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謝寬站在那兒完全不知道怎麽反應了。

他?覺得他?是出現了幻覺出現了幻聽, 不然他?怎麽聽見?薛明珠說她來提親呢？

但眼前的人實?在太真實?了，謝寬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下?。

呲，挺疼的, 眼前的姑娘還在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反應。

然而上?陣殺敵不怕，跟領導拍桌子也不怕的男人看着?眼前的姑娘卻不知道說什?麽了。

嘴巴張了張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都紅透了, 直接蔓延到了耳朵根, 看的薛明珠都忍不住笑。

薛明珠雙目含笑追問說, “說話呀, 我來提親了, 你答應不答應啊。”

“啊。快進來，外頭冷。”

謝寬終于反應過?來了, 忙将東西拿進來, 然後低着?頭完全不敢看薛明珠了。

薛明珠卻忍不住發笑，“你倒是說話啊。”

“說什?麽？”謝寬腦子已經不會轉悠年齡, 滿腦子都是薛明珠說的那話。

提親，提親……滿腦子都是提親……

薛明珠抿唇笑了笑, 沒再追問, 跟着?他?進屋。

看着?薛明珠提了這?麽多東西過?來, 劉文芳和謝文禮都非常驚訝, “明珠，你這?是做什?麽？年禮你爸已經送過?了。”

薛明珠這?才收斂笑容說, “謝爺爺, 劉奶奶, 我不是來送年禮的，我是來提親的。”

“提親？”

饒是老?兩口一把年紀見?多識廣, 也被薛明珠的操作驚呆了。

薛明珠看了謝寬一眼，有些埋怨道，“昨天他?去家裏，我以為會說我倆的事兒，結果他?絕口不提。雖然我主動過?來提親有些太迅速了，但我覺得也沒有說提親一定要?男方來這?事兒。我覺得我就主動一下?，誰讓他?那麽害羞呢。”

謝文禮扭頭看了眼臉紅的跟那什?麽是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孫子，嫌棄道，“就這?樣的屁都不會放一個的男人，難得明珠還能看的上?。”

不是他?嫌棄，謝家的男人在娶媳婦這?事兒上?，随便拉一個出來都比謝寬強不少。

但他?也沒想到自家孫子這?麽沒出息，結果人家姑娘主動上?門提親了。

讓謝文禮有一種孫子要?入贅的錯覺。

不過?他?倒也不是多在意，反正倆孫子，重孫子都有了，他?才不在意到底是怎麽着?呢，只要?能娶上?媳婦兒他?就不擔心了。

只是這?會兒覺得有趣，就忍不住埋汰謝寬了。

謝寬卻不給爺爺奶奶再問的機會，拉着?薛明珠就往外走?，“趁着?天沒黑我們出去轉轉。”

說完薛明珠就被他?拉着?出了門。

老?兩口對視一眼，劉文芳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麽回事兒？”

“不知道啊。”謝文禮皺眉想了想，“興許是發生了什?麽事兒。昨天不是是還說讓他?問問老?薛什?麽時候坐下?談談結婚的事兒，結果回來一句話也不說，興許是出了什?麽事兒吧。既然他?們談那就讓他?們談去吧，怎麽着?都會有個結果的。”

而且他?沒說的是，既然薛明珠來了，那自然是經過?薛啓民同意的。

就是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兒了。

而薛明珠被謝寬拉着?出了門，到了外頭薛明珠才說，“你先松開手，讓人看見?不好。”

別說這?時候，就是到了八十年代?，男女青年在外頭都得保持距離，這?要?是讓紅袖章看到那可是要?引起麻煩事兒的。

謝寬聽了便松開她的手，但人還是有些尴尬，“我們找地方聊聊。”

臘月底了，天也是真的冷了，尤其這?會兒得四點多了，氣溫更低。

薛明珠嗯了一聲，“去哪兒啊？怪冷的。”

這?時候國營飯店都關門了，去公園大冷天的去吹冷風估計光顧着?跺腳了什?麽也說不了。

薛明珠就道，“算了，咱就找個背風的地方，趕緊說完拉倒。”

謝寬點點頭，帶着?他?往附近一個地方去了，找了背風的角落。

謝寬才道，“你今天怎麽突然過?來了。”

“不行嗎？”薛明珠不答反問，“我過?來提親行不行？你答應不答應？”

