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來財雜貨鋪

”姐，怎麽走了這麽久都沒有看到賣雞仔的？”老二不悅的看着街道，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所以除了街道兩旁的鱗次栉比的商鋪，幾乎沒有看到賣雞仔的。

”爹，怎麽辦，沒有雞仔賣？”淩天陽也不知道怎麽辦，現代的都市哪天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這個偏僻的小鎮卻不是。

”這個，這個··········”淩文笙一個大男人他哪裏知道該怎麽辦，憨厚的臉上露出一抹紅暈，女兒兒子好不容易問他個問題，可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淩天陽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古代啊就是這樣，很奉行男主外，女主內，所以淩文笙一個大男人你讓他下地種田那沒的說，肯定是一把好手，但是，關于一些小事情，他就一問三不知了。

”算了爹，我們回去讓娘去問問，看看哪家有雞仔賣。”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老二緊張兮兮的問淩文笙，他第一次來鎮上，不想那麽早回去。

”爹，哪裏有賣冰糖？”淩天陽想難得來一次鎮上，要不先去問問糖怎麽賣，到時候自己真想釀葡萄酒的時候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冰糖？陽陽，那可是稀罕物，我們鎮上也只有一家在賣，貴得很！”淩文笙不解的看着女兒，買糖幹什麽？

”爹，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們先去看看吧！對了爹，娘昨天讓你買什麽了嗎？”淩天陽興奮得想直接老者淩文笙和老二去買糖，一張削瘦的臉上滿布喜悅。

”你娘沒讓我買什麽啊？”淩文笙摳摳腦袋，昨天秀英确實沒讓直接買東西啊，陽陽這麽問，難道秀英真的有東西想買，那她怎麽不跟他說呢？

”哦，這樣啊，那爹，我們買頭豬崽回去喂吧？”現在喂豬過年的時候還不能殺來吃，但是，想要發家致富靠五倍子真的不行，還有釀酒，他們家要是連糧食都沒有，她拿什麽釀，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嘛。養頭了豬既可以賣，也可以自己殺來吃，豬糞可以肥田，好處多多啊！

”豬崽？陽陽，我們的錢好不容易···········”

淩天陽知道淩文笙是有些舍不得了，在她的記憶中，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多錢，其實這些年要不是時不時有王氏的娘家接濟，他們家這麽多孩子，能活下來的真不知道有誰。

”爹，你想我們買了豬崽把它養大，然後賣錢，這樣一來，我們家的錢不就越來越多了嗎？”淩天陽生怕淩文笙腦子反應不過來，挽着他的手，仰起小臉期待的說道。

”呵呵············是這個理，那我明天就去你外祖父家問問，他們那邊應該有！”淩文笙憨厚的一笑，立馬就答應了。”只是···········陽陽，我們家養得起嗎？”養豬本來就是莊稼人的大事，有哪個莊稼人不想養豬，只不過沒錢罷了。

”爹，你放心，雖說今年大旱，但是我們家兩畝旱地不可能一點包谷也沒有吧！再說，我們不需要全部喂糧食，我跟老二還有老三可以去打豬草，應該沒問題。”淩天陽還有一個可能沒有告訴淩文笙，要是今年他們家的包谷有些的話，她不準備拿去交秋稅，拿來釀酒，酒糟可以喂豬，也可以拿來喂魚，只是他們家沒有魚塘，不僅他們家，整個芭蕉窩沒有哪家有魚塘。淩天陽這些事情現在也只能想想罷了，他們家不可能一口就吃個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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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文笙心裏還是有點打鼓，但是一想到懷裏的三兩銀子，又覺得這有可能，便點點頭，帶着淩天陽和老二去了一家名叫來財的雜貨鋪，據淩文笙說這家便是招福鎮最大的一家雜貨鋪，裏面什麽東西都有。對于這話淩天陽直接忽視掉，笑話，什麽東西都有，有北京烤鴨、有蛋糕嗎？真是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淩文笙還說，這家雜貨鋪的掌櫃就是鎮上王員外家的女婿，淩天陽嗤笑一聲，怪不得他家是鎮上最大的一家雜貨鋪，原來還有裙帶關系。

