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帝心難測

皇帝冷笑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旁的太監總管急的，拼命給江知瑾使眼色，想讓她服軟。

可惜江知瑾視而不見。

“來人！”皇帝喊。

只是來的人卻不是侍衛，而是…

“将軍！将軍！皇上沒下令，您不能進去，将軍！”

外面傳來侍衛吵鬧的聲音，殿門驀然被推開，一道陽光灑進殿內跪着的江知瑾身上。

江知瑾回頭望去，只見她心上的那人背向陽光，逆光直直向她走了過來，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尖，宛若天神降臨。

“夏淵…”她喃喃，他怎麽知道自己在此？

夏淵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一甩衣袍直直跪在她旁邊。

“你來幹什麽？”皇帝問，對于他擅闖的事卻不追究。

夏淵神色堅定，聲音铿锵有力，“臣弟失禮，正是為戲弄聖意前來請罪，皇兄乃是一片好意，臣弟卻任性不懂事。”

皇帝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心裏不知在打什麽算盤。

“先前抗旨是因為臣弟還不知道江小姐為人如何，誰知抗旨後見到江小姐卻一見鐘情，又來請皇兄重頒聖旨，實在兒戲，目無君法！江小姐對此事毫不知情，卻被臣弟連累，實屬無辜！請皇兄重罰臣弟！”

江知瑾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面色蒼白，再沒了剛剛的堅定，皇帝要是真的信了這番說辭，會罰他嗎？會怎麽罰？

皇帝沉思了一瞬，深邃的眼眸微動，不動聲色來回掃視着堂下二人，接着将桌上微涼的茶端起來喝了一口，随後重重将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的碎片險些濺到了江知瑾，江知瑾直直跪着沒受到任何傷害，只因身前有一道身影在第一時間替她擋着了。

“真是放肆！”皇帝眯了眯眼，“夏淵，這麽多年在外打仗，軍功累累，怎麽？你想反了？你想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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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一旁的太監總管都吓跪了，生怕牽連到自己，天子動怒，伏屍千裏。

江知瑾垂頭，大氣不敢出，夏淵一臉凝重，“臣弟不敢。”

皇帝冷笑：“現在你們兩個一個一見傾心，一個一見鐘情，這是在逼着朕誇你們天作之合啊。”

“若朕不答應賜婚，是不是還要以死相逼啊？”皇帝沉聲，似笑非笑。

江知瑾暗道不好，明明剛剛局勢在好轉，怎麽頃刻之間變成了這樣？只是皇帝頭上的好感度沒變啊！

她定了定心神，出聲道：“臣女讀過幾天聖賢書，深知攜大義迫君者，非大義也。夏将軍更是如此，若夏将軍将罪責全都攬到自己身上，那才是欺君，這場鬧劇裏，臣女并非無辜，一切皆因臣女起，聖上要罰，請先罰臣女。”

皇帝淡淡道：“哦？朕罰你，你受得起嗎？”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何來受得起受不起一說？”江知瑾垂眸，她此刻只想保住夏淵，夏淵他手握重兵，萬萬不能因為她和皇帝離了心。

“哈哈哈哈！”誰知，下一刻皇帝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皇帝這是氣瘋了嗎？江知瑾偷偷擡頭，卻聽見系統 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獎勵，生命點2，催眠羅盤。

任務完成了！江知瑾定睛一看，皇帝頭上的好感度果然飙到30了！好家夥，原來剛剛一直是在演戲騙他們的嗎？

側頭偷偷看夏淵，卻見夏淵也眼含笑意看着自己，雙目相對，皆是一愣，而後相視而笑。

“罷了罷了，你們回去吧！”皇帝興致缺缺的擺擺手。

“是。”

江知瑾跪得太久，這回站起身有些搖搖欲墜，卻被身旁溫厚的大掌瞬間扶住。

她輕輕擡眸，夏淵卻不看她，只是沉聲道：“失禮了。”

她也輕聲道：“多謝。”

好似二人确實是只見過一面，互相暗戀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夏淵與江知瑾二人一前一後，隔了幾米的距離，出了宮。

一輛墨色低調奢華的馬車呼嘯而過，小陶這才看見她家小姐緩緩出來。

“小姐，怎麽不和公主玩久些？這麽早就出來了？”她還以為要等到傍晚，宮門下鑰前呢，有時候小姐和公主玩到興頭上，留宿公主寝殿也不是沒有的。

“無事。”江知瑾笑笑，握緊手中的發釵，忍不住心神蕩漾。

小陶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珠釵，“哇！這是安樂公主送您的嗎？真好看，上面的蝶貝還會随着光線變色呢，這個材質和做工真精美，安樂公主對您真好！一看就是特地為您準備的！”

“是啊。”她随口附和道，‘安樂公主’真的很好呢。裙角還是有些濡濕，是皇帝扔茶杯時濺到的。

天寒地凍，将她白嫩的玉手也凍的通紅，只是摸着冰涼的裙角，心裏卻是暖的。

而此時，鳳鸾宮內。

“皇上此行，可收獲了什麽？”皇後褪去華麗珠翠，輕輕為她膝上的皇帝揉着頭。

皇帝閉目養神，懶懶道：“那江氏确實長得極美，也難怪夏淵對她情根深種了。”

皇後卻被他逗笑了，眼角的些許皺紋更添風情，“淵弟才不是這種膚淺的只看皮囊之人，她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否則，怎會讓淵弟深愛至此呢？”

皇帝冷哼，“嘴皮子倒是溜得很！”

皇後手上的動作重了些，皇帝近些日子煩悶的很，睡不着吃不好。“除此之外呢？”

“今日我只是提了一嘴讓她和夏淵另做婚娶，她就急得直接抗旨，這份真情做不得假。我瞅着她與四皇子府确實沒有幹系，夏淵來後二人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這眼神之間情意綿綿的。”皇帝睜眼，不滿道：“跟誰沒有似的？”

一把握住皇後的手，皇後無奈的笑，“都老夫老妻了，還和小年輕比什麽？”

皇帝坐起身，将她拉入懷中，語重心長，“我一定會為咱們的兒子好好鋪路的，太子只有他能勝任，這把龍椅也只傳給他，咱們的兒子值得世間最好的。”

皇後輕輕點頭，她一直知道的。

二人并肩扶持多年一起走了過來，從奪嫡争位，到治理天下，他們是戰友，更是彼此唯一的真愛。

“四皇子若是能輔佐太子那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還需盡早斬草除根。”

皇帝已到中年，兒子們已經長大成人，而太子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自然優秀無人企及，唯有一點，就是心太慈，太仁慈，便做不好皇帝。

而夏淵，則是一把可以任他使用的利劍，也是斬斷他仁慈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