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同屋

燕天珣再次回到屋裏，他的手上，赫然拿着兩條長凳子，淩天陽氣得臉色鐵青，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這麽大咧咧的拿着凳子，難道還想死乞白賴的賴在屋裏不成？

“燕天珣，你這是準備·········”

“娘子啊，你看，家裏的屋子确實少了，這時候娘已經睡了，你總不能讓我去外屋睡吧？”

燕天珣那張無辜的臉，笑得很溫和，黑色的長衫已經換下了，換上了月白色柔和的外衫，言笑晏晏。淩天陽不禁暗自腹诽：這男人，說話怎麽那麽讨人厭呢？她又沒說讓他去外間睡，外間那是燕天瑜和燕天楠的房間，他們兄妹都已經長大了，總得避嫌不是。

淩天陽想了一會兒，燕家确實沒有其他地方讓燕天珣睡覺，堂屋有點冷，廚房不可能吧，樓上嘛，燕家沒弄，所以，似乎只能在她的屋裏将就了。

又算最後淩天陽再別扭、再無奈，也只好點頭同意，淩天陽給燕天珣找了一床棉絮，看着那麽大一個男人蜷縮在兩條凳子搭建的簡易床上，淩天陽心裏微微閃過一絲不忍，好幾次，她都想幹脆直接讓他上床來睡得了，可是轉念一想，燕天珣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男人。

躺在床上，聽着不遠處的鼾聲，淩天陽翻來覆去都沒有睡着，男人似乎很累，鼾聲很大，給寂靜的夜晚增添了一抹生機。夜裏沒有月光，漆黑的夜晚，淩天陽睜着雙眼，看着屋頂，已經修補好的屋頂看不到外面。

她淩天陽不是個無情的人，享受了淩文笙和王氏的疼愛之後可以毫不在乎的轉過身去，所以，她嫁給了燕天珣。燕天珣要走，燕家的重擔全部壓在她的身上，她也沒有反抗，只是将這擔子接了下來，要是中間沒有發生過那一幕·······淩天陽摩挲着嘴唇，猶記得那日燕天珣那炙熱的唇瓣，輕輕的碰上她的·······那感覺，讓夜裏的淩天陽忽然覺得有些燥熱。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嗎？”淩天陽輕輕的呢喃道，是啊，除了這點以外，她和燕天珣還有什麽什麽，一點點小小的悸動并不能夠說明什麽。

最後，淩天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豬圈裏的小豬哼哼着，似乎再催淩天陽起床。

淩天陽轉頭一看，昨晚燕天珣放凳子的地方已經沒了凳子的影子，要不是屋外聽到燕天楠的聲音，淩天陽會覺得自己昨晚做了一場夢。

“是啊，這是嫂子從她外祖父家買過來的，大哥，你劈柴去，我去煮豬食。”

淩天陽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迅速穿好衣裳，随意将頭發編了一個辮子，梳在腦後，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出了門。

竈臺上，一只大鍋冒着熱氣，燕天楠坐在竈臺前，專心致志的往裏面丢着劈好的柴火，一張小臉紅彤彤的，鼻尖上還冒着細細的汗珠，火紅火紅的光印的她的臉頰更加白裏透紅。

“大嫂，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看到淩天陽來了，燕天楠笑着問道。

在燕家，起得最早的向來都是淩天陽，從嫁到燕家，她幾乎沒有賴床過，這是她第一次賴床。淩天陽朝燕天楠笑笑，不好意思的說道：“呵呵，天楠，豬食快好了，我去園子摘點菜去。”

淩天陽幾乎是落荒而逃，推門而去，燕天楠看着淩天陽的背影，笑得有些暧昧，稍稍有些暈黃的火光打在她的臉上，她才想起來竈膛裏快沒柴了，趕緊又拿了一根木材，塞進竈膛裏面。

屋外正在劈柴的燕天珣看到淩天陽跑的那麽快，眼睛不由自主的随着那道身影而去，燕天珣用袖子在額頭上一揩，放下刀，追着那道身影而去。

屋外，燕天瑜剛從院子外走進來，臉上還揚着淡淡的笑容，看到燕天珣的背影，眼睛一緊，嬌嫩的嘴唇緊緊咬住，雙手藏在袖子裏，握的很緊，不知道在想什麽。

廚房裏，燕天楠看到燕天瑜進來，說道：“大姐，早上就沒看見你，你去哪兒啦？快點，先将飯蒸上，嫂子去摘菜了，一會兒就該回來炒菜了。”燕天楠一邊将豬草放到鍋裏，一邊從竈臺上拿過一撮谷糠，放進鍋裏。