他們一行三人剛走進來財雜貨鋪，一個小二模樣的青年男子就将他們攔在門口，趾高氣揚的說道：”你們幹什麽？不知道這是來財雜貨鋪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是你們随便能進的嗎？”小二一看進來的三個人，穿的盡是打補丁，一看就不是有錢人，能買得起什麽？

淩天陽怒了，他丫丫的，在這個地方重生了快一個月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要是換在現代，她肯定投訴去了，難得跟他廢話。但是這裏不是現代，于是她雙手叉着腰，冷笑一聲，說道：”我們不能進？你一個下人都能在裏面，我們為什麽不能進？你以為你鼻子上插着一根蔥，我就不認得你了嗎？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忘了自己是什麽東西了？”

淩天陽從來都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說的你媽都不認得你！小二被淩天陽的話氣得臉色蒼白，他可是此處掌櫃的侄子，竟然說他是下人，揚起手就要甩淩天陽一巴掌，淩文笙和老二走到淩天陽跟前，擋住小二的手。

這次淩天陽真的生氣了，尼瑪，說不過就要打人，真他奶奶的不是人！怒火“噌”的一聲便竄了起來，一步走到小二的面前，小二的手背淩文笙抓在手裏，小二那裏掙得脫，怒氣沖沖的看着淩天陽，”你們想幹什麽？我告訴你們，最好不要在我們鋪子裏面打架，不然·······哼哼······我告訴你們，員外也可是我堂哥的外祖父，要是你們得罪了我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的話讓淩天陽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甩了下去，打的她手生疼，頓時，小二臉上五個鮮紅的拇指印，胸膛上下起伏，”好，好，你敢打我，好，坤哥！”

”陽陽，你怎麽············”

老二沒有說話，緊緊護着淩天陽，淩文笙雖然有些責怪的看着淩天陽，但是也怕小二惱羞成怒，趕緊護着她。

小二扯開嗓子一嚎，很快變出來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為首的男人一出來便急切的問道：”曉春，你怎麽了？”

”坤哥，他們幾個在店裏搗亂！”小二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淩天陽他們。

”什麽？誰那麽大的膽子，敢在我們來財搗亂？”坤哥是個身材較矮，但是卻長得很粗壯的男人，幾步走到淩天陽他們跟前，”便是你們搗亂？”

淩天陽也知道自己那一巴掌惹了禍，趕緊一步走到坤哥的面前，将老二和淩文笙護在後面，對着小二就說：”怎麽？你打不過我又想叫人來跟我打？你們來財原來喜歡仗着人多欺負人少啊，今兒個我算是長見識了！”

”什麽？曉春，你沒打贏她？”坤哥鄙視的看着曉春，臉上還頂着巴掌印，眼前這個瘦巴巴的小丫頭他都打不過，真是丢人。

”不是，坤哥，我············”

”我什麽我？坤哥，一看你就是個懂理的，你說說，我們進來買東西，他狗眼看人低，不讓我們進來，這，這不是明擺着欺負我們嗎？我一個小丫頭，哪裏說得過他，沒想到他還要動手打我，我爹看不過去，只好抓着他的手，我爹身體不好，我怕他力氣太大了，傷了我爹，便上去阻攔，沒想到一不留神，就不小心··············”淩天陽說完，還作勢哭了起來。

坤哥先被淩天陽那句一看你就是個懂理的人給高興的，還從來沒有人這麽誇過他，只有那些讀書的，才被人們說他們懂理，沒想到現在自己也成了懂理的人，但是後面一聽，眉頭越皺越緊，曉春是什麽樣的人他能不清楚嗎？今日要不是陪着權哥兒來這裏，曉春也不一定仗勢欺負人家父女三人，當下，坤哥便朝身後的人遞了個眼色，沉着臉對曉春說道：”這事還是交給權哥兒吧！”