謝寬臉雖紅，但腦子這?會兒也轉過?來了，“明珠，在我心裏，我肯定是答應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想明白我們之間的事，我不想你以後會後悔。”

這?話薛明珠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我以後會後悔？我後悔什?麽？”

謝寬抿了抿唇，額頭上?滲出了汗，于他?私心來說，薛明珠肯主動登門提親，他?是很高興的。他?恨不得當場就答應下?來，但他?也有他?的顧慮，總得講清楚。

哪怕他?心裏再難受，他?也得說，“明珠，我是一名軍人，雖然現在沒有戰争，但不代?表未來沒有。軍人是随時都會上?戰場的，即便沒有戰争……”

“即便沒有戰争，你也會時常出任務，不管是做任務還是戰争都有犧牲的風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嫁給了你，那就要?成為寡婦。你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是嗎？”薛明珠打斷他?的話，看着?謝寬，認真道，“所以就是因為昨天我媽跟你說的那些話，你遲疑了，所以你昨天沒有提我們倆的事，所以現在你跟我說讓我考慮清楚。能不能承擔這?樣的風險是嗎？”

她說完，兩人直接沉默了。

很顯然，蔡思敏雖然說的話不好聽，但謝寬卻聽進去了，也順着?這?個思路想的很多。

這?些薛明珠都能理解。

她現在唯一懊惱的是在他?回來的時候沒及時的講明白他?倆的事兒，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薛明珠比誰都不想看到。

她和她媽的那點母女情?誼原本就少的可憐，這?次之後直接更沒了。

要?說以前她媽還算心疼她，為她着?想，現在她已經沒法騙自己了。

她媽現在考慮的只是她的婚事能不能帶來好處，甚至她媽一心盼着?薛家倒黴的心思都讓人難以釋懷。

薛明珠看着?謝寬就笑，“幹什?麽沒有風險呢。就是走?在大馬路上?也有被人撞到，甚至會有被歹人捅刀子的情?況。就是在家裏坐着?，也還有房屋會突然倒塌的風險呢。如果因為有風險就放棄了，那人還要?不要?活了，幹脆一根麻繩了結算了一了百了。”

謝寬看着?她認真的模樣，點了點頭，“是。這?事兒我也想明白了，但我是打算讓你再想清楚，如果你想清楚了那自然是好的。”

薛明珠嗯了一聲，“那我現在告訴你了，我想清楚了。我願意承擔這?個風險。不管是有戰争也好還是出任務也罷，我相信你都能保護好自己安全回來的。至于你時常出任務，我會獨自一人這?事兒……”

她笑了聲，“我薛明珠又?不是離開男人就活不了，你在的時候固然是好，我們夫妻能恩愛過?尋常人的小日子。你不在的時候我也照樣能過?的好好的，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我薛明珠雖然會做飯做的也挺好，但也不是說就只會圍着?鍋臺轉的。所以，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呢？我都能接受。只要?我們感情?還在，這?日子就能過?的下?去的。”

上?輩子錯過?，這?輩子怎麽能再錯過?。

主動怎麽了，女人就不能主動了嗎？

只要?能得到幸福，甭管是誰主動邁出的這?一步，那就是值得的。

謝寬值得她這?樣，值得她主動一些。如果因為一些莫須有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風險就放棄了謝寬，那她才會真的遺憾呢。

她說完，就見?謝寬定定的看着?她，剛才還充滿勇氣的心突然就軟了下?來，人也有些害羞了，“你這?麽看我幹什?麽？”

謝寬沒說話，伸手将薛明珠攬進懷裏，半晌才說，“明珠，謝謝你。”

謝謝你肯信任我，謝謝你肯選擇我。

這?一個擁抱讓薛明珠提着?的心松懈下?來，靠在他?胸前說，“是我謝謝你才對，千裏迢迢來到我身邊，謝寬，誰的話都不要?聽，因為誰都不能代?替我的心意。貧窮也好，困難也罷，我都希望跟你一起承擔。”

氣氛正濃，就在薛明珠以為他?們會有什?麽進展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喊道，“幹什?麽的？”

