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許肆的電話打過來時, 林落正一個人在海邊。
她穿着她最喜歡的那件紅格子裙子,長卷發散開在背後,一個人坐在沙灘上看海。
“喂。”林落接了電話。
少女輕輕細細的聲音傳來時, 許肆劇烈的心跳終于平緩了下來。
他閉了下眼睛然後睜開,眼睛裏起了一絲紅:“你他媽的去哪了呢。”
又冷又燥的質問從手機裏傳來,林落蹙眉,手指在沙灘上畫了個圈圈。
“許肆,你能不能不講髒話。”明明長了那樣好看的一張臉, 怎麽說話就這麽難聽, 林落不理解。
許肆被她這話一噎, 臉瞬間黑了下來。
人都不見了, 都到這份上, 還顧得上講不講髒話?
許肆不屑地嗤了聲:“好,那你回答我, 你去哪了?”語氣緩了些, 但顫意和燥意仍舊遮掩不住。
海邊這時沒什麽人,很空曠, 林落呆呆看着面前無邊無際的大海, 輕聲說:“不關你的事,許肆。”
這句話聽上去很像情侶之間賭氣的話,但此刻從林落的口中說出來,卻無比的冰冷。
就算她聲音輕細,清脆悅耳,就像是被風拂過的風鈴聲, 但此刻落在許肆耳邊的, 只有劃清界限的冷。
她不理他, 說不關他的事。
許肆怔愣, 額頭這裏青筋一下就冒了起來:“不關我的事?”
林落點點頭,悶聲悶氣的:“嗯,不關你的事。”
電話沉寂一秒,忽然,只有海風呼呼刮過的聲音。
許肆知道了她在哪。
海邊,還沒離開這座島。
他剛才還狂跳的眼皮忽然就不跳了。
心跳也慢了。
“好啊,不關我的事。”
許肆冷冷哼了聲,掃了眼空蕩蕩的客廳,譏笑道,“林落,你怎麽這麽行,東西收的幹幹淨淨,吃完我的面還把碗都給洗了。”
他在諷刺她。
冷冷嘲諷。
話裏的語氣很明顯,但是林落沒有聽出來,她想了想說:“洗碗不好嗎?”
……
許肆眉毛抽搐。
“他媽的這是洗碗的問題嗎?”許肆在客廳走來走去,椅子都被踢倒了好幾個,眉目攢起,燥怒呼之欲出。
很是可怕了。
要是林落這時在他面前,怕是又會被他兇到掉眼淚。
林落不理解,她看着遠處碎金跳躍的海面,嘟囔着說:“許肆,我不明白是什麽問題,你生氣生的很奇怪。”
小麻煩完全體會不到他的心情,許肆只能直接說:“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林落懵懵地眨眼,撿了一個漂亮的小貝殼拿在手裏:“十,十二點啊。”
很平靜,絲毫沒有離家出走的難過。
聲音還是冷的和雪一樣
許肆被氣笑了,看着廚房流理臺上的魚和排骨,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值錢。
他有病才會給她做飯。
電話裏靜了,林落沒說話了。
半晌後,許肆狠狠咬牙,又打破沉默說了句:“十二點,你該吃飯了,知道麽?”
男人冷冽的聲音忽就啞了幾分,透過輕微的電流聲傳來時莫名性感。
林落覺得耳朵有些癢。
她有點懵,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只“嗯”了一聲。
然後沒了。
嗯了一聲就沒了。
也沒說回不回來吃飯。
但是這個嗯字明顯帶着有氣無力的敷衍和厭煩。
許肆拿着手機的手指有些痙攣。
“嗯?你還給我嗯?”許肆努力壓下心口的氣,聽到了手機裏的海風聲,伴着微弱的電流聲傳來,似乎,還能聽到少女發絲刮過軟軟耳垂的聲音。
許肆怔愣一瞬,然後心裏陡然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你是想餓着,再進一次醫院?還是說又去酗酒?”