權哥兒就是這家鋪子的少東家，今日剛從外祖父家回來，他們幾個便是送少爺回來的，不然，曉春哪來的膽子敢動手打人？

”都圍在這裏幹什麽？”

聽到這聲音，曉春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眼中帶着些恐慌，低着頭不敢看從店裏走出來的人。淩天陽一聽這聲音，清爽中帶着男子變聲期獨有的沙啞，一看，果真是個小男生，長得還行，就是臉太白了，身上穿着暗綠色繡花緞子，頭發高高攏起，一只白玉簪子插在中央，一看就是現代說的小白臉，不過，他沒有小白臉帥！

坤哥走到小男生的身邊，将剛剛淩天陽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給他，小男生越聽臉越黑，到最後狠狠的一拍櫃臺，櫃臺上的算盤微微震動了一下，”要不是看你是我的堂弟，我絕對不會留你！”

”坤哥，回去告訴我娘，我要辭退他！”小男生轉頭對坤哥說，剛剛他在裏屋看賬簿，聽到老張叫他這才出來。其實他不止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們家門檻高，連買東西都要看人，可是一直不知道原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便是他的堂弟。

”堂哥，你聽我說，我剛剛···········”曉春急得不行，剛剛他就想說，但是被哪個臭丫頭打斷了，她那老爹像有病的樣子嗎？那力氣，大的像頭牛似的，還有，哪個臭丫頭才不是不小心打他的，他就是故意打的。

”爹，你有沒有怎樣，爹，你不要丢下我們啊！”淩天陽急得不行，哼，她就是要好好懲罰一下那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只是委屈了她爹。

淩文笙開始的時候還是懵的，他根本不知道陽陽哭什麽，什麽他怎樣了，他很好啊，但是看到老二的眼神，還有陽陽那雙在他腰上的手，立刻就跟淩天陽說他有些頭暈！

楊得權剛才根本就沒注意到店裏還有一個瘦瘦的小丫頭，這下聽到淩天陽的話，這才擡頭看她，一身灰布做成的衣褲，腳下穿着一雙破布鞋，但是看起來很幹淨，很清爽，發黃的頭發被淩天陽随意紮在腦後，因為沒有頭繩，所以用的是前兩天王氏做衣服剩下的粉紅色碎花布，額前的劉海很長，幾乎遮住了她的雙眼，其實，這是淩天陽故意為之，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要是有人從她的眼睛看出她不是本尊，那這事可就鬧大了！

楊得權用略帶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淩天陽，這姑娘，怎麽哭的這般大聲，淩天陽臉上還挂着淚珠，看到楊得權愧疚得很，連忙吩咐人将曉春帶下去，對淩天陽說道：”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了，今天的事情我們來財雜貨鋪一定會好好處理！”

淩天陽沒有理會楊得權，和老二一起假意将淩文笙扶到雜貨鋪裏，坐下，”哦，只要我爹沒事就行了！爹，你還難受嗎？要不要喝杯水？”

楊得權見狀，自己過去倒了一杯水遞給淩文笙，弄得淩文笙不好意思極了，淩天陽看到楊得權的所為，恩，這家雜貨鋪也不是沒好人的。假裝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收斂住哭聲，這才沉住氣問道。

”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裏有沒有冰糖？”

今天本來就是來買冰糖的，被哪個讨厭的小二一擾，差點忘了正事。

”冰糖？我們這裏怎麽會沒有，坤哥，你去把冰糖拿來給這位小姑娘看一下。”楊得權一驚，這冰糖可是稀罕物，這個看起來有些清苦的小女孩買得起嗎？不過，秉着客人就是錯的也是對的的楊得權還是微笑着吩咐坤哥将冰糖拿來。

