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疼……”

被他一咬,微弱的刺痛感傳來,林落又喊了一聲疼。

這下,眼睛裏的水意更重了,濕漉漉的,看過去,脆弱橫生。

在昏暗的光影下,比第一次他見她時還要脆弱。

很折磨人。

許肆舔了舔嘴唇,不再去看她的眼睛,而是盯着剛剛那被他咬出的紅痕,半嘲不嘲的:“這幾天連個信息都沒有,林落你可真行啊。”

“這幾天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林落,是你先找我當炮友的,你不會連炮友要怎麽當都不知道吧,要我告訴你麽……”

他的語氣滿是嘲諷,炮友炮友的說,好像在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

一如既往的渾,一副只是玩玩的情場浪子模樣,眉眼雲淡風輕的,看上去便讓林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風,像飄蕩的蘆葦,放蕩不羁,張狂野性,當真只是把她當玩玩的炮友而已。

林落眨了眨被水霧沾濕的長睫,沒有說話。

沒有回答他那個人是誰,也沒有說這幾天為什麽不聯系他。

她茫然地看着他,卷卷的睫毛往上翹着,樣子又呆又軟,就像個精致的洋娃娃,沒什麽生氣。

許肆心裏越發的燥。

他把她抵在門邊,身子一傾,兩人間的距離又進一步壓縮,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喘息聲狹小的空間裏異常清晰。

然後許肆湊到她耳垂,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要松開時似是覺得還不夠,在她的小耳朵泛紅時,又很壞地舔了下。

渾身好似有電流蹿過,條件反射般,林落身體一顫,軟的不成樣子,更站不住了。

耳垂的紅悄然蔓延到臉頰,鮮豔欲滴,眼睛的一汪水流了下來。

他有意無意的,以一種游刃有餘的掌控姿态,不斷挑起她的情|欲。

林落原本就醉了,被他挑起的情|欲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在這逼仄的空間裏發酵成了最醇香,最誘人的美酒。

乖乖女林落沒有了,蘇念謙心裏的小仙女林落也不存在了。

林落的心髒像是灌了鉛一般,不斷地往下墜。

腦子一片混沌,她覺得自己好似漂浮在漫無邊際的大海。

眼前能抓住的浮木就只有他。

就算他是風,三個月後就會散去的風,就算他們只是炮友關系,他只是玩玩而已。

于是,林落又大膽地踮起腳,抱住許肆的脖子。

她歪着腦袋,看着面前這張好看的臉,野性的張揚的,痞壞的臉,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得就像風裏的風鈴。

比玫瑰還要豔麗的唇瓣漸漸貼近男人的喉結。

放縱的念頭在酒精的加持下一點點的把她拉下深淵。

林落想,她為什麽要來這裏呢,又為什麽要找上他呢。

不就是為了讓他燃燒她嗎。

她快要枯掉了,她是個膽小鬼,是個廢物,她只想他能燃燒她。

林落看着他笑,笑得越發璀璨,然後,柔軟的唇瓣吻上了他的喉結。

恰好是那顆小朱砂痣的地方。

許肆愣了,喘息變得粗重,長睫也顫抖着。

“好呀,許肆,那我們就做炮友該做的事吧,我知道的,你只是想玩玩,我也答應了你,三個月分手後,我,我不會哭的。”

“你說是炮友那就是呀,我……我也覺得是呢,沒關系”

在親到他的喉結後,林落還嘻嘻笑着,吧唧一聲,親了口那小小的朱砂痣。

她覺得很好看。

親完後還在對着他笑,很得意:“許肆,那我們來做吧。”

笑得很燦爛,很放肆。

明顯是撒酒瘋了。

許肆受不了了。

“操,別說了。”他捂住了她的嘴,長了薄繭的指腹摩擦着少女的臉頰。

他明明沒用什麽力氣,但林落的皮膚太嫩了,就像剝了殼的雞蛋。

許肆的手常年彈奏樂器,粗粝指腹一摩擦,林落的臉就紅了。

還疼。

她無意識嗚咽兩聲,一雙淚眼越發朦胧,這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就像被人丢棄的小貓,很黏他,很依戀他。

也只有在喝醉的時候,他才能看到她這一面,而不是渾身的冰冷和疏離。

許肆撐不住,松開她的嘴巴,低低笑,語氣有點狠:“別總來勾引我,要不然我會做的你下不來床。”

年輕人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本就性子野,更何況他們的身體非常契合。

食髓知味。

這句渾的不行的話傳來,林落一愣,酒都被吓得醒了幾分。

想到下不來床這幾個字,她有點退縮了。

“……”

林落的臉紅得要滴血,偷偷地退到牆角,把自己縮起來:“那也太可怕了,許肆,那我還是不要了。”

許肆嗤了聲,修長手指勾着她滑下的一根吊帶:“出息,這就不敢了麽。”

“別總來勾引我,我經不起。”她喝醉了,神志不清,許肆自認為也沒混賬到這地步。

林落點點頭,想要放縱的想法又被膽小的她收了起來:“我怕疼。”

她腦袋暈得很,因為厭食,她肚子又餓,下意識想靠睡覺來掩蓋饑餓感。

于是說完後,林落就搖搖晃晃地朝床走去,想睡覺。

“話說,和你合照的那人是誰啊……”話又轉了回來,許肆掀起眼皮,長手一伸扣住林落手腕,又問了這件事。

說得很雲淡風輕,甚至都快掏出煙盒來悠閑地抽根煙。

林落醉的眼睛都睜不全,還在往外滲着水意,懵懂地回了句:“什麽?”

