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莊衍他們跑了之後，還去了一趟碼頭，之後才去了市場，這次兩人要買的東西也不少，莊衍最為惦記的就是各種調味料，他買了許多的幹辣子回家，花椒也買了，甚至老姜大蒜頭什麽東西都有。

在雜貨鋪子買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莊衍還是比較興奮的，有了這些東西，做菜就方便多了。

原本買好了東西他們就該走了，可臨走的時候，市場上卻來了一對賣牛的父女。

大晏不準平民百姓宰殺耕牛，即便家中耕牛的病或者意外死了，就連屍體都不能自己處置，需要到官府報備，由官府出一定量的錢財收回，因此菜市場是沒有牛肉賣的，只有官府設立的糧站裏面有得賣。

律法之所以如此規定，乃是因為大晏耕牛只需要七八兩銀子便可購得，但耕牛價格便宜，牛肉價格卻奇高，一斤可買百文。一頭成年的牛至少兩三百斤，如此一來一頭牛用來賣肉就能賣上幾百兩銀子了。

朝廷怕民間想方設法賣牛肉謀取暴利，便有了這條律法，以此來保護耕牛數量，畢竟耕牛數量一定程度上決定着糧食産量，糧食産量又和稅收息息相關。

莊衍其實是想買一輛馬車的，可馬車的價格讓他望而生畏，他們現在可沒錢，就是傾家蕩産也買不起。買不起馬車，牛車倒是可以努力一下，且這頭耕牛因着腳上受了傷，已經跛了，起碼要便宜一半以上，原本該賣七八兩的耕牛或許不到半數就能拿下。

“大哥，你這牛怎麽賣？”莊衍仔細看了好一會兒，發現這牛年紀應該還小，應該只有三四歲的樣子，且還是一頭母牛，買回去之後說不定還能産下小牛犢呢。

莊衍一問詢出聲，他身邊的人和那對賣牛的父女一起有了反應，他對父女趕緊給他介紹牛的情況，他身邊的萬天寧卻要拉着他走。

“莊大哥，不買，不買。”萬天寧拽着莊衍的胳膊一個勁兒搖頭，誰料那邊那瞧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姑娘，竟然拽住了莊衍另一只胳膊，讓他過去摸摸她家牛的皮毛。

“這位大哥，你摸摸”，這皮毛光滑水亮的，還很健壯，等到腳醫好了，這買賣只賺不賠。”

莊衍被這熱情大膽的姑娘說的直接笑了出來，這姑娘說瞎話一套一套的，還只賺不賠，這牛要是真能那麽輕易治好了，她家也不會輕易賣吧？

“多少錢？”莊衍大概看了一眼牛蹄傷處，心裏已經有了把握，他也不啰嗦，直接就問了價格。

這牛若是拖到了病死那天，拉去衙門頂多給個二兩銀子，如今卻還能賣個三四兩的。

那大漢給的價格同莊衍預估的差不多，四兩銀子，可他看莊衍一皺眉，立馬的就減了五錢，再看莊衍一臉震驚，十分惱火的跺了跺腳喊道：“三兩二錢不能再少了！”

莊衍沒想到這人這麽不會做生意，哪有人降價這麽降的啊，莊衍忍着笑，幹脆點頭:“成交！”

Advertisement

莊衍幹脆的兩個字出口，萬天寧氣得小臉耷拉，直接放開了莊衍的手退了兩步。

萬天寧放手，原本只是想讓莊衍好生看看他家的牛罷了，莊衍卻趕緊往前踏了一步把人抓住，還滿臉讨好的對着萬天寧笑，讓人掏錢給他。

莊衍管萬天寧要錢成了習慣，一下都忘了他方才剛得了二十兩銀子在兜裏，萬天寧今日出來沒帶多餘的錢，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同時也迷糊，莊衍為何問他要錢？神情不免怔愣了一下。

萬天寧愣神的一會兒功夫，一邊的王梅子也愣住了，她沒想到莊衍竟然好意思管一個小哥兒要錢，這個時候莊衍才拍了下自己的頭，又拍了下自己腰間的錢袋，沖着萬天寧笑了下。

知道銀子在誰兜裏之後，那賣牛姑娘許是害怕萬天寧攪局，竟是上前又拉着莊衍往前踏了兩步，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萬天寧兩眼，最後直接對人翻了個白眼，小聲道：“醜人多作怪。”

賣牛的姑娘這話雖說的小聲，可萬天寧聽見了，莊衍也聽得清清楚楚。

萬天寧立馬埋頭不敢看別人，莊衍也不再去看那頭牛，面上神情也有些冷。

“不要了，天寧，我們走吧。”莊衍先前說要就十分的幹脆，如今說不要了也幹脆得很！

“是啊，小夥子，這牛這牛要麽活不了多久了，要麽活下來也是個跛腳牛，反正都是廢了，你買它幹嘛啊。”市場向來熱鬧，周圍圍了不少的人，見莊衍心思定了又勸說了他幾句，之後可能怕牛主人不高興，趕緊的走人了。

