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番外4

祁微雨這話一出口，宋琦的臉色便瞬間慘白，她“噗通”跪在了祁微雨的面前，連雙瞬間爬滿了淚水，她哭着懇求道：“我求求你了祁大夫，你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她的，你一定可以有辦法的……”

祁微雨皺眉道：“我是人，不是神。”

宋琦哭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要什麽都可以，祁大夫，只要你能夠救了她……只要你能夠救了她……”

祁微雨轉頭看着宋琦，她的眼神頗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說。

宋琦一愣，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她癱坐在了地上，只聽得祁微雨說道：“她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既然下了決心要殺了她，如今她快死了，你豈不是得償所願？何必還在這裏惺惺作态？”

吳雙皺眉看着祁微雨，她原本便沒有多聰明，祁微雨這番話說出來，她自然有諸多的不明白。

聽祁微雨這話說來，這床榻上的人身上的劇毒是這宋琦下的，可她既然下毒，那又為什麽這般求着他們過來救這個人？

祁微雨起身，走到了這房間的一張椅子旁邊，坐了下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宋琦冷冷地說道：“醉生夢死。這種毒如同這名字一樣。這是一種慢性的毒，要用這種毒毒死一個人，下毒者每隔七日便要下一次毒，一共下毒七次，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此毒才能夠中在人的身體裏面。中毒者渾身劇痛，要一直疼上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才會毒發身亡。”祁微雨這樣說着，又有點嘲諷的說道：“若是說這毒是毒死人，還不如說是會疼死人，尋常人疼上七七四十九日，哪個不會疼死？不過……很少有人會用這種毒，因為……這種毒只能在與人歡愛之時才能下在人身上，當真是醉生夢死。可不過是想要毒死人而已，何必還要犧牲自己的色相？所以，這世上很少會有人用這種毒。自然也很少會有人能夠解這種毒。何況她中毒已經四十七日，又受了這麽重的內傷，能夠熬到今日，已經是奇跡。”祁微雨轉頭看着宋琦，一雙漆黑的眼睛像是看破了一切，宋琦在她的面前猶如渾身chiluo，完全沒有任何的僞裝。只聽祁微雨淡淡地說道：“難道這毒，不是你趁着與她歡愛之時，下在她的身上的麽？”

宋琦轉頭用一雙空洞洞的眼睛看着祁微雨，最終還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是我……是我下的毒……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是我蠢，是我有眼無珠……若不是我，趙離她又怎麽會這樣……是我……他們說的沒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遇見我，就是遇見我……”

吳雙是第一次聽見還有這種毒，她有點意外的看着此刻正癱坐在地上痛哭的女子。她不明白。

若是兩人歡愛，難道不是因為雙方相愛嗎？若是相愛，為什麽回想要殺了她？可是她又有點明白。

世間上又太多的無奈，想當初她與祁微雨，何嘗不是相愛？可是相愛又如何？若不是她命大，她與祁微雨之間，也不比眼前這兩位好多少。

宋琦哭的撕聲裂肺，此刻所有的顧忌她都顧不得了，當時有多恨趙離，現在就有多恨自己。她心中的悔恨已經要将她活活撕裂。

她哭的不能自已，一雙蒼白的手卻輕輕的落在她的肩頭。

“別哭了……”虛弱沙啞的聲音輕輕地說道：“怎麽……怎麽又哭了……你……你明知我……我最怕你哭。你這樣……我怎麽能夠放心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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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琦倏地擡頭，一眼便看見了床上的趙離正虛弱的看着她，臉上淡淡的笑容一同往昔。

“那你就別走……那你就別走啊……”她抓着趙離的手，一句句的說着。“你不是說……我要什麽你都可以給我麽……現在我要你別死，你別死……”

趙離虛弱的看着她，原本一直有神自信的雙眼裏面此刻卻透着深深的無奈和不舍，她看着宋琦，虛弱的笑道：“這個……太難了……我可能，做不到了……不過……我可以……可以把宋家還給你……你不是……不是一直想要振興宋家麽……”

“我不要了！”宋琦撲在床邊，大聲哭喊道：“我不要了，我什麽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你最後再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我發誓，我發誓是我最後的一個要求！趙離……趙離我求求你，別死。”

“……對不起……”

