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幾日凜冬大雪,衛令儀并非天天沐浴。

今個兒初霁放晴,她又好動,出了一身薄汗,便主動提出要去浴池泡澡,封璟自是不會太過幹涉她,只要她老老實實待着,便是将大殿捅出一個窟窿,封璟也會視而不見。

但許久之後,小張子已重新剪燭,卻仍不見衛令儀從浴殿那邊過來,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太平殿裏裏外外皆是眼線,衛令儀再想要“逃”離出去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

封璟擱置下手中書卷,幽眸望向長案上的沙漏,已是一個時辰過去了,衛令儀被傷及後腦勺之後,身子暫未徹底康複,泡浴太久對身子不利。

小張子見帝王在看沙漏,立刻就心領神會,壓低了聲音,恭敬道:“皇上,美人主子還沒從浴池出來呢。”

浴池有宮婢守着,可若是衛令儀自己不肯上來,誰又敢強/迫她?

小張子是想勸說帝王親自過去,如今趁着衛美人失了心智,徹底讓衛美人變成帝王的女人難道不好麽?衛令儀對帝王而言,于公于私,皆是十分重要。可皇上總是過于君子,這真真是急煞了小張子。

人都強/納入宮了,大可不必君子了啊。

封璟從龍椅上起身,款步邁向隔壁浴殿的方向,小張子這才暗暗竊喜。皇上早已弱冠,也該有子嗣了。小張子雖是一個閹人,可也明白男子這個年紀最是情/欲/澎湃之時。

不然,皇上晚上豈會連喝了幾盞降火茶?

小張子跟随了過去,守在浴殿外面,就見宮婢們紛紛從浴殿出來,大抵是皇上揮退了所有人,欲要和衛美人獨處。

是以,小張子總算是暗暗吐了一口濁氣。

喝降火茶可不是長久之計。

皇上雖禦極帝位,可這世上想讓他死的人比比皆是,誰又曾真正關切過皇上?父兄忌憚、主母苛待、政敵迫害,皇上每一步都走得艱辛。

若是能與他中意的女子生育幾位皇子公主,倒也不失為一種上蒼對他的補償。

這也是為何小張子對衛令儀十分敬重的緣故。

縱使封璟曾經險些死于衛令儀之手。

但只要衛令儀是封璟心悅的女子,小張子便會敬重她。

此時,浴殿燈火搖晃,熱氣蒸騰,視野氤氲在一片袅袅白霧之中,因着浴池下面是溫泉泉眼,常年湧入溫熱清泉,人待在裏面半分不會覺得冷。

封璟沒有看見衛令儀的人影,劍眉微擰,加快了步子,行至浴池邊沿垂眸一看,就見白玉砌成的浴池池底,一嬌軀正在水中輕浮,碧色兜衣松松垮垮,和雪色燈籠褲搭配,襯出傲人的腰肢/弧度,墨發如黑綢般在水下蕩漾,封璟眸色一滞,竟是稍有失神。

縱使多年以後,每每回想今晚場景,他眼中亦是無盡驚豔。

男人凸起的喉結滾了滾,倒是沒想到衛令儀能有這等憋氣的本事,他看得癡迷,卻在這時,水中人忽然睜開眼來,她破水而出,嘩啦一聲,先是露出一張芙蓉面,接着便是身子鎖骨的部位,有那麽一瞬,讓封璟覺得衛令儀又恢複了正常模樣。

他雙足站定,眼眸深邃如海。

下一刻,女子咧嘴一笑,褪去了一切清冷孤高之色,依舊嬌憨,仰面望着岸邊的男子,“皇上要不要一起洗洗?”

這無疑是最虔誠的邀請了。

衛令儀泡久了,有些嫌熱,就沿着水底的漢白玉石階往上走,随着她一步步往上,濕透/兜/衣/之下的/雪峰/紅梅/便顫顫巍巍的呈現了出來。

封璟幾乎是瞬間側過身去,斷開了視線。一只手掌抵在了雕花朱漆欄柱上,另一只手擡起掐着眉心,仿佛有什麽難以自控的情緒正要爆發出來。

衛令儀卻對危險茫然不知,她走了過來,煞是好奇的指了指帝王腰封/往下的位置,“皇上,我為何沒有長出那個?皇上你長了麽?”

小人書上的男子都有呢。

封璟緩緩側過臉,對上了小女子困惑茫然的臉,男人擰眉,“朕長了什麽?”

他順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耳根子怦然漲紅。虧得帝王面色冷沉,叫人看不出端倪。

封璟撐着欄柱的那只手掌上,手背青筋凸起,啞着嗓子,低低一喝,“你先出去!”

衛令儀更是不解,“皇上怎的又不給我解惑?”

“閉嘴!”封璟幾乎爆喝出聲。

衛令儀一雙桃花眼一怔,生生被吓到了,縮了縮脖子,頓了兩息才回過味來,“你兇我?你兇我!”

