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穆氏發瘋

“夠了，夠了，再說，這不是應節嘛，家裏這麽多年沒有殺過過年豬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陽陽啊，記得過來啊，對了，叫上你婆婆，她啊，還沒來過我們家呢。”王氏很高興，分家出來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殺過豬，一家人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今年托陽陽的福，家裏不僅可以殺過年豬了，過完年他們家就要起房子了。

“陽陽，你爹說過了年就起房子，趁春耕前将房子起好，你爹啊，好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一直念叨着房子該怎麽起，我好久沒見他這麽開心過。”王氏說着說着，眼眶就紅了。

“是嗎？起房子确實在農閑的時候起好些，不然都沒人幫忙，對了娘，你們也別太心疼錢，該花錢請大家幫忙就請，別自己弄出病來了。”

“還有啊娘，袁大夫說讓老二跟着去鎮上念書，我看行，那個黃夫子一看就不是個好人，将孩子給他教，我都擔心将來孩子成了什麽樣。反正老二也去鎮上，幹脆讓老三也跟着去，我想讓天珏也去，就是沒個大人，我怕你們不放心。”淩天陽突然想起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淩文笙跟王氏說了沒有。

“我，我有點舍不得他們，陽陽，去鎮上那不是·········”

在王氏看來，鎮上那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孩子們去了那裏，吃的、住的，哪樣不花錢，雖然現在家裏有點錢，可是那是準備······何況，孩子他爹買了好多地，家裏的銀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挪得出來。

“娘，我知道你心疼銀子，可是我們找錢來不就是花的嗎？再說，這也是為了老二他們的未來着想。”

“陽陽啊，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家裏的錢像流水一樣嘩啦嘩啦的，我這不是想存着點給你二弟和三弟他們娶媳婦用嘛。”

“撲哧！”淩天陽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她娘怎麽可以怎麽可愛呢？“娘，你在說什麽啊？老二他們娶媳婦那還得過多少年，你急什麽？你想想啊，将來老二和老三他們有出息了，那媳婦還不得倒貼過來，你還怕娶不到媳婦嗎？”

“你這孩子！”王氏用手點點淩天陽的小鼻子，“還倒貼？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那種死抓着銀子不送的手的人，我去跟你爹說。只是幾個小孩子去鎮上，我還真不放心。”王氏一臉焦慮，老二最大，過兩年也才十歲，他能照顧好自己嗎？更別說其他兩個小的。

淩天陽沉思一會兒，确實如王氏所說，就算他們家真的不心疼錢，送他們幾個去鎮上念書，可幾個孩子還小，總不能讓他們自己照顧自己吧。“這事還真是那麽回事，娘，老二倒是不急，袁大夫是他師傅，在藥鋪裏他的師兄可以照顧他，麻煩就是老三和天珏，他們兩個該怎麽辦呢？”

“算了算了，娘，實在不行的話就算了，讓他們在這裏上學吧，等他們再大一點，才送到鎮上去。”

“也只能這樣了。”王氏想不到好辦法，只好聽淩天陽的話，就這樣算了。

淩天陽回了燕家之後，如往常一般在廚房忙活着，吃過晚飯，淩天陽跟穆氏說起讓燕天珏去鎮上念書的計劃。

淩天陽猜想，穆氏心裏肯定十分不願意，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當說起這件事請的時候，穆氏的反應很激烈，近乎瘋狂。

“淩氏，誰讓你多管閑事，我告訴你，我寧願天珏一個字都不識，我也不讓他去鎮上念書！”穆氏的話很難聽，臉上一向僵硬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把正在不遠處玩的正高興的燕天珏和小包子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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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穆氏的聲音太大了，不一會兒，燕天瑜和燕天楠都出來了，燕天瑜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燕天楠心急的扯扯淩天陽的袖子。他起鬧托。

淩天陽眉頭微蹙，她跟本就不知道穆氏為什麽這麽生氣，就被穆氏這麽一通吼，就算是個脾氣再怎麽溫和的人也會被穆氏氣得吐血。淩天陽的脾氣本來就不好，當下便冷冷的說道：“婆婆，我敬你是長輩，你不要蹬鼻子上臉，我讓天珏去鎮上念書那對他是好事，那個黃夫子你自己去打聽打聽，他是個什麽好人，你也不怕他将天珏教成個歪瓜裂棗。”

“滾，就是黃夫子将天珏教成個歪瓜裂棗也不要你管，你給我滾遠點！”穆氏随手拿起手邊的竹杯子，朝淩天陽丢過來。

淩天陽氣急，冷笑一聲，說道：“還真是給臉不要·······”