看到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冰糖，淩天陽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心裏也不再嘀咕了，笑米米的接過去看了一下，問道：”這個怎麽賣的？”

”咦？你要買？若果是你的話，那就以本錢給你吧，算是給姑娘和令尊壓驚了！六十文一斤！”

”天啊，這麽貴？陽陽，我們·············”淩文笙不知道淩天陽拿來幹嘛，一聽六十文一斤，就想一把将冰糖扔出去，他們辛辛苦苦了這麽多天，才得了三兩銀子，這個東西小小的一包就要六十文。

老二看着淩天陽沒有說話，昨晚他們還說了要相信姐姐，姐姐說了要送他去上學，還有學醫，他相信她。

果真是很貴啊，這裏的豬肉也才十七文、十八文一斤，這個冰糖竟然要六十文一斤，”你們還有多少？”

這下連楊得權也不淡定了，急忙對淩天陽說道：”姑娘，我們店裏有十五斤，你········”楊得權想說你有那麽多錢嗎？今年大旱，很多地方顆粒無收，他們招福鎮差不多，人們別說錢了，就連吃的也沒有，他們鋪子要不是有外祖父撐着，肯定也垮了。現在，這個看起來不怎麽樣的小丫頭難道是他們的大主顧？

”你想問我有沒有那麽多錢？還是想問我能不能做主？”淩天陽直直對上楊得權，轉而看着淩文笙和老二，淩文笙微微猶豫了一下，重重的點點頭，心想，反正這些錢都是陽陽賺的，就算被她敗完又有什麽關系？

”但是，現在我還用不着，何況，你們只有十五斤根本就不夠！”

淩天陽話一出口，整個來財雜貨鋪都安靜了下來，坤哥等四個人紛紛不屑的看着淩天陽，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就吹吧！

楊得權看到那雙真誠的眼眸，微微定了定神，”姑娘，只要有錢，你要多少，我們來財雜貨鋪就為你提供多少！”

”這麽說吧，我也不知道要多少才夠，但是，十五斤肯定是不夠的，我知道你們可能不相信我，所以，我可以交些定金，我們在寫張條子，怎麽樣？”

”好！”

”另外，我還要陶缸，沒有用過的，新的，大概這麽大。”淩天陽用手比劃了一下，”要五十只！”

”好！”

出了來財雜貨鋪，淩文笙再也忍不住問道：”陽陽，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老二也是一臉好奇的看着淩天陽，淩天陽抱着淩文笙的手，說：”爹，要是我們今年能成功，那麽明年我們家買些地将不再是夢想！但是現在，等回家之後我會好好跟你們說。現在，我們去買些肉回家吧！對了，還有老三跟小四的糖葫蘆！”

剛一回家，就看到三嬸在跟王氏在院子裏說話，王氏手中拿一只鞋底，正在納，熊氏的手裏拿着一只鞋墊，兩人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氣，淩文笙去還牛車去了，帶去的還有十文錢，這是租車的費用。

”娘，我們回來了！”

”陽陽，你們回來了，你爹呢？餓了吧，來，娘去給你們盛飯去！”王氏放下手上的活計，朝淩天陽身後看了一眼，”爹還車去了！”聽到淩天陽的話，她才去廚房盛飯去了。

淩天陽将背簍裏面的東西拿出來，老三和小四兩人緊緊圍着淩天陽，只要她走一步，後面兩個小鬼就跟着走一步，氣得淩天陽哭笑不得，直到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這才歡天喜地的跑到院子裏面，小心的舔舐着紅紅的糖葫蘆。

今天天氣不錯，夕陽的餘晖火紅火紅的，看來明天有是一個豔陽天，院子裏面有一張破木桌，四周圍着四塊石頭，淩天陽和老二就在院子裏吃起了飯。

”娘，你們剛剛在說什麽呢？”

”還說什麽？不就是你四嬸又出幺蛾子了！這次回娘家了，我就說嘛，那天四叔那麽對她，她怎麽可能靜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