燕天瑜被燕天楠這麽一問，有一瞬間的慌亂，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将米過濾起來，在鍋裏放了一些水，然後将空的飯甑子放進去，把半生的米飯倒進去，蓋上蓋子，沒有說話。

燕天楠覺得有點奇怪，等了很久沒有等到燕天瑜的話，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擡頭看了之後才慢慢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幾天大姐不對勁，但是除了她喜歡出去看地裏的莊稼之外，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可是燕天楠就是覺得很不對勁。

燕天楠雖然奇怪，但是卻不會問出口，這是他們庶女想要生存最重要的東西，就算你真的知道什麽，但是你還得緊緊閉上嘴。燕天瑜之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因為她是嫡女，因為她的娘親是正妻，但她不可以，因為她的母親是姨娘。燕天楠也不再看燕天瑜，低頭做好自己的事情，往日的生活已經遠離了自己，眼下自己只要好好的，日子會過得很舒心的……

淩天陽挎着竹籃子，路邊的露水沾濕了她的褲子，她也不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嘟哝道：“怎麽會失眠了呢？也不知道有沒有黑眼圈？”

“什麽黑眼圈？”

猛地後面出現這樣一個聲音，吓得淩天陽差點将手上的籃子丢出去，不用回頭她都知道，身後的男人正是她的正牌相公。

見淩天陽不理他，燕天珣幹脆直接越過淩天陽，走到她面前，問道：“你剛剛說什麽黑眼圈？我看着沒有啊。”燕天珣說完，還十分認真的湊過來，一張臉離她的臉近的彼此的呼吸都可以聽得到。

淩天陽很不習慣，趕緊後退幾步，但是，她似乎忘了這裏的小路是有多窄，不小心退到了路的邊緣，一腳踩滑，整個人往後面倒去。

“啊！”

淩天陽那高分貝的聲音打破了早上的寧靜，吓壞了不遠處幾只在樹上休憩的小鳥，揚起一陣鳥鳴。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燕天珣雖然言語之間有點點的責怪，但是語氣很溫柔，将淩天陽緊緊摟在懷裏，小心的将地上的籃子撿起來，拎到自己的手中，半點都沒覺得這個跟他不很搭。

淩天陽吸了吸鼻子，找準位置，一把推開燕天珣，理理身上的衣裳，皺着眉頭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我們家的菜園子，家裏收拾的很好。對了，我們今天要不要去岳父家，好歹我回來一次，是該陪你會娘家看看，我們回門的時候就沒有一起回去，岳父和岳母雖然沒說什麽，這到底不好。”

“恩。”

“還有，天瑜的家具都着人做好了嗎？早些做好，漆的味道不好聞。”少淩氣娘。

“早就已經讓人在做了，是我四叔和他師父，做的挺好看的。”

“恩，這就好，我們家裏沒什麽家具，幹脆明天我上山去看看，随便讓他們幫忙做些家具，你嫁過來的時候太委屈你了，準備也不充分，等天瑜成親之後，我們去鎮上好好買些東西吧？”

燕天珣眼睛亮铮铮的，他想好好的補償一下他的小媳婦，特別是現在他有錢了，聖上賜了那麽多銀子給他，要是都不給自己的媳婦買點東西，那可真對不起他媳婦。

淩天陽搖搖頭，說道：“家裏需要的家具我爹眼睛讓我四叔他們一起做了，只是家裏沒地方，所以放在爹那裏，等晾一些日子之後就搬過來。至于去鎮上，我覺得沒必要，家裏沒什麽缺的。”

燕天珣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但是更多的是愧疚，他老丈人家真的對他們很好，可越是這樣越讓燕天珣男人的自尊大大受損。作為一個男人，将家庭的重擔壓在一個女人身上這已經很可恥了，如今，更是連家具什麽的，都要老丈人家幫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他的臉能不黑才怪。

“真是太感謝岳父了，不過既然你已經嫁給了我，工錢還有木材還得我們之間掏，這不能讓岳父破費。我明天上山，給岳父找些好木材，以後他們家起房子的時候或者是老二成親的時候都用的着。”

淩天陽不知道燕天珣為什麽這麽說，在她看來，淩文笙和王氏疼她，這麽做很正常啊，她不知道這有什麽不對。但是燕天珣的語氣，雖然說得很真誠，但是，其中似乎有絲絲的不滿，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我家的房子已經起好了，而且，二月十六的時候就已經搬家了，至于老二成親，這事還早着呢，不急。你才剛剛回來，不必上山去，而且，山上不安全。”淩天陽說的很真誠，眼裏的擔心不想假的，自從年前旺旺被狼吃了以後，每次她去院子或者是地裏，她很害怕，不敢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