許肆心裏煩躁得不行,單手摸出煙盒的煙咬在嘴裏,點燃後兩頰微陷吸了一口,低聲笑了下。
“林落,你能不能別糟蹋自己,我管你過去經歷過什麽,別糟蹋自己成嗎?”
“算我求你。”
林落心髒有片刻的震顫,她睫毛柔軟垂下,聲音更小了:“可是許肆,你不可能給我做一輩子的飯。”
“怎麽就不可……操。”
許肆吐了口煙霧,那句話就要脫口而出時,他罵了自己一聲,止住了。
海邊的風變大了,林落沒聽清他剛剛說了什麽。
她坐在海邊的一塊小岩石上面,海風吹來,将她的格子裙擺往上吹了些,現出了膝蓋上面的一塊傷疤。
不是很大,但很明顯,在少女白皙如雪的腿上很是突兀。
林落忽然緊緊咬住了嘴唇,克制不住地用了很大力氣,直至快咬破疼痛感傳來時,她才松開。
身體還在顫抖。
林落呼了口氣,把裙擺放下遮住那塊傷疤,收拾好情緒笑着說:“我以前就是這麽過來,許肆你說的對,三個月一過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所以,我現在就要适應。”
“你一直就只是把我當随時都可以做的炮友吧,可是我現在不想和你做了,你這些天也沒必要找我了,許肆。”
林落抱着自己就要離開的想法,想起那檔音樂節目的事,還是很認真地勸他:“許肆,那個節目我還是希望你能參加,你天生就屬于舞臺,你可以坦然地站在舞臺上享受那些歡呼和掌聲,肆意地釋放自己,這對你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知道舞臺有多重要,我不希望你後悔,你可以擁有更好的未來,而不是被困在這裏。”
許肆聽着,懶懶垂下眼皮,笑了。
多官方,多疏離,多虛假。
玩他呢。
他不需要祝福。
“你和我開什麽玩笑?”許肆冷冷打斷林落的話,“三個月還沒到,你就這麽玩不起?現在就想反悔了麽”
“當初說好的露水情緣,男女之間的放縱而已,林落,是你找上我的,三個月的炮友,說好的三個月,一天都別想少,你別想臨陣脫逃。”
還是那副高高在上嚣張輕狂的語氣,話還是這麽刺耳難聽。
似乎,他永遠都不會低頭,也不會覺得自己錯了,說的話有什麽不對,想法有多麽的不尊重人。
性子就是這樣。
剛開始,林落的确是抱着好好談戀愛的想法,但是現在不是了。
她玩不過他的,只有輸的份。
林落想起了民宿老板娘說的話,她抱着膝蓋,下巴抵在上面。
“許肆,現在已經過了最熱的時候,夏天在慢慢過去,我會遵守約定等三個月,等夏天過去。”
“我知道,這都是我自作自受。”
許肆睫毛一顫。
他心髒微疼,冷笑道:“不就在樓梯間做了,至于跟我鬧脾氣離家出走嗎?下次我要是拉着你在海邊做,落落,你又會怎樣?你會不會也羞的一直哭?”
林落這時就在海邊,她看了眼無邊的大海和沙灘上聳立的岩石,那晚逼仄樓梯間的畫面一閃而過後,林落的腦海裏不受控制地出現許肆說的場景。
空曠的海邊,沒有任何遮掩,林落心猛地一跳,羞恥心一上來,臉和耳朵都紅了。
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好似許肆當真會這樣做.
他野性浪蕩,不受約束,像風像野草像飄蕩的蘆葦,的确也做的出來。
林落太老實了,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又想不到什麽詞來罵他,只能又說:“許肆,你過分。”
“你,你能不能別這樣,別說這樣的話了?”
