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趕集

淩文笙此時很想問陽陽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但一想起剛剛陽陽的意思,趕緊閉住嘴,不敢多話。

“哈哈······小姑娘,你記得倒是清楚!”老頭撫着胡須,哈哈大笑,一旁名叫杜仲的青年也是一臉溫和的看着淩天陽。

“好,好,你的五倍子我就買了,杜仲,算錢去!”老頭拉着淩天陽的手,“小姑娘,以後要是還有其他的藥材也可以賣給我,錢嘛,可以比其他家高一點點。”

“那五倍子以後還是五十文錢一斤嗎?”淩天陽現在很關心這個問題,老頭剛剛可是說了,她要是答出來就以五十文一斤賣給他,那要是明天或者後天呢,他就不以這麽多價錢算了嗎?

“····哈哈·······小丫頭,你可真有意思,好,以後也是五十文一斤!”老頭再一次爽朗想笑聲讓內堂中不少人側目,他們都很好奇是什麽事情讓師父這般開心。

結賬的時候,淩文笙拿着手上的一代錢,顫抖着,緊緊盯着着手上的東西,生怕這是自己的一個夢,一般不小心這個夢便會醒似的。

跟老頭随便聊了幾句,淩天陽便四處找尋淩文笙的身影,“爹,你在幹什麽?”淩天陽發現淩文笙盯着手上的錢袋看了很久,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過來開口問道。

“啊?哦,沒,沒什麽,陽陽,我們趕緊找住的地方吧!”淩文笙趕緊将錢袋收緊懷裏,緊張的看了四周一下,發現老頭和淩天陽都笑着看着他,一張剛毅的黑臉難得紅了起來。

“爹,現在還在藥鋪裏面呢,沒事,老爺爺,我們先走了!”将空背簍背起,跟淩文笙出了藥鋪。

“師父,我覺得這個小丫頭很不錯,要不您就收做關門弟子吧!”等到淩天陽他們出了藥鋪,這才微笑着對老頭說道。

“這事不急,再看看,再說,我看那個丫頭對賺錢比對醫術感興趣多了。臭小子,你看什麽看,還不快去收拾,等着我來呢?”老頭狠狠的給了杜仲一記糖炒栗子,打的上蹿下跳,一點也沒有剛才淩天陽他們來的時候那麽溫和。

“爹,看你這麽緊張,我們到底得了多少錢啊?”除了藥鋪,淩天陽再也忍不住問道。

“陽陽,這麽多年了,我都沒有見這麽多錢,攏共八百一十二錢呢,我剛剛賣柴火才五十四文錢,這也太········”

淩文笙很興奮,一路上跟淩天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一絲就是說這個這麽賺錢,明天回去他們還去松林摘五倍子去,但是又擔心松林不安全,這個問題一直糾結到客棧。

他們住的客棧叫喜來福客棧,是專門給他們這種窮人住的,一進客棧,便看到同村的費嬸和陳嬸他們都在,大家客氣了一番,吃了飯便休息了。

“陽陽,今天你說的那些難道也是那個游醫跟你說的?”等到吃了飯,淩文笙忍不住問道。在藥鋪的時候他就想問了,但是被淩天陽用眼神止住了。

淩天陽就知道逃不過,反正這謊已經撒下了,那就繼續由那個不知名的游醫擔着吧,“恩,那時我雖然還小,可是依然還記得。”

其實這件事情的真相是前世淩天陽的老家就有五倍子,那時候她還小,跟着幾個哥哥和弟弟上山摘野板栗,在山上看到這個東西,回來之後媽媽告訴她的,後來她爺爺親自弄了些五倍子治病,這才記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淩天陽便拉着淩文笙往集市上去,雖說沒有昨天人多,但是集上還是蠻熱鬧的。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混合着小孩的哭聲,女人的吼聲,老人的咳嗽聲,竟然是一曲幽美的曲調,聽得淩天陽如癡如醉。

“爹,出來的時候娘說了,我們要買些菜種回去,還有快要收稻子了,我們家還差把鐮刀。我看老三小四的衣服穿不了,不如扯點布回去讓娘幫着給他們一人做一件衣裳。”