薛明珠扭頭一看，就見?倆個戴着?紅袖章的人正朝這?邊過?來，手裏還拿着?手電筒朝這?邊照了過?來。

天已經有點黑了，手電筒的光亮的刺眼。

在手電筒照過?來的時候謝寬伸手替薛明珠擋住了光。

然後拉着?薛明珠的手掉頭就跑。

薛明珠也跟着?跑，耳邊只有風聲，她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但她卻異常的安心。

她扭頭看了謝寬一眼，似乎因為剛才的事情?，謝寬臉上?還殘留着?紅暈，一張臉在昏暗的路燈下?格外的好看。

身後的喊聲漸漸消失了，薛明珠也跑不動了。

在一處陌生的胡同裏，薛明珠雙手撐着?大腿大口的喘息。

不遠處尚且有玩鬧的孩子，但薛明珠眼前只能看得見?謝寬。

謝寬給她順氣，然後說，“沒事了。”

但氣氛也沒了。

薛明珠嗯了一聲，說，“回去吧。”

倆人隔着?一臂距離往回走?，倆人都沒說話。

似乎剛才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夢。

快到了薛家的時候，謝寬說，“等天暖和了我們就結婚吧。”

薛明珠笑，“好啊。”

謝寬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過?了年我們就先訂親吧。”

薛明珠還是笑，“好啊。”

謝寬伸出手，握住薛明珠的手，慢慢的朝前走?着?。

薛明珠扭頭看了眼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能将她的手包裹在裏面，很暖和。

“我媽說的話你不要?聽也不要?信。”

謝寬點頭，“好。”

薛明珠哼了一聲，“咱倆相親的時候我就說過?，但你似乎沒記在心上?。”

這?話薛明珠的确說過?，謝寬聞言忙點頭，“這?次肯定會記住了。”

也是他?關心則亂，因為重視所以才會多想。現在他?明白了她的心意，當然不會再因為蔡思敏的話和薛明珠有什?麽不好的想法。

謝寬：“進去吧，怪冷的，明天就年三十了，過?了年我和爺爺奶奶過?來商量訂親的事兒。”

“行，這?次可別臨陣脫逃了。”薛明珠看着?他?松了口氣，沒被她媽影響就好，萬一被她媽影響了那她也會很失望的。

兩人分別，看着?薛明珠進去了，謝寬這?才調頭回去，到家就和爺爺奶奶說了過?完年去薛家商量訂親的事兒。

謝文禮幽幽的看着?謝寬道，“所以說你答應了明珠的提親啊。”

謝寬笑，“是。”

“啧啧。”謝文禮戲谑道，“所以你這?算入贅嗎？”

謝寬這?會兒心情?好，臉皮也厚了，不在意道，“我們倆結婚不是我娶也不是她嫁，分什?麽入贅不入贅的。”

他?一頓，“如果入贅能順利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說完謝寬回屋翻自己的家當去了，謝文禮無語的對劉文芳道，“你看看這?就是咱謝家的孩子。”

劉文芳才不管呢，“你也說了謝家的孩子，我又?不姓謝。”

謝文禮：“……”

而另一邊，蔡思敏回到家的時候恰好蔡思強也在，見?她回來忙問事情?說的怎麽樣了，年前還有沒有機會讓兩人見?個面。

蔡思敏一臉怒色，“別提了，那死丫頭油鹽不進，我好說歹說的就是說不通，只當我這?個當媽的害她。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這?倆孩子就是白生了白養了，竟沒一個信我的。這?事兒算了，不管她了，活該以後得守寡。你們誰也別在我跟前提這?件事了，我沒這?樣的閨女。”

她臉色不好，看着?就很生氣的樣子，說完就扭頭幹別的去了。

蔡思強和于軍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于軍給蔡思強使個眼色，蔡思強過?去跟蔡思敏商量，“姐，明珠那對象我打眼也見?過?，的确不錯。但那位部?長的兒子長的也不差，高中畢業就進了機關，而且是憑着?自己真本事進去的。一應升職也是憑着?自己真本事，長的也不差，你沒跟明珠說明白？”

“怎麽沒說明白，我是好話一籮筐的說，我都說了就先見?個面。結果就是見?面她都不答應，這?事兒我還能怎麽整？”蔡思敏提起來就一肚子氣，她就沒見?過?這?樣當人孩子的。

蔡思強皺了皺眉，“那就想辦法讓她出來一趟，最好想個法子讓兩人偶遇一次，就當見?個面了。”