電話裏傳來小兔子顫抖害怕的哭腔,許肆知道吓到了她,他眼前又浮現了林落流眼淚的樣子。
少女紅紅的眼睛裏泛着淚光,像是在下着一場小雨。
他的睫毛恍然被水霧沾濕,上下輕輕晃了晃,陽光流瀉,在他的眼睑落下了斑駁光影。
只一瞬,許肆又勾了勾唇,他故意帶着幾分暧昧撩人的口吻,喊她落落:“出息,落落,你怎麽什麽都害怕。”
“當初就是這樣,我不是沒警告過你,都是成年人裝什麽呢,你還是小朋友嗎,膽小的要命。”
林落不會罵人說不過他,撇了撇嘴:“許肆,剩下的日子我不要和你住一起,你太兇太壞了,而且總想着要和我做……做那種事,還讓別人聽。”話都嘴邊還是說不出口,林落吞吞吐吐的用那種事着幾個字代替……
“怎麽現在還搞得你委屈了呢?要不是那男的打電話喊你落落,還他媽的說什麽婚約,我舍得讓他聽?”
許肆痞笑道,聲音透着沙啞性感,來了興致故意逗她玩,“小兔子,你嘴上說不要,知道自己的身體那時候是什麽反應嗎?”
“明明爽的不行,哭着一直高……”
林落受不了了,通紅着臉,結巴了:“你你!你我不和你說了!我挂了!你過分!”林落生氣地挂斷了電話,感覺自己的羞恥心被他硬生生地扒了一層。
她以前從沒碰到過許肆這麽野這麽張狂的人,林落挂掉電話後呆了很久,直到一陣一陣海風吹來,才把她臉上的熱給消下去。
聽到電話裏林落突然提高的聲音,許肆怕她太激動,這才站直身子收了痞笑,舔了舔嘴唇說:“別鬧了,其他話不說,先給我回來吃飯,聽到沒,今天我給你做紅燒……”
嘟嘟嘟嘟——
紅燒魚三個字還沒說完,林落就挂了電話。
冰冷機械的提示音傳到耳邊,許肆眼睛的忽就起了血絲。
“不吃飯……不吃飯,不吃飯……”他抓着頭發,煩躁地在客廳走來走來,後面不知怎麽就去了廚房。
……
厭食又酗酒,只會他媽的糟蹋自己。
一碰就碎,一碰就哭,還會騙人。
許肆的眼睛都好似起了火。
于是,當他心裏的火越燒越旺時,穿上圍裙準備做飯時又停住。
頓了片刻,然後許肆脫下圍裙,狠狠地扔在流理臺上。
他決定不慣着她。
有病。
他有病。
不過就是炮友,做什麽飯呢
是死是活和他有半毛錢關系?
許肆脫下圍裙,煩躁地把處理好的魚和排骨放回冰箱,去陽臺猛抽煙。
不做了。
小麻煩沒有心。
——
在挂掉許肆的電話後,海邊的風似乎更大,吹過她眼睫,濕濕的,林落聞到了海風的濕鹹味。
許肆沒再打電話過來,林落抹抹眼睛,又一個人在海邊吹風,看海。
風拂過她裙子,她盯着大腿上的疤痕看,啪嗒,一滴滴淚不停落下時,放在沙灘上的手機傳來振動聲。
她拿起,看到來電提醒,是她爸爸。
出事後,這是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林落接了,聲音很平,很冷:“爸,您打我電話有什麽事?”
禮貌到疏離的語氣,像是在對陌生人說話。
電話那邊的林和志一聽到就皺起眉。
他這個女兒還真是養不熟,對他這個爸也這麽冷,沒感情。
雖然林和志不喜歡這個女兒,但為了自己公司的生意,他還是噓寒問暖了問了幾聲:“女兒,最近怎樣了,有沒有和蘇總見面?蘇總之前還和我說,你不聯系他了,有沒有這回事?”
林落臉上沒什麽表情,唇緊緊地抿了下又松開:“爸,我記得我好像和您說過,我和蘇念謙已經分手了,以後您可以不用因為他而打電話給我。”
聽到林落這語氣堅決的話,林和志的口吻一下就變了:“你這孩子怎麽不聽勸,爸不是和你說過,不能和蘇總分手,要好好地維持這段感情嗎?家裏的生意就靠你了,你為什麽這麽不懂事,不能為家裏想想?”
林落眼圈通紅,手指深深陷在了沙子裏:“爸,媽媽去世這麽多年了,家裏早就沒有我的位置了,為什麽您還會說出家裏生意靠我這樣的話?”
