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自從搬進楚戈的地盤,每天上下班看到那麽多保安,姜映覺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也消失了。
她還是堅持每天早起晨跑,再送姜凜昱去幼兒園,最後去公司。
雖然換了個地方,但并沒有産生多餘的麻煩,當真是很自在。
換了新的地方,姜映找了個光線最好的位置,用心的給孩子布置出單獨的房間。
之前買個兒童書桌也一并搬過來,姜凜昱對這個新房間喜愛極了。
剛開始那兩晚,姜映總擔心孩子不适應,晚上起了兩次夜專門去看他,見他睡得熟,才安心下來。
春季多雨水,這幾天晚上下雨,白天又出太陽。早晨的時候溫度比較低,到了中午又會熱。
幼兒園的老師組織孩子們進行課外活動,有些孩子就是身體容易發熱,跑跑跳跳一會兒就把外套脫掉。
當時不熱,穿得單薄,但其實這時候最容易受涼。
班主任齊老師和另外幾個小老師領着大班的小朋友們進行了游戲,很多小孩都把外套脫了交到小老師手上,等過了一會兒,老師又會把衣服都還給他們,提醒他們穿上。
小胖墩最是惹眼,齊老師眼中最難管的調皮學生就是他。
這會兒老師手裏的衣服都被領走了,小胖墩還穿着單件衣服,也不知道外套去了哪兒。
齊老師問道:“郭晨一,你的外套呢?”
小胖墩指了指角落。
齊老師:“……”
這孩子,居然把自己的衣服扔到邊邊角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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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慣孩子,指着外套,表情嚴肅起來,“自己去撿回來。”
小胖墩吐了吐舌頭,邁開兩只小短腿,噠噠噠的跑過去把外套撿起來,一邊走一邊往身上套。
小老師圍着孩子繞了一圈,結果發現姜凜昱也沒穿,還把外套抱在手裏。
小老師拍了拍他的背,“姜凜昱,把外套穿上。”
姜凜昱搖頭,“熱。”
“會感冒的。”小老師耐心哄了幾句,可姜凜昱真覺得自己熱。
他平時很聽話,但也有自己的堅持。每個小朋友的體質不同,老師見他這麽認真,也就說算了。
可隔天,姜凜昱就開始咳嗽。
姜映下午去接姜凜昱的時候也聽到孩子咳嗽幾聲,起先并不在意,可次數多了,那事情就不同了。
她問孩子,“咳嗽多久了?”
姜凜昱認真想了想才說:“上午開始的。”
姜映的手貼在他的額頭,可她發現手背測試溫度這個方法其實不太管用,還是得去拿藥。
附近就有藥房,姜映帶孩子去看,那醫生問清楚情況,開了感冒藥,交代服用的時間和數量。
姜映接了溫開水,監督他服藥。
孩子吃了藥之後就犯困,今天睡得更早。
姜映不太放心,一直守着他,結果真出事了。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姜凜昱迷迷糊糊的踹開被子,喊熱。
姜映伸手一摸他的背後,全是汗。
“昱昱!”
雖然姜凜昱聽她的聲音醒過來,可精神狀态很不好,軟綿綿的喊了聲媽媽。
她第一次帶孩子,從來沒想過小家夥會生病,姜映當時就有些慌,“媽媽帶你去醫院。”
連忙把孩子抱起來,連房間燈都顧不得關上。
她這一出門,守在外面的值班“保安”都知道。
這個時間點,楚戈本在書房裏加班,周沿忽然進來敲門,“咚咚咚”的好幾聲,不似平常那般冷靜。
楚戈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周沿聲音急切,“楚哥,保安室的打電話進來,說是孩子發燒了,姜映現在要帶他去醫院。”
周沿話還沒說完,這書房哪裏還有楚戈的身影?只扔下一句:“去開車。”
周沿趕忙行動。
楚戈已經追上了姜映,“昱昱怎麽了?”
姜映語氣很急,“額頭很燙,應該是發燒了。”
楚戈直接向他伸出手,“我來抱他,我們去醫院。”
“不用,我抱着昱昱就行,麻煩楚先生了。”她能感受到生病的小孩在依賴她。
那雙手微微握拳退了回來,楚戈道:“開我的車去。”
孩子生病,姜映也顧不上別的,連連點頭跟上去。
周沿剛把車子開出來,楚戈先一步替她打開車門,姜映抱着孩子直接上了後座,楚戈随後跟了進去。
周沿發車之前扭頭往後面看了一眼。
楚戈神情緊繃,姜映神态焦急,但都是因為那個孩子。
孩子一咳嗽,眉頭皺起來,張着嘴,眼淚都咳了出來。
小家夥面色潮紅,身體持續發汗,姜映丢失了冷靜,感覺眼淚都是往眼眶裏湧,“他額頭好燙。”
終于知道伸手觸碰額頭就能感覺到發燒的情況,竟然是這樣。
生活上遇到再大的困難她都沒想哭,也哭不出來。
她從來……從來都沒像現在這樣,光是看着這孩子病弱的模樣,她心裏就難受。
“姜映,你先冷靜一下。”一只手按在她的肩頭,沉穩有力。
姜映瞥了一眼,點了點頭。
她是媽媽,不能太慌亂,理智上應該這樣,可父母擔憂孩子的心情哪裏能夠控制。
“相信我嗎?”男人眸色漆黑沉靜,傳遞着讓人安心的力量。
姜映腦子有些空,身體下意識的點了頭,“嗯!”
