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仙界,三十六天。
清虛宮向來清冷空曠,遠離天庭的喧嚣,今日卻來了一位訪客。
謝寒山剛從魔族戰場回來,尚且穿着一襲戎裝,墨黑長發以金冠束起,劍上和身上的血也沒來得及清理幹淨,便找上了泠玉仙君。
“阿韻她人在哪裏?”
“為何問我?”泠玉仙君放下手中的畫筆,淡淡擡眸。
“她是你的徒弟,你定然知道她的下落!”謝寒山有些着急。
泠玉仙君嘆了口氣,“到底是才飛升百年,心性上還差了一些。”
謝寒山不傻,當然知道仙君說的是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內心的不悅,朝泠玉仙君拱手道:“還望仙君明示,晚輩感激不盡。”
“你既已負了阿韻,為何還對她窮追不舍?”泠玉仙君幽幽道。
“晚輩只不過是……擔憂她的安危,不想讓她遇到危險。”謝寒山道,“我返回三十六天時,聽聞阿韻已被仙君從極寒之淵救出,卻被送往下界,不知此舉何意?”
泠玉仙君冷哼一聲,“你以為她在羲和宮有多安全?就算她沒有為你竊取天族至寶,也會被人以別的理由找到把柄。羲和宮那位有意扶植寧二皇子上位,攔路之人縱然是自己的親女兒,也下得了手。更別提二皇子的生母和阿韻的生母根本就不是同一個。”
謝寒山怔了怔,道:“多謝仙君指點。不知阿韻在人間何處?”
“你自己不會算卦嗎?”冷玉仙君反問。
“她身邊似乎有高人坐鎮,出手遮掩了天機,我什麽都算不到。”謝寒山試探道,“不知這位高人是……”
“本座為何要告訴你?”泠玉仙君一甩衣袖,“來人,送客。”
無涯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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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要走?”寧韻有些驚訝地看着慕閑秋,這兩個月以來,他一直都在她身邊,就算睡覺也跟她睡一張床,如今忽然告別讓她有些意外。
銀發白衣的劍尊微微垂眸,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擡起手輕撫她的發頂,“怎麽,舍不得為師?”
寧韻直翻白眼,“怎麽可能舍不得,走走走,你現在就走。”
她剛才就不該有那麽一絲絲的傷感。
“對了,你的劍還給你。”她把劍尊的劍從自己腰間摘下,雙手送還給他。
慕閑秋到底是收斂了調笑的神色,将劍推回給她,沉聲道:“本尊的劍,給你你便拿着。”
寧韻:“……我自己買得起劍。”
“有這把劍在你身邊,我可以随時感應到你的位置。”慕閑秋深深地看着她,“萬一出了什麽事,也好及時趕回來。”
“不要烏鴉嘴啊!”寧韻覺得自己不是小朋友了,怎麽還要被老東西定位啊,那也太不自由了。
看着少女固執的眼神,銀發美人淺嘆一聲,道:“……就當是本尊請求你。”
寧韻微怔了下。
慕閑秋很少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這人一向自視甚高,如今居然會“請求”她……
“我拿着就是。”她頓了頓,輕聲問,“你要去哪?會很危險嗎?”
看見她接受了,慕閑秋又恢複了往日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樣,擡起手捏了捏她嬌嫩的臉頰,笑道:“擔心起為師了?”
寧韻把他的爪子拍開,鼓起臉頰道:“我才沒有!”
他沉吟片刻,道:“本體的修煉到了關鍵階段,極為兇險,一不留神便會入魔,我此去是要把身外化身與本體融合,以仙氣平衡體內的魔氣,這也意味着我的這具身體會消失,無法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了。”
寧韻驚訝于他的坦誠,“這麽大的事情,你、你就這麽告訴我了?萬一我是壞人、是魔族的奸細呢?”
“本尊的事情,沒有什麽是不能讓你知道的。”他淡聲道,“我和謝寒山最大的區別,便是不會向你隐瞞。再說了,讓你當奸細,有點高估你的智力。”
寧韻:“???”
她拿起劍鞘就去敲他,“慕閑秋你是不是欠揍!”
他懶洋洋地抓住她的手腕,“還沒嫁過來,便要用家法處置為夫了?”
寧韻唇角抽搐:“老狐貍你不發/騷會死嗎!”
銀發白衣的劍尊垂眸看了她片刻,認真道:“會。”
寧韻:“……”
最怕空氣突然的沉默。
她安慰他道:“沒關系,我等你從極寒之淵回來。”
“那不一定,”他懶散勾唇,“來不來找你,要看本尊心情。”
寧韻心頭一跳。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不一定能從極寒之淵出來嗎?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你身上為什麽會有魔氣?”寧韻輕輕牽住了銀發美人的手,柔聲問。
他的指尖陡然一顫,嗓音也染上了一絲低啞,卻還是帶着睥睨衆生、無所畏懼的意味:“本尊年輕的時候,認為自己對這個世界應當有責任感,那時魔氣肆虐,天銥嬅地動蕩,凡世宛如煉獄,便想着讓這煉獄之苦加在本尊一人身上便夠了,免得那些死了爹娘的熊孩子在夜裏哭嚎,擾了本尊的清淨。”
寧韻怔住了。
沒想到書裏無惡不作的反派,從前竟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當然,她如果這麽形容他,慕閑秋本人大概也只會輕嗤一聲,對她翻個白眼。
“所以你用自己的身體,封印了整個世界的魔氣?”少女清甜的嗓音微微顫抖。
“你有意見?”他眯起眼睛。
寧韻:“……沒有。”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我只是想說,你多保重。我想和你再見面。”
“就這些?”銀發美人別開臉去,留給她一個絕美的側顏,“沒有別的話想說了?”
“你還在期待什麽?”寧韻無奈,“我從前喜歡你是假裝的,我忏悔還不行嗎QAQ。”
“唔,這樣啊。”慕閑秋薄唇微勾,“騙子。”
寧韻心虛:“對、對不起……”
他用修長清冷的手指捧起她的臉頰,輕輕摩挲,“能騙得過本尊,也是你的本事。”
“……明明你是自己願意相信。”寧韻眼神閃躲,“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歡上我了?”
“是。”他眸光微凝,落在她柔嫩嫣紅的唇瓣上,指尖也游移到她的唇邊,描摹着她的唇形。
寧韻的瞳孔霍然擴大,腦海裏一片空白。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他悠閑開口,“總要索取點利息。極寒之淵那麽冷,有個念想也是好的。”
寧韻還沒有反應過來,唇瓣便被他強勢地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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