“靠我什麽?您做生意就只會利用女兒嗎?就這點本事嗎?”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日子在許肆身邊待久了,受到了他的影響,以前從來都是麻木忍下,不會多說什麽的林落,這次竟然開始頂撞,諷刺她的父親。
一向乖順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來嗆他,林和志驚訝氣憤之餘,一張老臉也是有些挂不住。
他咳了聲,語調又放緩,聽來像極了慈父:“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說爸爸,爸也是為你的幸福着想,蘇總有哪裏不好?再說了,你和爸爸是一家人,你難道不應該幫忙家裏的生意嗎,怎麽就說出利用這樣的話來了?”
林落冷漠回,聲音沒有起伏:“爸,我和您不是一家人,家裏沒有我的位置,您和阿姨她們才是一家人”
“我有事,先挂了。”
林落挂了電話,手緊緊攥着手機。
她并不在乎這虛假的父女親情,她只是為她媽媽覺得不值。
她媽媽去世一個月後,她父親就再婚了,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從那天起,林落就覺得自己沒有家了。
——
接到她爸爸的電話後,林落不想再看海了。
她忽然很想喝酒,肚子開始叫,很餓。
胃被許肆養了一段時間後開始變得嬌氣起來,一頓不吃就會很餓。
這時,她沒出息地想念起許肆做的飯來。
西紅柿雞蛋面,南瓜小米粥,糖醋小排,油淋小青菜,玉米排骨湯……
這些一一在腦海中閃過,林落這下更餓了。
但是又不能回去。
厭食伴着酒瘾,吃不到許肆做的飯,林落就想去喝酒。
于是,她又去了島上的酒吧一條街。
到那裏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林落想去酒吧喝酒。
可是她剛走到一家酒吧門口,她想起那次她喝醉後許肆吼她的可怕樣子,還有碰到的猥瑣男……林落頓住腳步想了片刻,然後又偷偷地把腳縮了回去……
要是讓他知道她喝酒,他又會生氣吧。
還會兇她吼她。
想起許肆兇她時的可怕樣子,林落就不敢去酒吧喝酒了。
她漫無目的地到處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自己自己想看什麽要去哪裏。
到最後,林落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又走到了許肆酒吧所在的那條街,走到了酒吧門口。
就同第一次經過這裏一樣,她只是站在門口,狂呼聲和音樂聲齊齊從湧出,林落又聽到了許肆那頹廢又狂熱的歌聲。
像是一團野火,侵襲而來,将她幹枯的心燒了個徹底。
林落眼睛一濕,緊緊咬唇,想了片刻後還是走了進去。
比起上次,酒吧裏面裏面擠滿了更多的人。
明明還沒到晚上,舞池那邊已經有很多人在跳舞,卡座這裏也全都是人,在玩桌游或喝酒。
這家酒吧的生意火爆,和其他店對比分明,甚至由于許肆的熱度,這酒吧的火爆,連着這條街商鋪的生意都好了起來。
林落進了酒吧,一進去就被震天的喊聲驚到了。
“許肆!許肆!!!”
“許肆我愛你!”
“哥哥加油!沖!”
“唱的真好聽啊,快去上節目出道啊啊啊啊啊!”
“去大舞臺!兄弟們支持你!”
…………
很多人都在為舞臺上唱歌的他歡呼喊叫,男的女的都有,為他加油,支持他出道上節目,場面極其瘋狂。
林落有些驚訝,她很少上微博,也不怎麽關注新聞,不知道許肆的熱度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她現在才意識到許肆原來有這麽多人喜歡。
歌聲回蕩在耳邊,林落擡眸看去,看到了在舞臺的許肆。
他站在舞臺上抱着電吉他,前面有一個立式麥架,他下颌微擡,似是閉上了眼睛,汗浸濕了他金色的頭發,也順着他好看的臉流下。
他很沉浸,很投入,汗一滴滴落在舞臺上,聲音爆發力十足,裏面的生命力和狂熱感是劣質聲響也無法掩蓋的。
和第一次看到的他一樣。
在舞臺上的他的确耀眼,光芒萬丈,燃燒着自己,也燃燒着觀衆。
林落呆呆地看了眼,不好總站在門口,她看到看到吧臺還有個位置就坐了上去,有幾個調酒師在調雞尾酒。
酒吧的生意很好,調酒師忙的不行,連阿明都親自上了……
阿明沒見過林落,這會也不知道林落就是許肆那的三個月女朋友,看到林落坐上來就随口問了句:“要不要喝點什麽?”
