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教訓燕天瑜

“哪裏不夠了，這孩子，這些錢都是你賺的，要不是家裏想要買地，送老二他們去上學的話，全部給你都行。”王氏笑着輕輕拍了淩天陽的腦袋一下。

“哦，娘，我跟你們說，銀子放着不安全，我們家今年先不要起房子，先買地，跟爹說，留下老二和老三上學的錢，其他的拿來買地。娘，我也想把我假裝和您們貼補的那些銀子拿來，讓爹幫忙給我買幾塊水田和旱地，燕家那邊，就三畝旱地，根本不夠吃的。還有，我猜想再過些日子，田地這些肯定會便宜下來。”

“陽陽····你怎麽····”

“娘，你先聽我說，你知道燕天珣為什麽走嗎？外面亂了，這場旱災來得太兇猛，好幾個省城的人民沒有吃的，說起起義了。我們青襄縣比其他地方好一點，可是所以糧食也只夠交秋稅，這時候要是我們家又是起房子，又是買地的，讓有心人知道，肯定會鬧出好多事端，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還是小心點好。讓爹悄悄的買地，房子的事等明年再看。”

“陽陽，你說的不錯，我一準給你爹說，只是你把銀子都拿出來了，萬一你家吃不上飯····”

“娘，我又沒說全部拿來買地，留下一點，其餘的拿來買地。”

王氏做好了飯，淩文笙剛好回家，一進院子就開始絮絮叨叨，“他娘，今年的紅苕不成，圓灣那塊地，只有兩背簍紅苕，別說喂豬了，都不夠幾個孩子吃的，你看豬······陽陽，你怎麽回來了？”

淩文笙驚喜的叫出聲，幾步走到淩天陽的跟前，“恩，瘦了，他娘，煮點肉，陽陽都瘦了。”

圓灣那塊地是淩天陽家旱地中的一塊，在賴格山下面，騰江轉彎處，因為那裏的地像一個圍起來的圓圈，故叫圓灣。

淩天陽呵呵的笑了出來，本來心中那點怨憤被淩文笙這麽一句話，通通吹跑了，笑着對淩文笙說道：“爹，你要是還記得的話，我是昨天出的門，要是記得清楚些，我昨晚還回來了。”轉頭對王氏說道：“娘，你能看出我瘦了嗎？”

淩天陽說完。幾個小的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起來，王氏作勢拍了老三一巴掌，不輕不重的打在他的屁股上，“陽陽，你可真是個沒良心的，從你出了門，你爹可沒少唠叨你，他呀，就是不想說出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問，‘怎麽沒有看到陽陽？’”

淩天陽眼眶紅紅的，天珏走過去，輕輕的拉着淩天陽的手，在淩家玩了這麽一會兒，燕天珏可以感受他們家的溫馨，沒有惡語相向，沒有勾心鬥角，很舒心，老二把他和老三都當做弟弟一樣看待，他真的很喜歡大嫂家。

淩天陽轉過頭，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濕意，然後才笑着問淩文笙，“爹，你先不是說收成還可以嗎？”

“我那不是怕你們擔心嗎？今年這點收成大概只夠秋稅，雜糧也不多，還好家裏·····”

“他爹，快去洗手，吃飯了。”王氏打斷淩文笙的話，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王氏怎麽可能不知道淩文笙要說什麽，淩文笙人老實，很多話包不住，一不小心就會說漏了，她敢保證，淩文笙剛才想說的絕對是還好家裏有錢，哪怕是買來吃也夠，這話她哪裏能讓他真的說出來，小心隔牆有耳這話她還是知道。

淩文笙不疑有他，點點頭，飛快去洗手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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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天陽帶着燕天珏本來不準備吃的，無奈王氏太熱情了，非得讓淩天陽再吃一頓，為此，王氏又去弄了一碗紅燒肉，看得燕天珏直冒口水……

