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狐子生來便是為了死
熠滅的刺激下,彌夢陣很快便開始分崩離析,地動山搖,視野所及都是渾濁靈氣的潰散。
平靜的屋內,行衍睜開了眼。
熠滅坐在床邊,看見他醒,滿臉驚喜。“哥哥,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強行從彌夢陣中掙脫花費了不少力氣,行衍臉色有些蒼白,他捂着頭痛欲裂的腦袋,突然問了句:“我睡着的時候,有人來過嗎?”
行衍總覺得哪裏有問題,他腦海中隐隐約約還有些夢裏的痕跡,結合他現在的頭痛,更像是被人強行破陣。
少年眸子一垂,擡起來時已經帶了些委屈,“哥哥,從你昏迷到醒來,屋裏只有我一個人。”話音剛落,行衍面色一變,張口吐出一攤血跡。
熠滅微微皺眉,剛才在彌夢陣中就發現,行衍本就不全的魂魄幾乎四分五裂。
“無事,巡水閣的人去哪了?”
擦了擦嘴角血跡,行衍強忍不适,捏了術法探查整個旅店。還未等熠滅回答,行衍就轉過頭,死死盯着窗沿,明明開着窗,卻一絲風也沒有。
巡水閣的大陣,将這座并不大的旅店籠罩其中。如此巨大的動靜,沙中閣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轟!”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轟然席卷整個房間,行衍抓住熠滅的手,蹲下身用極為蒼白的臉色叮囑:“你在這裏,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出來。”
少年眨了眨眼,眸子裏閃過幾分戲谑,随即點了點頭。
得到答複後,行衍輕輕拍了拍少年的頭。
映入眼簾的是十幾道金色的術法陣,交織縱橫成無比複雜的囚牢,而術法之上,懸浮着巡水閣的法器。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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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衍忍不住喊了出來,他聽見自己聲音發抖,劍豎立身旁,輕微嗡鳴着。
聆九虞抱着雙臂,攔住了行衍的去路。女子的聲音相當平靜,她問:“你是要和巡水閣作對,背叛蘿鳴山?”
龐大的陣法之下,十二睜開了眼睛。
“我并未打算背叛蘿鳴山,聆九虞,你們到底為了什麽對十二這麽一個小孩子興師動衆!”行衍握住劍的手輕微顫抖,他轉頭看向聆四詩,對方正颔首對年長之人說些什麽。
巡水閣的法器,聽聞是上古的絕世秘寶,連半神也能将之封印。
可十二只是個沒有半點法力的啞巴。
聆九虞見行衍面露痛苦,命劍也躁動不安,便攤開了手心的令牌。
白玉般的令牌,此刻正有猩紅色的光澤在其中流淌。“這是五仙門的門主下發給巡水閣的秘器,用來……尋找狐子。”
如她預料般,行衍下意識張口否認。
“我們知道,十二這孩子身上沒有半點妖氣,但是秘器有反應,他一定跟狐子有某種聯系。”聆九虞手中秘器裏的紅色愈發膨脹,像是要從中逃出來一樣。
行衍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左臂,他閉口不言,卻忽地想到那日的夢中,親眼所見那個赤眸白發有着雙耳的少年。
是狐子嗎?
為何會出現在他夢中。
陣法之中,十二慢慢站了起來。
他緊緊盯着行衍的方向,似乎要說什麽,最終只是張了張口什麽都沒有。
行衍心口一陣刺痛,他轉頭看向聆九虞,“十二不是狐子,你們把他抓到巡水閣,難道要困一輩子嗎?”
聽到這話的聆四詩微微皺眉,他攔在行衍與聆九虞之間,冷淡地說:“巡水閣如何處理,是由五仙門共同商議。”仿佛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不好,他微微停頓,又說道:“待狐子被處理,十二自然可以離開。”
行衍神色也漸漸冷下來。
聽這兩人的口吻,若狐子一直不出現,巡水閣是打算軟禁十二到死。巡水閣大批人馬在這裏不說,他一人之力甚至無法突破聆九虞和聆四詩。
“你們抓到了狐子,要怎麽處理呢?”熠滅不知何時出現在幾人背後,聆九虞和聆四詩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行衍看了一眼陣眼的十二,視線再回來時,聲音說不出的沉靜。他像是回答熠滅的問題,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狐子生來便是為了死。”
巡水閣的大陣發出陣陣光束,十二依舊是面上沒什麽情緒,他只盯着行衍所在的方向,似乎迫切想要傳達些什麽。
随着陣法的進行,十二身形搖晃,倒在地上。
“你不用緊張,他只是暫時昏迷,等到了巡水閣就會醒過來。”聆九虞遞出一塊令牌,她語氣有些歉意,卻很堅定“和狐子相關的十二我們必須要帶走,但以我個人名義保證,他不會在巡水閣受到傷害。”
行衍接過令牌,收了劍,卻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十二。
巡水閣的人就這樣消失在了沙中閣,從頭到尾,那位傳聞中的閣主都未曾露面。
行衍猛灌一口酒,眉目間露出點挫敗,若是他魂魄完整,無論如何也要和巡水閣拼上一拼,而不是眼睜睜看着十二被帶走。
“哥哥。”熠滅像個小尾巴,他乖乖坐在椅子上,替行衍倒滿杯,問道:“為什麽狐子要被巡水閣處死。”
少年的眼睛澄澈好奇,行衍抿了抿發白的嘴唇,輕聲道:“預言裏,狐子降世,便是為了毀滅天地。”
沒等熠滅發問,行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聲音有些痛苦“狐族因為預言幾乎被斬盡殺絕,逃遁昆侖後,每百年仍需送出一位狐子,以平息世間。”
酒瓶叮咣撞在一起,行衍分明可以用吐息将酒意消散,但他沒有。任由甘醇的酒意将自己包裹其中,仿佛這樣就能對所見痛苦一忘皆空。
熠滅的眼睛閃爍着,慢慢變成了流淌的紅色。
金色的光芒出現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屋子裏。
少年擡起頭,驚恐的叫聲随即戛然而止。木箱子骨碌碌滾到地上,少年攏了攏自己白色的發絲,将箱子打開,取出那顆熒綠色的丹藥。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種品級固魂的藥,拿去給行衍吃剛剛好。
雙腳淩空,少年忽地又想到什麽,他抓了行衍給他的衣服的一角,扔在地上。
不遠處,厲閃神情痛苦跪在地上,面前正是那卷“仙人契”的殘本。蜂擁而至的血腥氣将厲閃的雙眼的視線奪走,他憑着直覺,卻無法再驅動這殘本的一分一毫。
雷虎豹獸休憩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身體內的獸魂開始與魂魄相沖,“這東西,不是這樣用的。”厲閃面色煞白,循着聲音擡起頭,他看不見人,卻也知道能在此刻闖入他房中的定不是什麽好人。
“不用怕,我不殺你。”
厲閃眼前忽地明亮起來,只一瞬,他看見赤眸與白色的狐耳,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少年踢了一角被剝奪魂魄的空殼身體,打了個飽嗝,将地上那本殘卷拿了起來。
他回過頭,有所感應似的,看向了某個地方。
夢中标記過的那個人類,終于要見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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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寫攻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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