楚戈把孩子的左手拉過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在孩子的無名指上,由指根推至指端,“這是清肺經。”
然後又托着孩子的胳膊,從前臂正中由腕橫紋至肘橫紋反複推,“這是清天河水。”
“還有按揉列缺……”
楚戈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她的緊張與焦急都得到舒緩。
下車時,楚戈再次伸手,“我來抱他。”
這次姜映放了手,把孩子交給他。
半夜急診,值班醫生給孩子測量體溫,最後安撫家長的情緒,“兩位家長不要太着急。”
那種父母着急抱着孩子半夜來醫院的情景,醫生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按照流程檢查再針對性的做出治療。
白天運動出汗,涼到背部引起發燒,其實不算什麽大問題,只不過家長關心則亂。
按照醫生交代的方式給孩子進行物理降溫,又拿了退燒藥。
姜映牢牢記下醫生的叮囑,盯着孩子片刻不敢眨眼,到了後半夜,孩子的燒慢慢退下,她才松了口氣。
姜凜昱腦袋沉沉的,睜開眼睛也覺得累,但他好像一直都知道媽媽在為他擔心,嘴裏一直喊着“媽媽”,大約是想安慰她。
“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媽媽。”
旁邊遞過來一杯清澈透明的水,“給他喝一點。”
“謝謝。”姜映小心的給孩子喂了些水,唇瓣沒那麽幹了。
後來姜凜昱安穩的睡着覺,姜映才松懈下來。
這是在姜凜昱的房間,而楚戈也還在。姜映終于恢複如常,鄭重的向他道謝,“楚先生,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你。”
她眼底滿是疲憊之色,楚戈又重新遞了杯水過來,“你先休息一下吧。”
姜映捧着水杯抿了口,搖頭,“雖然現在退燒了,但萬一出現別的情況怎麽辦。”
她沒經驗,只能多花時間。
楚戈卻主動攬下任務,“我來看着。”
姜映垂眸,盯着手中那杯水,冷靜了許多,“你送我們去醫院又守了昱昱這麽久,已經很麻煩了,你該去休息的。”
剛才從醫院回來,是楚戈把孩子抱進屋的,之後也沒離開過。
一直在幫忙。
“我習慣了。”楚戈的神情不見半分疲憊,反倒是很精神。
他又說:“而且小孩體質弱,明天醒了也需要人照顧,你現在這樣守着,到時候怎麽照顧他?”
“相信我,嗯?”
楚戈處理事情游刃有餘,沉着冷靜,就像之前在車上,他一點一點的教她。
這個男人,令人由衷的信服。
至少在這些事情上,他比自己更為可靠。
姜映嘴唇嗡動,身體的反應比她的意識更直接,當時就忍不住打了呵欠,眼淚水都冒出來。
她豎起食指,“那我就睡一會兒。”
即便如此,她也是不肯走,就趴在床邊淺眠。或許是上半夜折騰得太厲害,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過去。
楚戈坐在旁邊,守着母子倆人。
楚戈的表情不似平日所見那般冷靜疏離,露出少見的溫柔,目光沉溺。
多次擡起手,想要砰砰他的女孩,可就在咫尺距離,僵住了動作。
他告訴自己:這樣就很好了。
能像現在這樣和諧的守在她和孩子身邊,就夠了。
或許姜映的失憶,才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睡着的姜映側了側臉,一縷發絲落在她的臉頰,發尾碰到鼻尖。
他小心翼翼的撩起那縷頭發,替她撥到耳後,生怕驚醒她。
姜映本想着休息一會兒,結果一覺睡到早上八點。距離入睡也不過四個小時,睡眠不足,眼睛有些睜不開。
姜映強迫自己清醒,發現楚戈如他所說的,一直守在旁邊。
“對不起,我睡得太久了。”
“沒事。”他守了一夜,嗓音有些啞。
姜映連忙起身替他倒了杯水,提議道:“要不然你去我房間休息一下?”
她的房間?
楚戈神色一晃,點頭不語。
姜映現在把他當做恩人,哪裏在乎這些細節,直接替她引路。
手指扶着門框,楚戈忽然提起,“公司那邊已經替你請了兩天假,不用擔心。”
姜映瞳孔微縮,很快恢複正常,“太感謝你了。”
她今天休息,但也只有這一天。
她不知道楚戈是怎麽幫她請兩天假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走後門?
楚戈躺在姜映的床上,根本沒有入睡,反而很清醒。
他曾整夜整夜失眠,連續幾天睡不到幾個小時,守這一晚對他來說,真的算不了什麽。
只不過,是他貪念這種感覺罷了。
姜凜昱的燒已經勸退了,也沒再發生更嚴重的症狀。
姜映在網上搜索了熬粥的制作過程,等着一切忙活完,又過了一個小時。
小家夥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玩數獨游戲。突然聽到推門聲,他以為是姜映回來,擡頭一看,竟然是楚戈。
“楚叔叔!”
楚戈大步走來,第一反應去摸他的額頭,“還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姜凜昱晃了晃腦袋,數獨棋盤被他撇在一旁。
楚戈又去兒童桌上把那溫度計取來,“擡手。”
咦?
楚叔叔跟之前有點不一樣。
小家夥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配合,楚戈把溫度計放進他的腋窩測量體溫。
小家夥眼睛滴溜溜的打轉,“楚叔叔你怎麽在我家?”
“來看看你。”他沒說自己半夜送他去醫院,又一直守着他們到天明。
楚戈其實不太擅長跟孩子交流,話題也都圍繞着他,見姜凜昱手邊的玩具,明知故問:“在玩什麽?”
“數獨!媽媽給我買的。”他以為楚戈不懂,開始講解起來。
姜映站在門口,借虛掩的門縫看見屋裏那兩人相處的狀态,還聽得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幾分鐘後,楚戈把體溫計取出來,看到刻度數字也安心,“差不多正常了。”
姜映推門走進去,姜凜昱喊了聲媽媽,背對着門的楚戈才知她的到來。
“楚先生,我熬了些粥,你也一起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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