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既聾又啞

蒲團上的小孩一動也不動，行衍心裏忽地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站在廟裏，行衍和小孩四目相對，他試探地問“你怎麽在這裏？”料想到小孩不會作答，但他像是完全沒聽見行衍的話，漆黑而滾圓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行衍。

幾分鐘後，行衍意識到面前的小孩真的聽不見。

“嘶……”

行衍伸手向小孩的瞬間，向來溫馴的小蛇忽地揚起頭，在他手腕上咬了下去。血滴慢慢落下，金蛇吐了吐芯子，一眨眼的功夫就鑽進了袖子裏。

傷口很淺，更像是在鬧脾氣。行衍正盯着手腕發愣，褲腳一沉，剛剛還一言不發的小孩忽然抱住了他的腿。

這一抱，行衍才發現小孩身上有種奇異的力量。不同與他的術法，也和妖族大相徑庭，像某種磅礴又久遠的……行衍說不清，他單只手将小孩拎起來，仔細地端詳着這張灰塵鋪滿的臉蛋。

什麽也看不出來。

西市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客棧。

半個時辰後，聆九虞和聆四詩循着行衍的術法找到了西市。正巧看見行衍抱着小孩出來的畫面。

“這是你的私生子？”聆九虞神色奇妙，看向行衍的視線除了嫌棄還有幾分譴責。聆四詩也輕輕搖頭，似乎在無聲指責行衍的行為。

行衍頓了頓，“剛撿的，等琳琅盛會結束了先送回蘿鳴山。這孩子又聾又啞的……像是受了什麽大的刺激。”

話音一落，聆九虞和聆四詩對視一眼。“這孩子叫什麽？”聆四詩反倒比他師姐看起來更感興趣，行衍搖搖頭，“還沒取。”

“叫十二如何？”聆九虞搶着說，“正好我們有個十一師弟，聆十二這個名字也不差！”她看向行衍，“蘿鳴山不收，我們巡水閣收。”

幾人談話間，進入客棧的散修越來越多，不一會的功夫，樓下的大堂中也坐滿了飲酒的人，還有寥寥幾個妖族。

行衍瞥了眼十二，發現他面色平和，舉止乖巧。即使心裏犯嘀咕，行衍也沒吐露給聆九虞師姐弟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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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琳琅盛會，召開在即。

一輪殘月懸挂夜空，映照着沙中閣最核心的位置。清澈見底的泉眼中，正躺着一個少年，他睜開眼，猩紅色一閃而過。

少年銀白色的發絲濕漉漉的，他随手披上件衣服，打開了城主府中可以看到整座沙中閣全貌的鏡子。片刻後，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冰冷，“行衍什麽時候多了個孩子。”

大廳之中空無一人，少年疾走幾步，站在露臺之上。他手中的術化為金色的獵鷹，一躍而下，直奔西市而去。

閣主府的人紛紛擡起頭，露出訝異的神色。閣主上一次用出追蹤術，還是百年之前有人硬闖沙中閣……

眼看着獵鷹遠去，少年的怒意并未削減分毫。站得久了，才發覺腿腳發麻，他這時候才意識過來人類的身體由不得他胡來。

少年順着獵鷹的視線，一眼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惦念着又想殺掉的人。

行衍抱着小孩，和身旁的兩人說着什麽，小孩依偎在行衍懷中，一言不發。

多日不見，行衍的神色卻是比離開之時更好一些，少年冷哼一聲，金色的獵鷹随即消失在衆人不遠處。

少年撕掉身上的真絲錦帛，赤裸着站在黑暗處。黑色的液體從他的眼睛裏流出來，滴落在地上，地面急速凹陷，周邊的花草也随着液體的流動而逐漸枯萎。

“行衍……行衍……”少年赤裸着身體躺在床榻之上，他盯着房間裏挂滿的畫像，地上散落着的也出自他的手筆。喘息漸漸急促起來，黑暗之中，行衍的名字變得暧昧不清，少年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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