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機甲一刀切過來的速度,即便把人類的反應速度再提十六倍,等有灼熱感的時候,也已經萬萬來不及躲了,否則機甲設計就不需要自動防禦系統了。
直到能量刀一刀落在主控室一角,濃重的黑煙騰空而起時,陸必行被能量刀晃得睜不開的眼才對準了焦,看清了眼前的人。
陸必行:“……”
熊學生開着機甲去作死時,他自己把自己鎖在了實驗室,好不容易騙出個交通工具追過來,剛進門就被主人撞個正着,抖了八個機靈才擺脫追殺,循着學生的坐标追過去,無緣無故又差點被打成史上最帥的蜂窩煤……每一次,陸必行以為自己不可能再倒黴時,命運都會在下一個轉角給他驚喜。
有那麽一瞬間,科學工作者陸校長動搖了,萌生了随便找個宗教大神拜一拜的想法,因為科學好像已經不能解釋他這坎坷的一生了。
林靜恒放下他,把手往身後一背,皮笑肉不笑地詢問:“怎麽,要不要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讓你組織一下語言?”
陸必行剛想開口,突然耳根一動,他餘光一掃,見那架偷襲他的機甲正發出令人膽寒的噪音,粒子炮在預熱!
即便是茫茫宇宙中無足輕重的輕型粒子炮,也足夠在一瞬間讓方圓百米之內的生物灰飛煙滅,
陸必行來不及細想,估算了一下自己那臺機甲的位置,一把拽住林靜恒的胳膊,拖着他開始狂奔,同時啓動了機甲的防禦系統:“沒看見那有一臺發瘋的機甲嗎,你一個人就這麽闖過來,你是不是瘋了!”
林靜恒:“……”
這個人居然有臉說別人瘋了?
情急之下,陸校長這位“斯文的讀書人”忘了自己今非昔比——他目前是吃過大力丸的讀書人,手勁大得能把實驗室的安全門砸出個坑。
沒輕沒重的一拉一扯,林靜恒這具肉體凡胎的肩膀“嘎嘣”一聲響,肩膀差點被他拆卸下來,幸虧林——前上将是一條腥風血雨的硬漢,才忍住了沒一嗓子慘叫出來。
林靜恒重重地咬了一下後槽牙,這身疼出來的冷汗才發出來,他手腕一抖,使了個巧勁掙脫了陸必行,而這時,粒子炮已經出了膛!
四個小崽子跟彩排過似的,尖叫得無比整齊劃一,此時無論如何已經來不及了,陸必行在機甲外遠程關上了艙門,把學生們關在了裏面,同時猛地一推林靜恒,擡手撐在牆邊,下意識地弓起後背護住他——
那麽一瞬間,林靜恒的表情有些錯愕,陸必行沒看見,他下意識地低頭閉了眼,留在視網膜上最後的圖像,是林鎖骨和脖子上那道長長的傷疤。
Advertisement
去皮膚科開一管最便宜的藥膏,拿回家随便抹幾天,再疤痕體質的人也能讓皮膚幹淨如初,一點也不麻煩。
為什麽要留着它?
那麽猙獰,那麽憤怒,像一條張嘴欲噬人的惡蛟。
就在陸必行胡思亂想的時候,半空中響起一聲宛如咆哮的轟鳴,随即,一個巨大的虛影騰空而起,像一只上古傳說中的鲲鵬巨鳥,雙翼輕輕一抖,就足以遮天蔽日,似乎要把整個機甲發射臺、整個空間站都擠碎。
那虛影一閃而逝,旁邊三臺沒有啓動的機甲不知什麽時候動了,像國際象棋的旗子,一個接一個地站成豎排,第一臺機甲的核心機身被粒子炮融了,第二臺機甲一側的對接閥飛了出去,第三臺機甲輕輕晃了一下,驚天動地的粒子炮三次衰減,煙消雲散。
這還沒完。
只見方才開炮的那架機甲突然半身不遂起來,仿佛遭到了外力強行入侵,晃晃悠悠地左突右撞幾次,它突然啓動了能量刀,砍向了自己,這英勇就義似的一刀沒有半點水分,整個機身從中間裂開,四方底座的能量閥炸裂,橢圓形的機甲防禦系統好似熱刀下的豆腐,頃刻間一分為二,外殼上的裂縫如蛛網,随即發生了幾次小型爆炸,駕駛艙玻璃球似的從這龐然大物身上緊急彈出,裏面的駕駛員已經被震蕩的精神網震暈了——正是那個零零一!
