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帝王平躺在榻上, 因着他身量颀長,這偌大的龍榻,正好足夠他躺好, 衛令儀就這般仔仔細細盯着他的身子看。

方才不僅瞧見帝王的眼角毛顫了顫, 她分明感覺到帝王的面頰肌膚,以及喉結, 都十分有彈性。

無疑, 手感是極好的。

她腦子裏冒出“色香味俱全”幾個字。

若是要讓她評價一下對封璟的感覺, 那便就是這幾個字了。

話本上說了, 将死之人發出來的氣息是極為腐朽的, 仿佛呼出的空氣也帶着死亡氣息,可她分明聞到了封璟身上淡淡的薄荷與冷松香的氣息, 十分清冽好聞。

那只小手一路蔓延,還調皮的在封璟身上四處點了點,着實是結實修韌,很快, 魔爪停在了帝王的腰/肢,衛令儀瞥向腰/肢下方, 又感覺到一股異樣。

她似乎摸到了帝王的肌理動了一下。

嗯……

不是要死了麽?

這不該是将死之人該有的反應呀。

她又不是小傻子,哪裏會看不明白狀況?

衛令儀上回一睹小封璟,她從未見過那般光景, 自是吓壞了,還不曾細細觀摩。

此刻,就在衛令儀掀開被褥, 打算進一步探查時, 便親眼目睹了那處的逐漸崛起。

衛令儀睜大了眼, 發出驚嘆之聲, “哇哦……”

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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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快死了,可那處卻還如此生機蓬勃麽?

好生古怪呀!

她已經在懷疑封璟是在裝昏詐死,書上也是這麽說的,可她眼下沒有任何證據。

封璟,“……”

帝王渾身緊繃。

任何男子在被心悅的女人撩/撥過後,都不可能繼續當柳下惠。

又何況衛令儀那只魔爪實在挑/逗。

封璟若是能夠自控,便不會在被衛家冷落、排斥兩載多之後,還是抛開顏面,強行将衛令儀搶入宮。

小張子一擡眼就瞧見了帝王雪色亵/褲下面的動靜,立刻臉色赧然。

這……

皇上正在局中,衛美人可千萬不能壞了事啊。

小張子輕咳了一聲,當即打算阻止衛令儀,以免她又會做出甚麽驚世駭俗之事出來,“咳咳……”

可誰知,還沒等小張子開口,衛令儀先下手為強,一把抓住之後,又當即放開,再給帝王蓋上了被褥,動作一氣呵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但總得占點便宜,才能覺得心中舒坦。

而便宜占過之後,衛令儀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魔爪,秀麗清媚的小眉頭蹙了蹙,一臉嫌棄,“不過如此嘛。”

真不懂書中的女子,為何都盼着得寵。

她也不覺得有多有趣兒呀。

封璟,“……!”

帝王舌尖緊咬,拿出了滔天洪荒之力才不曾睜開眼來。

身側的一只手掌背上,已是青筋凸起。

小張子太陽穴突突直跳。

方才衛令儀的動作過快,他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皇上沒被抓壞了吧?!

小張子擡袖擦了把汗,看向衛令儀。

衛令儀茫然,“張公公,你因何心慌慌?”

癡兒雖是失了心智,但到底是武将之女,自幼習武,再怎麽不擅武學,也會略懂一二。

小張子看着衛令儀的表情,再也不是看着一個癡兒,他仿佛瞬間對衛令儀改觀,看着她的眼神帶着些許……畏懼、後怕。

小張子無意識的吞咽,“回、回娘娘,奴才無事。”

衛令儀小臉一擰巴,狐疑的看了看封璟,又看了看小張子,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癡兒又哪能想得過于深入?

她忽然覺得沒趣兒了,倒是有些期盼封璟蘇醒過來,不過,一想到封璟是被情敵所傷,又覺得他是死有餘辜,哼哼道:“誰讓皇上貪圖美色,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吧。不聽我的話,遲早鬧出大麻煩!忠言逆耳呀,皇上!”