那勸說莊衍的人走了，那賣牛的大漢直接拉住了莊衍的手，又罵了自己女兒幾句，還又給莊衍降了價，變成了三兩銀子，如此莊衍才停了腳步，幹脆利落的給了人一兩銀子，讓人牽着牛同他去縣裏裏辦過戶的手續。

那賣牛姑娘硬是沒想到，她的一句話就讓家裏瞬時了二百文，她先前雖被她爹罵了，可心裏哪裏服氣啊，一直眼神不善的盯着萬天寧。

幾人去縣衙辦好了過戶之後，莊衍将剩下的二兩銀子給了人，這個時候那姑娘好似沒了顧忌，這才大聲對着兩人說道：“原來是個吃軟飯的娶了個醜八怪，你倆倒是天生一對，哼！”

原來，莊衍先前給了他們一兩銀子之後，把剩下的銀子都給了萬天寧，萬天寧也很自然的收着了，兩人那般反應，顯然平日裏管錢的人就是萬天寧而不是莊衍。

“姑娘你這話雖是說錯了，這祝福倒是沒錯，還是多謝了。”無心和這陌生人糾纏，莊衍牽着自己的牛，然後把兜裏剩下的十七兩銀子都給了萬天收着。

莊衍之前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牛身上，因此倒是沒去注意，他把十七兩銀子給萬天寧的時候，不止那對父女，王梅子臉上也滿是的驚愕表情。

王梅子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莊衍不是在花萬天寧的錢，而是把自己的錢都給了萬天寧，如此花錢的時候才只能管萬天寧要。

不知該如何去形容心中的震動，王梅子看向萬天寧的時候，眼神裏除了羨慕還多出了些別樣情緒，她想不通，想不通萬天寧為何能這般好運，即便醜成這樣都能遇上這麽好的人。

莊衍他們自己買了牛，自然不能再坐林平的馬車了，王梅子竟也沒坐，按她的說法是，馬車上東西太多了太擠了，她還是走路自在點。

從鎮上到他們村裏的路程大概有十裏，中間大概屋裏之處有個小集，那裏也是幾個大村子的通往鎮上的交集處，去往好幾個大村都要經過那裏，因此那裏常有人擺攤，賣些小吃給趕集回來的村人。

莊衍回來的路上一直注意着萬天寧的臉色，他發現萬天寧情緒有些低落，就猜到了他是因為那賣牛姑娘的話不開心了。

莊衍心頭有些惱恨那口無遮攔的姑娘，他這些日子能明顯的感覺到天寧已經不太在乎他的臉了，同他在一起也好，見了村人或是去了鎮上也罷，不會在可以的低着頭了，今日卻因為那姑娘的一句話又自卑了起來。

莊衍先前想讓萬天寧将臉洗幹淨了，就是害怕遇見這樣的人，用別人外貌上的短處去攻擊人。

“天寧，我有些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莊衍拉住萬天寧，萬天寧卻搖頭表示自己不餓。“馬上到家了，回去吃。”

“萬姑娘，你呢？你餓嗎？”萬天寧不肯停下步子，莊衍又問了王梅子一句，王梅子其實有些想吃那邊的糖糕串，可那東西是炸出來的，且裏面還有香甜的芝麻紅糖，賣的很貴，她便搖了搖頭。“我也不餓，回去吃吧，快要到家了。”

“那好吧，那你們等我一會兒。”莊衍把手裏的牽牛繩給了萬天寧，讓人先走，這牛傷了腳走的慢，他一會兒就能追上。

萬天寧接過牛繩，囑咐莊衍不用急便走了，王梅子這會兒卻有些後悔了，她想留下來和莊衍一起吃東西。

有些戀戀不舍看着莊衍走向了那糖糕鋪子，王梅子默默吞了口口水之後走得離着萬天寧近了點。“天寧，你和莊大哥是準備成親嗎？”

“嗯。”他們當然是要成親的。不知道王梅子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萬天寧還是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他和莊大哥肯定是要成親的，他不知道有個哥哥是什麽樣子，因為他沒有哥哥，但他知道有了相公是什麽樣子。有阿爹在的日子，他和阿娘的日子過的可逍遙了，他是哥兒，是要生寶寶的，他要做莊大哥的夫郎，生莊大哥的孩子，莊大哥要好好地照顧他和寶寶的。

想到日後兩人會有孩子，萬天寧整張臉都迅速地紅透了，甚至還泛起了熱意，就連迎面的冷風都沒能吹走臉上的熱意，他還伸手搓了搓臉，想要将臉上的熱意搓散。

王梅子見萬天寧那樣子，心裏不知為何有些難受，正欲再開口時候，莊衍拿着一串糖糕追上來了。

“天寧，給。”莊衍一到，遞出去糖糕的同時，也接過了牛繩，萬天寧朝着莊衍笑了一下，立馬的咬了手裏的糖糕，頓時笑的更開心了。“好吃。”

官道寬敞，幾乎可以讓三人并排而行，王梅子盯着萬天寧手裏的糖糕，腦子懵了一下，瞬間瞬間有些後悔，早知道她方才就說自己也餓了，如此她此時也能吃到糖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