林落看到他手中調的漂亮雞尾酒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她想喝。
但也只想了那麽一會,當許肆的歌聲在耳邊想起時,林落還是移開了目光。
不能喝,他會生氣。
“有橙汁嗎,可以給我拿杯橙汁嗎?”林落不好意思地問。
阿明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眼這小姑娘,雖然看上去有些冷,但模樣很純很乖,和他這個酒吧是格格不入了。
阿明随即回她,端了杯橙汁上來:“行,沒問題,你的确是該喝橙汁。”
“謝謝你。”林落拿起橙汁,禮貌說了聲謝謝。
說的很認真。
聽到這句謝謝,阿明又看了她一眼,不知怎麽就想到了許肆那家夥。
恰好這時,臺上的許肆唱完一個高|潮部分後睜了眼,被汗濕的長睫輕顫間,他看到了安靜坐在酒吧吧臺的林落。
紅格子吊帶裙,露在外面的皮膚白得發光,長卷發沒綁披落兩肩,只在一側夾了個小草莓發夾。
精致漂亮的就像個洋娃娃,坐在那裏乖乖的聽他唱歌。
不像第一次單純的冷,隔着長長的距離,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生氣和活力。
氣色也好了些,臉頰在吧臺的燈下似乎透着些粉紅。
她中午沒吃飯,會不會餓。
許肆鬼使神差地這麽想,後反應過來罵自己在舞臺上想些什麽鬼東西時,目光一掃,對上了林落的視線。
在沸騰又喧鬧的酒吧中,兩人對望了一眼。
許肆忽就勾了勾唇,唇邊揚起了個很小,但明顯的弧度。
可以知道他在笑。
在舞臺的聚光燈下,男人剛唱完一首歌的高潮部分,金發被汗濕,喉結鎖骨處也滲着汗,身上那種狂熱勁還沒過,渾身都是野性的荷爾蒙,更別說他還有一副極其優越的好皮相,金發白膚,五官出衆,比藝術品還好看,這一笑,直接又把臺下的氣氛給引爆了,又是陣陣歡呼尖叫。
“帥哥這是看到誰了??笑的居然這麽甜?!”
“好奇怪,帥哥一張厭世頹廢臉,居然也會笑?是我眼睛瞎了嗎?”
“哼,你沒瞎,是在對我笑呢。”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就醉了,我尋思着這裏酒度數也不高啊,明明是在對我笑……”
“……你滾啊!”
…………
酒吧裏又沸騰了起來,場面堪稱火爆,林落耳朵一紅,臉就燙的不行,偏過臉不看許肆了。
剛還和他吵架呢,他這麽渾,不能被他迷惑了。
而坐她旁邊的幾個女生剛好拍下了許肆笑着唱歌的視頻,很是激動。
“這個視頻好清晰!我要上傳到超話!”
“是诶,好帥!第一次看他唱歌的時候笑诶!很有紀念意義了!”
話落,女生上傳到微博,應該是刷到了什麽微博新聞,疑惑說了句:“诶,今天的熱搜第一居然不是許肆!”
旁邊一人接話過去:“不可能吧,那是什麽?”
“好像是突然爆上去的,我看看……标題是‘知名舞團領舞插足當紅女星顏雪婚姻’”
“顏雪!啊啊,是我女鵝!讓我看看是怎麽回事!”