“陽陽,他們的衣裳穿你個老二穿過的就行了,何必再浪費?”淩文笙緊緊的拉着淩天陽,生怕她被擠散了。

“爹,就算老三跟小四兩人不需要,可你跟娘要吧,你們已經很多年沒有置辦過新衣裳了!”淩天陽很心疼這一家子,老三跟小四兩人幾乎從來沒有置辦過新衣裳,一直穿的都是她或者是老二穿不了的衣服,由王氏改一下,他們繼續穿。

“行,今天你說了算!”淩天陽的話讓淩文笙心裏生出一股心疼,這麽些年,小的幾個那麽乖巧,知道家裏窮,從來沒有問他們要過什麽東西,就連糖葫蘆,他們幾個幾乎都沒有吃過。

到了布莊之後,淩天陽挑了幾匹棉布,兩匹藏青色的,一匹粉紅色帶碎花的,還有一匹白色的,藏青色的拿來爹他們幾個換身衣裳,粉紅色的那匹是她跟娘的,剩下的一匹是準備用來做鞋子、亵衣之類的,四匹布,總共花了二百六十文,走的時候,淩天陽又花了五文錢賣了兩袋不要的碎布和邊角,現在他們還剩下六百零一文錢。

出了布莊,淩文笙深深的感嘆,這錢花的太快了,跟流水似的,淩天陽安慰他說:“爹,怕什麽,下次我們在弄些五倍子賣就是了!對了爹,哪裏有賣種子的?我們還要買鐮刀,爹,你要記得!”

“好,爹帶你去吧!”

淩文笙帶着淩天陽來到一個雜貨鋪,買了一些白菜種子,胡蘿蔔、蘿蔔、雪裏蕻、茼蒿、菠菜等,一共花去了五十二文錢。在雜貨鋪不遠的地方,淩文笙有去買了一把鐮刀,街上,淩天陽買了三串糖葫蘆,以及幾塊麻糖。

臨走的時候,淩天陽催淩文笙去買些玉米面,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了,大米太貴了,買不起。淩文笙将買來的玉米面放到牛車上,淩天陽問道:“爹,你知道那裏有買曲子嗎?”

此曲子非彼曲子,他們這裏的曲子就是發酵酒用的曲料,想要發家致富靠五倍子是不可能的,先不說有沒有那麽多五倍子給你摘,就是有那個東西也是季節性的,過了這個季節,到哪裏去找五倍子去,何況松林太危險了。

“曲子?陽陽,你要那個幹什麽?”淩文笙疑惑的看着淩天陽,難道陽陽想要釀酒?

“爹,別管我幹什麽,你幫我買點好嗎?”淩天陽生怕淩文笙不給她買,想也沒想的用上了裝可憐的計策。

被女兒這麽看着,淩文笙覺得怪不好意思的,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讓他不忍拒絕,算了算了,反正這些錢要不是陽陽他們也沒有,就給她買點吧。

“陽陽,那爹去買了,你看着我們的東西。”淩文笙交代好女兒閃身便向街上走去,淩天陽心裏暗喜,前世她家就是釀酒賣的,要是現在他們家能釀酒的話,發家致富将不再是夢想。

牛車慢悠悠的往回趕,淩文笙的柴火賣了,所以将空車放到牛車上,往芭蕉窩走去。

牛車到芭蕉窩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村口一大幫孩子守着,翹首以盼,這幾乎是每一個最期待的事情。

遠遠地,淩天陽便看到村口老三帶着小四正緊緊的盯着通往村外面的一條路,這條路也正是他們回來的路。

“回來了,回來了!”一個孩子蹦蹦跳跳的從前面往孩子們中間跑,其他孩子聽到之後紛紛往路上跑。

“姐,爹,你們回來了!”老三拉着小小的小四遠遠的喊了過來。淩文笙心中一疼,要是這次沒有五倍子,只有自己的五十四文錢,孩子這麽遠來接自己,自己要是沒有東西給他們,多傷孩子的心吶!