被關回機甲艙的四個學生手腳并用地把沒上鎖的艙門扒開一條縫,焦急地往外看。
林靜恒:“你還打算抱到什麽時候?”
陸必行猛地縮回手,随即,他回頭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機甲殘骸,又看了看林靜恒,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難以置信。
鑒于陸必行自己就是個經常被人驚詫的怪胎,他是不經常驚詫的,然而他所有的常識都站起來,七嘴八舌地在他耳邊唠叨此情此景的不合理之處。
所謂“精神力”,并不像“視力”、“腕力”,它不是人體固有的某種身體素質,體檢的時候絕對沒有這一項,跟古代傳說中魔法師的力量源泉更不是一回事。
當人的神經系統對接機甲後,人對機甲精神網絡的掌控能力是不同的,而對精神網的控制力度、精确度、反應能力、心理素質、戰鬥意識等等諸多層面的一系列指标,就被統稱為“精神力”。
除受少量天賦影響外,精神力基本取決于後天嚴酷的訓練——譬如鬥雞這個第一次上機甲的棒槌,由于其狗屁不懂,所以連上機甲以後,可以說他的精神力約等于零。
而一些高級機甲,由于內部構造極其複雜,對駕駛員的要求很高,會設置駕駛員資格,這就是所謂的“精神阈值”,如果一個人精神阈值達不到機甲要求,就需要機甲的主人開出特別權限,機甲才能容許這個人登陸連接,并開放部分操作權限——湛盧機身被鎖在白銀要塞時,李上将以所謂“血緣親近”的名義找來林靜姝試圖開鎖,這說法其實只是塊遮羞布。真實理由是,林靜恒只有這麽一個妹妹,軍委一部分高層懷疑她有湛盧的特別權限,不料被憤怒的伍爾夫老元帥親自橫插一杠,攪合了。
然而不管怎麽說,只有連接了機甲的人,才具備“精神力”這種東西,才能通過機甲的精神網侵入別的機甲。
這就好比黑客只能用電子設備侵入另一臺電子設備,自己不可能發射腦電波統治世界是一個道理。
而遠程連接,則是通過特殊的磁場設備與技術,在機甲外和機甲溝通,操作距離通常不能長于十米,而且本身已經相當于是一層“入侵”,會極大削弱精神力的強度,遠程連接機甲時,只能進行一些簡單操作,想通過這臺機甲的精神網再操控其他機甲,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如果剛才這一切不是陸必行的幻覺……就是林靜恒正連接着一架誰也看不見的機甲。
“誰說我是一個人來的?”林靜恒走向零零一,走動間,左肩的動作有一點細微的不協調,“我這不是還帶了機甲麽?”
陸必行的目光緩緩移向林靜恒的右臂——那只機械手。
湛盧有人形和機械手兩種形态,平時也會游蕩在網絡裏,直接通過別的設備和人遠程對話。陸必行只知道他是個令人驚嘆的人工智能。但陸必行不大愛管閑事,所以他從來沒有細想過,湛盧是哪裏的人工智能。
直到這時,一個念頭才突然從他心裏冒出來——湛盧很可能是一臺機甲的核心智能。
他精通阻斷、追蹤等各種軍用手段,同時又有完善的生活管家功能,只有“機甲核”會這樣,因為一些軍事任務需要常年駐外、甚至常年和機甲一起漂泊在沒有人煙的宇宙。
而像湛盧這樣能混進人群裏、毫不突兀的“機甲核”,必定是非常尖端的技術,他甚至有可能是在聯盟軍委挂了號的某臺……
陸必行猛地擡起頭——湛盧,他也叫湛盧!
“湛盧”并不是什麽罕見的名字,人類發展到如今,犯起中二病來自古形态各異,把自己鑲成波斯貓的屬于重症患者,與之相比,給自己的人工智能起個名就不算什麽了。
其中,古代著名兵器名和神獸名都是重災區。
去軍隊走一圈,給自己的機甲起名叫“湛盧”、“魚腸”、“杜蘭德爾”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而在第八星系,很多人出身不詳,沒名沒姓,都是自己随便給自己起個稱呼,就算是真人自稱“湛盧”也并不稀奇,所以陸必行從未把湛盧和那架神秘機甲聯系在一起過。
更何況,那個著名的湛盧,主人不是已經……
陸必行喃喃說:“林……林什麽?”
