他熟悉的,并且在一起很久,越離得很近,人魚的發情就會更加強烈。
蘇卡覺得腿腳的麻癢,順着肢體,直接到達心髒,那種想要被擁抱的焦急,像越來越近的風暴,帶着燃燒的火焰,迎面撲來。
“遲、遲先生,我能把褲子脫下來嗎?”他悲哀地發現,已經不能控制,要顯露出人魚的體态。
這叫人窒息的要求,讓陷入情緒的遲渡,突然被踹出來,“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的尾巴、尾巴要出來啦!你是笨蛋嗎?!”蘇卡又羞又急,臉頰殷紅,連脖頸上的鱗片似乎都反射出粉粉的光線。
遲渡的眼神緩緩落在地毯上,蘇卡是光腳,穿着泳池的拖鞋,此時,他腳部的形态已經改變,又細又長的鳍骨一根一根冒出來,尾紗薄如宣紙,在燈光下好似透明。
遲渡雖然和遲小咪生活在一起,可遲小咪一直是人魚狀态,他是沒有見過一個人,如何變成人魚,這份震撼,叫他幾乎移不開眼睛。
蘇卡被他看得要哭了,“遲先生,我們人魚的尾巴,要是被看誰看到了,就必須給他生小魚魚,你準備好了嗎?”
遲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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