封璟此刻沒有太多的心情,注意力皆在某一處,遲遲無法消減。

小張子又擡袖抹了把冷汗,“娘娘,皇上昏迷不醒,娘娘今晚就留在偏殿歇息吧,以免皇上醒來要見您。”

衛令儀倒也沒有拒絕,起身之時,無意踩到了披風下擺,發出“哎呀”一聲。

小張子手疾眼快,幾乎是撲過去給衛令儀當了/肉/墊。

“娘娘!萬要仔細着身子啊!”

衛令儀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是嬌軟美人,立刻柔柔弱弱爬站了起來,悠悠一嘆,“是呀,我眼下可不止是一人了,是得仔細着身子呢。”

此時,外殿的一衆人屏息聽着內殿的動靜,已經對衛美人懷上龍嗣之事萬般篤定。

甚至于,這個關鍵時候無人懷疑真假,更是想不起來讓禦醫過來把脈。

就仿佛,假孕這種欺君大罪絕無可能會發生。

一個癡兒又哪來的心思扯謊呢。

這必然是事實啊!

加之,新帝不熱衷後宮,這幾個月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衛美人身上,她不想懷孕都難。

同樣“得寵”的賢妃此刻一腔苦澀。

為何有孕之人不是她?!

她前陣子也侍寝了啊!

老天當真不眷顧她!

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當上太妃。

這廂,衛令儀被安排到偏殿歇息,阿七從偏殿的角門入內,她自是也得知了衛令儀有孕之事,阿七輕手輕腳挨近了她,多看了幾眼衛令儀的小腹,那裏面可裝着她的小主人呢。

阿七躬身柔柔問道:“娘娘幾時得知有孕了?”此前竟是半點沒看出來。不愧是衛令儀,成了癡兒還是這般有心機。

衛令儀倚靠着軟塌,雙手捧着一盞溫熱羊乳,小口噙着,思忖了一下才說道:“幾日前月事,皇上說過,我可以當母親了,他還說會給我很多孩子。”

阿七秀眉倏然一蹙,神色呆滞了須臾,似是恍然大悟了什麽,但這個節骨眼下,她擔心主子的計劃會節外生枝,遂不再追問衛令儀,只笑了笑,“那娘娘定要更加仔細着身子,這幾日莫要讓旁人靠近,免得旁人會對娘娘不利。畢竟,娘娘眼下實在矜貴。”

衛令儀深以為然。

她的确太矜貴。

此時,封璟幽幽睜開眼來,似乎沉沉吸了口氣,呼吸深沉急促。小張子忙躬身,壓低了聲音,附耳了幾句。

封璟一個凜冽眼神掃過,暗示了小張子。

小張子當即領命退到一側。

而封璟則擡手掐了掐高挺的鼻梁,此刻,被褥下面甚是兇猛,他差點就交代在衛令儀手裏了。

那個小混賬!遲早會讓她後悔不已!

巨龍咬牙切齒。

亥時,群臣被遣散出宮。

大臣入宮是不得攜帶佩劍的,衛家父子二人一出宮門,就從随從手中取過佩劍,明晃晃的握在手中。

父子二人皆是人高馬大,威嚴肅重,便就站在宮廷外的那條長道上,目送着一位位官員紛紛離去。

衆官員自是明白了衛家父子的意圖。

這便是給他們敲警鐘。

躲入馬車的老臣子暗暗心驚,兀自拍了胸口給自己順氣兒,虧得今日在太平殿不曾提議讓靖王暫時監國,不然,衛家父子豈不是會迫害于他?

秦邵和傅青結伴走出宮廷,二人笑着來到衛家父子面前,這态度便是在示好。

尤其是傅青,當真是堆了一臉憨笑,抱拳作揖,“鎮國公、少将軍,恭喜二位啊。此番衛娘娘有喜,我與秦大人也替皇上高興呢。”

秦邵附和,“國公爺,衛少将軍,您二位放心,下官與傅大人定鼎力護着娘娘和龍嗣!”

此刻,秦邵和傅青雖知皇上的局,但也一心以為衛令儀當真懷上了龍嗣。

衛家父子對視了一眼,縱使他二人不喜在朝中拉幫結派,但眼下也的确需要助力。

衛蠻直接亮出大将軍的寶劍,“兩位大人,如今朝中局勢如何,還望兩位大人細細說來。”

衛定修這便虛手一請,“若是二位不嫌棄,今晚且去“不夜樓”喝杯茶如何?”