這?事兒蔡思強和于軍嘀咕有一陣子了，各種事兒都得考慮好，不然真的不好辦。

他?倆是篤定的，只要?部?長的兒子看到薛明珠那肯定能看上?，薛明珠見?了部?長兒子肯定也能看上?。

這?條線他?們是搭定了。

——

薛明珠回家後，薛啓民和薛鶴鳴都在堂屋呆着?，見?薛明珠回來就問她怎麽樣了。

不過?他?們覺得就是多此一問，薛明珠都主動上?門提親了，謝寬難不成還能拒絕？

得了薛明珠準确回答後薛鶴鳴就站起來道，“睡去吧，明兒有的忙呢。”

各自散了，薛明珠和薛萍萍回屋睡覺。

薛萍萍瞅着?薛明珠，半晌才問，“姐姐，那你快結婚了嗎？”

這?幾天薛萍萍其實?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姐姐結婚了，她怎麽辦，一直在薛家呆着?嗎？

雖然認了幹爹，但她知道這?是薛家人厚道，可憐沒爹沒媽之前又?發生那樣的事情?。

之前她沒多想，這?幾天卻不免想了很多，她若一直在薛家呆着?似乎也不是個事兒。她過?了年才初一下?學期，就算下?鄉也得等初中畢業，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呢。

薛明珠還興奮着?，也沒留意薛萍萍的神色，回答道，“估計沒那麽快，他?說等天暖和了再結婚，大冷天的太冷了，過?了年先訂親商量結婚的日子。”

一聽這?話薛萍萍松了口氣，等天暖和怎麽也得到四五月份，還有好幾個月呢。

倆人睡了後薛明珠迷迷糊糊的突然皺起眉頭來。

難道薛萍萍自己多想了？

薛明珠轉過?身去，問道，“萍萍，睡了嗎？”

薛萍萍還真沒睡着?，便答道，“沒呢。”

薛明珠也沒開燈，就對着?她說，“既然認了我爸為幹爹，你也改名薛萍萍了，那你就是薛家的閨女，就算我結婚了你也是爸的閨女，你就安心在這?住着?就行了，不要?多想，旁人說的都不算，只有我們家人說的才算，知道嗎？”

“嗯。知道了姐。”薛萍萍縮在那兒沒動，薛明珠也不知道她現在什?麽表情?，她其實?有些擔心的，薛萍萍性子還是太敏感了，她不在家後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但她也不能說因為薛萍萍就不結婚了，這?事兒不可能。多少人見?一次面定下?來就結婚了。她和謝寬過?了年才訂親商量結婚的事兒已經算晚的了。

“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薛明珠就起來了，在這?邊的規矩是年三十早上?吃面條。

和面揉面，擀好面條，再拿白菜切了，肉切成絲做成鹵，一人再吃個雞蛋也就行了。

這?時候和以前還不一樣，春聯也不讓貼，鞭炮也不讓放。即便是這?樣大家也喜氣洋洋的。出門倒垃圾的時候王大娘嘴上?都說了幾句好聽的話，沒人在過?年的日子給人找不痛快。

早飯吃完，一家人就開始忙活，薛明珠和薛萍萍連帶着?薛明軒收拾下?午年夜飯要?用的菜和肉，薛啓民和薛鶴鳴在屋裏收拾東西。

一直忙到中午，謝寬過?來給壓了一大缸的水，按照規矩，初五之前是不能壓水的，所以要?提前壓好。

水缸灌滿，謝寬又?去廚房看了柴火，見?都收拾好了才準備回去。

薛明珠送他?出門，兩人只消對視一眼就忍不住笑，空氣中都流動着?絲絲的甜蜜。

謝寬說，“我跟爺爺奶奶說好了，明天一早就過?來商量訂親的事兒，等日子定下?來，讓我爸媽也過?來一趟。”

薛明珠點頭，“行。”

謝寬心情?很好，臉上?一直帶着?笑，半晌又?說，“我們盡快訂婚。”

薛明珠嗯了一聲，“說了好多次了。”

謝寬忍不住笑了起來，擡手摸摸腦袋上?的頭發，“就是高興。”

薛明珠也笑，“我也挺高興的。”

想想挺奇妙的，回來也沒半年，但倆人相親了眼瞅着?要?定親了，這?是上?輩子薛明珠都沒想到的事情?。

薛明珠看着?他?說，“回吧。”