“顏雪不是前段時間傳出了訂婚的消息嗎,聽說她是和那風盛集團的新任總裁訂了婚。”
“是啊!我超喜歡她的,小三必死好吧……”女生似是點進去看了:“咦,好像是說有個跳舞的勾引她未婚夫當小三,女鵝在記者采訪時哭訴呢,瞧瞧這梨花帶雨的樣子多可憐啊,小三去死吧!沒有一點羞恥心,破壞人家婚姻太賤了吧!這是找不到男人嗎!也太饑渴了吧。”
“未婚夫,還沒結婚呢,誰知道裏面是什麽情況,你清醒點,別罵了,我們好不容易來這一趟啊啊啊,專心聽帥哥唱歌拍視頻啊!”
“都證據确鑿了,我女鵝哭的多傷心啊!”
……
林落聽到了這些話,呼吸急促,臉色慘白,整個人都慌亂無措,手也在不停地發抖。
恰好這時,那個女生調整坐姿往她這靠了過來,一下就碰到了林落拿着橙汁的手。
砰一聲,被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裏面的橙汁灑出來,還濺到了林落和女生的衣服上。
“什麽啊……”女生轉過身來,沒好氣地說着,擡眼看向還處于失神狀态的林落。
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在緊緊咬着嘴唇,不停地發抖。
在燈光下,女生看清了林落的臉,她的眼睛逐漸放大,然後,尖叫起來。
“等等,怎麽你和那個小三長的一模一樣!”
林落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雙手抱着胳膊一直搖頭。
女生看到林落這不正常的反應更堅定了心裏的猜想,她憤怒地指着她:“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小三對不對!你就是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
聽到動靜,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吧臺這裏就圍滿了人,目光齊齊看向林落。
林落本就害怕人群,害怕別人的目光,此時這些目光落在她身上猶如烙鐵。
那些傷疤重新被人揭開,鮮血淋漓,林落又陷入了讓人窒息的深淵之中。
她透不過氣,快崩潰了,一直搖頭眼淚直流,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不是,事情不是這樣的,我不是……”
“你撒謊!你明明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
吧臺這裏發生騷動,舞臺和吧臺有一段距離,許肆站在舞臺上聽不到聲音,只看到林落不知怎麽就被人圍了起來,看到她縮着身子,一直在發抖。
“靠!搞什麽啊!都不要命了嗎!”
他脖頸青瞬間暴起,眼睛都紅成了血,把吉他一放,直接跳下了舞臺。
樂隊其他人也懵逼了,感受到許肆身上暴起的怒氣,反應過來後也都跟了去。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許肆這個樣子,怕出事。
許肆一下臺,渾身的怒氣和兇狠一下爆發,旁邊的人見勢不妙,都退了兩步,直接分開了一條道來。
那個女生看許肆遠遠走過來,剛開始還激動地笑了起來,可後面看到許肆臉上狠戾陰沉的表情,她一下就腿軟了,不敢笑了。
“搞什麽?啊!”
“在這欺負人,你們挺行的啊。”
許肆剛開始吼了聲,聲音穿透力極強,滿是怒氣,酒吧的人直接愣住了,後面那一句又似笑非笑,警告意味十足。
一瞬間沒人敢說話了。
許肆走到林落面前,将她完全擋在了身後。
那個女生臉都被吓白了,好久才委屈地說:“我們沒做什麽啊,就是譴責一下小三而已。”
“小三?”許肆舌尖舔了舔上颚,眼皮垂下冷嘲一聲,“說話不用負責麽?管好你們的嘴巴,嘴是用來吃飯的,不是噴糞的。”
這句話太糙太狠了,人群裏都笑了起來,那女生臉一下就紅了,打開手機剛剛那個頁面,梗着脖子遞到許肆面前,讓他看:“你看嘛,我們沒有說謊,新聞上都寫了。”
許肆淡淡掃了眼,樂了。
他牽起身後林落的手,炙熱的手掌環着她肩膀。
酒吧的顧客,還有粉絲看到這一幕都震驚地睜大了眼。
許肆薄唇挑起一個譏诮弧度,他眼尾揚起居高臨下,嚣張而兇狠,說了句:
“她是我女朋友,給老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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