吃完飯，王氏親自去院子裏面給淩天陽扯了一些花菜、芹菜、大白菜、雪裏蕻、蔥等，給她帶回去種，另外，還拿了一些冬天種的油菜種給她，讓她回去種上。

再回到燕家，淩天陽臉上的表情變得淡淡的，她總有種感覺，淩家那邊才是她的家，燕家就像是她工作的地方一樣，不過，這話淩天陽可不敢說出來，不然穆氏肯定狠狠的說道一番。

穆氏帶着燕天瑜和燕天楠在後院的園子裏忙活，淩天陽進屋放下東西，扛了鋤頭就去找他們，燕天瑜正眼淚汪汪的盯着她的手，哭喪着個臉對穆氏說道：“娘，我的手好痛啊，可不可不扯草了。”

燕家的菜園子很多雜草，想要種菜，必須将雜草全部扯掉，穆氏看了燕天瑜的手一眼，纖細白希的指尖，已經紅了好幾塊，心疼的撫摸了一下，說道：“天瑜，燕家已經不是原來的燕家了，這話你可明白？”

燕天瑜撅着嘴，這話她當然明白，只是·····“娘，我懂，那你叫天楠幫我嘛，我已經弄了好久，去歇會兒行不？”

穆氏沒有理燕天瑜，幹脆埋頭除草，她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情，只是兒子走了，一家人幾乎都是女流之輩，他們不做，誰做？像淩氏說的，想要吃上飯，靠別人接濟那哪行，靠天靠地靠父母，還不如靠自己。何況，走的時候天珣跟她說過，淩氏年紀雖小，但卻是有真本事的，兒子相信淩氏，她也只能相信淩氏。

淩天陽皺皺眉頭，這燕天瑜可真是，燕天珣還想給她找一個莊稼漢，她看，想都別想，農村，誰家願意娶這麽一個大小姐回去，不是她侍候你，而是全家侍候她。

燕天珏癟癟嘴，似乎不滿姐姐燕天瑜，擡起他的小腦袋，甜絲絲的對淩天陽大聲說道：“大嫂，我也去扯雜草去！”

淩天陽滿意的點點頭，她倒要看看這回燕天瑜能說什麽，天珏這麽小的孩子都要做事，你一個十七歲的大人還怕做事？

果真，燕天瑜恨恨的瞪了天珏一眼，複而有怨恨的看了淩天陽一眼，淩天陽無奈的聳聳肩，走過去，“既然你覺得除草很累，那麽我們換一下，你去翻土，我來扯雜草，怎樣？”

“哼，我才不上你的當呢，我扯草！”

一早上的時間，一家人終于弄出了一塊像樣的菜園子，淩天陽将時令蔬菜點下去，吩咐他們将院子其他地方的雜草也扯掉，自己則挑了幾桶水，潑在剛種下去的種子上。

和二們年。晚間，大家吃了飯，燕天瑜受不了已經洗漱去睡了，燕天珏人小，也累得不行，早早的淩天陽就安排他去睡了。堂屋裏，穆氏坐在上方，淩天陽和燕天楠在下方，；淩天陽揉揉自己的肩膀，說道：“婆婆，我們家不是還有三畝旱地嗎？裏面種的是什麽？”

穆氏張張嘴，卻什麽話也沒有，倒是小小的燕天珏，笑米米的對淩天陽說道：“大嫂，我知道，我知道。”

“好，你說！”

“裏面種的就是這個。”說着，舉起手中的雜草湊到淩天陽眼前，“大嫂，我去地裏看過，裏面全是這個，大嫂，這個拿來幹什麽？”

燕天珏的話讓淩天陽突然覺得自己前途堪憂，面對這麽一家子，她就是個神仙怕也沒法，算了算了，慢慢教吧，誰讓她這麽倒黴，就當是挑戰罷了。

“天珏，這些個雜草是沒什麽用，所以我們才要将他們通通拔掉，不然，他們就會把我們的菜秧子吃的東西全吃完，他們吃了，菜秧子就沒得吃，就會死掉，他們死掉了，我們就沒得吃了。”