對不起，我可能做不到了。

宋琦突然放開了趙離的手，爬到了祁微雨的身邊，她抓着她的裙擺，磕着頭求道：“祁大夫……祁大夫我求求你，祁大夫……”她一生自傲，從未求過什麽人，即便當初趙離一手接管了宋家，即使當時她從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突然跌落成為了趙離手中的玩物，她也從不曾說過一句求饒的話。可如今，她卻将她一輩子沒有求過的人都求過了，她将她一輩子都不曾放下的自尊都放下了。她可以跪在人的面前懇求，她求過祁微雨，求過許許多多的大夫，求過趙武，甚至求過趙府的下人。

她只是想要讓趙離活下來。只要活下來，不管趙離變成什麽樣，她都可以接受。

她只要她活下來。

可是不行。

即便她求了再多的人，也留不下趙離的命。

祁微雨看着宋琦，突然開口道：“你可曾後悔？”

“悔。”她悔的……恨不得立刻殺了自己。

“你會下毒，無非就是希望她死。如今她死容易，活卻很難，若是你想要讓她活着，經後你和她便是綁在一起了，再也分不開了。你可以願意？”

吳雙知道，祁微雨會這樣說，便是打算給這趙離一線的生機。

宋琦自然也聽出來了，她激動緊抓着祁微雨。“我願意！我願意！你讓我怎樣，我都願意！”

“京城聖女塔。”祁微雨輕聲說道：“塔中有一株進貢的還魂草。若是有了它，興許還能夠有救。”

吳雙一愣。宋琦也愣住了。

趙離如今的狀态，恐怕最多活不過兩日，而這裏去聖女塔，來回的路程便要超過兩日，何況那聖女塔裏面的還魂草，又哪裏是好取得的？她就怕，她取回了還魂草，可是趙離卻已經……

“我可以用金針吊住她的命。不過即便如此，你也只有四日的機會，四日之後，倘若你回不來，我們便離開趙家，不會多停留片刻。”

宋琦一愣，立刻謝道：“多謝祁大夫，四日之內，我必然能夠回來。”

祁微雨不曾說話。

宋琦不敢耽擱，連夜就啓程離開了。她離開的時候，吳雙有些不忍，還是上前，将自己随身攜帶的一塊玉佩給了宋琦，說道：“聖女塔有一名叫半生的侍官，你到了聖女塔，便将此物給她，或許能夠有所幫助。”

宋琦看着吳雙遞過來的玉佩，感激道：“多謝吳姑娘！”她自然知道吳雙和祁微雨的身份不凡，如今吳雙願意給自己這塊玉佩，并說了這番話，那這塊玉佩自然能夠幫助她。她不敢多想，連忙道謝，而後匆匆上了馬，連夜趕路去了。

吳雙看着遠去的宋琦，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而後偷偷摸摸地打算回去了，結果才進了門，便看見祁微雨正懶洋洋的靠着門，見她進來了便轉頭看着她。

吳雙：“……”

祁微雨：“連玉佩都給了，真有錢。”

吳雙：“……小……小姐……”吳雙許久沒有偷偷摸摸幹壞事被祁微雨抓包了，所以有些緊張，她一緊張，便會忍不住喊祁微雨“小姐”。

祁微雨看了一眼吳雙，“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小姐……小姐小姐……”

“哼！別同我說話……”

“小姐，我不過是看她可憐……”

祁微雨不開心地回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又什麽好可憐的？”

吳雙見祁微雨還願意同自己說話，便知道祁微雨并不曾真的生自己的氣，心下冷靜了不少。連忙上前去抓祁微雨的手，笑着說道：“我不過是從她們的身上看到了當初我們的影子罷了。小姐會給他們一線生機，難道不也是因為如此嗎？”

祁微雨輕哼一聲，轉頭說道：“他日定要将這玉佩再要回來。”

吳雙笑道：“那是自然。”

兩個人回了自己的住處，吳雙邊看了那只正站在窗臺上面的白鴿：眉心一點紅。那只白鴿正是水無憂的白鴿。

吳雙：“……”

祁微雨将自己已經寫好的信件放在了白鴿的腿上，而後便放飛了手裏面的白鴿，她轉頭看着吳雙，說道：“看什麽？這麽晚了，還不想睡？”

吳雙連忙笑着上前讨好。“自然是要睡的，自然是要睡的……小姐，我給你打水洗漱？”

祁微雨：“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