湛盧安靜地挂在林的手臂上,林靜恒徒手掰開了破損的機甲艙,狠狠往下一壓,變形的艙門一聲巨響掉了下去,零零一像一條軟體動物,吐着白沫從裏面滑了出來。
林靜恒薅起零零一的頭發,把人拖了起來,擡頭沖陸必行一笑,像是在誇他聰明。
就在這時,一陣雜音從遠處傳來,接着,一個男人的聲音自帶揚聲效果似的傳來:“林靜恒!你個王八蛋,離我兒子遠點!”
星海學院那四位不學無術的學生面面相觑,這些邊遠地區的文盲青少年,連聯盟軍委元帥是誰都不知道,更沒聽說過一個上将是哪根蔥,完全看不懂發生了什麽。
陸必行懸在心裏的可怕猜測轟然落地,瞳孔一縮。
“我……我前幾年見過一本圖冊。”陸必行盯着林靜恒那雙灰色的眼睛,低聲說,“裏面列了新星歷紀年以來,聯盟所有名将。”
陸必行記得圖冊上的年輕将軍,那是聯盟最後一個上将。
他少年時第一次翻開那本圖冊,就被最後一頁的年輕将軍吸引,那人的軍裝筆挺得一絲不茍,活像出來拍征兵廣告的模特,神色冷淡,目光從畫面上透出來,好像孤獨地凝視着很遠的地方,有一點說不出的陰郁。
陸必行曾經問過獨眼鷹這人是誰,獨眼鷹那個冰冷的眼神至今猶在眼前,他記得老軍火販子咬着後槽牙說:“林靜恒?是個無情無義的小人。”
林靜恒不置可否地一偏頭:“哦,我和照片上不像嗎?”
陸必行的目光掃過他的眉目、鼻梁,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敞開到胸口的白大褂……還有邋邋遢遢飛在褲腰外的襯衫,違心地說:“像,但……”
但就算是一個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男人,就算他明目張膽地自稱“林靜恒”,滿星際亂竄,別人大概也只會以為他是個走火入魔的瘋狂粉絲。
因為林靜恒的死亡是伊甸園公布的,那代表這個人、這個精神、這個靈魂,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連一個活躍的腦電波都不剩,伊甸園系統已經完全檢測不到,才會判定他死亡。
伊甸園判定的死亡,比肉眼見到的屍體更可靠。
所以,這怎麽可能?
這時,帶人撒丫子狂奔的獨眼鷹已經沖到了近前,獨眼鷹提起槍指向林靜恒:“你接近我兒子,有什麽居心?”
林靜恒不冷不熱地說:“我的居心,在陸老兄看來,肯定是不良的。”
陸必行趕緊伸手去攔:“爸,你幹什麽?”
“滾一邊去,”獨眼鷹把他的手一撥,“沒你的事。”
然而他并沒有撥開陸必行那雙差點把林上将肩膀卸下來的手。
陸必行一只手壓着槍口,紋絲不動,無奈道:“你冷靜一點。”
林靜恒拖着零零一走過來,十分紳士地沖獨眼鷹一點頭,“友好”地建議說:“是啊,冷靜一點,狂犬病的最佳治療時間是病發後三天【注】,看這症狀,老兄,你要抓緊啊。”
陸必行一個頭變成兩個大:“你也少說兩句吧!”
林靜恒看了他一眼,十分通情達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獨眼鷹:“我要斃了你!”
突然,野獸似的吼叫聲響起,衆人一回頭,見那些怪物似的實驗品吱哇亂叫地追了過來。
獨眼鷹只好短暫地放下他和林靜恒之間陳年的恩怨,低罵了一句:“這還沒完了嗎?”
說着就要開火,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實驗品突然倒地,周身的皮肉萎縮融化,露出粉紅色的骨架在地上瘋狂地蠕動,緊接着,成批的人形怪物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下,慘叫聲驚天動地,就地羅了個萬人坑!
陸必行和學生們沒見過這場面,傻成了五根人形立柱。
林靜恒臉色卻突然一變,直接奪走了機甲控制權,猛地拽開艙門,四個扒在門上探頭探腦的學生險些掉出來:“上去,快點!”
他話音沒落,爆炸聲從遠處傳來,整個空間站搖搖欲墜。
喪心病狂的零零一,算好了時間,用一次性的實驗品拖住空間站裏的人,打算自己溜走以後就直接炸了它,毀屍滅跡、殺人滅口。
作者有話要說: 注:看這裏看這裏——我們地球時代的狂犬病可不能等發病再治哈,我們原始人醫療水平沒有那麽高,發病就死翹翹了,被咬了趕緊去打預防針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