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溫色

徐珏将門關上,他不放心,又将窗戶關緊,這才問道:“藥吃過了?”

“吃過了,小丫頭盯着一口一口喝完的。”

徐珏挑了件幹淨衣袍,進了浴房,就着冷水簡單洗了澡,出來時,顧明珠正若有思索的站在一旁發着呆。

徐珏道:“在想什麽?”

顧明珠攏了攏鬥篷,目光平靜的看他,說:“在想上次你說的話。”

徐珏說:“哦?我上次說的什麽話?讓你記這麽久?”

顧明珠笑了笑:“你說,下次脫光了給我看試試。”

徐珏攔腰将人抱起來,取笑道:“腦子裏怎麽天天淨琢磨這些事?”

顧明珠被他抱上床,塞到裏面,看着他,道:“你日日與我同床共枕,睡在我身旁,阿珏,你這是在折磨我。”

“哦……?折磨你?”他給她解了鬥篷,挂到一旁,坐上床來:“怎麽說?”

顧明珠微咬着唇。

徐珏失笑道:“病着呢,別鬧。今日兩邊打得不輕,骨頭都折了幾根。”

顧明珠知道他說的是端州與蕩州打架的事,問道:“處置了嗎?”

“罰了。”

“怎麽罰的?”

徐珏将人摟入懷中,道:“讓他們一個背一個,繞着軍營跑了十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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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珠冒出頭,趴在他胸口:“這個懲罰也太別出心裁了些。”

徐珏道:“軍隊的整頓迫在眉睫,再多的刑罰只會讓兩邊的矛盾加深,這個法子雖不能根除他們對彼此的偏見,但被全軍嘲笑的做派,我想沒有人會想。”

懷中的人聽着,說:“小懲大誡,他們丢了臉,也知道你手下留情,日後也不會犯了。”

徐珏道:“如今幾乎算是百廢待興,軍隊與民生都不能怠慢,建立一個新的管轄地,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不過好在你手下能人不少,事情倒也沒耽擱,待到所有事宜步上正軌,那時你便要忙起來了。”

顧明珠說:“我要忙些什麽?”

徐珏輕笑:“處理軍務,政務,那可多了。”

顧明珠道:“這麽麻煩啊……你幫我。”

徐珏不說話。

顧明珠沒等到回答,擡頭看去。

徐珏道:“你當初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得做好樣子,我總是插手,不合規矩。”

顧明珠說:“怎麽不合規矩了?”

徐珏默了默,攏着她的發:“婉婉,我在士兵心中的威望很高,你知道吧。”

顧明珠道:“知道。”

徐珏手環着她的腰:“也許半年,一年……不知多久,我又成了別人眼中功高震主的定北王,我們這樣,我日日都能見着你,真的很好了。”

顧明珠在黑暗中盯着他看:“可我不想只是這樣,徐珏,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你沒了九州,我就再給你一個九州,做我的定北王,做南明功高震主的定北王。”

徐珏遮住她的眼,明明很想吻住那張嘴,卻不敢親她。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婉婉,我……”聲音發澀。

顧明珠撲哧一笑,扒開他的手,湊近了看,說:“是不是很感動?”

徐珏閉上眼,說:“睡覺。”

顧明珠說:“不睡,我都睡了一個白日了。”

從這裏去看,能看到裏衣微微露出肌膚,順着往上,是微微的滾動,顯示着說要睡覺的人心底并不平靜。

顧明珠盯着人看了一會,忽然低下頭去,張口咬他的脖子。

徐珏渾身一僵,倏然睜開眼,拉開她:“別鬧……”

顧明珠說:“你嗓子怎麽了?怎麽這麽啞?”

是取笑,也是放肆。

徐珏:“……不要胡來,你還病着。”

顧明珠說:“若我偏要胡來呢。”

徐珏閉了閉眼,感覺周身全是她的氣息,又猛的睜了眼,裏面還隐隐有血絲。

顧明珠瞧見他的狼狽,更加得趣了,這床榻之間,最愛看的便是愛人無措。

她使壞的挨得更近,腿也纏了上來,故意柔柔嬌嬌的喊:“阿珏……”

徐珏像是忍無可忍了一樣,将人壓倒身下,尋着那張作亂的嘴就親了上去。

他自然是技藝高超,顧明珠快斷了氣,在這密密麻麻裏微仰起頭,避開這窒息的親熱,徐珏的吻便落到了耳邊,脖子……

她推着他,也拽着他,眼眸染上了霧,濕漉漉的水汽籠罩着她。

她在這情欲裏,松不開自己,也放不掉他。

明明已經密不可分,他還是用力将人推向自己,像是要揉碎了一樣。

顧明珠微微弓腰,被他一把抓住,她無聲說了句什麽,沒有人聽見,可抱着她的人似乎聽見了,他低聲去喚她,咬在耳邊,衣裳早不知被拽哪去了。

顧明珠身子發着顫,散亂間被他放下,她看着人,懂又不懂,不明又明,眼裏全是水霧與麗色,清澈又淩亂,美好又神聖。

徐珏紅了眼,發了瘋。

屋外是十月的寒風。

屋內是褪不盡的燭火。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透了,難得的秋日陽光照進屋內,窗外的風沙沙作響。

被褥裏的顧明珠動了動,渾身帶着酸麻,屋內靜悄悄的。

過了一會,門外有了動靜,她轉目看去,徐珏輕聲推門進來,見她醒了,走近探了探額頭,說:“應該是好全了。”

顧明珠不說話,一雙眼随着他的動作走。

徐珏給她挑着衣裳,轉過身就看見這麽個情況,笑着在床旁坐下:“累不累?”

顧明珠咳了一聲,說:“我要起來了。”

徐珏失笑,說:“起來,我給你穿衣裳,睡了兩日,今日帶你出去走走。”

顧明珠說:“轉過去。”

徐珏不可思議般,說:“現下知道害羞了?”

顧明珠微惱的瞪他。

話雖是這麽說,還是轉了過去。

用過早飯,徐珏帶着她去市集轉了一圈,買了幾樣她愛吃的玩意,又去戲園子聽了戲,半日下來,顧明珠神清氣爽了。

秋日的陽光冷裏也帶着暖,徐珏将鬥篷給她正好,說:“快入冬了,這鬥篷眼下還行,再過些時日就冷了,過兩天我給你尋件厚些的。”

回去的路上路過攤子順手買了串糖葫蘆,剛咬一口,都尉府的士兵連滾帶爬的來禀告:“禀明王,府上來了個自稱是您哥哥的人,現下就在府上等着呢。”

顧明珠咬在嘴裏的糖葫蘆驚得往下落,鮮紅的圓子在地上滾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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