許肆擰了擰眉。

林落現在很餓,她很久都沒吃飯了,此時看到許肆的臉就想起了那碗面,根本沒辦法專心去想他的問題。

那碗面很好吃。

自從得了厭食症,她吃外面的東西吃了又吐,許肆親手給她做的那碗面,是她吃過最好吃的。

她沒有吐。

“許肆,我很餓。”在難受的饑餓感不斷攪翻她的胃時,林落想起了那碗面,忍不住說。

“餓不知道吃飯嗎。”許肆煩躁地說了聲,垂着濃密的睫毛,還在想合照的事。

“很餓。”林落又說,這回,她的聲音裏帶着顫抖的哀求,還有哭聲,和他求救,“我很餓,許肆,你救救我,好不好……”

林落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很快,啪嗒一聲,從她長睫墜下一滴淚,砸在許肆的手背。

溫熱的淚水暈開,灼燒着他的皮膚,血液,還有心髒。

心髒一抽,許肆怔了怔,猛地掀起眼皮直視她,黑眸沉沉:“怎麽回事,你光喝酒不吃飯的麽,為什麽會餓成這樣?”

說完,他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沒有一點肉,小腹都塌了下去。

手也是,細的他用點力就可以擰斷。

沒有察覺到的愠怒在他眉眼中散開。

林落身上的酒氣又飄來,濃烈,散在屋子裏的每一處空氣,散在了他鼻間。

許肆偏頭掃了眼,果然,又在床邊看到了一地的空酒瓶,紅酒,啤酒,都有,還有吃了一半的巧克力。

他喉嚨裏莫名生出一股火來,無意識地握緊她手腕,片刻後,又松了些力氣。

“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告訴我,為什麽不吃飯,還酗酒?!”

吼聲被刻意壓着,喉嚨裏像是梗了一把刀子,很嘶啞。

林落眼淚啪嗒啪嗒掉,語無倫次:“吃不下,我,我吃不下,外面餐廳的東西我都吃不下,吃了後面也會吐,但我又會餓,饑餓的感覺很難受,我就只能喝酒,吃巧克力,然後睡覺。”

林落一直哭,淚水落在許肆的手上。

眼淚帶來的灼燒感不斷加深,蔓延。

許肆擰眉,微微閉了下眼睛,眼睫又顫着睜開。

月光和淚光交錯的夜晚又浮現眼前,他咬牙問:“我給你做的面不是全都吃光了嗎?為什麽會吃不下別的?飯吃不下,酒你就喝的下?”

他的語氣很兇,眉毛還擰着,林落被吓到,說話聲越發小了:“我只吃得下你做的,那碗面很好吃,我吃下後沒有吐。”

許肆摸煙盒的動作一頓,悶笑一聲:“林落你是不是有病?”林落承認酗酒時,他也問過這句話。

當時林落點了頭,沒有一點掩飾,這次林落又醉又餓的,還是沒有掩飾,點了頭。

許肆黑眸斜了她一眼,被氣笑了:“你的意思是,以後要老子天天給你做飯是不是?”

“老子跟你說,不可能。”

林落眨眨眼,純澈的眼睛裏藏着漫天的雪,忽然一滴淚落下。

許肆煩躁地擰眉,決定不慣着她:“這副樣子裝什麽可憐呢,以後別他媽給我喝酒了,現在給我去外面吃飯,你想吃什麽都可以,但要我天天給你做飯,不可能。”

“我們只是三個月的炮友,我憑什麽天天進廚房給你做飯,我每天去酒吧唱歌趕場,回來還要寫歌編曲做母帶,現在還要天天系圍裙給你做飯麽?”

“林落,你想得真美。”許肆冷嗤,他放開了她的手,斜斜靠牆咬了根煙。

金發冷白皮,長長的眼眸挑起,身上透着些風流意味。

眼神又很不屑。

顯然,他不相信林落的話,沒當一回事。

什麽都吃不下只能吃他做的?

那他豈不是要給她做一輩子的飯?

這句話在在腦子裏閃過,反應過來後,許肆身上的懶意一下收了。

媽的,就三個月,想什麽一輩子呢。

他也有病。

嘴裏的煙都快被他咬斷了,許肆把自己都罵了一遍。

“走,現在去吃飯。”許肆把沒抽的煙抛進不遠處的垃圾桶,想要去扶她肩膀又被林落躲過。

“許肆,我沒騙你,我只吃得下你做的,既然你不願意,那你回去吧,我想睡覺了。”

林落吸了吸鼻子,聲音輕得就快沒了。

她沒哭了,倔強地抹掉眼淚,把滑下的裙子吊帶拉回肩膀,身上似是落了層薄雪,淡淡的冷意散開,直凍的人發寒。

許肆臉上的痞笑都被凍沒了。

他忽然嗓子發燥,咽了咽口水,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我不給你做你就不吃了麽?林落你可真行,居然威脅我……”

林落沒回他了,眼圈發紅,安靜地朝床走過去。

她太餓了,吃巧克力也沒用了,剛才又喝了太多的酒,酒精在侵蝕她的大腦,饑餓感在腐蝕她的胃,林落開始嘗到放縱自己的後果。

還沒走到床邊,頭已經疼得不行了,視線開始模糊,有些站不住了。

“林落,老子是不可能給你做飯的,現在給我出門去吃飯……”

一會都沒聽到聲音,許肆煩躁地按了幾下打火機,正想看過去時,砰的一聲猛地傳到耳邊。

他渾身血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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