“哦，我知道了，大嫂，以後我要是看到地裏長出了這種草，我就把它拔掉！”

“天珏真乖！”淩天陽毫不吝啬，真心的誇獎了一番燕天珏。

“婆婆，今天早上我回娘家，我娘分了一些種子給我，這樣吧，這個時節正好種油菜和洋芋，我們把那三畝旱地給種上，不讓它荒了，來年，不管什麽，地裏都有的出，你看怎麽樣？”

穆氏沉思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臉上的神情比前幾次看淩天陽好了很多，穆氏本身作為一個大宅子的主母，安排下人幹什麽是沒有問題，但對于農活，什麽時節種什麽，她不知道，所以她決定幹脆直接讓淩天陽安排得了。

“淩氏，這些你安排就好。天珣走了，我們一家子總不能餓死，你只要安排的對，那麽以後家裏的農活方面都由你去做主。”

淩天陽也不矯情，穆氏什麽都不懂，整個燕家，怕也只有淩天陽能擔此重任了，“婆婆，那好，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起來還要去收拾土地，，你早點休息吧！”淩天陽暗暗在心裏鄙視穆氏，她的話她豈能不明白，農活由她負責，家裏就不由她了？

說完，淩天陽帶着燕天楠一起回了他們的屋子。

幾天的功夫，淩天陽帶着燕家一家人就将土地收拾出來了，開始的時候燕天瑜還有力氣罵人，到後面，臉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天大家很累，淩天陽讓淩文笙去鎮上的時候買了好些肉回來，一家子都敞開了肚皮吃，沒幾天，燕天珏就變了模樣，看得穆氏既高興也愧疚，對淩天陽的臉色也是漸漸好了一些，當然，是相對剛開始成親的時候。

這天，種完了洋芋，淩天陽跟穆氏說：“婆婆，油菜苗子要先育好，這樣油菜長得才快，産量才高。你看·········”

穆氏不懂，淩天陽知道，但是穆氏不管怎麽說都是燕家掌權的人，也是輩分最大的人，這種事情該跟她講一聲淩天陽絕對不會擅自做主，因為穆氏既然管過一個宅子，最是忌諱有人奪了她的權力。

穆氏沉吟片刻，問道：“村子裏面其他人都是這樣嗎？”

“不是！”淩天陽老實的回答，村裏面的人是直接将種子撒進土裏，她的方法可是源自未來，這些人哪裏知道。

“這方法是我們家的人才這麽做。”

淩天陽這麽說是告訴穆氏，這個方法是他們淩家的，也間接告訴穆氏，這是秘密。

“你确定這樣增産？”經過這些日子的勞作，穆氏也漸漸的懂了一些農活上的事情，比如一畝地大概能産多少糧食，什麽地種什麽好等。

“嗯。”淩天陽點點頭，“我娘家今年都這樣種，我爹是老莊稼把式了，他說能增産，肯定能增産！”

其實，這件事情是淩天陽跟淩文笙他們說的，所以他們家今年的油菜都這種，但是這件事情淩天陽卻不準備讓穆氏知道。

“既然你爹都說沒問題，那便這麽做吧。對了，你昨天做的南瓜粥挺好吃的，今天再做一些。”

“行，婆婆，你去休息會兒吧，一會兒就好。”

育好油菜，淩天陽又帶着燕天瑜他們兩姐妹和燕天珏一起上山了，農村的女孩子，誰沒有上山過，家裏的柴火沒有了，淩天陽準備砍些柴火回去。

剛走到岔路口沒多久，燕天瑜就說她走不動了，非得坐下來休息，淩天陽無奈，只好由着她。

休息了很久，燕天瑜都沒有起身的感覺，反而悠閑的深吸了幾口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看到燕天珏一個人蹦蹦跳跳在林子裏面鑽來鑽去，淩天陽生怕他一個不小心鑽不見了，大聲吼道：“天珏，你不要亂跑，松林裏面野獸很多，小心被吃了去。”