淩天陽沒有注意到淩文笙神情的變化,此時她正一心揪着看着前面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小四,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摔了。“老三,你慢點,小四,不許跑!”

車還沒有停穩,淩天陽邊個箭步沖下來,一把抱住小四小小的身子,伸手将他額頭上的汗珠抹去,“跑什麽跑,姐姐又不會跑!”淩文笙下來之後抱起老三,一家四個便往家裏去。

“娘,我們回來了!”剛進院子,淩天陽扯開嗓子就朝裏面喊道。

“你這孩子,回來就回來了,吓得娘手上的鍋鏟都掉了。”王氏在圍裙上擦擦手,嗔怪道。

淩文笙見王氏正在做飯,連忙叫住她,“他娘,你先別忙着做飯,這是我們今天買的玉米面,你拿去做飯。”

“呀!真的是玉米面,他爹,你的那些柴火購買這些玉米面嗎,看起來不少!”王氏趕忙接過去看。

“這些當然不是柴火錢買的,柴火總共得了五十四文錢,只夠買一把鐮刀,菜種子。這是用賣五倍子的錢買的,他娘,你快去煮上,我都餓死了!”

“哦,好,你們等一會兒,就好!”王氏趕緊将一袋玉米面那道廚房。

老三和小四眼巴巴的望着淩天陽從背簍裏将買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拿出來,小四可憐兮兮的問道:“姐,有我們的東西嗎?”

淩天陽笑笑,彎腰捏捏小四的腮幫子,“有,放心,你們都有!來,小四,這是你的糖葫蘆,老三,這是你的。咦,老二呢?”

“二哥在後面擱柴火,我去喊二哥!”老三高興的接過糖葫蘆,小心翼翼的護住,生怕它掉到地上,往後面跑去。

将剩下的幾塊麻糖放好,淩天陽便到廚房幫娘做飯,她也餓了,除了早上走的時候爹買的幾個饅頭,她什麽都沒吃。

“娘,你做飯吧,我做菜!”淩天陽已經廚房,便自覺的洗好手,往竈臺走去,他們家現在用的竈臺原本是用來煮豬食的,可是他們家一直買不起豬崽,就用來煮飯了。一個竈臺煮飯,一個竈臺做菜,挺方便的。

“做飯娘一個人就夠了,你去歇會兒吧,去了兩天,肯定累極了!”王氏連忙将淩天陽往外面推。

“娘,瞧你說的,我是坐車去的,回來的時候也是坐車,哪兒就累了,我們兩個人做起來快一些,爹肯定餓了!”淩天陽掙脫王氏的手,走進廚房拿了一個木盆和筲箕往河邊而去。

今天的飯有玉米面,所以原本用來當主食的洋芋成功的退居第二線,成了菜,盆裏除了洋芋還有兩個老黃瓜,幾個幹癟的茄子,豇豆也老了,叫來老三,吩咐他去菜園子裏摘兩個青椒,淩天陽便忙着洗菜。

将所有的菜切好,這時候王氏正好将玉米面放到木桶裏蒸,他們這個地方煮飯的東西就是一個木桶,裏面放着竹子變成像大碗一樣的東西,放進去,就可以蒸飯了。這種木桶蒸出來的飯和玉米面都好吃,不像現代的電飯煲,将飯煮的沒什麽香味了。

家裏沒什麽油,不過王氏聽到淩天陽說他們今天賣了好多錢,心裏一高興,從碗櫥頂上搬下來一罐包的好好的油,不是豬油,是菜油,不過,也好過一點油水也沒有。

有油,淩天陽決定弄點農家菜出來,首先來個炒洋芋絲,青椒炒豇豆,老黃瓜用來煮湯,茄子太老了,不适合炒,用開水煮一下,吃素的。

放了一點油進去,等油煎好了,先放一些辣椒進去,稍微炒一下,然後把洋芋絲倒進去,翻炒幾下,加鹽,大概五六分鐘之後撈起來。洋芋絲好炒,很快便會熟,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接下來便是炒豇豆,然後是煮茄子,最後才是老黃瓜燙。

菜還沒有端上桌,老三和小四便規規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廚房,連一向沉穩的老二也面帶微笑,看着廚房。

“菜來了!”淩天陽和王氏一碗碗将菜端上來,王氏将菜端上來便解開圍裙,“老二,盛飯去,天陽,去拿筷子!”