秦邵和傅青又對視了一眼。

衛家父子皆是手持寶劍,就差直接拔劍了,他二人能不去麽?

是以,四人結伴,前去了“不夜樓”。

秦邵和傅青乃新帝左膀右臂,他二人被衛家父子“請走”之後,康王與靖王以最快的消息得知此事,眼下更是篤定,封璟與衛家已經真正結盟。

靖王一回到府上,便大發雷霆,砸爛了堂屋才稍稍停歇。

但事情遠沒有結束。

夤夜十分,衛定修親自領着銀甲禁衛軍,在京都城主街道來來回回巡視了三遍,尤其在靖王府、康王府,以及幾位肱骨大臣的府門外逗留了片刻。

馬蹄聲與兵刃聲交織,擾得數位大臣一宿未眠,幾位年老大臣在次日一早,皆誘發了心悸的老毛病。

整個京都城一夜之間陷入了萬般警惕之态。

尤其是衛家上下,除卻金吾衛之外,衛家兩千府兵已一應準備就緒,仿佛随時可以加入戰鬥,更是從田莊裏運來數千人可以食用的糧食與蔬果。

總之,衛家給外界的印象便是——

一場大戰即将開啓。

此前被靖王拉攏的舊朝大臣們,立場又開始搖搖欲墜。

一時間,京都事态緊急。

皇太後近乎一宿未眠。

歷經一夜思量過後,還是宣見了禦醫,詢問了帝王狀況,得知封璟的性命的确危在旦夕,皇太後欣慰之餘,又命人宣見了衛令儀。

眼下的衛令儀十分嗜睡,且有起床氣。

此前,都是睡到自然醒,無人敢叨擾了她。

今晨被皇太後身邊的掌事大宮婢鬧醒,衛令儀頂着一張怨氣叢生的臉去了一趟景仁宮。

她神色幽怨,連連哈欠,景仁宮的宮婢故意為難于她,端來一盞隔夜茶,衛令儀自是瞧出來了,這癡兒哪裏肯被如此苛待,當場一手捂唇,做幹嘔之狀。

她如此嬌軟的矜貴美人,才不要喝隔夜茶。

一旁的禦醫神色一凜,見衛令儀又是哈欠連天,且還幹嘔不止,便是八分篤定她是當真有孕。

皇太後眉目更沉,“衛氏,你這是何意?哀家好心宣了禦醫給你診脈,你這般态度,難道是懷疑哀家的用心不成?”

衛令儀一時間捉摸不透老妖婆的心思。

但有一點,她可以篤定。

那便是皇太後不是個好人,是壞胚子。

衛令儀身側僅跟着阿七,素衣和錦瑟被擋在了景仁宮殿外。

此時,阿七已開始焦灼,擔心皇太後會對衛令儀不利。

誰知,還未及阿七想對策,就見衛令儀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捂唇,柔柔弱弱的低泣了起來,大抵是話本看多了,熟悉的場面就會讓她戲精大發,“瞧瞧這世道,莫不是我已走投無路了麽?可憐見的,我無非只是受寵而已,又無非只是懷了孩子而已,能有什麽錯處?太後這般苛責,着實叫我惶恐不已。罷了,太後說甚便是甚吧,全當我甚麽也沒說。”

“眼下皇上昏迷不醒,我這般柔弱,便就任人搓圓捏扁算了。”

“嗚嗚嗚,我還能說甚麽呢?我無話可說了。”

“太後娘娘,您倒是講句公道話,我究竟哪裏做錯了?”

“是吧是吧,千錯萬錯,皆是我之錯了。”

“罷了,我還是莫要再說了,太後想怎樣都行。”

阿七,“……”她雖是沒怎的聽明白,不過,衛美人這番話似是挺應景。

皇太後卻直接将衛令儀的話往她自己頭上套了。

沒錯,她的确是想對衛令儀治罪!

可此刻,皇太後還真是沒法繼續找茬!

這個壞事精,既說不再多言,怎又喋喋不休?!

作者有話說:

衛家:保護我方皇嗣!

阿七:龍嗣不能有任何損傷啊!

反派:好氣,怎麽能懷孕呢?!

衛令儀:略略略~

封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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