本來這是吓燕天珏的，沒想到倒吓着燕天瑜了，只見她“噌”的一聲站起來，神情慌張的打量着周圍，嘴裏焦急的問道：“這裏有野獸？你怎麽不早說，我不要去了，我要回家！”

燕天瑜說完，背起自己的背簍就要下山。燕天楠一把拉住燕天瑜，輕聲說道：“大姐，你不要急嘛，聽聽大嫂怎麽說，大嫂不會平白無故的帶着我們來這裏。”

燕天楠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關于松林的時期她聽到過好幾次，松林裏面很多野獸，據說松林裏的狼曾經跑出來吃過小孩，這讓她一想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說，還說什麽？我不要在這裏，淩天陽你聽到沒有？”燕天瑜神情似乎已經控制不住了，泫然而泣，看起來分外美麗，可惜此時無人欣賞。

淩天陽淡淡的拉過天珏，輕飄飄的說：“你要下山，可以。但是······我不會送你下去，要下去自己下去吧，哦，對了，你要下山碰到什麽野豬啊、狼啊之類的，可千萬不要大聲說話，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就糟了！”

“你·····我······”

燕天瑜幾乎快要哭了，一張俏臉滿布淚水，指責淩天陽，說：“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一定是覺得我們是累贅，所以将我們騙來山上，想要讓野獸吃掉我們，恩，肯定是這樣，淩天陽，我一定讓我哥休了你！”

淩天陽無奈的聳聳肩，示意她不甚在意休不休這件事，“燕天瑜，婆婆和你們可都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怎麽如此沒規沒矩，有你這樣叫大嫂直呼其名字的嗎？再說，要回去是你自己的意思，關我什麽事，我又沒讓你回去。松林裏野獸很多，這沒錯啊，可是我知道有的地方沒有野獸，忙着自己回去幹什麽？”

“大嫂，你被跟大姐一般見識，我們快上山吧，在耽擱下去，天都黑了！”燕天楠勸道。

“要你管，就你假好心，我看你把心不得我被野獸吃了吧，燕天楠，你這個毒婦，你····”

“夠了！”淩天陽走到燕天瑜跟前，沉着臉說：“燕天瑜，你除了能呈口舌之快你還會什麽？天楠是個毒婦，你這兩年吃的菜都是這毒婦給你種的，你呢，你善良着呢，你弄出什麽了。一天到晚就會惹是生非，沒一刻安寧，給我滾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淩天陽，你·····”

“啪！”的一聲，頓時整個善良安靜了下來，燕天瑜捂着自己的臉，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個頭的淩天陽居然敢打她。

“沒家教！婆婆那麽重規矩的人，居然生出你這麽長幼不分的蠢貨，真是倒黴！”淩天陽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揉了揉自己的手掌，丫丫的，果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別人的時候，別人疼，你也疼。“你嚣張個什麽勁，燕家都落魄兩年了，還想作威作福，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燕家連芭蕉窩裏最窮的一家都比不過嗎？你哥還讓我給你尋門親事，你這樣的性子，還尋什麽，不要禍害了別人！”

“你說什麽？什麽？”燕天瑜滿臉不相信，繼而慌張的看着淩天陽，她剛剛聽到了很多，多到只要裏面的一句話似乎就可以輕輕松松的将她打垮一般。

“行了，這些日子我已經努力的去教你們該怎麽做，燕天瑜，不要總想着有一天你們燕家會恢複以前的種種，就算燕天珣奉了诏令，他拿他的命去博，博來的也不是你的。”淩天陽想了想，燕天瑜總是這個樣子不行，索性幹脆全部一股腦給她倒出去，聽得進去還是聽不進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