謝寬走?了，薛明珠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不見?了才轉身回來。

進屋就見?薛啓民在收拾一個籃子，薛明珠猜想估計是要?給崔大全送，薛明珠也就沒言語。

崔家雖然倒了，崔家父子也是罪有應得，但崔大全那裏，薛啓民總是硬不下?心腸了，平時不管也就算了，大過?年的薛啓民還是不落忍。

老?爺子提着?籃子出了門，直接往崔大全住的窩棚去了。

還沒走?到，就看見?崔大全拎着?個袋子，裏頭裝了一些紙殼子之類的東西。

從崔家倒臺後崔大全就開始撿廢品了，期初還得養着?崔蘭，現在崔蘭被馮秀娟領走?，崔大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自己住在窩棚裏過?日子了。

起初的時候崔大全也沒少被人暗地裏扔石頭，挨罵那也是常有的事兒，慢慢的大家也就不搭理他?了。再怎麽着?也這?把年紀了，還有幾天好活啊。

隔着?老?遠看見?薛啓民，崔大全愣了愣，接着?卻轉身走?了。

薛啓民忍不住嘆了口氣，将籃子放到窩棚裏，朝崔大全喊道，“大全，往前看。”

說完薛啓民走?了，半晌崔大全才回頭看了薛啓民一眼。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渾濁的眼睛隐藏着?淚痕。

回到家厚薛啓民就坐在椅子上?愣神，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中午的時候，薛萍萍出門買醬油，回來卻在門口看到一個籃子就提了進來。

裏頭的東西動都沒動就被送了回來。

看到籃子，薛啓民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半晌嘆了口氣，“大全啊，何苦呢。”

雖然在崔家的事上?，崔大全可能早就知道。

可薛啓民也能理解崔大全。

崔大全年紀大了，兒子和孫子不把他?當回事兒，哪怕崔大全想管估計也管不了。崔大全覺得自己虧心，不肯要?薛家的東西，自己住在窩棚裏何嘗不是在懲罰自己。

薛明珠問，“爺爺，還要?再送嗎？”

“算了。不送了。”薛啓民道，“就這?麽着?吧。”

下?午四點，薛明珠和薛萍萍開始準備年夜飯了，薛鶴鳴和薛明軒在薛明珠的要?求下?也進廚房打下?手，洗菜之類的活都包了。

切菜是薛萍萍幹的，薛明珠今天就是大廚，菜單子拟好，等菜洗好切好就開鍋炒菜。

一家四口人也用不着?做太多，五菜一湯，量不大，但勝在精致。

辣子雞是薛明珠的拿手好菜，必然會有一盤，另外又?做了糖醋排骨，再來一盤青椒牛柳，青菜就是菠菜炒雞蛋，醋溜白菜，湯是蝦皮紫菜湯。

這?樣的規格已經很好了，很多人家也就過?年時候飯桌上?見?點肉，也不會像他?們這?樣吃。

薛啓民從屋裏拿出一瓶酒，然後讓薛明軒給大家倒了酒，“今天過?年，大家都喝兩杯。”

薛明珠也有些饞了，美滋滋的眯了兩口，薛鶴鳴想到上?一次喝酒，便道，“雖然是過?年但也別喝多了，我可不想看你跳舞了。”

薛明珠：“……您想看我還不跳了呢。”

得虧現在薛明珠臉皮厚了，要?不然臉不得紅成猴子屁股。

上?一回喝酒是謝寬來的時候，據說她醉醺醺的在院子裏跳了舞。即便謝寬事後說她跳的很好，但薛明珠也長了心眼兒，絕對不能貪杯。

要?想跳舞那也得清醒的跳，不然穿個大棉襖能有啥美感啊。

薛明珠到底喝了兩杯，小臉喝的紅撲撲的，但是沒醉。

年夜飯後一家人坐在堂屋的炕上?說話聊天，主要?還是說的薛明珠結婚的事兒。

當然，主要?是薛啓民和薛鶴鳴在說。

說嫁妝，說結婚的日子，說結了婚後住哪兒……

林林總總的聽着?似乎挺麻煩，薛明珠喝了酒這?次不想跳舞了，就想睡覺，倒在炕上?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薛明珠還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薛萍萍喊她，“姐，姐，起床了，謝家來人了。”

薛明珠腦子一懵，接着?蹭的從炕上?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