“哇塞,姐姐,好香啊!”

“姐,我好餓,你快點!”

王氏輕輕拍拍老三的頭頂,“你這皮孩子,急什麽,馬上就吃了!”雖說王氏在吼老三,但自己的眼眶卻紅了,這哪裏是什麽好菜,不過是很久沒有吃了。

吃完飯,小四賴在王氏的懷裏不肯動,直說自己肚子飽得很,動都動不了,老三緊挨着淩文笙,也要他幫他揉肚子。老二和淩天陽坐在一起,淩天陽便跟老二說起了昨天的事情,最後淩文笙和王氏也加入了讨論,最終他們一致決定明天上山摘五倍子。

“爹,我們家今年大概可以收多少包谷?”

鄉村的夜晚特別美,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坐在一起,仰頭就可以看到最純粹的星空,遠處高高低低的盡是蟲鳴聲,雖然不是“稻花香裏說豐年”但也可以尋找其他路子賺錢。

“陽陽,你問這個幹嘛?”淩文笙好奇的看着閨女,自陽陽從祠堂離開以後,似乎就變得不一樣了,特別是五倍子賺錢這事,現在這個家幾乎所有人只要聽到陽陽提出新點子,都會好奇,這次能不能賺錢呢?

“爹,光靠賣五倍子是不行的,最多到秋末,五倍子幾乎都沒了,到時候我們怎麽辦?所以,我想着先試試看其他的路子,不知道行不行?”這次淩天陽可不敢說自己會釀酒,要是說出來到時拿什麽圓謊,有句話不是說:每撒一個謊,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圓。

淩文笙突然心裏覺得好愧疚,養家糊口本來就該是他的事情,如今卻要一個小姑娘來抗,他的心裏怎麽可能不愧疚?

“陽陽,你放心大膽的試,一切爹給你擔着。”淩文笙看着瘦巴巴的閨女,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到淩文笙臉上的表情,憨厚的漢子,哪裏會懂得隐藏自己的心緒,他的愧疚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爹,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給我們家找一條活路出來!”

“姐姐,我們也找,我們會呢!”老三伸出腦袋,一臉讨好的湊到淩天陽面前。

“好,好,那姐姐等着我們三兒和小四找路子,養活姐姐!”

“今年的包谷我看最多是去年的四成,陽陽,你準備怎麽做?”淩文笙低頭大概算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

“哦,那爹,我們家有所少田地?”

“你怎麽想起問這個?旱地兩畝,水田多一些,也只有三畝,交上稅,我們家夠都不夠吃!”

“怎麽只有這點,我們家有六口人呢!”淩天陽癟癟嘴,古代又沒現代科技那麽發達,一畝可高達幾千斤,六口人,五畝田地,就算那地、那田很肥,她想也不夠吃吧,還要交稅,真是··········

“爹,我們家的田如何,好嗎?”

“好什麽好啊,還不是你三叔、四叔他們選剩下的!”這時,王氏突然插話進來,話裏話外都是怨恨,當年分家的時候公爹和婆婆說他們家是老大,理應讓着小的些,所以,田地就由他們先選。

“啊?怪不得!”淩天陽狠狠的看了老屋的方向一眼,三叔他們家人少,田地也好,怪不得三叔有錢出去做生意;四叔家雖說比三叔家差一些,但又四嬸的幫襯,過得也好;老屋那邊就不說了,爺爺奶奶肯定将最好的田地留給自己了,何況他們家那邊全是壯勞力,他爺、他奶、他小叔,還有他小姑四個成年人,就有四份田地。說來說去最窮的還是他們,難怪沒有親戚願意借錢給他們,難怪淩文笙那麽早就給淩天陽定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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