燕天楠一心急，一把捂住淩天陽的嘴巴，将她拖出了屋子，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淩天陽心頭的怒火似乎一下淡了很多，面無表情的問道：“拉我出來幹什麽？我看燕夫人是瘋了吧，逮着誰就咬。”。

燕天楠聽到淩天陽這麽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哽咽的說道：“嫂子，你不要怪娘，她也是被吓的。”

“我們燕家當年是西鳳王朝有名的武将名家，我父親更是聞名全國的一代名将，但是聖心難測，我們燕家一朝落魄，整個燕府五百六十二口人除了我們幾個被父親的親信帶出來之外，所以的全死了。父親臨死前再三叮囑我們，我們燕家以後一輩子都當個種田的，任何人不許再踏入官場。你這樣讓天珏讀書，娘肯定以為你是想讓天珏進官場，可能是，讓娘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淩天陽心裏還是很不服氣，你們燕家的事情關她什麽事，要不是迫于燕天珣的托付和自己也想要解決這樁婚事，怎麽可能答應在燕家受這種罪。淩天陽淡淡的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麽燕天珣要去帶兵打仗？”

“大哥是奉了聖上的密旨，迫不得已才去的。為此，娘從接到那道密旨開始就一直沒有跟大哥說過話。大嫂，你不要怪娘，她親眼看到父親和幾位叔伯嬸嬸還有她的侄兒和侄女死在她的面前，那樣的痛苦，不是我們能理解的還請大嫂以後多多包涵。”

淩天陽低下頭，好吧，這樣的傷痛她确實沒有經歷過，但是，穆氏為什麽也聽說完在發脾氣呢？

再次進屋的時候，穆氏已經不在剛才坐過的位置上了，淩天陽看了幾眼屋裏，燕天珏似乎剛才哭過了，委屈的看着淩天陽，小包子在燕天珏的身邊，也跟着啜泣，燕天瑜好像回屋了，屋裏看起來很冷清。

淩天陽讓燕天楠去做衣裳，自己則一個人呢輕輕走到燕天珏的身邊，将他的小腦袋按進自己的懷裏，說道：“嫂子性子急躁，剛剛沒控制住脾氣，吓到你了，乖，不要哭了，嫂子明天給你做好吃的。”

哄好燕天珏，淩天陽還是來到穆氏的屋裏，看到穆氏，她正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睛沒有焦距，空洞的看着遠方，身子微微弓起，顯得有幾分蒼老。

“婆婆，我讓天珏上學，根本就不指望他能出人頭地，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也應當知道，不管你做什麽事，念過書，識了字都是好的。黃夫子那人貪心且心術不正，這樣的人怎麽夠資格教天珏他們呢？”

穆氏沒有說話，也不回頭，仿佛剛剛淩天陽在跟空氣說話一般，淩天陽也不氣餒，繼續說道：“天珏的資質不錯，我不知道他将來想幹什麽，但是作為父母的，我想婆婆你也想将來讓天珏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管是什麽。”淩天陽頓了頓，“我們總不能一輩子将天珏困在芭蕉窩吧？”

“淩氏。”穆氏的聲音有點沙啞，“我是不會讓天珏将來進官場的。”

“我知道。”淩天陽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官場的水一向很渾濁，我也不想将來天珏進官場，但是，我想讓天珏可以認識很多的字，懂得更多的道理，這沒錯吧？”

穆氏不說話了，一個人又再次沉默了，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自己的夢境中一般，夢醒了無痕，就連淩天陽都懷疑，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說過話。

淩天陽悄悄的退了出去，洗腳，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淩天陽剛剛将雞籠打開，幾只雞飛快朝院子各個方向跑去，老二氣喘籲籲的跑到燕家，淩天陽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立馬關上雞舍，幾步走到老二跟前，“老二，出了什麽事嗎？”

老二雙手扶着膝蓋，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說道：“姐，爹和小叔打起架來了。”

淩天陽趕緊丢下手上的活計，跟燕天珏一起來到淩家，果真，屋子裏淩文笙好像在狠狠的打着淩文明，不時傳來陣陣板子打在肉上的聲音，王氏站在院子邊，哭紅了眼。小四站在王氏身邊，被王氏摟着，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淩天陽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看王氏的模樣，怕是淩文明肯定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悄悄的問王氏，“娘，爹幹啥打小叔啊？”

王氏局促的看了淩天陽一眼，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你小叔去了趟紅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