氣急敗壞的小女子轉過身去,只留給帝王一大片雪膩後背,那條碧色系帶已是岌岌可危,封璟險些忘了衛令儀已是失智之态,伸出手想要觸碰。

可未及他觸碰到,卻又堪堪收回了手,太多情緒在一瞬間交織,可封璟還是自控制了,語氣也逐漸放緩,“你且先出去,外面有人會伺候你更衣。”

衛令儀權當帝王是在逐客。

不過,她腦子裏更加清晰的念頭是,封璟兇了她。

至于為何兇她,就不是她一個癡傻女子該考慮的問題了。

哼了一聲,她便赤着玉足氣吼吼離開了浴殿。

皇上不告訴她,她可以去找小張子解惑。

封璟側目看過去,直到衛令儀的背影不可複見,他的手才緩緩放在了自己的腰/封上……

許久,久到燭火即将泯滅,封璟仰面一聲且重且長的吟嘆,兀自輕嘲,“呵,朕是在作甚?”

為了一個女子,把自己逼到這份上了麽?

更可笑的是,後宮佳麗無一人能入他的眼。

封璟雖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他還真是被衛令儀“害”慘了。

回到寝殿,那沒良心的小東西已夾着禦枕呼呼大睡,封璟上了榻,掐住她紅撲撲的臉蛋,卻被小女子一把揮開,她閉着眼嘀咕,“皇上,是壞胚子。”

真會記仇。

封璟眸色深沉,片刻才平躺下來。

壞胚子便就壞胚子吧。

至少她沒有喊出“慕容蘇”三個字。

皇太後今夜無眠。

她收到了宮外送來的消息,鎮國大将軍府的公子——衛定修,今日剛被晉升到金吾大将軍一職。

要知道,金吾大将軍掌京都禁軍,唯有天子信任之人才有資格擔任,可調遣京都兵馬,護皇城與天子安危。

帝王此舉,讓皇太後坐立難安。

衛家在前朝時便是肱骨之臣,曾與新帝對抗多年,是為數不多堅守到最後的前朝舊臣。

按着常理,新帝登基之後,理應将衛家滿門鏟除。

眼下非但留着衛家,還委以重用,這完全超乎了皇太後的預料。

“哀家算錯了!皇帝根本就不是忌憚衛家,他是要徹底拉攏衛家!一旦衛家忠于皇帝,靖王和康王就更是處于劣勢了!”皇太後手中杯盞重重擲于桌案。

無疑,衛家是一頭猛虎,衛蠻和衛定修父子二人從前更是戰功赫赫,衛家唯一的嬌嬌女又在帝王手裏,衛家父子豈不是會以帝王馬首是瞻?!

佩玉亦覺得皇太後所言在理,附耳壓低了聲音,“太後,若是衛美人死在皇上手裏,衛家父子會善罷甘休麽?”

換做是旁的世家高門,女子只會是棋子,死了也就死了。可衛家不同,衛令儀是衛家父子的掌中明珠,是衛家的寶貝疙瘩。

皇太後眸色一凜,“哼!那衛令儀還真是命大,上回刺客入宮行刺,都沒能殺了她!”

皇太後心生一計,“放消息出去,就說衛美人如今深得帝王寵愛。”慕容蘇那邊若是得知衛令儀背叛了他,且不說慕容蘇自己,單單是前朝舊部也一定不會放過衛令儀。

佩玉淺笑一聲,“還是太後英明。”

翌日,又是一個豔陽天,大雪放晴之後的日頭格外和煦。

在衛令儀沒有醒來之前,帝王命人将話本都搬了過來,經帝王親自篩選,但凡有不可描述畫面的話本皆被淘汰。

僅剩下了五六本還算能入眼的小人書。

在封璟看來,衛令儀便是被這些話本給教壞了。

小張子/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道:“皇上,這些話本都是京都貴圈女子最愛的書冊呢。”

言下之意,扔了實在可惜,美人主子也好這一口。

封璟擡眸,一個清冷的眼神掃向小張子。旁的貴女是否被這些話本帶壞與他何幹?但衛令儀不可以。這些話本看下去,真不知她腦子裏整日都裝了些甚麽。

衛令儀睡到日曬三竿,洗漱穿着用膳之後,就繼續看小人書,但今日的話本着實枯燥又無味,她這幾天看慣了情節內容俱是十分刺激的小人書,已無法接受平淡無奇的書冊,遂沒了看書的心思。

日光從窗棂射入,外面的白雪被宮人掃到一旁,堆積成了小山,麻雀叽喳不休,衛令儀仿佛被什麽所吸引,很想外出玩耍,可守在殿外的宮人直接擋了去路。

是以,衛令儀只能來到帝王面前露個臉,以求得帝王關注。

她趴在龍案前,一雙大眼眨個不停,“皇上,我腰酸,腿疼,眼睛也發酸,怕是要出去曬一曬才能好。”她強詞奪理。

封璟早就發現小女子暗暗搓搓在他面前踱來踱去。

想來是在內殿待不住了。

帝王擡眸,漆黑眸底映着衛令儀狡黠的面龐,眼神不明,淡淡啓齒,“善。”

衛令儀得了允許,跑得比兔子還歡。

卻不知,她剛踏出宮殿,風十三就從暗處走了出來,“主子,屬下這就去跟着衛美人。”

封璟目光深邃,“盯緊了,魚一上鈎,就把她給朕捉回來。”

風十三了然。

皇上是要放餌誘魚,而他的任務則是确保誘餌的安全。

作者有話說:

衛令儀:總有刁民想害我!

封璟:朕把他們統統殺光~

反派:→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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